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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一条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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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妇嫔妃位顿时惊慌起来,狄秋浔挑了珠帘出来:“御医!”

正好御医随侍,便有名江御医前来把脉,面色凝重道:“娘娘胎相不稳!”

另有名韩御医沉着脸道:“待微臣看看。”不容分说的上前来,隔着帕子扶脉,片刻面露古怪之色:“确实不稳。”

傅皇后在众人的搀扶下,气若游丝道:“臣妾不能冲撞了母后皇太后……将臣妾送回坤宁宫去。”

这要求,合情合理,太后本就凤星黯淡,岂容得冲撞,一个不好皇后落胎,结果会如何,真不好说。

当下一众宫人就欲抬了软榻来,傅皇后却固执的握着皇上的手,呻|吟道:“皇上,我们的皇儿……臣妾对不住您……”

红嫣先是一阵呆愣,此刻咬牙跪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嗣更是国之根本……皇上不如先去陪伴皇后娘娘,容臣妾等侍奉在母后皇太后身前,定然不会有失。”

这话亦有些道理,狄秋浔多年来,就这么一点血脉,自是要紧的。

而上了年纪的老人,缠绵病榻,一时半刻却不要紧,更有些老人看着要落气,却能拖上两三月的。何况费太后年纪不算太大。

只是这话,谁也不敢说出口罢了。

此时见红嫣开了头,便齐声道:“臣妾等愿尽心竭力侍奉母后皇太后。”

狄秋浔深深的看了红嫣一眼,跪在珠帘前道:“儿子不孝,去去便回。”

费太后没有出声。

傅皇后被抬在软榻之上,狄秋浔随着她一道离去。

红嫣望着狄秋浔与傅皇后交握不分的手,久久不语。

75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远远的,似有些喧闹之声如暗潮一般涌来,却淹没在慈宁宫的颂经声中。

费太后一直昏沉无光的双目慢慢的睁开,示意人扶了她起来,服下一碗参汤,又将参片压于舌下,看着像是恢复了两分精神。

月容跪着靠近,听了费太后低语,挑帘出来对妃嫔命妇道:“太后娘娘已觉稍有些起色,还请诸位留在此地,加倍诚心的祈福才好。”

众人皆诚惶诚恐的领了命。

红嫣放心不下,悄悄的借了去净室为由,意欲遁走,却见慈宁宫外五步一距的站着些宫人。红嫣看了一圈,发现个眼熟的人影正拎着盏宫灯站在一侧,忙趁黑贴近,悄声道:“孙嬷嬷。”

孙嬷嬷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是她。红嫣忙比了个要往外去的手势。孙嬷嬷犹豫半晌,终是佯装不见,反走到一侧同另一名宫人交谈起来。

红嫣忙趁势偷偷遛了出来。

一离开慈宁宫,她便隐隐听到了喧闹声,心中突突直跳,寻思必是费衍带兵夺宫,也不知狄秋浔是否调兵及时……

有些瑟缩的偱着声一路前行。

路上不断有惊慌失措的宫人往里奔逃,暗暗的看不清人脸,红嫣几次被人撞到肩膀,甚至摔倒在地。数次之后,她似乎彷徨渐失,远远的看着前方红红的火光,便加快了脚步一路奔跑过去。

近了,刀光剑影战成了一片,她悄悄的藏在大鼎之后,瞧见两军相接在宫门口。

羽林军和虎贲营的服饰,她是认识的,正是抵挡的一方,往宫里冲击的,是一群着黑衣,外套铠甲的士兵,费衍赫然就在前头,一柄长矛所到之处,皆有人倒地。到末了只有丁愚冲上去,勉强抵住了费衍。

狄秋浔远远的站着,数名侍卫持着盾护在他身前。

他冷着脸,在明灭的火光中盯着交手的诸人。

突然似有内应打开了侧门,轰然的呼喊声中,更多的黑衣士兵涌进了宫来。

狄秋浔清越的声音在这一片混乱声中仍然十分清晰:“费衍,朕待你不薄,今日为何要行此犯上作乱之事?”

费衍满不在乎的一枪刺出:“皇上迟早要收拾我费家,我为何要坐以待毙?”怕是费太后死之日,就是费家灭亡的开始。

他一扬手,前方持矛的诸人往两侧让开,露出身后半蹲着的弩兵:“这是新制出来的连弩,平定南疆亦是立了大功的,皇上试试。”

突突之声大作,瞬间短箭便如铺天盖地的蝗虫一般飞至,侍卫忙用盾将狄秋浔上下严密护住,但箭密集击在盾上的声音,仍使人牙根发酸。

红嫣紧张的看着。

因费衍来势汹涌,狄秋浔在人护卫之下,不断后退,终于退至红嫣藏身的大鼎旁。

红嫣便轻声唤道:“皇上。”

狄秋浔一怔,侧头看见她藏身在阴影处,便向她伸出手来,侍卫们让出间隙,红嫣忙两步奔入狄秋浔怀中。

狄秋浔拍了拍她的背:“你不在慈宁宫,怎么来了,流矢伤人,正该远远藏起。”

红嫣仰头望着他:“皇上,费衍曾许诺,要应承妾一次请求……臣妾想着,若是皇上今日防备不及落于劣势,臣妾以此令他手下留情,不知是否可行?”

狄秋浔双目一眯,细细的看她。

她有些忐忑,明灭不定的光印在她眼中,像是火焰在跃动:“臣妾就想略尽绵薄之力……”

狄秋浔微微的笑了,捏了捏她的耳珠:“朕无事,不必忧心。你去——”略顿了顿,便道:“费衍既有此许诺,你又是费家血脉,他必嘱付人不得伤你。你去坤宁宫,维护皇后一二,若有万一,看在你面上,兵乱之中,反军也不至于冒犯了她。”

红嫣微微一僵,面色有些发白,尽量平静的道:“皇上,您不该吩咐臣妾去维护皇后。”

前方噪声大作,狄秋浔转头去看,随意道:“你维护了皇后,便也是维护了朕。朕吩咐人护送你去。”

红嫣固执的不动,仍是道:“皇上,不管她是不是皇后,您不能让臣妾去维护您的另一个女人。”

狄秋浔微微蹙起了眉:“朕容后再同你细说,现在,她是后,你是妃,侍奉皇后亦是你的本份。”

红嫣微垂着头站着。

狄秋浔催促道:“朕命令你去。”

红嫣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好,就当回报皇上曾救臣妾于水火。”说着转身而去,立即有数名侍卫在狄秋浔的示意下跟在她身侧。

狄秋浔望着她略显绝决的背影,疑心方才自她眼中见到了水光,无由来的一阵揪心,不禁叹了口气:“这性子。”

红嫣迅速的走着,侍卫们都微有些讶异。

她离喊杀声越来越远,但仍有反军突破了羽林军和虎贲营的封锁,闯入深宫。

无论身后发出何种声音,红嫣并不回头。

渐渐的靠近了坤宁宫,平素在宫门前侍立的宫人们不见踪影。

红嫣一路往里去,见到重重薄纱后头影影幢幢的光。

她沉着脸直到了寝宫门口,便有皇后身侧的宦官和宫女齐齐将她拦住:“什么人?”

待看清了她的脸,仍是有些防备道:“昭仪娘娘,皇后娘娘不便召见,请回罢。”

红嫣淡淡的道:“是皇上命我来照看皇后。”

领头的宦官是佟海,他深得皇后信任,宫人以他马首是瞻,他打量了一下跟在红嫣身后的侍卫,确认了服色,甚至有张熟面孔,这才让开了半边身子:“有劳昭仪娘娘了。”

红嫣往里走去,只见淡金色的幔帐罩着张象牙为饰的床,皇后被掩在帐内,只伸出一只惨白的手,两名御医在一旁候着,面现焦急之色。只这御医瞧着年纪太轻,亦无沉稳气度。想来唤得上名的全被召到太后宫里去了。

这两人一见红嫣,便齐齐请示:“昭仪娘娘,眼看着皇后娘娘这胎……”

红嫣上前两步,撩起了帐子,瞄了一眼。

皇后昏昏沉沉中紧皱着眉头,面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她便抽出帕子探入手去帮皇后擦了擦。

若她猜得不错,皇后不可能在慈宁宫中往茶水下药,那么就是她早觉有些不对,备好了一条沾了药的帕子,在需要之时嗅了嗅。

可她当真这般狠心……五个月的身孕,如何舍得?

“先前还好好的,为何为糟糕至此?”

其中一名御医便有些犹豫。

红嫣喝了一声:“说!”

这御医扑通跪在地上,惊慌道:“微臣似在皇后娘娘身上,嗅到了一股残存的哥罗芳味儿……这是从一种西域花中提炼出来的,一般少有人识得,微臣也是机缘巧合才识得。与一般的兰花香无甚区别,但若是孕妇嗅了,容易心慌气躁,胎相不稳……只要及时远离香源,多饮些水,倒也无甚大碍,只是皇后娘娘原就滑过胎,身子不健,坐胎艰难,因此……”

宫人们听此秘闻,纷纷垂下了头。

红嫣一眼扫过,见佟海并无惊色,心知他该是事前知情的。傅皇后恐怕也只想造个胎相不稳之态,却不想当真引出事来。

于是淡淡的道:“如今是兰花香,还是哥罗芳香,不是最要紧之事,你们要尽力救助皇后。”

这御医擦了擦汗:“胎,胎是保不住了。皇后娘娘,也……”

“胡说!我看你神情闪烁,必有未尽之语。”

他沉默了一阵,才道:“胎确实保不住了,只是落胎之时,若以金针刺遍皇后娘娘身上38处穴位,或可止血崩、吊元气,保住娘娘性命。”

“那就刺。”

“微臣学艺不精,不能隔衣刺穴。”

场中一静,无人说话,皇后的玉体,岂是什么人都看得的?

傅皇后压抑的呻|吟声渐起,以手按住腹部,在巨烈的疼痛中清醒过来。

红嫣看她眼睛微睁,目光渐渐清明,在看到红嫣的一瞬间,便冷了下来。

红嫣不在意,低声道:“娘娘,胎已保不住,若要救您性命,需得解衣刺针。”

傅皇后费力的指了指幔帐,红嫣便将一侧挂在金钩上。

傅皇后看了看佟海,佟海微一点头。她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嘶声道:“准了。”

两名御医战战兢兢的准备器具。

红嫣一挑帘,步入外间。

反军当中,自有不少欲混水摸鱼,趁火打劫的。

皇后娘娘宫中自是不会放过。

果然便有数名突破封锁的漏网之鱼闯入了坤宁宫。

只要对方人少,红嫣便令侍卫拿下,若对方势众,她便自称是舒昭仪。

其实费衍事前下令,不得为难宫妃,确实有特别指出柔贵妃、舒昭仪二人。

众人一见她容貌与传闻相符,便不敢轻犯。

红嫣又笑着道:“只要不进里头这间宫室,其余物件,各位将军看中尽可以拿去。”慷他人之慨,有什么要紧的?

双方各退一步,自是相安无事。

这一场战争,从入夜持续到寅时末。

宫中的大钟缓缓敲响,有人沉声喝道:“反贼费衍,意图犯上,率军夺宫。天佑吾皇,反军已被绞杀,若有漏网之鱼,速速受降,饶尔等不死!宫中各部,各安其份,不得有乱!”声音似站在宫中最高处发出,运气沉声,响彻云宵。

红嫣站在坤宁宫外石阶上遥遥听见,只觉声音略有两分耳熟,仔细一想,却是杨易。

原先疑惑之处,在这一瞬间都被拨开了迷雾。

她不免自嘲一笑。不怨狄秋浔如此有把握,原来早就暗中收服了杨家。

杨仁杲再硬气,被弃用二十载,再得明君赏识,焉有不服的道理?一个人老了,意志就软弱了,不为自己,也要为儿孙。

想来狄秋浔故意纵了费衍杀入宫,拿了个罪证确凿,到末了才令杨易瓮中捉鳖。费衍再有本事,也不是杨易的对手。

亏她先前还当真以为狄秋浔与杨易为她翻脸,如今想来,怕也是场苦肉计。

她的种种忧心,显得如此可笑!

她挑帘进去看了一眼,傅皇后已止住了血,昏昏睡去。

她没有支会诸人,慢慢的一人走出了坤宁宫。

天色还未亮,路上人影了了,便有一二,也如惊弓之鸟,倒无人关注于她。她走了一段,突见一片小树林中火苗吞吐,想是旁人扔了火把不意点燃的,一旁地上躺着具尸体,她心中一动,蹲下去细看。

这服饰,不是羽林军也不是虎贲营,亦不是见过的费衍部下……那末……是杨易的部下?

红嫣有如死灰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左右看看,费力的倒拖着尸体藏入了一丛树后,心中喊了声告罪,便匆匆的剥着这尸体身上的衣甲,费力的剥了下来,忙将自己的外裙脱下,换上了衣甲靴子,又拆了饰物,将头发盘顶,再戴头了头盔。将心一横,打量这尸体较为矮小,便将他投入火中,再将自己衣裙烧掉大半幅,只余一小片扔在一旁,钗环等全扔入了火中,抹黑了面部,这才匆匆离去。

才走两步,便遇上了一队士兵,与她身上服饰一样,红嫣一咬牙,估计就算暴露了,狄秋浔也不至于处死她。便悄悄的尾随而上,跟在众人后头小跑。

越来越多的士兵往同一个方向奔去,微微的天光中,齐聚在升龙坪上。

一队一队的士兵向杨易禀报:“搜出反军五名!”“未发现反军!”

红嫣怀着侥幸的心理,欲随着队伍从杨易面前一晃而过,却觉他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站住。”

她埋着头装听不见,却被一柄泛着寒光的长矛拦住:“说的是你。”

红嫣站住。

杨易慢慢的道:“跟了本将军这般久,连自查队伍中是否有人混入都做不到么?”

一边说着,一边用矛尖挑起了红嫣的下巴。

红嫣不得已,与他对视。

杨易却没了声音。

过了一阵,他扬起长矛抽在她臀部:“你这臭小子,不让你来,也学会偷了衣甲混入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嗯?”

一面说,一面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众士兵也不禁捧场的笑起来。

杨易又抽了她一记:“好了,跟好队伍,不要乱跑,这可不是玩的。”

红嫣低着头,跑了下去。

因疑心她与杨易关系非浅,众士兵见她不肯搭腔,虽觉不满,到底也没说什么。红嫣自疑心被杨易识破是因胸部突起之故,是以越发垂头含胸。

到天色大亮之时,局势已经完全平定。

杨易单膝跪着狄秋浔面前:“末将幸不辱命。”

狄秋浔话语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杨将军辛苦了,只是费衍仍突围了去,丁愚已领人追捕,杨将军也请一同搜寻。”

杨易恭谨道:“末将领命!”

红嫣随着队伍走动,禁不住看了一眼狄秋浔。

手按佩剑,长发束高冠,周身清贵之极,隐隐意气风发之色。

她鼻头发酸:别了……狄秋浔,我努力过了。

76

红嫣像一阵风,终于吹出了高高的宫墙。

今日燕京戒严,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清冷肃穆,只余行军之声。

杨易站定吩咐:“付北、韩新,你二人各领三部,一南一北往燕京城里搜剿费衍及其残部,若有情况,往镇国公府来报。”

两人领命,领兵就欲各自行动。

杨易早看好了红嫣所在,走了过去拎住她后领:“你这臭小子,跟我家去!”

众将士哈哈一笑,各自行动去了。独留了红嫣与杨易。

杨易便拉了红嫣坐入个茶棚,因今日戒严,卖茶的老儿不见人影,两人坐在被布幌遮挡的座后,杨易低声道:“娘娘,您这是?”

红嫣飞快的抬头睃了他一眼:“将军,您若愿意成全我到底,便唤我谢濛。”

杨易沉默片刻才道:“末将虽不明原委,但您这般出宫,待上头回过神来,自会搜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终还是会被逮了回去,只怕所责不轻。且还有家人会受连累……若您有悔意,末将愿藉口尚有要事要禀,趁乱将您再送回宫去。”

红嫣低声道:“我在望梅林外发现一具将军部下尸首,将他推到火中焚烧,又故意留了自己的钗环和半片衣裙……或可诈死脱身。”

杨易一怔,未料她欲出宫之决心如此坚决,一时心中古怪,片刻才道:“男、女尸身,便是烧成骨,亦能分辨。”

红嫣啊了一声,她仓促间,其实并未想得太明白。

当时也是被狄秋浔伤了,一时冲动,眼见宫乱时机,错过便不会再来,临时起意而已。

她的样子,令杨易不忍再说。

“您当真要出宫,据末将所知,皇上……对您十分宠爱。”

红嫣略有些苦涩的道:“此非我所愿。”便不肯再说。

杨易将心一横,便起身道:“末将先将您送到我一处私宅,再往宫中去查探情形,若还未被发现,便掩盖一二。”

红嫣忙欣喜道:“多谢杨将军!”又有些迟疑:“不知是否会连累将军。”

杨易一哂:“无碍的,现正值纷乱之时,想要混水摸鱼也是容易,出不了大纰漏。”

说着解了一侧的马,翻身上去,向着红嫣伸出手:“只得一匹马,要委屈您了。”

红嫣咬了咬唇,见他神情十分正经,此时又是争分夺秒的时候,不能再扭捏,于是果真将手搭在他掌心。

杨易只觉一段柔软似从他掌心一直挠到了他心中,勉强拉回神智,微一使力,便将她置于身前,圈在怀中。尽量目不斜视的促马前行,但是她独有的气息,在铠甲的掩盖下,仍然幽幽的钻入他鼻腔。

似无迹可寻,着力去嗅时全无踪影;又似无孔不入,丝丝缕缕的钻入他每一次呼吸。

这样难以名状的感觉令他心猿意马,直至将她送至别院,翻身下马时,他居然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去敲门。一名老婆子上前来开了门,望着他笑容满面。

杨易让着红嫣进去,一边道:“这是徐妈,她年纪大了,声嘶眼花。同她家那口子孙伯一道守着这院子。这院子是我娘的陪嫁之一,位置不好,地方又小,早想卖了,嫌别人出价太贱才一直没动。平素不会有人来,您尽管安心住着。”

红嫣点了点头,十分感激。她一时冲动出来,完全没想到后路如何。她不能去找丽娘和罗家,几乎是寸步难行,还好遇到杨易。

此时在宫中亦是纷乱不堪,各处要重整清肃。狄秋浔一刻也不得清闲。

直到了午时,他才稍歇了口气。

才将在清心殿落了座,便听人报坤宁宫太监总管佟海求见。

狄秋浔召了他进来:“皇后如何了?”

佟海以额点地:“小的罪该万死,皇后娘娘的胎……没保住!”

狄秋浔面色一黯,半晌才叹了口气。

佟海道:“早该来禀报给皇上,偏皇后娘娘道皇上此时不能打搅,硬是拖至此时。”

狄秋浔指尖轻轻的点了点桌面,起身道:“朕去探望皇后。”

又对近侍吩咐:“将那株双色雪莲送至皇后宫中。”

佟海露出欣喜感激之色,忙在一侧引路。

皇后宫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此时已有数名御医候在室外,商议开方用药。

见皇上驾到,忙跪伏迎驾。

狄秋浔略一抬手令众人平身,快步进入帘内。看见傅皇后静静的躺在床上,不由缓步走近,坐在床侧,拾起她的手轻握着。

傅皇后睁开眼睛,费力的露出丝笑:“皇上,污秽之地……”

狄秋浔打断她的话:“朕不忌讳这些。”

两人静静对视,狄秋浔方道:“皇后辛苦了……朕不会忘了今日,必会保傅家百年荣华。”

傅皇后一如以往得体的笑了笑:“谢皇上隆恩,这些,都是臣妾的本份,不敢邀功。”失望的神情,不过一闪而过。

狄秋浔亦没发现,环视一周问道:“舒昭仪在何处?朕命她来照看皇后,莫非她没来?”

傅皇后目光一闪,面色稍有阴沉,终是舒了口气:“舒照仪来过,是清晨见臣妾情形已定,方才离去。”

狄秋浔哦了一声,像是有些愉悦,又迅速的收起这神情。

傅皇后不错眼的盯着他,自是收入眼中,不免神情更添两分悲凉。(文*冇*人-冇…书-屋-W-R-S-H-U)

狄秋浔又询问了傅皇后身体状况,兼让御医拿了方子来过了过目,这才安慰傅皇后道:“皇后不必忧心,只管宽心调养,慢慢会好起来的。”

傅皇后笑了笑,不以为意,她的身子她知道,此次亏损太过,要养好谈何容易。

狄秋浔安慰再三,起身离去。

才步入坤宁宫外,便有人往此冲来,因才消兵祸,众人有如惊弓之鸟,侍卫们纷纷的拔出了佩剑。

狄秋浔略一眯眼,看着眼熟,便抬手止住:“看看再说。”

便有人上前去问话,稍后来报道:“皇上,是碧梅轩的宫女,叫娥眉的,说有急事要禀。”

狄秋浔微微一怔,想起娥眉是红嫣自宫外带进来的,感情最是深厚。心道红嫣莫不是因着心中不痛快,在闹事么?

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一扬广袖:“让她前来。”

娥眉慌慌张张的扑在狄秋浔身前:“皇上,昭仪娘娘她,她不见了!”

狄秋浔冷然道:“休要胡说。”

“婢子没有胡说,昨天夜里,昭仪娘娘就从慈宁宫消失了。”

狄秋浔用指尖揉了揉额心:“她昨夜来寻朕,被朕派人将她送到了坤宁宫,此时已不在坤宁宫,定是回了碧梅轩,你可有回去寻过?休要胡言乱语。”

娥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自从今日一早,婢子等从慈宁宫出来,便四处寻找。不管是坤宁宫,还是碧梅轩,都寻遍了。碧梅轩的宫人翻遍了皇宫,都没有昭仪娘娘的身影。”

狄秋浔眉心一跳,正色看她。

娥眉咬了咬唇:“会不会是被皇后娘娘……”

“胡说!”狄秋浔一喝,吓得娥眉赶紧伏倒。

狄秋浔缓了口气:“看来你规矩没学好,同你家娘娘倒是一个脾性,朕此次不予计较,下回不得再犯。”

娥眉磕了个头:“可是昭仪娘娘,当真是不见了。”

狄秋浔站了起来:“朕会令人寻找,你先回去。”此时,他心中倒是以为泰半是舒红嫣负气藏起,抑或是几个宫人没寻仔细罢了。

可是待到宫人一直寻了两个时辰,来报的消息仍是不见人影,狄秋浔这才开始有些变了脸色。

正这时胡公公诚惶诚恐的捧了个覆着黄绸托盘进来:“皇上……望梅林里才刚灭了火,宫人发现两具尸骨。唤了忤作来看,为一男一女,又在灰烬中发现了一些钗环,及被风吹挂在树上的半片布料,据碧梅轩宫人确认,正是昭仪娘娘昨日穿戴……”

狄秋浔面色一下雪白,有些喘不上气来。急忙两步走上前来,一把掀开了绸布,看到托盘上数枚被烧得焦黑残断的饰物,其中一枚还隐约可见是枚玉雕的兰朵鬓花,确实是红嫣昨日所佩。那蓝色绣了雀翎的料子,正是她昨日所着裙子的澜边。

狄秋浔眼前一黑,将这托盘打翻在地,往后退了一步,忙有宫人扶着他坐下。

他五窍堵塞,过了半晌才挤出丝声来:“不可能,再找!”

胡公公不敢多言,退后两步伏地:“是。”

杨易正在同红嫣说话:“末将觑机寻了具宫女尸体扔入火中,终是太过仓促,不及处理男尸。”

红嫣起身一福:“多谢杨将军。”

杨易忙向一侧避让:“末将不敢受……且宫中到末清点人数,总会发现宫女尸身少了一具。”

红嫣想了想:“倒也无惧,宫人趁乱跑了的,也不是无此可能,暂时掩过便好。”

杨易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不知娘娘……谢娘子往后如何打算。”

红嫣舒了口气:“我预备觑机暗中寻着我表兄,问他拿些银两,再装扮成男子,四处游览名山胜地。”

杨易叹道:“先前是盔甲遮掩,又涂黑了面目。寻常装扮,谢娘子绝无可能扮成男子,且……容貌过于出众,恐怕旅途无法平顺清静。”

红嫣心知他说得有道理,便微垂了头,默然道:“先借将军院子住上几日,容我慢慢再想办法。”

杨易看了她一阵,不免有些冲动的道:“适因谢娘子‘游览名山胜地’之语,末将倒想起一个法子。末将原就预备待事态平息,便自请去西北旷州。只因太平盛世,并无我等武将立功之地,唯有往西北,与楚惟接境,虽无大战,摩擦却不断,也好累计军功。末将原也好旷州山势高峻,奇峰迭起,神仙出没,古来有名。借此职务之便可大肆游览。谢娘子若愿同往,待过两年,再设法替您在旷州立个户籍,便是全了。”

77

这对红嫣是个巨大的诱|惑。

杨易少年得志,身负军功,一旦外放,自是如鱼得水,各处都要给他些颜面。红嫣跟他一路,自是安全稳当,一路顺畅。

可是,一则红嫣无心害人,二则她也有些疑惑杨易为何如此热心。

不由婉拒道:“杨将军,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我放过,我便已十分感激。实在不宜过多劳烦。皇上……毕竟与我有情,就算事败,也不至危及性命。可是若是牵扯到将军……便不单单是逃宫之说,怕是满身是嘴,亦无法辩解。杨家军功再大,恐怕也保不住将军。”

她想来想去,只觉他少年得志,又自幼被祖父赋予厚望,难免有些狂傲。这种狂傲在遇到一个令他有些心动的女人时,便蒙住了他的心,使之对帝王的敬畏都有些忘却。说到底,无非是以为凭自己手段,小心行事,必不会败露罢了。亦是他一惯胆大妄为的行事方式。若真要他将红嫣摆在秤上,和他的身家性命比一比重,孰轻孰重,还是一目了然的。

杨易没有接话,只道:“如今燕京风声过紧,谢娘子还是暂居此处,避上一避的好。”

红嫣确实无处可去,只得再三谢过,在此处住了下来。徐妈和孙伯每日买了食材回来,红嫣横竖闲得无事,干脆接手掌厨。其实她厨艺不错,只是先前一直没有机会体现罢了。

杨易三**时的来予她通报消息,间或就留在此用饭,每常总要赞扬:“谢娘子真有一双巧手。”

红嫣含笑不语:不管杨家先前如何,如今发迹,什么样的厨子没有?

杨易用完饭,搁下筷子,一面说,一面看红嫣神情:“皇上三日未曾上朝。”

红嫣收碗筷的手一顿,眼中隐隐流露出悲伤之色,没有说话。

狄秋浔沉着脸,甩开珠帘,冲进室内。

费太后跪在佛前,听到声响,缓缓的睁开眼,站起转身。

她心下暗暗吃了一惊,狄秋浔满脸暴虐之色,他自来是十分克己的,这种神情在他面上,从未有过。于是打起了精神,面上却不动声色。

“皇上还记得起来看哀家,当真是一片纯孝。”

狄秋浔冰冷的目光看着她:“你当自己还是母后皇太后不成?”

费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当然是母后皇太后,费家作乱,与哀家何干?罪不及出嫁女。先帝没有废了哀家皇后之位,皇上又怎么能废了哀家太后之位呢?”

狄秋浔冷笑一声:“罪不及出嫁女!但出嫁女却要惠及娘家?”

眼看费太后神情微变,狄秋浔又道:“朕不是来与你争这口舌之利,只要你喜欢,一世锦衣玉食的住在这慈宁宫,亦无不可。朕是来问你――”

说到这里,似气弱了两分,疼痛难抑。

费太后心中称奇,越发警惕。

狄秋浔尽量平静道:“你将舒昭仪弄到那去了?”

费太后怔了怔神,才明白他所讲,哼了一声:“这吃里扒外的丫头,哀家要她做甚?”

这几日她被困慈宁宫,半点消息也没收到。

狄秋浔逼近两步:“不说实话么?”阴冷而饱含威胁的。

费太后冷笑:“哀家是有劝过她离宫,自养些面首逍遥度日,何必与众多女人同争皇帝,想来她是听进去了,怎么,她走了么?此刻必然快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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