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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说出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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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讨厌只能追在后头的感觉,就像眼前吊了根红萝卜的笨驴傻呼呼地直往前追却永远也吃不到。
  他不是笨驴,她也不是红萝卜。
  于是第二天,雷家派人到校办理离校手续。
  又一个礼拜后,圣罗高中转入一名年仅十二岁且来头不小的跳级生。
  无巧不巧,转入的班级中有个他认识的女孩。
  这女孩的左颊有道浅白的刀疤,据说是跟帮派火并留下的勋章。
  女孩在跳级生入学当天还不小心迟到。
  急急忙忙冲向教室,心里还叨念著这一堂导师课迟到的后果堪虑。
  还没进门就看见跳级生站在讲台上,老师正在向全班介绍新来的同学。
  站在门口的她认出他,讶异地大叫:“雷君霆?你该不会是发神经耍白痴跑错学校了吧?”
  只见跳级生神色自若,转头朝她露出相识后第一抹笑容。
  孽缘的种子就此种下,并在某人刻意的灌溉培养、照料施肥下发芽成长,如藤蔓般缠住四周任何可以攀绕的支撑,紧结成密不可分的纠缠。
  怕……是再也解不开了。
  在台湾,以豪门世族、著名人士的子女为主要学生的贵族高中素有“北圣南硕中擎天”之称,北部“圣罗高中”、中部“擎天高中”与南部“硕儒高中”,同样以作风自由、贵族化经营闻名,彼此间角力不断,只是三所学校的发展各有所长,这方面赢、那方面输,总和平手──一直以来都呈现“三国鼎立”的胶著态势。
  三所高中都有学生会这类的基本组织,不同于擎天与硕儒,圣罗的学生会名存实亡,只是形式上的存在、校方决策的应声虫及背书用的橡皮图章。
  会有这样的结果除了校方刻意、也是因为圣罗的学生属性一向以自我为中心、不把学校当作教育单位,只当它是一个提供政府认可的学历文凭的地方。基本教育在圣罗高中是神话,社交才是该校的主打,社交礼仪相关课程比国文数学还来得重要;至于后者,各家千金公子自有家中长辈安排私人家教、精英教育课程,不劳校方费心。
  正因为如此,每届学生会选举只是形式上的民主噱头,不到百分之七的投票率和近百分之百出席率的校际舞会一比,明显可见学生对校务的意兴阑珊,甚至一度出现无人参选,校方不得不推出“官派人选”的乌龙事件。
  所以在升学率方面,圣罗高中从来都不令人失望,总是敬陪末座;学生会运作能力亦然。
  然而这一切在去年的学生会选举上有了重大的改变;历届除了为校方决策背书时用得到的学生会办公室,如今被频繁使用,大有焕然一新的气象。
  当时十四岁、又是尚华集团第二代的雷君霆在众人跌破眼镜的惊讶下角逐形同虚设的学生会长宝座;同年,仿佛应和似的,副会长与干部候选人名单中有几位来头也是让人错愕得不容忽视。太过灿烂华丽的组合吸引百分之七十点三的选票,冲破圣罗高中有史以来的最高投票率──百分之六点五六。顺利成为下一届学生会运作主力,也成为校方头痛的病根。
  创校至今独揽的大权面临旁落的窘境,偏对方又是不能得罪的世家大族,校务单位只好悔恨地抱著脑袋烧,独啜苦酒。
  其实让校方如此伤脑筋的学生会一开始也有过不小的内哄──最先开始的成员有十一名,但其中六名据说有的是发现该届学生会在年纪最小的新会长带领下已非昔时吴下阿蒙,想蒙混到这个学生会成员的经历不易;有的是因为其它至今“不明”的原因纷纷求去,最后仅剩五位。
  然而,这五人带给校方的压力才是最可怕的,短短一年的运作竟能逼得校方让渡权力,与董事会、家长会站在平等地位,如此明显重大的改变,连圣罗高中两千四百余名学生都感受得到,甚至有少数学子开始对学校运作感兴趣。第二年学生会正副会长及干部选举,以百分之九十九点一的投票率支持已升上三年级的原班人马连任,也“顺便”选进几名新成员补足学生会人数;据说开票结果出炉时全校学生欢声雷动,秃头校长在办公室吓到口吐白沫被救护车送走则是当天唯一的憾事。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周,学生会的决策会议正有条不紊地进行著。
  美眸瞥过窗边,褚真妩媚的丽颜写著不满。
  五、四、三、二、一!耐性宣告用尽。
  目光转向圣罗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学生会长──
  十五岁的雷君霆,青春期该有的发育已经在他身上显现,身高像童话《杰克的豌豆》中的豌豆一样,从一五五神速地拉拔到一七三,未臻成熟,但再加上逐渐脱离稚气开始有男性棱角轮廓的脸庞,已能彰显一股足以震慑十来岁青少年的迫力,严肃不易亲近。
  “会长,我有话说。”
  “请。”鸭嗓似的声音应允,扬掌暗示会议中场休息,显然这戏码已不止一次上演。
  “多谢。”颔首致意,矛头转向窗口:“副会长,请你遵守最基本的议事规则,回到座位进行会议;如果你的屁股不能好好黏在这把椅子上,我不介意用三秒胶助你一臂之力。”
  会长容忍他,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该比照办理。
  “用不著那么麻烦。”一脚晾在窗外的狄宾转头看众人,流气笑应:“只要褚美人的尊臀愿意坐到我腿上,就算要我坐一整天的会议室都甘心。”眉尾的十字纹不客气地挑衅在场所有人。
  百无聊赖转著笔玩的葛非焰漫不经心打了个呵欠。“干脆推他出去算了,反正都是助他一‘臂’之力嘛,‘推’出去跟‘拉’进来应该没什么差别。”
  “哎哎,这么说就不够朋友了哦!”
  “谁跟你是朋友?”不屑。
  “好主意。”相貌清纯可人的冉琳琳甜笑:“我想看一个人从四楼坠落会是怎样的肝脑涂地法。焰哥,我精神上支持你。”言下之意,要动手请自便。
  “宝贝,这么残忍的话不适合从你口中说出来,好歹你也曾是‘圣罗之花’,顾一点形象好吗?别吓坏在场学弟妹,今天是新学期第一次开会耶。”可怜坐在最后头的学弟妹,都吓呆了。“再说,从四楼以下的楼层坠地除非是头部先著地,否则致死率趋近于零。”
  冉琳琳笑得更甜了。“那就请你尽量以头部著地。”
  “别玩了。”初次见面时被狄宾笑称一张情妇脸就此结下梁子的褚真挺身阻止越发混乱的情势。“你都知道是首次开会,就该给学弟妹作个好榜样。”这种人怎么会被选作副会长?学生该不会把学生会选举错当成偶像人气票选活动吧?
  “我──嘿!”狄宾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了一声。“现在是秋天吧?怎么咱们校园现在已经春花处处开了?”哎呀,女主角还挺眼熟哩。
  “你一年四季哪天不开春花?”葛非焰乘机酸道。
  戏谑的眼盯著楼下,话却是对著会议室里的人说:“我看明天学校新闻社又有八卦可以玩了,想想看会是什么标题?嗯……‘文艺社社长狂恋黑道女帮主’,够耸动吧?”
  身为会长的雷君霆令人意外地起身靠近窗户,俯首瞄入眼的两人距离颇近,看似亲匿。
  狄宾别具兴味盯著雷君霆的脸,可惜后者已先一步回到龙头座上翻阅会议资料,丝毫不为所动。
  真的──那么不为所动吗?
  “哎呀,陈应生喜欢上陆云侬?”凑热闹站在窗边的冉琳琳惊呼:“这真是……嗯……很奇怪的组合。”徐志摩型的男孩爱上据说在国中时期因帮派纠葛以致脸颊留伤的流氓女陆云侬?
  “美女与野兽的绝妙组合。”葛非焰调侃道。“挺像的不是吗?”
  褚真的表情因为闲话家常松懈下来,跟著打趣:“谁是‘美女’?谁是‘野兽’?”
  “继续开会。”粗哑的声音夹道冻结的冷锋杀进八卦圈,雷君霆迈入第二期变声的情形没有好转,依然粗哑难听。
  会长一声令下,八卦团立刻解散回笼。
  “还有你,过来。”声道隐藏著不为人知的火气。
  察觉到的狄宾暗地嗤声一笑。
  什么地方不挑,偏挑在学生会外头堂而皇之地“偷情”?
  不知死期将至的陆小姑娘皮得绷紧点喽,阿门!
  如果说脸上的疤痕真的带给陆云侬某种程度上的麻烦,那绝对不包含遭人嘲笑这一项。
  夹带曾与帮派火并的黑道色彩进入圣罗──当然啦,也是因为本人觉得好玩,这个荒谬到极点的传闻才会在本人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下如雪球般愈滚愈大,开始有“陆云侬是某某帮派大姐头”、“某帮潜入校园的冷血女杀手”诸如此类幼稚园等级的推论,本人听了险些没笑到肠穿肚烂,而某次到校参观的亲亲老爹粗犷外型带来的江湖味及二哥酷冷的气质更落实旁人对她身分的揣测。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也懒得跟这些人浪费口水搅和,任流言蜚语一传就是两年,升上高三,仍时有所闻,还加了不少料。
  这样一个黑煞女照理说应该是没人敢亲近的吧?
  错!因为非常人所能及之黑道世界的色彩加持,以及本身过度开朗的外向,陆云侬反倒交了不少朋友,时常能见她在闪动敬惧大眼的同学中自得于群星拱月的乐趣,过去令人侧目的伤疤竟成为今日英雄豪气的点缀。
  原本以为身背“黑道仇恨”的她无缘碰触高中生的纯纯恋情,每天牵牵小手、漫步在植物园,像小孩子一样大玩你追我跑的游戏、接著双双跌倒在地,不小心一个天雷勾地火,完成毫无技巧可言的初吻仪式,然后一再重复,继续牵手、继续漫步,就算无聊得让人想打呵欠也要努力装出一副陶醉其中的醺然貌。
  她以为她跟这档事是八竿子打不著一边的,谁知道三天前冒出个号称徐志摩再世的老兄,来找转世的陆小曼以续前缘。
  她陆云侬跟那尾小鳗鱼有何干系?最多就是两人同姓而已。
  人生还有许多比校园恋爱更可歌可泣的事好玩,奔放无羁的少女心思,实在无暇也无意应和对方柔情万千的投心。
  “侬妹!”惊喜的大叫始自于二十公尺外的陈白马口中。
  “噗”!未入喉的牛奶自口喷出,在半空化成白色飞瀑。
  抬眸遥见缠人的文坛才子。“要命!”溜!
  这样的追逐戏码近日时常在圣罗的校园中上演。
  向来以运动神经发达自训的她自然不会跑输成天吟唱“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的文艺社白马王子,转眼间两人的距离已拉到看不见脸的远处。
  但能锲而不舍追著她绕广大校地半圈,也足以让人对他脱帽致敬了。
  终于陈白马体力不支,停在校内亭亭如华盖的百年老树下。
  一名同校学生正坐在树荫下优闲阅读。
  “请问……你刚才有看见一个女孩子吗?中短发、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
  “嗯。”让人喜悦的答案。
  “往哪个方向跑?”
  这位好心人抬起手,指向左前方通往莲花池的阳关道。
  “谢谢。”陈白马深吸一口气,继续他的追爱戏码。
  “呼!”藏身在树上的陆云侬见人已走远,才跳下来,盘腿坐在救难英雄身边。“谢啦。”
  雷君霆却已经合起书页,无心再读。“他就是最近追你追得很勤的陈应生?”校园里的传闻甚嚣尘上,很难不在意。
  “我不意外你会认识他。”学生会长嘛,虽然她仍然疑惑为何有这么多学生支持这位“小”会长。“人家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想兵遇见秀才也一样,没办法。”跑得好渴,盘算是否要去买水喝的陆云侬眼角扫进雷君霆手边的保温瓶,垂涎写上脸。“里头装的是什么?”
  “冰糖银耳汤。”
  “哇塞!不愧是咬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还有吗?给我。”秋老虎肆虐的上学期,天候总是闷热。
  “换你对陈应生的观感。”
  “有什么好换的,你问我就会说啊。”
  他等著下文。“说吧。”
  “先给我,免得你最后赖皮。”么妹的特征,说起防备的话总有点撒娇的味道。“冰的咧!”真好可不是,在这么热的时候。
  陆云侬先是把冰冷保温瓶贴在脸上,眯起眼享受冰镇之乐。
  雷家一定有个好厨师,同班到现在没看过他手边没有吃喝的点心,顺应时节作调整,唯一不变的只有每一样都好吃到爆的美味,偏他这公子哥儿大概是吃腻了山珍海味,不爱碰,正义感十足的她当然拔刀相助帮他吃光光,久而久之,变成一种习惯。
  吃他、喝他──已经理所当然过了两年。
  “好好喝。”再一口,苏苏──“啊?没了?”瓶口朝下倒了倒,一滴不剩。“这么少?”
  “是你愈来愈会吃。”容量500CC的保温瓶不算小。“当心将来身材用滚的比走路快。”
  厚!暗示她会圆得像球吗?“谁教你带来的东西那么好吃。”舔舔唇边余渣。“我只羡慕你这点,家里有个好厨师。”
  “是吗?”虚应的笑容带有某种算计的成份。
  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起身。“我走了,拜──啊!”跌回草地。
  “休想蒙混过关。”谁才是那个会赖皮的人?“说说你对陈应生的观感。”
  “父亲是国会极少数声誉清廉的立法委员之一,母亲又是大学教授,上头有个哥哥,目前在清华物理研究所攻读硕士,家世堪称优秀;至于他本人,国中开始就在各种文学竞赛中崭露头角,上个月又拿下某报主办的文学比赛小说首奖,将来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结论?”
  “如果没有被‘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等等浪漫情怀弄拧脑袋,陈应生十年后绝对有本事拿下文学界黄金单身汉美誉。我可以走了吗?”
  雷君霆勾住她脖子不放人。“换句话说,你看好他?”
  唉,这样很难受他知不知道?责难地瞪他一眼,偏对方却无动于衷,陆云侬索性身子往后躺,拿他的肩窝当枕头压,磨蹭地找到合适的位置。
  “撇开升学率不谈,圣罗的学生各有各的强项,如果不是因为八成的学生毕业后都往国外飞,参加大学联考的人数不会这么少;同样地,升学率也不至于这么低。”
  “你对学校倒是了若指掌。”唉,为什么就是有人年龄长在狗身上,听不出他语气里的酸味?
  “托某人的福啊,成天在耳边嗡嗡嗡,都快背起来了。”悄悄打个呵欠,躲陈应生之前她还跟C班的人三对三斗牛,再加上一大瓶冰糖银耳下肚,血液全往胃袋窜,脑袋昏昏欲睡。
  “不过这些都跟我们之间的话题无关。说,你对陈应生的告白打算怎么回应?”
  “还能怎么回应──哈……呼,套首歌──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难接受‘他’的情,咳咳……”被口水呛到。“那位现代徐志摩装疯想找今世陆小曼是他家的事,我没空陪他卖傻唱和。”眼皮沉沉的……
  微凉的手掌绕过她双肩盖住逐渐往下沉的眼睑,助她认份闭眼找周公。
  “要我插手吗?”鸭子叫的声音轻问。
  “用学生会长的威严,威胁删他社团预算?”好想睡……他的肩膀高度又刚刚好……“别说我没事先警告你哦,别把雷家那一套搬到神圣的教育殿堂上用;别用这种方式报恩,你应该很清楚,我讨厌使用特权的小……呼……”阵亡。
  “你以为我会做到被你发现?”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连带瞧不起他。
  雷君霆真想戳醒压在肩膀上的女孩,把话说清楚。“进入城堡的方法不只一种,小白痴。”
  “嗯嗯……”回应也似,陆云侬咕哝了下,拂至脸侧的凌乱黑发隐约露出左颊浅白的长痕。
  微热的鼻息浅浅吞吐在颈边,她打哪来的笃定,认为他像绵羊般无害?
  骨感的长指凌空,以若有似无的亲匿距离描绘看了许久早已熟稔的伤痕。
  “真当我是个不解世事的小鬼?”太狗眼看人低了,女人。“第三年了,你以为我会无条件任你依赖如斯只是单纯为了报恩?”
  高中生涯正式迈入第三个年头,这段时间无论分班也好、分组也好,她以为凭什么两人总能凑在一起?若不是他利用家族的名声大玩狐假虎威的游戏,哪能凡事尽如己意。
  然而,尽管他致力遮掩她的光芒,甚至刻意放任关于她的不实谣言愈传愈离谱,好教误信的人对她惧而远之,还是有人看穿谣言迷雾下的真实,发现她值得珍视的热情率直,陈应生只是其中之一,一尾他来不及制止的漏网之鱼。
  两年来他在暗地动了不少手脚,打退许多投注在她身上的爱慕眼光──不论男女。偏偏,粗神经的她始终没听没闻没感觉。
  第一年做得吃力,第二年利用学生会长的权力暗中帷幄,让事情变得轻松许多──她最瞧不起的小人行径却是他习惯的手法。
  特权不用就枉称“特权”二字,自然也就没有让人追逐争求的价值;他追求特权为的就是使用它,家训教会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双眼紧闭的陆云侬突地发出呵呵呢哝,好梦方酣,不担心身边的人可能突然化身成一匹极具歹心的恶狼,将睡梦中的小红帽拆吃入腹。
  静谧的空气中多出一抹深且短的叹息:
  “我可不想只做你的弟弟,明白吗?笨女人。”
  第四章
  “我有话说。”葛非焰见二年级成员先行告退之后,举手打断三年级班底收拾文件的动作。
  “什么事?”雷君霆心下猜出八成。
  学校是仅次于社会的谣言温床,他不意外又有另一波新起的浪潮,也很清楚谣言的内容为何。
  “本校号称黄金腿的田径社社长张有亮这位黑马兄,继陈白马之后也扬言追求你班上那位传说中的‘刀疤女煞’陆云侬,看来今年的春天很早到,现在才秋初,就已经春意盎然。”说得有如实况转播的葛非焰完全没注意到当他说出“刀疤”字眼时,会长大人的眉头不悦地打了结。
  “春天与秋天都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季节。”褚真淡说。
  “难不成今年流行黑道风?”葛非焰没有结束话题的打算:“陆云侬的行情这学期开始上涨,除了陈白马和张黑马,似乎还有许多人蠢蠢欲动。”
  “焰哥也是吗?”
  “我?喝!”
  “发神经啊?”狄宾笑著说,眼睛却飘荡到一直没吭声的会长身上。
  “你才是。”他只是觉得刚被一道冷风刺入背脊。怪了,现在才十月天,哪来的冷风?“你别开玩笑了,琳琳。我对黑道女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样啊……”再琳琳偏著脑袋想了下。“我倒觉得她挺美,高三才被注意到这事才奇怪。虽然脸上的伤是件遗憾,但仔细一瞧也是美人胚子,还记得吗?去年圣罗之花选拔赛有人私下帮她报名,后来──对了,后来怎样?”
  “报名表和照片在整理的过程中遗失,没有办法完成登录程序。”褚真回想道:“通知代她报名的同学,对方也没有回应,最后只好当没这回事,喂,你笑得好诡异。”
  “没。”狄宾晃晃手,笑得左眉尾十字纹颤抖不已。
  笑眼集中的目标物正凝锁双眉无言瞪他。
  “换个角度想,也许当初整理资料的人之中有人发现她的美丽,决定私自收藏,不让人欣赏,只可惜最后纸包不住火,还是让人发现这块可琢磨成美玉的原石。”
  要说女人的直觉厉害吗?狄宾佩服地想,虽然是情妇脸,但还真有点脑子。
  “真姐,想不到你对爱情小说也有涉猎。”冉琳琳笑说:“那一阵子学生会百废待举,请了不少人帮忙,大家手忙脚乱,百忙之中难免出错。”
  “就是,看不出来你脑袋里除了钱,还装得下风花雪月。”
  “嗯嗯,不愧是情妇脸。”狄宾认真道,很佩服。
  只可惜辞不达意,惹恼佳人。
  “狄宾!”最忌人谈她的脸,褚真拍桌发出河东狮吼。
  现场立刻陷入嘈杂交战,多事人如冉琳琳和葛非焰,拼命在旁边喊米粉烫;漠不关己的则选择远离战场,走到窗边偷闲。
  叩!窗棂轻轻一响,源自天外飞来的小碎石。
  从窗户看出去,俯下视线,陆云侬夸张地挥手引他注意。
  比比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右手剑指,左手摆出捧碗状──该吃饭了。
  接著指向他,重复先前的动作询问:你呢?吃不吃?
  雷君霆按按掌,对方立刻回应“OK”的讯息,留在原地等待。
  绝佳的默契,自然得有如呼吸一般。
  “离开前记得关好门窗。”
  淡淡交代一声,会长大人不理办公室火药味浓,自顾自轻松走人。
  “好慢。”陆云侬不怎么认真地抱怨。
  “怎么想到找我一起吃饭?”
  “你有没有发现依依最近怪怪的?”问不了当事人,只好改弦易辙找他这个同住屋檐下的人。“在校庆之后就魂不守舍。”
  微喜的心情在瞬间一沉。“你只会担心夏姐。”
  “我也会担心你啊。”脸干嘛臭成这副德性?“只是你行事作风像个老头子,根本不需要我太担心;反倒是依依,你记得她国三下快毕业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吧?回来之后她就变得有点不太一样,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担心。”
  “如果担心是癌症,你已经进入无药可救的末期了。”
  纤肩一耸。“没办法啊,就是不希望喜欢的人不快乐,你可以说我天生鸡婆,反正改也改不了,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日子照样过得快乐自在。”
  雷君霆看著她,没有吭声。
  是没什么不好,只是──
  她担心的人愈多,他受冷落的时候就愈多。
  是不是该出点什么愚不可及的状况让她,担心?
  这个女人,多事的毛病还是改不过来,就像高一下学期的夏天──
  又一个迟到天,难得的是平常会以一抹让人气得发抖的贼笑冷讽的资优生小鬼竟然不在教室。
  “怪了,雷小弟呢?”左右看看,没那抹矮小个儿的身影。
  不知怎地,陆云侬觉得失落,大概是被笑久了,突然少这么一味以至于浑身不对劲起来。
  “嘻,难道他也迟到?”看龟以后还敢不敢笑鳖没长尾巴。
  “谁像你啊!”交情不错的同学A放声嗤笑:“雷家小少爷是到校长室接私人电话。”不愧是雷家人,后台之硬就连校长室也能当自家门厅来去自如。
  以十二岁资优生的身分夹带大笔资助金空降圣罗高中,让人想不侧目以对都不行。
  只有怪胎如陆云侬完全不当一回事,拿他当小鬼头看待。
  更令人意外的是雷君霆竟然不在意。对任何人都嗤之以鼻的雷家小少爷唯一正眼看的就是传说某黑道老大之女的怪胎陆云侬。
  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底是……任人自由发挥的揣测联想是目前校内最炙手可热的新话题。
  “在校长室讲私人电话?”好大的派场。“雷家人果然打死不改华丽的出场方式,哪天出现一个背景全是牡丹花的人绝对来自雷家没错。”
  A同学困惑地看著她。“听你的口气,好像对雷家人很感冒。”
  “何止好像?根本就视同瘟疫,避之唯恐不及!”
  “我是瘟疫?”
  说曹操曹操到,陆云侬当场成为教人别在背后论他人是非的最佳例证。
  “呃……你家里人找你做什么?”
  转得好硬的话题,不过雷君霆此时似乎无心计较,转头对另一位同学开口:“班长,我请假。”
  话完,提起书包离开。
  “慢……慢走。”十六岁的班长不知怎的,气势就是矮了对方一截,连请假事由都忘了问。
  看来真的严重了。他没像平常那样牙尖嘴利回顶她,只是摆出一张屎尿级的臭脸,这小鬼平日表情虽呆板无趣,但不至于像现在死气沉沉。
  不行!好担心。“我也请假。”书包一提,立刻追出去。
  “喂!请假事由啊!”厚此薄彼,在平易近人的陆云侬面前,班长试图找回一点威严。
  可惜对方急著追人,连回头都没有:
  “就写我爸出车祸好了。”
  “喔──不对!你爸上个礼拜才出车祸啊!”
  “那就换我二哥好了。”远去的人影很随便地斩杀家人。
  “怎么可以这样……”
  果然,班长只是班上同学们陷构选出的杂工,毫无威严可言。
  夏依失踪了!
  一路上死缠赖打追雷君霆追到雷家,才从他抿得像蚌壳的嘴里挤出这句话。
  “依依为什么会失踪?”不死心地跟在后头,连进了雷家主宅院都不自觉。
  以往来找夏依,陆云侬最多只是站在门口等前者出来,对雷家的富丽堂皇一点兴趣也无。
  “你问我,我问谁?李伯!”
  训练有素的管家不知从哪冒出来。“少爷。”
  又是这个木头管家?陆云侬警戒地看他,过去的记忆如翻江倒海全涌上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踩进雷家门,正站在人家地头上。
  “你是──”
  “我邀请的客人。李伯,夏姐有没有留下什么讯息?或带走什么东西?”
  夏姐?他是这样称呼依依的?
  夏姐?真看不出来,他挺有礼貌的嘛。
  管家摇头。“夏小姐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书信。”
  “父亲和母亲怎么说?”
  “老爷交代,夏小姐的事全凭少爷作主,倘若少爷不需要她,不找回来也无妨;反之,少爷可以动员人力找回夏小姐。”平板的口气透露一丝“真麻烦”的不耐。
  “这是什么话!你又是什么口气!”听了不生气不发火还算是人吗?“你你你──你这死老头!算算自己在这世上吃过多少米饭、走过多少路了,这把年纪还能不痛不痒说出这种话!就算依依是你们雷家认养、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外人好了,也算是你要照顾的人之一,你怎么可以大小眼势利到这种地步?相处这么久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一点都不担心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会发生什么危险?”
  管家不吭声,外人的犬吠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个糟老头!没血没泪的猪──唔……”为什么阻止她骂人?
  “安静。”有她在很少没吵的时候。“李伯,请你雇用征信社寻找夏姐行踪,愈快愈好;另外,找到之后不必带回,只要让我知道她在哪就好。”
  “是,少爷。”管家躬身应道,似乎以自己服侍的小主人有如此沉稳的表现感到自豪。
  这态度上的明显对比更让陆云侬火大。
  可怜的依依,难怪她会逃;换作是她,早好几年前就忍不住了。
  “不要拉我,喂!雷君霆,你干嘛拉我上楼,我要回──”
  挣扎间,两人对峙的现场已转进夏依的房间。
  雷君霆关门,回头看气到直跳脚的她。“你不想找夏姐?”
  “我当然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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