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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桃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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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摇头,后来想到他看不见,才开口说道:“是不是用机器耕种,一株一株种下去?”
  司徒离人忙碌的手忽地停住。“你今年几岁了?”
  “我?十七呀!”她大方的告知,毫无忸怩,充分表现出十七岁少女的生气。
  “还在念书?”他必须说他有些诧异,十七岁的女生……呃,似乎养分吸收得不够均衡。
  他想起畅行无阻的胸部,耳根子微微泛红。
  “废话,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每学期都拿奖学金,虽然上夜校很辛苦,常常得熬夜写功课。”她忍不住话多了一点,吐吐苦水。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靠近他,感觉他身上有股宁和的气,让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你是哪所学校的学生?”
  她说了一个校名,并为此沾沾自喜,浑然不觉他眉心一拢,那间高职停办已久,因爆发财务纠纷理事长卷款潜逃,关门至今仍未招收新生。
  是她说了谎,还是内有隐情?
  不想追究的司徒离人缓缓起身,他用流经菜圃的小水道净手,然后转过身面对送便当的打工小妹。
  “我跟你说喔!我们这次英文演讲比赛要是能得奖,学校要招待我们花东二日游……”她的声音忽然像被老鼠叼丁,嘴巴张得大大的。
  “怎么了?不继续说下去。”他听得正有趣,她的个性十分活泼。
  “你……你……”她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地指着长相清俊的男人。
  “我?”难道他脸没洗干净?
  她突然大叫,“你长得好像一个我暗恋的男生喔!简直是同个模子刻出来的。”
  太像了,像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笑了。“我想我没有失落在外的双胞兄弟,你不用太惊慌。”
  “呃,不是说你像他啦!而是你像十年后的他,五官比较男人……”那个他笑起来有酒窝,腼腆可爱。
  咦?他也有,只是不太明显。
  “呵……你一定很喜欢他喽?瞧你说得好愤慨。”好像他不应该像她心仪的对象。
  女孩的声音变得沮丧。“喜欢他又有什么用,他有女朋友了。”
  司徒离人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名草有主,那也没办法了。
  “他和她常常很亲密的手挽手,那女孩既漂亮又有气质,一看就知是好人家的女儿,我哪比得上人家。”她满嘴酸地说道。
  每回她刻意等在公车旁,等男孩出现,他每到周末都会搭十二点零三分的车回家,然后提早五到十分钟在站牌前等车。
  而她很没用地只能躲在一旁偷偷看他,假装在看书,怕他发现她无聊的举动,头垂得很低不敢乱动。
  “用不着妄自菲薄,也许他们是兄妹,或是好朋友呢。”听出她语气中对自身飘零身世的介意,他忍不住出言安慰。
  “才不是呢!我查过了,他们念同所学校却不同班,那个女生很喜欢他,常对外自称是他的女朋友,他从没反驳过。”
  “更可恨的是,有一回那女生瞧见我偷瞄她男朋友,居然传纸条给我,叫我回去多喝些牛奶,别作太多白日梦,他们和我是不同等级的,女生长得像男生非常可悲。”
  她气炸了,很想给那男孩一拳,骂他眼睛瞎了才会交个眼高于顶的女朋友,目空一切的瞧不起人,她只是喜欢他,干嘛要受这种鸟气?!
  从那一天起,她就不再在车站旁出现,虽然还是很喜欢他,可是她告诉自己要死心,穷要穷得有志气,不叫人蔑视。
  “显然你没听她的话……”司徒离人小声的说,忍着不笑出声。
  “你说什么?”嘴巴动呀动地,不知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你的初恋听起来很悲凉,叫人同情。”咳!咳!相信只要是男人,没人会不中意丰腴型的女人,而先天不良的她……唉!光是喝牛奶恐怕不够。
  她狠狠一瞪,“什么叫很悲凉?你分明在嘲笑我的条件没人家好。”
  “你……”他不知该喊她什么,略顿了一下。“小妹妹,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要学着适应。”
  “我叫于神恩,不许喊我小、妹、妹——”她噘嘴的嘟嚷,非常痛恨那个“小”字。
  个头不高的于神恩几乎什么都小,胸部小就不用再讨论了,她脸蛋也很小,大概只有巴掌大小,婴儿般粉嫩的小嘴更是可爱,微噘的唇瓣很适合亲吻,像在求人垂怜似。
  她全身上下唯一大的就是那双迷蒙黑眸,会说话似的水亮晶莹,一眨一眨好像天上的明星,让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想多看她一眼。
  以现今的审美观来说,她的确不在美女行列,顶多只能算清纯,短短的头发和老旧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更像清秀的小男孩。
  “好吧!神恩,你还喜欢他吗?”于神恩,连名字都十分中性。
  “谁?”她一时没意会过来,专注在他一头又长又滑溜的直发。
  其实她也很想留长头发,好让自己更像女生,可是一想到护发还有工作上的不便,她就自动打消念头。
  “你喜欢的男孩。”这丫头心不在焉地。
  “喔!他呀!喜欢,可是我已经决定放弃他。”她能拥有的东西一向不多,所以也就不强求。
  “为什么呢?”小女孩的心思难以捉摸。
  二十有八的司徒离人觉得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下年轻孩子的想法,十七岁的记忆离他相当遥远,他都快忘了十七岁的自己在做什么。
  于神恩没好气地一睨,而后又想起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因为我快养不活自己了,哪有时间风花雪月,谈恋爱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好不好,你没谈过恋爱吗?”
  因为要付房租,她要很赶很赶地挤出一点时间才能看他一眼,得分秒必争地和时间赛跑,连半秒钟也不能浪费。
  那个人常说她骑车像拚命三郎,险象环生的在车阵内穿梭,迟早有一天她会出事,到时他绝对不会同情她,让她痛死算了……
  咦,那个人是谁?明明很熟悉,为什么想不起来呢?她记得他的背影很高大,牵着她的手走出育幼院。
  “我是没有。”他从没为谁心动过,包括那个一直说喜欢他的女孩。
  “嗄?”于神恩睁大眼,像在看一只怪兽。“你是史前恐龙吗?”
  也许这是它们灭种的原因之一。
  司徒离人失笑地抚抚她短翘的发。“能爱其所爱的人最幸福,你要好好把握。”
  “你在鼓励我去告白吗?”她心里有些雀跃,想和喜欢的男孩更贴近一点。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他不赞同也不反对,由她自己决定。
  她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玩着手指头,继而欲言又止的目光流连在他脸上。“你真的好像他。”
  “所以……”她的心思不难猜测,看似勇敢,其实还很羞涩。
  “呃,我可不可以抱着你一下?只要一下下就好,我保证不会非礼你。”她好喜欢好喜欢那个男孩,他笑起来的模样让人感到好满足。
  司徒离人好笑的叹了口气。“好。”
  “真的?”她有些意外,难以置信。
  “要抱快抱,逾时不候。”怕她害羞,他故意逗她。
  果真。
  担心他会反悔的于神恩抛去羞怯,脸红红地将小小的身子贴向他,瘦弱的双臂环抱着属于男人的腰,双目微闭,发出满足的轻嘤声。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酥酥麻麻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在群山环绕的竹屋后相互轻拥,画面美得像一幅画,却没人有幸瞧见。
  风在吹着,吹动藤架下的小黄花,相拥的两人静静地听着风拂过耳边的声音,淡淡的情愫随着花粉飘向心窝,孕育了亘古的情缘。
  一条红线轻轻飘,系上你我手腕。
  “啊!完了、完了,我又忘了我的便当,你快把钱给我,我要拿回去给老板娘。”她不能再丢三落四,做不好事情。
  忽地被推开,身前一空的司徒离人顿感冷意袭来。“跟我进屋拿吧!”
  “嗯,快一点,我赶时间。”那男孩要下课了,她要赶在上课前多看他一眼。
  于神恩很急很急的催促他,她看到天边染红的霞云,神色突地一僵,她怔仲地想着,这颜色红得好血艳,像她身体流出的血液……
  “你……你未免太欺负人了,居然随便拿一张纸就诓我是钱,你骗我没见过钱啊!一千元纸钞才不是长这样。”
  “是吗?我大概拿错了,下面那一层里应该有五百的,你自己找找看。”是一千呀!她为何说他骗人,将千元纸钞丢还他?
  “哪有?!全是假钞,还有九十五年印制的五十圆硬币,气死人了,你想吃霸王餐是不是,尽拿假钱来唬我,我……我不要理你了!”
  “可是……这不是假钱,是货真价实的……”新台币。
  没等他说完,气冲冲的身影冲撞了他一下,十分生气地往外跑,太阳还没下山,她已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如泡沫般身影淡化。
  这次和上回一样,他没等到她,也没发现任何一个便当,她和来时一样没有一丝预兆,同时也走得诡异,似乎除了他之外没人看过她。
  司徒离人感到些许不对劲,可他捉不住这种扑朔迷离的感觉,好似人就在他面前,却距离千里之遥。
  他从来没有如此不踏实过,明明有道门在前方,他怎么追也追不上,让它越飘越远,坠入虚无缥缈的黑洞里不复见。
  他疏漏了什么吗?
  仔细回想过往的记忆,他清灵明心地让自己进入纯净无垢的冥想,轻如鸟羽的灵魂腾空而起,他看到一年比一年年轻的自己。
  可奇怪得很,在某个点上居然跃不过去,停留在十九、二十的年纪,像有人故意封住似,不让他窥见自己的思绪。
  师父?!
  一定是他,唯有他有能力搞鬼。
  第一个浮现脑海的凶手,除了欧阳不鬼外,他不做第二人想,没人会把整徒儿、看他出糗为毕生一大乐趣,无聊时的消遣。
  “老滚,你有没看见一个短发的女孩从屋里跑出去?”他在屋外砍柴,不可能没看到她。
  “先生,你已经问过我五遍了,我没看见你所说的女孩。”健壮的男人扛着一截树头,走过他面前。
  “真的?”他非得要个确定的答案才肯罢休。
  “真的,我老滚不说谎。”他一向诚实。
  老滚很高,像个发育过头的巨人,根据欧阳不鬼夸张的说法,他有两百公分,实际上大约一百九十公分左右,孔武有力,肌肉结实。
  他在八年前突然由山上滚下来,一身是伤面目全非,多处骨折还断了一只腿,然而不仅没摔死还拖着血迹斑斑的身躯走了五公里山路,来到竹芦求救。
  当时风大雨大,土石流崩塌,所有对外道路全都中断,连下了十天大雨无法将他往外送,司徒离人师徒便靠简陋的医疗,硬是把他从鬼门关抢救回来。
  只是高温过后他竟想不起自己是谁,从何而来,是否还有亲人。
  由于长相过于凶恶、横眉竖眼,一副流氓的样子,欧阳不鬼自做主张留下他,怕他是通缉有案的罪犯,太大张旗鼓找回记忆反而引人注目。
  老滚同意了,因为他越看自己的脸,越觉得自己像杀人犯,与其被警方逮捕,他宁可当个山野粗人,没名没姓地当个老滚。
  光头、蓄胡一直是老滚的标志,直到多年以后欧阳不鬼说溜了嘴,他才知道自己不是通缉犯,只是失忆而已,只不过山上缺个肯吃苦耐劳的粗工,他被相中了罢了。
  他外表看起来像四十,实际年龄无人知晓,这些年来也没有人找过他,因此竹芦成了他的家,从没离开的念头。
  “我相信你,可是……你没听见一丝交谈的声音吗?”他们并未刻意压低声量,任谁经过都听得到。
  老滚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先生,你自言自语的毛病不是近日才有,你一直有跟其他世界沟通的习惯。”
  他指的是山魈夜魉、孤魂野鬼,双眼不识物的司徒离人反而得见非世间之物,他拥有第三只眼——天眼。
  “你是指我见鬼了?”真实的体温,弹性甚佳的肌肤,在在显示她是个人,而非来自灵界。
  “除了这个理由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因素。”毕竟他并未碰上先生口中的女孩。
  “也许是你们错过了。”人非鬼物,岂会平空消失?!“对了,如果之后你有看到一位短发女孩,请尽快知会我一声。”
  “好的,先生。”
  “对了,你有订便当吗?还是山里的菜农拜托你代订?”每次被追着要便当钱,想来也挺苦恼地。
  “没有。”
  司徒离人思忖了一下。“好吧!你忙吧。”
  接着他慢条斯理的走到门边,刚要提腿跨入,身后传来唤住他的声音。
  “先生,村长夫人来了。”一说完,老滚便悄悄地走开,不愿与向来聒噪的村长太太打照面。
  “咦,她来干什么?”
  来不及让他思索,刺耳的母鸡笑声已然扬起,由远而近地让人避无可避,不得不笑脸迎接。
  “哟!司徒先生,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是不是炼了什么仙丹妙药,能驻颜养容,拿出来让大伙儿好好分享分享。”瞧这俊样,她再年轻二十岁准迷个痴迷。
  村长夫人一双肥手直往他脸皮掐,也不怕他疼地吃吃笑。
  被吃了豆腐,司徒离人只能尽量不着痕迹的避开,笑笑地当没事。“有事吗?村里又有大庆典了?”
  “当然有事,而且是大事,听说你想结婚了。”呵呵……她最爱做好事了,看到每个人都有好归属是她的心愿与职责。
  “我?”他一怔。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二十八了,找个伴和你一起挤被窝,山上天气冷,多个人抱着取暖可有趣了,明年生个胖娃娃,我来沾个喜气添些福,你们小俩口可别害羞……”
  “等等,谁说我要结婚了?”以讹传讹,也未免传得太夸张。
  司徒离人等村长夫人喘口气呼吸时才插得进一句话。
  “不就是你那个神算师父嘛!他说你今年红鸾星动,最迟明年春天一定娶进美娇娘。”那老鬼虽然不太正经,可替人算命来还挺准的。
  早该料到是他。司徒离人在心中叹了口气。“师父他老人家爱开玩笑,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哎呀!开玩笑也好,当真也罢,总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老婆了,我们隔壁村徐老师的女儿在公所上班,今年二十四岁,约个时间见上一面,我帮你们撮合撮合。”
  笑得花枝乱颤的村长夫人以为大事底定,猛眨眼睛抛媚眼,浑然忘了他是个盲人,拚命地搔首弄姿想引人注目,一身肥肉颤呀颤地,反而让人想吐。
  幸好司徒离人看不见,不然他得去挂眼科,治治眼角抽搐。
  “不麻烦了,村长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即使百般推辞,他仍笑得温雅,不见恼色。
  “先交往看看嘛!又不是叫你们马上结婚,品雯人长得好又秀气,还会弹古筝呢!配你绰绰有余,你可别跟我客气。”她有点施压的语气,不容他推却。
  “听起来像是宜室宜家的好女孩,可惜我配不上她,辜负你一番美意了。”唉!真会被师父害死,闲着没事尽朝他射暗箭。
  见他一再摇头,村长夫人有些不高兴地叉起腰。“你这包媒人钱不让我赚是不是?存心瞧不起我不成。”
  “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怕对不起对方。”他依然笑波盈盈,处之泰然。
  “咦?怎么说。”听来好似很严重,把她心窝儿都揪紧了。
  村长夫人是标准的嘴硬心软又鸡婆,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管东管西,你不让她管还不行,铁定翻脸。
  “师父曾为我排过命盘,说我不惑之年方可娶妻,否则必有大劫降临。”以尔之矛,攻尔之盾。
  “什么不惑之年?”听不懂,她书读得不好。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他念得正顺,一只肥手赶蚊子似的直挥。
  “哎呀!别再念了,听得我头晕眼花,你直接告诉我会发生什么事就好。”再听下去她的脑袋就快爆开了。
  司徒离人温笑的说道:“离人、离人,师父为我取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亲人离散,凡是近亲都会遭逢不幸,包括妻子、岳父岳母、大舅子小姨子,都难逃我命里带来的劫数。”
  “夭寿喔!你那个老不修的师父连这种玩笑也敢开,真是缺德哟!”害人一家子。
  他故意重重地叹口气,不胜惆怅,“你应该发现我师妹不见了吧!她就是和我走得太近,才会离奇失踪,下落不明,而师父长年在外,不常回家,原因也在此,你想他真的不怕死吗?”
  “啊!你……你不要靠我太近,我灶上还有锅汤在炖着,先回去瞧一瞧,以后我也不来了……晦气哟!真是晦气。”长得一表人才却天生带煞,专克亲人。
  一听他说完,村长夫人庞大的身躯竟然跳了三步远,一脸惊慌的往后退,飞也似的逃开。
  一等她离开,司徒离人气定神闲地走回房,从竹柜里取出占卜用的龟壳,放入几枚铜钱,轻轻地摇晃几下再倒出,以指轻抚铜板的正反面。
  第一卦,他皱眉。
  又卜一卦,还是皱眉。
  第三卦,他眉心紧蹙,为求确定再将铜钱放入龟壳,慎重地默念数句才倾倒而出。
  这一次,他表情凝肃的摸着铜板,难以置信它竟是……
  无卦。
  第三章
  “呃……对不起,又来叨扰了,我最近感觉怪怪的,好像常常忘东忘西……我……我很害怕,我的身体仿彿不是我的,我控制不住它……”
  一脸茫然的于神恩又出现了,神色恍惚的似不知自己在哪里,游魂一般走来走去,找不到门的位置,表情一片空白。
  她像是迷路的小孩子,仓皇又无措,明明知道该往哪走,可是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偏离回家的路越来越远,想呐喊的她无法喊出半丝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呢?有谁可以告诉她?
  不知不觉地,她走到这里,没人告诉她为何这里会让她感觉特别平静,冥冥中她知道有个人能带给她温暖,为她解答,抚平她心中的焦躁和不安。
  “没关系,不要紧张,到我身边来。”司徒离人和煦地伸出手,指引她走向前。
  “你在睡觉吗?”她无神的走到床边,将手轻放在他掌心,顿时感到安心。
  “是睡了。”不过清醒的时间比睡眠长,太多杂事在脑子转,不易入睡。
  “对下起,吵醒你了。”她声音很低,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想找他。
  他笑着轻握她的手,安抚她。“我已经说过不打紧,别放在心上,深夜有朋友来访,我十分高兴。”
  “深夜了吗?我以为是白天。”于神恩看向窗外,有些迷惑。
  “你怎么会认为是白天呢?”他问,慢慢引导出问题所在。
  “不知道,我刚一睁开眼看到的是明亮的光线,早上的阳光射入我眼睛里,然后我就醒来了。”很奇怪的,她身上的睡衣已换成外出服。
  “今天不用打工吗?”他牢记她说过的话,早上五点送早报牛奶,十点到下午两点送便当,两点半过后到六点在速食店。
  也就是说她一人身兼三职,还要上课,很少有私人时间,身为孤儿的她必须靠自己才能活下去,过着清贫而忙碌的日子。
  因此,她无法像一般年轻女孩享受谈恋爱的快乐,即使很喜欢一个男孩,也因家境困苦而忍痛割舍,因为她负担不起。
  “打工……”于神恩偏着头,想了好久好久,反问他,“我要打工吗?”
  好模糊,好多影像在眼前跑来跑去,可是就是看不清楚,闪呀闪地好刺眼,她想看得更仔细一点,反而画面全乱了。
  真怪异,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思绪不合作,诱拐她走向错误的方向,她赫然发现自己被困住了,困在没有出口的迷宫。
  “不,放假一天,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她压抑太久不放松不行。
  “喔!放假,我喜欢放假。”她像受到催眠,将头往他肩上靠。
  “嗯!乖,慢慢呼吸,试着回想你怎么走到我这儿。”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感受她肌肉倏地绷紧。
  “我……”她深吸了口气,缓慢吐气。“……有一道光,像在呼唤我,我朝它走去。”
  “走了很久吗?”司徒离人轻拍她的背,试图稳住她的情绪。
  “很久,脚很酸,我又累又渴,那道声音却叫我快走快走,不要停,我不能停下来。”她拚命地快跑,一步也不敢停,隐隐知晓一旦停下脚步会发生什么事。
  “你有看到什么吗?”
  于神恩突然神情一紧地抱住他,“有两条影子在追我,一个像牛,一个像马,可是有人的双脚,他们拖着铁炼……”
  嘎啦!嘎啦!沉重的拖铁声划过耳际,她听得心慌慌,魂掉了一大半。
  “忘记他们,别再想了,有我在你身边,他们伤不了你。”神色一凝,他迅速地在两人四周划下结界,不让异物侵入。
  他几乎可以判定追她的人是牛头马面,阴间的两大鬼差,负责拘魂和索魄。
  可是,为什么呢?这女孩分明是有温度的实体,并非魂魄。
  无卦,难道他无论如何都卜不出卦象,原因在于她?他对和自己有关的人事物是无法预知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这是她找上他的原因吧!一直离奇地在他面前出现,又莫名其妙地失去踪影,他们之间必有一个他尚未解开的因果,而在此之前,他必须保护她。
  有一点司徒离人可以肯定,一向顽童心性的师父绝对知晓所有的事,他甚至怀疑是他一手操控,用意是测试他遇上危难时的反应。
  “我好想见他,见那个男孩。”她的心好痛,痛得快滴出血了。
  这点,他无能为力。“作梦吧!梦里相见。”
  他不认识那男孩,但他有能力带她进入梦境,让潜意识带领她见到想见的人。
  “不,梦是不真实的,我不要。”于神恩突然抚着他的脸,低声地哭起来。“你长得好像他,可是你又不是他。”
  “我也希望自己是他,但是我终究不是他。”他像说着绕口令,暗自心疼她的深情。
  “我想回家,但我回不了家,眼前的每一条路都非常陌生,不管我走哪一条路都会回到原点。”她揪着他的衣服,埋头低泣。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种情形的?”上次瞧见她时并无异样,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任何问题。
  “什么时候……”思考对于神恩来说变得十分困难,她得费好大的劲才能捉回浮游的片段记忆,“好像是我从你这里跑开后,地面忽然破了一个洞,很黑很深的洞,我一直往下掉。”
  她尖叫,叫得耳膜破裂,流出浓脓,一只只肥肥的蛆爬在手臂上,她用力地甩,突然就惊醒了。
  “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的确是一大难题,一个处理不慎,她一辈子再也醒不过来。
  “你知道?”她面上并无喜悦,反而是淡淡的哀愁和……绝望。
  当人开始怀疑自己为何而活,茫茫然无所依归,未来不知在哪里,一种被世界遗弃、孤单无依的感觉会击败一个人。
  原本她和平常一样的生活着,清早赶着送报、送牛奶,休息不到半小时又得赶去便当店帮忙,洗菜、切菜、将饭盛入便当盒配菜,忙碌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有空闲去胡思乱想什么。
  突然有一天,她眼前一片黑暗,再醒过来时,以往常走的路明明没变,早餐店的王阿姨、槟榔摊的李姐姐、卖牛肉面的赵伯伯,他们依然有精神地吆喝着,她却花了好几分钟才认出他们是谁。
  然后……然后……她发现自己变得不一样。
  有时候头脑清楚,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有时浑浑噩噩,只会傻笑,有时又感觉身体住了别人,极力排挤她,有时是往上飘,飘到软绵绵的云层里。
  总之,一切都失去控制了,黑夜不像黑夜,白昼不像白昼,她的日子飞快的穿梭、跳跃,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不要担心,有我,你好好地睡一觉。”唉!师父,你这考验太严苛了吧!
  司徒离人终于能体会师妹被师父气得想杀人的心情,既无奈又没辙,明知他是闲不住的老人,还是希望他能安分守己个几天,别让他们瞎忙一场。
  于神恩摇着头,浑身无力。“我睡不着,头昏昏沉沉的,脚很浮……”
  “试着闭上眼睛,想像你是卷起来的虾子。”她必须放开自己,执念太深并非好事。
  她试着照做,但是……“不行,我好害怕,好多好多的血朝我涌来,好多好多的声音在我耳边,他们一直在讲话,一直在讲话……”
  阖上眼的于神恩十分惊恐地又睁开眼睛,像是受惊的孩子紧紧的抱住他,虽然她已经忘了刚才看到什么,但浑身惊惧的感受仍残存体内。
  没有理由地,她就是怕得要命,好像走在刀锋边缘,一个没踩稳便会被切成两半。
  “好,不怕、不怕,我在你身边,说说你最后一眼看见什么。”他的耳根忽地一红,往怀中挤压的她似乎……长大了一点,他碰触到柔软的胸部。
  这真是对意志最大的挑战,对平时不沾女色的他而言简直是炼狱般的折磨,温润如玉的女体贴在身上,他竟感到一阵面红耳臊的情欲波动。
  以前师父常说他是入定的老禅师,七情不动,现在这句话大概快收回了,他不是不动,而是未遇到对的那个人,想动也动不了。
  而今他却为心有所属的她心动了,舍不得看她受苦。
  “最后一眼……”画面清晰地在眼前展开,她以为自己在大叫,其实是自言自语似的低喃。“那男孩走了,他和漂亮的校花上了公车,我一急就追上去,我坐在车子后头,看他们有说有笑的闲聊。”
  “我好嫉妒,好嫉妒,想上前分开他们,可是我知道我没资格,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等他们发现我的存在。”
  于神恩越说头越低,手也越放越开,强烈的情感传给司徒离人,他整个人为之一震。
  “你需要把感情释放出来,压抑在心中你会很痛苦,得不到解脱。”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做不到,我做不到……”豆大的泪珠滑下粉颊,她激动的摇头。
  是呀!做得到她今日就不会被自己给困住了。“那男孩是谁?”
  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很高……很爱笑,待人诚诚恳恳,非常温柔,我从没见他发过脾气……”说起念念不忘的男孩,于神恩脸上漾起甜蜜的笑,声音柔如丝。
  “我是问他的名字。”司徒离人在心里苦笑着,原来他也会嫉妒。
  面露梦幻的她并未有被打断的不快,只是微微拧起眉,和记忆中的名字拚斗。“他叫……他叫……斯……仁……”
  “斯仁?”
  “不……不是斯仁……斯是姓……复姓,两个字的复姓,叫……叫什么……”明明快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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