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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薰人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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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好啊。”反正她全喝光了呵。成琼玖乖乖照做,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一手搭上他肩。
酒香扑鼻,展厉言先是直觉欲避,却教她挡住,起身不是、退也无路,接着微感醺然,立时又被她说话的声音扯醒神,一连下来的诡异弄得他心烦。
可说话的人压根没察觉掌下人的不悦,兀自开口:“我说你啊——何必成天绷着脸呢?你笑的时候多好看哪……嗝,这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隔,捉不到贼有啥关系?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啊,这贼偷不成东西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呜,就不信每回都抓不到。”
以静制动,她的确说中他的打算。
第二次了,他怀疑醉憨的她到底是真憨,还是假傻。
但从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夹带酒香又不得不信她的确喝了酒,正醉着。
不懂她,识人无数的他必须承认——他,展厉言,看不透眼前醉醺醺的女子。
“别晃来晃去了!嗝!”哎呀,老爱晃,教她怎么看清楚他的脸。一双长年练武下来变得粗糙的小手捧住仰看她的脸,因为看不清,她弯腰前倾了些,好看得更清楚。
坦白说,她挺喜欢看他的脸,虽然不常笑。
“你真的挺好看的——嗝。”酒香轻吐,热呼的气息拂过绷紧的严峻脸孔,表情不悦至极,可成琼玖压根没发觉,仍然楞头楞脑地捧着人家不放。“可惜太严肃了,不爱笑,为什么不笑呢?嗝,知道吗?人生得意须尽欢,对酒当歌应及时,不必这么累的,像我多好,轻轻松松,嘿嘿……过得自在……”
她是过得太自在才会无端放肆。“你知道自己的手在做什么?”
“啊,”她摇头,啊啊,头昏昏。“给我个地方坐。”双膝一屈,她就近坐在——展厉言的大腿。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字字咬牙,面对一个醉鬼色胆包天的投怀送抱,他只觉恼火。
纵使暖玉带着温热酒香,柔软似无骨的身子的确足以诱人——成琼玖到底还算是个姑娘家!
但,她是个醉酒的女人,还是个酒鬼!
“下来!”他几乎是吼出声。
若让下人看见这情景,会生出什么蜚短流长他心里清楚,因此更火大。
“别这么大声,喔喔,头痛。”塞下曲的酒劲真烈哪!“你身上有酒香呢……”喝了酒还不够,她贪婪地闻着展厉言身上的酒味。“嗯嗯,是金葱笼。”
“你是狗鼻子吗?”展厉言咬牙道,却没有推开她阻止她一再调戏他的打算。
不是没打算,而是他扳不下她!天晓得她怎么有法子在他一再推扳下还如此安稳地赖在他身上。
未曾习武的展厉言完全不懂这般不动如山的稳固是因内力下沉的调息所致。
“嘻,孔爹爹也说我是天生狗鼻子,十里外的美酒都闻得到,嘻嘻。”喔喔,这会儿是真醉了。“奇怪哪……我从不醉的,这回……真醉了。”
“你是从未清醒过。”他哼了声。扳不开、推不离,只剩冷嘲热讽以泄他怒气。
啊?醉眼不满地与他四目相对。“谁说我从未清醒?我啊,是世人皆醉我独醒,谁说我从没清醒过?”
他挑眉。“你敢说自己是清醒的?”
“要不是这连几日你不让我好好睡……”暧昧话语说得完全不自知。
倒是听的人起了反应,低头怒瞪怀中醉得发战的人儿。
“——老要我认人认人的,看看!”她指着自己眼下。
淡淡的青紫点出展厉言的注意,指腹抚上微凉的眼侧,展厉言凝视难掩疲惫的眼,出了神。
“都发青发紫了对不?”她问,语带抱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这几日睡都睡不好,害我才喝一壶酒就头昏脑胀,唔,昏……”
她在做什么?!惊醒神的展厉言火气更甚之前。
“成琼玖!”短短七日,他大吼大叫的次数比过去二十九年都多。
全拜这个赖在他怀中的人所赐。
怎知,始作俑者竟不以为意,浑然不觉地揉着眼,打了呵欠。
“别吵了——嗝,让我睡一会……”呼——
酒酣易入梦,这一睡,成琼玖的身子忽地放软,往地上倒去。
一双大手没多想地屈臂阻止差点滚落地的身躯。
手臂的主人惊讶自己不加思索的相助。
什么时候他展厉言会在乎一个人伤了与否?
何况又是她这么个醉鬼!
“咚”一声,原本还赖在他怀中的小虾掉在冷硬的地上,还滚了好几圈才停住,竟依然睡得香甜,像正作着好梦似的……
瞅见那张酣然的满足睡脸,展厉言又是丹田冒火,烧得厉害!
聚酒庄俨然就像是一座村落哪!成琼玖拿着手上展厉言命人交给她的地图沿着曲廊又弯又拐,再绕再转——啊,还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真不明白这些个大富人家在想些什么,有必要把自家弄得像座迷宫似的么?
从大前天起他就对她分外冷淡,除了斜眼瞅过她,她想不出他还用什么表情看过她,也不押她到处认人。
她是图了轻松没错,可过分的是他还不准下人将酒放在酒库以外的地方,又命人看在酒库外头,啊啊!存心欺负她!教她看得着摸不到。
过分!
可——这些先放一旁别提,她护卫的差事有这么轻松吗?成琼玖停下脚步想着,四周牡丹锦簇的美景完全不被放进她的眼。
孔爹爹是要她来保展厉言的命,还要她紧紧跟在他身边,但他不让她跟前眼后,她要怎么保护他?
怎么办?现下又四处无人了,她找谁问路去?
正在伤脑筋的当头,皱起的巧鼻两翼因一股奇香抽了抽。
“这味道是——”
边吃边走,穿过不知通往哪的月洞门,瞧见石亭中一桌香味扑鼻的佳肴。
但这并不是吸引她前来的主因,而是桌上那陪衬佳肴的白玉壶中传来的阵阵甘醇,引她走了进来。
浓而不艳、淡而不薄的沁甜香,她压根闻不出是什么酒,可光是闻就教人口舌生津、齿颊留香,要是真入了喉,不知道会是什么美妙滋味?
左瞧右探确定无人,成琼玖小心翼翼往亭子走。
眼看手就要触上那白玉制的小巧酒壶——
“没人教过你路不拾遗么?”
“赫!”猛地如遭雷击缩回手。“谁在说话?”
“姑娘,你总不会以为这一桌酒菜没有主人吧?”
她日头,身穿一袭白锦衫、腰间系上黄玉带,腰侧还悬块青玉玦的男子手执折扇半扇风地施施走进石亭。
“你是谁?”
“在下展谨行。”报上名号的同时,展谨行笑眯一双桃花眼瞅着亭中一身粗布衣裳的女子。
“你也姓展?是下人吗?”
下人?“我像下人?”
“常在展厉言身边打转的那个矮子叫展武,这府里上上下下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姓展,你也姓展,不是下人是什么?”
有趣得紧。展谨行走进亭中落座,一手整理衫角,跷起腿看她。“我的穿着像下人?”
“这儿的人个个穿得都此我好。”成琼玖抠抠脸颊,嘿嘿笑:“反倒是我比较像下人。”
“你是孔家镖局派来的人吧。”从只差没改叫包打听的展武口中,只要丢点银子,没有得不到的消息。“成姑娘?”
“你倒是头一个叫我成姑娘的人。”
“哦?其他人怎么叫你?”
“酒鬼啊。”她不请自坐,说得毫不在意,一双眼盯着白玉酒壶看得出神。
“你是真不在意,还是故意装傻?”
“你说什么?”
“被叫做『酒鬼』,你一点也不生气?”
“我是爱喝酒,有什么好气的?”她才不明白呢,为什么他说的话和孔爹爹他们都一样。“被叫酒鬼一定要生气吗?”
“呃?”展谨行一时答不上话。
“我不懂,我喜欢喝酒被叫酒鬼是应该的,可你和孔爹爹他们都一样,好像我应该生气似的,但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生气?!”
“你不在乎?”
“为什么要?”
“你真是奇怪。”展谨行笑瞅她一张俊憨憨的俏脸,难怪会让大哥又气又不晓得该拿她怎么办。
要骂,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白费力;要打,恐怕将她打个半死,她还傻到不知自己为何挨打。
骂也不是,打也不成,难怪大哥的脸一日比一日臭。
呵,一个小小女子竟惹得他大哥怒气冲天而自己浑然不觉。
“唉,展谨行啊——”
“嗯?”
“打个商量成不成?”
“什么商量?”他收脚落地,倾向她。
“这酒分我喝一点?”刻着“垂涎三尺”四个字的小脸上表情像见着鲜鱼的猫,十分逗趣。
“你想喝?”
“嗯,我闻不出这酒名来,想试试。”
“你不知道这是我聚酒庄最有名的自酿酒?”
“你是说——”垂涎的神情亮了如获至宝的惊喜,话里带抖又颤。“这是白玉仙露,又叫仙翁饮的名酒?”天老爷显灵哪!这名酒就这么端在她面前?
“正是。”从表情就能轻易读出她好酒程度。
呵,世上竟有这等古怪女子。
“啊啊,你是个下人,怎么能喝得到?”
还当他是下人。“你是真傻吗?”
兴奋莫名的成琼玖压根听不见他的疑问,回头羡慕地瞅着他。“真好哪,我也来当聚酒庄的下人好不好?这样就能喝到仙翁饮了。”娇憨的脸神情认真问道。
“这得问问我大哥。”他说,为她斟了一杯。
成琼玖感激得只差没五体投地,珍惜万分得有别于平常大口喝酒的粗鲁,小心谨慎地啜进一口——唔唔,有酒如此,她死也甘愿了!
再喝半口感受喉中回香,酣醉的灵魂才回了窍。“你大哥?谁啊?”
“展厉言,聚酒庄的展当家,就是我大哥。”
“啊?你是他的弟弟?”不是下人?
“正是。”
“那你一定知道他人在哪了?”
展谨行看看天。“是知道。”
这时候大哥定是带着酒师到商号品评新酒去了。
“他在哪?”
“你找他做什么?”他挺好奇。她怎么没被大哥吓得拔腿就走,反而还一直找他。
“我是护卫哪,当然要跟在他身边。”
“可我大哥可不好伺候呢。”展谨行笑笑说。
“我又不是聚酒庄里的下人,用不着伺候他。”她只要保护他便是,哪来的伺候之说。
“就算如此,只要大哥不让跟,你就算找到他也没有用。”
“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他人在哪就行。”大不了她偷偷躲在后头就是,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唱。“他在庄里哪个地方?”
“他不在庄里。”
“不在庄里又到哪去了?”怎么这么爱到处跑?“真麻烦。”
惹麻烦的人竟然嫌别人麻烦?展谨行忍不住又笑又叹气,她刚到的第二天惹出的酒库事件,听展武通报他就笑到肚子疼,甚至差点跌到地上的他还记忆犹新,怎么这犯事的人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让大哥身边黏着这个活宝会是怎样的景象?他想,心里万分期待。
大哥一向不擅长应付这种压根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会是怎生的有趣呢?嗯……
“你说不说?”
“你能护他周全?”
“当然。”她点头,说得毫不迟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护他周全。”要不然哪来的美酒喝,事关她肚里的酒虫生计,当然拼到底。
这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并不真的在乎,“忠心”二字是在这宅子里只是口头说说的场面话,听过即忘也罢。
之所以问,只是因为他想看大哥会怎么应付像她这样的古怪女子。
另外,他也想看看这句“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他周全”有多少真实在里头,或者又是另一个阿谀奉承之辞?
自从先皇亲题“天下第一醇”的牌匾之后,聚酒庄上上下下——不,就连同行之间都变了;变得生分,变得尔虞我诈,变得——
“喂,你怎么不说话?”
呵。“冲着你这句话,我告诉你我大哥人在哪,我想现下他应该在城东大街的『德记商号』,那是我们聚酒庄在徐州的商号。”
“我马上去。”话完,她便往亭外冲去。
不下十步远,还没出月洞门又见她折了日来。
“你不是要去找我大哥?”
“对,但我忘了带东西。”她说,几乎是用抢的迅速抓起桌上白玉壶就往外跑,快得让展谨行连出声阻止都来不及。
光是被这一幕震得发愣就够他忙的了。
半晌回神,亭内净是嗤嗤呵呵的笑声。
老天,真是块活宝——
第四章
离开商号已是近黄昏时,展厉言领着三名酒师走进大街,先命两名年轻的酒师先行回府后,他才与身边已在聚酒庄待数十年的老酒师商量公事。
“今年北方的麦收成不佳、麦粒乾瘠不够饱满,不适合酿酒。”老酒师张着皱巴巴的嘴说道:“南方运上来的稻米倒是不错,唉……今年北方寒灾把壳物都给冻坏了。”他摇头。
“无妨,仓房存放的麦粮足以供今年酿酒用。”他完全不担心。
“的确,爷想到盖仓房贮粮的法子真是好,往年靠当令时节买进的稻麦来酿酒的老作法实在不能增加咱们聚酒庄酿的酒量,更别提细挑这些个用来酿酒的稻麦——啊啊,小老头可没说前任当家做不好哦,前任当家也是很明智的,不过用不在这儿,没想到这点……”
“我没这么想,张伯不必在意。”展厉言淡声道,并无责怪之意。对于在聚酒庄中已待过祖父、爹亲两代到他已是第三代的老酒师,他一向敬重。
“听说咱们庄里来了个小丫头,姓什么……成的小姑娘?”
“你也知道了?”
“呵呵,这宅子里哪件事小老儿不知道的。”张伯呵呵笑:“听说那小姑娘来的头一天就闹了笑话?”
想到酒库事件,展厉言仍然不快。“孔家镖局看来在孔世伯这代就得关门,后继无人了。”
“呵呵呵……我是不知道孔家镖局是什么来头,不过我知道你为了那姑娘伤透脑筋。爷,您是我打小看到大的,可从没见您被哪个人或哪件事给难倒过。”
“她——是个麻烦。”想了会,他只能找出这个辞来形容庄里最近多出来的人。
“那小姑娘可是来保护您的啊。”张伯笑道:“您不让她跟在身边成吗?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不会的,你别多心。”
“老人家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哪!”张伯叹气。“这年头不像过去那般简单,自从先皇行经咱们徐州题了个『天下第一醇』的牌匾以来,看看,咱们本来简单不过的买卖如今成了什么样?呵,这牌匾值钱么?瞧瞧昔日出名的几家酒坊哪个不为了这牌匾抢破头,最后血本无归、惨淡收场?”
“张伯——”
“现下好了,这匾是在咱们庄上挂着,可为了这块匾,爷的命却朝夕不保——爷是用命在护这牌匾哪!这先皇是好心有意褒奖没错,可好心的结果却是勾起大伙的贪念,每家酒坊都想拥有这块匾成为天下第一,呵呵!咱们不过是酿酒卖酒的商家啊,要什么天下第一?又不是江湖中人。”
张伯的感叹道尽展厉言的心声,但他如何能说?占去先皇亲题的牌匾拥有者的身分的他要是说了,只怕落个嘲讽其他同行,反遭误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乎,他只能端着这名号,尽力做自己的事;至于流言讹传,也只能随人去说了。
“展厉言!”一声戾喝,随四道黑影自空而降,堵住主仆二人去路,一只手伸向他。“把东西交出来!”
将老酒师护在身后,展厉言无惧向前。“阁下要展某交什么?”
“当然是你聚酒庄传家秘宝!”为首者如是道。
秘宝?呵。“阁下又是哪家酒坊派来的人?”
“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
“若我说不呢?”
“找死!”带头的人手一挥,身后三人立刻冲向展家主仆。
“张伯小心!”展厉言先是顾及老人家,替他挨了一掌。
“爷,”这……这怎生是好!“救、救命哪!救命啊——唔!”求救声顿时被来人一掌打断。
“张伯!”
可恶!展厉言悔极少时未曾习武,现下落得如此危境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作梦也没想到一介普通商贾会有性命朝不保夕的一天!
就在此刻,一道娇声吆喝闯入,划开危急氛围——“给我住手!”
幸好赶上!成琼玖冲过四名蒙面人,挡在展家主仆前头。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来的?”鼓着不知是气还是酒醉所致的红颊,她瞪着眼前四名大汉,未离鞘的剑执在身前。
白玉仙露?从她身上闻到酒味,展厉言皱了眉。
“怪怪,这姑娘身上有咱们仙翁饮的味道哪。”张伯先说了出来,咳了咳又摇头。“可又不太像,咱们的酒没这么浓。”
“你喝酒了?”
嗝!“嘿嘿,喝了一点点。”好在半路上把酒汪子给扔了。
“你找死!”蒙面汉之一喝道。竟敢碍他的事!
“找死的是你们,竟敢伤了聚酒庄的当家!”敢来害她没酒喝,真是气死她!
“醉了就别急着送死。”展厉言眉头紧蹙。她身上的酒味如此浓厚,他才不信她能护他什么。“快走!”
“我说过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的。”这话她说好几回,怎么就是没人信?“你带这老伯先走,这里交给我。”
“你不行。”
“谁说我不行的?”太看轻她了吧。
“你醉了。”
“我哪——小心!”成琼玖举剑挡去一招偷袭,随后拔剑冲向四人,迅速没入四名彪形大漠的包围。
展厉言想再开口,却被眼前所见夺去了声音。
银芒自成琼玖离鞘的剑闪出,似醉杂乱的步法剑招却诡异得如行云流水般从容游走在四名歹人的拳脚招式之间,几招之后,逼得那四人纷纷拔剑相向。
只见成琼玖脸上神色依旧自若,一个大雁俯身躲过两剑;又灵巧地跃起腾空,闪过攻向下盘的剑招,一个迥身旋带剑尖突刺,划破其中一人的左腿。
又一个低身上挑,刺中另一人左肩;再一个侧踢,踢飞欲趁机偷袭她后背的贼人。
“爷,这姑娘功夫好哪!”张伯看得眼花撩乱,忍不住称道。
展厉言只是静观,并没有开口,眉头却随着战况时舒时蹙。
直到最后一记飞踢,成琼玖让这四人都挂了彩。
“你——”该死!“走!”
“慢着!你们还没说是谁派——”啊?跑了?成琼玖看着四人突然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消失,一时间不知道该追哪一个,呆然站在原地。
半晌,想起展厉言还待在这,急忙转身。
果然看到一张凶得不得了的脸正瞪着她。
“啊啊!我、我不是不追……”惨了,他又要生气了,心急的她手忙脚乱地解释:“他、他们四个人,不同方向——嗝,我不知道——嗝,要追哪一个,所以别赶我!我不是因为酒醉才不追——嗝,我是不知道要追——”
“我明白。”再不开口,她恐怕就要哭出来了。那张紧皱的小睑上写着担心得快掉泪的字样。
“那你……要因为这——嗝,赶我走吗?”她可怜兮兮地问,有别于方才自信从容于刀刃之间的侠气豪情。
他会不会就这样不让她继续留在聚酒庄,天天闻到令她觉得舒服的酒香?她好担心。
“你真这么喜欢留在聚酒庄?”这个宅子有什么好?没了昔日温情,泰半换过一代的男仆女婢、聘用工人,哪个不往好处钻研,沾满一身的铜臭有什么好?
可眼前的成琼玖一股劲地用力点头,忍不住又打了嗝。
“为什么?”他疑惑。
“因为有酒!”她答得直接,脸上亮过希冀。他是不是不赶她了?
因为有酒——果然是她会说的答案。展厉言心中顿感百味杂陈。
除了酒,就没其它原因么?
“呃……展厉言,你会赶走我吗?”抬起脸看他——咦?他方才那张凶脸怎么不见了?
“你的脸颊受伤了。”指腹抹去颊上一串血珠,听到她受疼的低嘶,“疼吗?”
“有点。”这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让我留在这吧?”
“一个姑娘家最在乎的就是脸——”
“才不,我在乎的是酒。”她又不漂亮,再怎么在意这张脸也没用,就像孔爹爹常说的,人生在世求不来的就别太强求。
她求不来美若天仙的长相,何必强要在乎?
“只有酒么?”他问,心底隐约窜起了火。
她点头。啊!他怎么又皱眉头了?
“你又生气了?”用个“又”字,实在是因为他见到她没一次不动气、不发火的,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很无辜,不懂他干嘛老对着她生气。
“没有。”抿紧嘴,别过脸,不愿承认她不加思索的答案真的让他大为光火。
“你不会赶我吧?”
“再不扶张伯回宅子,我就赶你回范阳!”
啊!“嘻嘻!是,展大爷!”她笑嘻嘻收剑跑向张伯,喜孜孜地扶着老人家往聚酒庄走。
一声“大爷”又惹来展厉言一瞪。
谁准她叫他大爷的?
张伯老眼好奇地瞅了瞅扶着自个儿的小姑娘,又瞥瞥年轻主子。看透世事的眼,早有了定见。
呵,多有趣!
动心哪,他从小看到大的主子竟也动了心。
听展武四处开话匣子流传城东大街发生的事,展谨行立刻前往书楼。
“大哥!”
人未进声先到,跨过门槛张口欲说,被案牍后的人扬掌挡了下来。
“大哥?”
展厉言指着对面的墙。
顺着指尖方向看去——“她怎么睡在这?”
展厉言将事简略说了一遍,目光移向地上人影时,眉头忍不住打上死结。
“你就让她睡在这?”一个姑娘家睡在地上成何体统?
“我叫她回房——”抿抿唇,不知苦恼明白地染上眉宇之间。“是她不要。”
喔?“舒服的床不睡,要睡地上?”
“她说——担心有人夜袭,既然我要留在书楼,她就要待在这——”话到一半,展厉言打结的眉心又再缠上一结。“她说孔世伯交代她要紧紧跟着我。”真不知道孔世伯话是怎么说的,竟然让她跟到这地步。
“就算是睡在地上也无所谓?”这也太憨厚了吧!跟得这么紧,就连睡觉都不放过?
他问的正是困扰了他一晚的疑惑。
有必要这么忠心吗?他不过是出银两请她充当护卫的人,为了银子,有必要这么苛待自己,连睡着都要守在他身边?
“呵呵,大哥,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放心?展厉言不明白他的意思。
“阴错阳差聘到的护卫,原以为不过是个贪酒的姑娘,没想到忠心得像条狗,就连睡都要随侍在王子脚边。”
“管管你自己的嘴。”狗?他拿狗来此喻她?“别惹火我。”
光是说就让大哥发火啦?不过是拿狗来作个比方而已嘛。“我以为这些日子来,大哥已经气得够多了。”他指着至今还不知情、现下呼呼大睡的罪魁祸首。
“所以再多你一笔也不算什么?”没来由的,听见自己的弟弟将她比喻成狗就足以令他动起肝火。“难得你到书楼,桌上这些就全交给你。”
“啊?”这桌上堆得跟他差不多高的帐本要交给他?
来不及逃,展厉言早先一步起身抓住他,将他按坐暖炕上。“今晚若做不完,明日继续。”
“大哥!”
“算盘太久没碰也会生疏,就当练练算盘。”他说,走向对面墙角。
“要练算盘,这也未免太多——”展谨行苦着脸,早知道就别因为听见大哥受伤担心地跑来书楼,简直是自找死路。
唔唔……蜷在地上的小虾突然动了动,发出低低梦呓。
奇怪?怎么闻到带着桃花味的酒香?
“大哥?”展谨行突然叫了声,又抬手揉眼,怎也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但这的确不是在作梦。
他看见原本缩在墙角睡得香甜的成琼玖此刻的的确确抽着小鼻子像嗅什么似的边问边缓慢地往大哥所站的地方半滚半拖地挪移,像只——
羽化成蝶前的毛毛虫在泥地上爬行!
她到底是真睡了,还是假寐?
展厉言自己也不相信会有这等事发生。
原以为她并未入睡,却不见紧闭的眼有任何睁开的迹象,彷佛她真的是直觉嗅出附近有人才移动身子。
倏地,他想起今儿个下午在德记与张伯品评不久前从江南运来的新酒桃花荫,莫非——
“呵呵……”
“大哥?”听见笑声的展谨行又是吓了一跳。
“看你的帐本。”就连在梦中对酒都这么念念不忘,果真是满脑子酒虫作祟。
怎么会有这种古怪的人呢?恐怕连酒仙杜康都没她的道行吧?
“呃……”张开的嘴僵了半天,展谨行愕然瞧见睡梦中的成琼玖在他家大哥蹲下的同时伸手揽上他颈背的一幕,也亲眼看见抱着她的大哥唇角带笑离开书楼的模样。
用力捏了自己脸颊一记——“好痛!”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在作梦。
奇怪奇怪真奇怪——
黑亮圆润似鹿般的眼骨碌盯着和商号总管谈公事的展厉言,看得愈久,两道细如柳枝的眉中间的结打得愈紧,成了麻花还不够,现下已打成死结。
眉心的主人此刻困惑得不得了。
总觉得——奇怪,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但她就是觉得怪,不过难得的,她知道怪的地方出在自己正盯着看的人身上。
边看,她边小口小口啜饮手中玉杯里的酒——
啊,酒!她想到了!就是这点怪!
是了,今儿一早找到他,结果竟从他手中得到一壶温好的桃花荫,昨儿夜里梦中间到的味和手上这桃花荫一模一样。真是奇了,要下人不给酒的是他,给她酒喝的也是他。
还有,昨夜她分明是睡在这里,怎么醒的时候是在自个儿房里?唔,想不透。
另外,昨儿在书楼可没见到现下自己坐的这张炕,怎么今天一早来它就好端端放在这等着她坐?
多奇怪哪。
“你盯着我看什么?”
“咦?”回过神来,近得几乎脸上吹过他呼出的热气,成琼玖不出自觉往后缩了身子。
砰咚、砰咚——啊,心口又开始扑扑通通乱跳,真是怪。她不明白每当展厉言靠近自己心口就会这么乱跳一通,有说不出的难受。
啊啊,不想了,移目巡过一圈,才知书楼只剩他和她。“刚还在这吱喳的老伯呢?”
“下去办事了。”他说,目光仍在覆上药布的左颊。
“喔。”她点头,低头啜饮已凉的酒,也让展厉言看不见她的伤。
“还疼吗?”
“什么?”
“你脸上的伤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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