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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别争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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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头猛跳,“为什么?”
  “我看你和那老头儿不是什么亲戚关系吧?这么白白嫩嫩的一双手,怎么会穿这么脏兮兮的衣服?那老头老眼昏花,我的眼睛可不花,你是个女的!”
  那人得意扬扬的出口这句话,以为她必然会吓得花容变色,但落夕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那么,我也要说破你的来历了,你是……叶啸云的人。”
  那人呆住。“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腰上还挂着叶府的腰牌。”落夕朝他的腰间瞥了一眼,“我去过贵府,见过府上人的腰上都挂着一个和你一样的腰牌,但是显然你不知道我是谁,否则不会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你的主子让你跟踪我,却没有告诉你,如果你得罪了我会是什么下场吗?”
  那人几乎被她说得呆住,想笑又不敢笑,“别拿大话吓唬人,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能耐?”
  落夕倏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你认得这个吗?”
  那玉牌上刻着“挽花公主千秋万福”八个大字。
  叶家的密探完全吓住了,倒头就拜,“不知是公主千岁,小的瞎了眼,冒犯了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听他这样说,她就知道叶啸云还没有来到附近,否则,以他那样阴险毒辣的手段,必然会逼迫手下将自己带到他那里去立功请赏。
  于是她故作不经意地抬抬手,“起来吧,我是微服出宫玩玩,你知道父皇对我向来宠爱,也不会和我计较,叶啸云算是什么官职,凭什么来管我的事情?回去告诉你王子,让他好好养伤,少来招惹别人的是非。”
  或许是真的被她的气势吓到,那人愣在原地,甚至没敢再站起来。见状,落夕慢慢地转身,又慢慢向前走,但是每走一步,她的胸口都像是擂鼓一样狂跳不止。
  她的前面还是客栈后院的客房,为了表现镇定,她必须往回走,但是她知道这种唬人的方法只能唬住对方一时半刻,万一叶啸云真的来了,必然会轻易拆穿她的谎言。
  于是她回到通铺,悄悄叫醒张老汉,在他的手中塞上一锭银子,“大叔,谢谢你,我要走了。”她悄声说。
  张老汉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没有反应过来,去龙城?“
  “走?要去哪里?不是说好了一起
  “我家里来了人,叫我回去,这一路多蒙你照顾,这点小意思,您老一定要收下。”她使劲将银子塞进老汉手里,然后一弯腰,从侧面的旁门钻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黑得可怕,偶尔只能听到打更人的梆鼓声在远远响着。
  落夕急促地喘息,脚步在暗夜里显得特别清晰,就仿彿在她的身后还有人一直尾随似的。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走过夜路,也没有经历过被人追赶的日子,所以她全身紧绷在一起,眼前的漆黑让她像是失去所有可以信赖支撑的依靠,看不到前方的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奔向哪里。
  忽然,她听到了马蹄声,本来就恐惧的心情因为这奇怪的马蹄声而更加紧张,她一低身,躲进巷子里的一个墙角,听见那马蹄声停在身后,藉着一丝月光,她悄悄看去,是一辆双马马车,就停在她刚刚离开的客栈。
  马车上走下一个人,那人对着还跪在原地的叶府密探说了两句话之后,勃然大怒,甩了那密探一个耳光,大声骂道:“笨蛋!”
  人影虽然模糊,但这高超的声音却异常耳熟,一瞬间,落夕的心弦再度绷紧,因为她认出了那个人——是叶啸云!
  这个人,果然如影随形的跟随而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外表斯文、内心奸邪狡诈的人,曾经试图对自己做什么。
  司空曜就算是再恨她,再想折磨她,都是当面做、当面说,不可能以卑劣的手段陷害她,所以如果她再度落在这个人的手上,毫无疑问必然会有一番更惨烈的折磨。
  她紧紧按住胸口,怕自己的心跳声被遥远的敌人听到,当她看见叶啸云和密探闯入客栈,知道他们必然会有一番追查,于是便摸索着向更远的方向逃离。
  这本就是路经龙城时定会经过的小镇,边上就是密林,若是换作以往,白天时她尚不敢进入,更何况是漆黑不见五指的深夜?但是此刻情况不同,她必须找到一个能完全保护好自己的藏身之所,而密林是唯一的选择。
  她奔跑着、喘息着,同时,又听到那可怕的马蹄声,这一次比起刚才显得更加急促迅捷,像是离弦的箭,随时都会射到她脚边一样。
  她连头都不敢回,只是拚命地跑着,她听见马蹄声停在树林外面,应该是马车不能进入密林的缘故,周围只有她奔跑导致矮树沙沙作响的声音,所以她也不敢再走,怕声音引得来人听得更清楚。
  蹲下身,她双手抱着肩头,紧紧蜷缩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有人走入密林,接着是规律的林叶沙沙声,那人走得很近,也走得很慢,似乎随时都会发现她。落夕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此刻她宁可窒息而死,也不愿意被人发现。
  夜色中,树梢上的一滴夜露突然坠落,一下子掉进她的衣领里去,这冰凉滑溜的触戚,让她在这深夜中陡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动物——蛇!
  到底还是个没有出过远门的女孩子,一旦脑子里有了这种想法,就不顾一切地惊呼着跳了起来,斜对面那个追踪她的人也在这一瞬间发现她的存在,迅速向她冲了过来。
  她没命地向后跑,可身后的人却犹如黑豹一般敏捷,几步之内就将哋的肩膀钳住,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回过身狠狠一口咬在那人的手背上,但那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另一只手从前面环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死死拽在自己的怀里。
  “大胆!”她惊恐地喝道:“再不放手,我让父皇诛你九族!”
  那人却哼地冷笑出来,像是在笑她这句话的无稽。
  只这轻微的一哼,却让落夕浑身像是被雷击中、被闪电劈到一样轻颤了一下,忘了再挣扎。
  “咬啊,再咬一口,我倒不知道,向来温雅涧静的落夕公主也有这么野蛮的一面。”
  这熟悉得让她自心底颤栗的声音,往常似针扎似的让她心疼的声音,现在却如佛光纶音一般让她长出一口气。
  “不——”她幽幽地叹息。该是喜悦还是更大的焦虑?躲开了叶啸云,却遇到了司空曜,她命中真正的灾星,魔头。
  “不什么?”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落夕感觉到他在皱眉,这是她最熟悉的他的表情。“不想见到我?”
  “你来抓我回宫去的?”她想岔开话题,“父皇很震怒吧?”
  “他的怒比不了我的。”他幽沉地进声,“你自顾自地跑掉,所有的嫌疑罪名部落到我头上,你想让我背黑锅背到几时?我已经被赶出京一次,这次你想让我被刑部重审,还是身败名裂?”
  她忍不住吼了出来,“你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何曾让你背过黑锅?如果不是你上次非要说是你推我入湖的,父皇也不会重罚你!天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欺骗世人!那个黑锅不是我逼你背的!”
  “对!是我疯了!我疯了才甘愿背那样的黑锅!为的是逃离你的身边!”他几乎捏碎她的肩胛骨,更疯狂的是,他已经用自己的唇舌吞锁住她的。
  他的吻来势汹汹,如烈火潮水般不容人推拒,更不容人迟疑。落夕很想后退,但是连她的腰肢都已被他紧紧锢住,她根本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从许多年前,他似乎就没有给过彼此退路。
  如果说当年会压抑情感,是因为彼此还太年轻,认不清这种爱恨交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那么现在的爆发就是因为彼此都已长大,不仅他认清了这份厌情,也再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逃避迟疑和拒绝。
  压抑了六年的吻,在这一刻的爆发就如山洪海啸,誓要把彼此吞没。
  藉着黑暗,她从恐惧到忘记恐惧,以至于最终认为自己是身处在地狱之中,所以才会如此沉沦而不知羞耻。
  被他这样强而有力地拥抱,就像被圈进一个无所畏惧的世界中,即使明朝醒来这个世界会倾覆,起码他们拥有这一刻的彼此,那句让她反反覆覆萦绕在针线前的诗句——情多最恨花无语,似乎也是昨日残梦,暂时烟消云散了。
  “落夕……落夕……”
  他在她耳畔不断唤着她的名字,不知为何,两行清泪忽然夺眶而出,随着吻,熨烫在彼此的心中。
  躺在厚厚的落叶上,乌云飘过眼前,暗夜中闪出几颗星子。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许久之后,落夕问出第一个问题。“我听说你被父皇关起来了。”
  “想找就一定能找到。”他答得很简单。
  “因为恨我,所以才会竭尽全力地搜捕我,是吗?”她苦笑,“我一直深信你是恨我的。”
  “我的确恨你,到现在还在恨。”司空曜躺在她身边,虽然依旧是那个恨宇,但是说出来的味道却与以前截然下同。
  “原来这就是恨啊——”她长吟着,也许是在笑,也许是在哭泣。“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翻起身,黑亮的眸子锁住她的,“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里?”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能容得下我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为世人
  “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他的性格向来张狂,即使这句话的背后有着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你是我的人,即使当着父皇的面,我也敢说这句话。”
  “我是你妹妹。”
  “见鬼的妹妹,我从没承认过!”他托起她的下巴,严肃地说:“你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关系。”
  “但别人不是这样想。”
  “我管别人怎么想。”他的手指抚摸过她的唇瓣,擦过她的脸颊,“你怎么总喜欢穿成男人的样子?”
  “这样可以不被人发现。”
  “笨蛋,这样才容易被人察觉。有哪个男人会有你这样的耳洞?会有你这样的手指和脖子?”他抓起她的手,有些不快。“你刚才逃什么?难道都认不出来我的身影?”
  “我该认出来吗?”她笑他的霸道无理,何况如果知道是你,我一样会逃的。“”这么黑的夜,我又在被人追赶,更
  “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你回来。”他拉起她,正色问:“除了我还有谁在追你?”
  “叶啸云。”
  “那家伙还不死心?想干什么?”他全身的线条立时绷紧。
  “不知道,我看到他进了我刚才所在的客栈,怕他查到后院的通铺,发现我逃跑了……”
  “通铺?那种和一群臭男人挤在一起睡觉的地方?你居然敢……你是和谁睡在那里?”他手上的力道又开始加大,不讲理的逼供,完全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臭男人。
  “一位带我来这里的好心大叔,不过我没敢睡,就跑出来了。”她赶快说完后半句,生怕他会捏碎她的腕骨。
  “哼。”他嘟囔了句,像是说“这还差不多”。“走。”他拉着她出了林子。
  “去哪里?”
  “这里离龙城并不远,你不是暂时不想回宫吗?而我也厌烦了那里,跟我回龙城。”带她走出林子,在外面低头吃草的追风看到主人出来,立刻迈着小碎步停在他们身边。
  “我……”她迟疑着,不敢上马。去了龙城之后呢?又怎样?难道挽花公主就此失踪,永远不再回宫?她要逃开的,本是这段不合礼教的感情,现在如果跟他离开,岂不是让一切变得更加复杂?
  “想什么呢?”他干脆抱起她的腰,纵身眺上马,“找个地方给你换身衣服,这衣眼真是又脏又难看。”
  “我们……不会有未来的。”她低声说。
  “我不这样认为。”他挑起眉毛,拽紧了缰绳,大声一喝,“驾!”
  追风跑得很快,在马背上的落夕有些晕眩。她从没骑过快马,从小到大都只是想像这样骑马的感觉会是怎样,终于她知道了,这种戚觉好像飞翔,穿过云层的深处,飞在风里,无拘无束,放任自我,就如同司空曜活在这个世上的方式一样。
  龙城。属于司空曜的地方。
  在许多年前,这里是荒芜的旷野,因为曾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数百年的大战摧残之后,寸草不生。当年他被流放到这里镇守时,几乎连一座像样的城池都没有,但是今日,落夕站在龙城的城门前,不禁为之震撼——
  眼前高耸巍峨的城墙胜过京城的皇宫,来来往往的商旅多不胜数,仿彿这里并不是重兵之城,而是贸易之城。
  “这里真的是龙城吗?”她低声赞叹,“你是怎样点石成金的?”
  “肯定不是靠坐在皇宫里绣花绣出来的。”他嗤笑一声,即使换了心境,说话的口气依然不改。
  “三皇子回来啦!”守城士兵在门口一看到他,立刻跑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前几天刚得到消息说您被困皇宫,兄弟们都摩拳擦掌的要去救您呢。”
  “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要我死还没那么容易。”他在马背上轻轻挥动一下鞭子,“通知我府里的人,赶快准备好一间房。”
  司空曜早已为落夕准备了一辆马车,马车中坐了谁外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本国的规矩向来是男子乘坐的马车是蓝顶,女子坐的是红顶,那士兵向后看,见马车是红顶的,便贼笑起来。
  “三皇子带回来一位绝代佳人吗?”
  “少贫嘴,小心我踹你。”他笑着威胁。
  落夕听着马车外他们的对话,心绪十分复杂。不知道他会怎样向别人介绍她,事实上,这一路行来他们的话并不多,像是也不知道该怎样谈论以后将要面对的日子,毕竟,她是皇上名正言顺认下的女儿,而他更加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即使没有血缘之亲,依然难断手足之情,即使他们从很小之时就已情根深种……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她喜欢司空曜,但他一直那样仇恨似的对她,而现在的他,到底是恨她,还是在爱她?她不敢问,怕这个问题背后的答案像气泡一样不可触碰。
  “落夕,到家了。”他忽然掀开车帘,笑脸在阳光下格外灿烂。
  恍惚间,落夕忘记了他们是兄妹,是公主和皇子,这感觉,这称呼,好似他们是出外旅行许久的夫妻,终于回到了家园似的。
  这宽敞的大宅子,原来就是他这六年里的家啊。
  走下马车,她不由自主地握住他的手,倚靠在他的肩头。她喜欢这里,无法言明的喜欢。即使这里没有华丽的庭园,没有那些漂亮的花丛,没有梧桐芭蕉,没有成群结队的宫女太监,她依然强烈的喜欢这里。
  “就在这里过一辈子,好吗?”他的唇悄悄地擦过她的鬓角,如春风般柔软。
  她颤抖了一下,现实突然回笼。“谁会允许我们这样做?”
  “你怎么总在乎别人怎么想?如果我也和你一样,这辈子就不要活了。”抓起她的胳膊,他大步走进去,周围也有仆从和侍女好奇地看着他们。
  “皇子回来了,要服侍您沐浴吗?”有侍女过来欠身。
  “不用。”他露出难得的笑容,揽过落夕,“服侍她沐浴更衣就好,叫城里最好的制衣店来,一会儿我要看到焕然一新的她。”
  “是。”侍女没听到主子介绍客人,也不敢多问,只是屈膝说:“这位姑娘,请跟我来。”
  热水,新衣,很快便准备好。茉莉花的图案,淡雅的月白色,不同于宫中的长摆大袖,普通女子的衣裙自有一番简洁洗练的美。
  揽镜自赏,落夕忽然有点不认识镜中的自己。从未穿过的衣服,从未梳过的发式,离开宫廷那片熟悉的地方,没有了前呼后拥和万人瞩目,没有那些传奇相随,没有所谓的公主头衔,她其实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而她心中渴望的,也与一个普通女孩子并无二致。
  镜中,忽然出现了另一道人影,斜斜地靠着门框对她微笑。
  她从未见他用这样的笑容面对过自己,于是又恍惚了。
  “这才是你应该的样子。”司空曜走到她身后,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彼此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从后面抱住她,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耳畔,“为我笑一下,落夕,只为我笑,不是笑给天下人看的,也不要总是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不要做那种人人都喜欢的老好人,我想看你生气,看你为我怒,为我哭,为我笑。”
  “你太不讲理了。”她轻叹了声,“你喜欢所有人都把你众星拱月一般捧在头上。”
  “这样不对吗?”他反问:“难道你喜欢看到我凄凄惨惨地跟在所有人的影子后面?”
  “不,”她抬起头,望着镜中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我也喜欢这样的你。”
  当石子投入水中时,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涟漪,当她的唇角只为他一人上扬,也会有意想不到的美丽。
  只为他笑,为他哭,为他怒,为他生或死。
  因为,他是她的一切。
  第八章
  “你为什么总爱绣男人的白手巾?”司空曜在落夕换下的随身衣物中又发现了一条白帕。上一次他无意中看到刺着字的那一条早已被他拿走,那这一条又从何而来?
  她举起帕子,那里同样刻着一行字——无人会得凭栏意。
  “这样的巾帕我前后绣了七条。”她有些迷离地看着手帕上的字。
  “七条?”这个数字触及了他敏感的神经,有点兴奋,“一年一条。”
  她轻点头,“其他人要我绣的东西我都会绣得很快,唯独这帕子,从年头到年尾,你走的那日起我开始穿针,你回来的那一日我才锁完最后一线。”
  “那……当年我过生日时,你随身携带的那一条是为我绣的?”他忽然挖出了久远的记隐。
  “其实是我为自己而绣。虽然也曾经动过送你一条的念头,但是怕你会将它踩在脚下。”
  苦笑,唯有苦笑。如果当初她不是因为那份矜持,没有当众拿出那份贺礼,而是想私下赠予,应当不会有后面那么大的一场风波才对。
  “为什么不说?”他恼火地蹙眉。
  “你给过我开口说话的机会吗?”她斜睨着他。
  司空曜哑口无言,他当然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火冒三丈又盛气凌人地将那方白帕丢到池子里,连累她在追赶时失足掉人池中。
  但是,又怎能怪他?十七岁的少年,与十二岁的她同样是情窦初开,他一直都被人捧于掌心之中,不。懂得爱人,更不懂被爱,只是一味的憎恨,努力地憎恨,浑然不觉憎恨的背后竟然是强烈的喜欢,刻骨铭心的爱。
  “从今以后,我会给你时间,让你说尽想说的一切。”他用力挥下手,异常慷落夕忍不住笑了。“可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跟我走!”他扯过她,直往外走。
  “去哪里啊?”要跟上他虎虎生风的步伐还真是不容易。
  “去逛逛我的龙城,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万灯会,不看可惜了。”每次提到龙城,他都掩饰不住语气中的自豪和骄傲。
  龙城已到夜深时,但万家灯火辉煌,每条街道都穿梭着手提灯笼,身段婀娜的女孩子说笑着、拥挤着,从街道的这一条走到那一条去。
  落夕的眼睛几乎都看花了。“万灯会?我怎么从未听过这样的节日?”
  “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可多了。”他撇撇嘴,“这是龙城人才会过的节日,你这个宫门不出、花园门都不迈的公主殿下怎么会知道?”
  “这节日有何意义吗?”看着眼前那些从身边晃过的美丽灯笼,她心中万分艳羡,恨不得手中也立刻执上一盏。
  看透她心思的司空曜,从旁边一个游街小贩手中买下一盏八角宫灯,塞到她手上,“这样就开心了吧?”
  虽然是打赏下人的口吻,但是在落夕眼中,这却是他难得的体贴温柔之举,她情不自禁地展颜一笑。“多谢皇子赏赐。”
  他顿时惑于她的眼波,仿彿醉了一般忘记回应,然后两人再没有说话,他握紧她的手,默默前行。
  龙城的街道多而长,置身其中,周围被灯海人影围绕,仿彿如坠梦中,让他们暂时可以忘记所有与他们相关的尘事。
  直到走到小街的尽头,这里骤然清幽下来。
  落夕沉默许久,忍不住出口问:“要走回去吗?”
  此时周围除了他们,似乎再也没有了别人,他捧趣她的脸颊,轻轻吻在她的额头,这一吻不同于之前的狂狷燥热,温凉中自有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她呆呆地睁着眼睛感受这一吻,直到他的眼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要摆出这种表情盯着我看。”他咬咬唇,还是很恼火的样子,却让落夕觉得很可爱。“见鬼。”他嘟囔了一句,忽然回复了本性,藉着夜色的隐藏,再度侵略她的唇瓣。
  她越来越沉迷于这种亲匿的身体接触了。即使周遭还能听到人声鼎沸,附近有灯影晃动,她却失去了矜持,忘记该推开他,暂时逃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们有未来吗?这是她提出的问题,但他坚决地子以肯定的答案,或许她这一生最缺乏的就是如他这样的勇敢,否则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曜,”她悄悄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不要再离开我了。”
  每年一度的漫长等待让她渐渐失去了信心,也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快乐,不要再离开她,因为不想再离开他,不肯再离开他!
  他的唇掠过她的发梢耳际,滑到她的唇边,再度封缄。
  这一夜,他们犯下了今生最大的“罪过”。
  落夕以自己全部的勇气,赌下这一夜沉沦在他怀中的权力。
  曾经在人前放浪形骸的司空曜,面对着茉莉花般柔软娇嫩的心上人,并没有急于采撷,而是慎重而神圣地为她褪去每一件衣物,包括她的丝履。
  火盆就在他们的床榻边,灼热的烈焰侵袭下,他们的身体迅速变红,泌出了汗珠,滚烫胜火。
  爱对方已经这么多年,从最初的懵懂无知,到后来的爱恨交加,以至于真相揭开后难以压制的潮水之情,都在这一夜完全爆发。
  落夕不再在乎这一夜之后她会被万人唾骂,不容于世,还是可以与这男人一起携手走完人生,只希望在这一刻,她完完整整是他的女人,而他也完完整整地属于地。所以当他侵入她身体的一刻,伴随着疼痛而来的还有一丝难言的喜悦。
  “疼的话就咬我的肩膀。”他居然提出了一个看似奇特的建议。
  她睁开眼,眸中水雾氤氲,嘴角依旧挂着他最想看到的笑容。
  “我不会伤害你的。”她坚定地说。即使曾经被他伤过无数次,她都不曾想伤害他作为报复,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司空曜顿时被她的话所震撼住,全身的动作放缓,变得更加温柔细腻。他也在赌,赌自己这些年来身为男人而获得的那些经验,只为了博得自己最爱的女人这一夜的欢愉。
  府第外,灯影依旧辉煌明亮,喧闹的人声持续到了天明。
  府中,属于司空曜和落夕的世界在火盆的映照下灿烂炽热,在云端的巅峰中飞翔了许久之后,相拥着的他们也从暗夜走出,迎接到了天明。
  “知道那位被三皇子带回来的姑娘是什么来头吗?”
  最近司空曜府中的奴婢侍从们都在悄悄议论着这个话题。
  “应该不是青楼里的姑娘,看她一身书卷气,像是好出身。”
  “如果是好出身,为什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就这么孤身一人跟着皇子来到这边塞龙城?”
  “也许是皇子的未婚妻?”
  “以前从没有听皇子提起过啊,可是看皇子与她的神情,像是极为亲爱,可不是一般关系。”
  猜测总归是猜测,没有人敢去主子面前问答案。
  司空曜只是与落夕过着两人世界,即使回到龙城乡日,也没有急着去处理堆积的公事,直到落夕按捺不住先去催促他。
  “你离开龙城一个月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公务要办吗?”虽然这么问,其实她已经看到他案头上摆放着不少信函。
  “无非都是些闲杂事情,如果着急,那些人早就胞到府上来吵嚷了。”司空曜再熟悉手下人的性格不过,知道这些都是请安问候的信函,并无人事。
  落夕的眼睛落到其中一封信上,“这封信是从京城来的。”
  他随手抽出,眯了眯眼,“原来是他,我几乎都忘了。”
  信封上的落款是苗慈,这是苗颂茹父亲的名字,也是他名义上未来的老丈人。
  落夕的目光一沉,苗慈信函的出现,意味着苗颂茹的事情依然没有解决。她忘不了对方在争取婚事时的坚决,现在京城中为了她失踪的事情一定风波不止,苗大人的这封信又在兆示着什么?
  挑起眼眉,司空曜看出她的心思,将信丢给她,“喏,你看吧。”
  “算了。”她抽身想走,立刻被他从后面抓住。
  “落夕,你不能逃开了事,无论苗慈的信里说什么,我都无所谓,而你又何必背上这个包袱?”
  “但苗大人的背后是苗颂茹,以及父皇。”她谨慎地提醒。
  “那你应该还记得,父皇早已当面和我发火,说我配不上苗家的姑娘,我也拒婚了。”
  “但颂茹不是这么想的。”她转身,凝望着他的眼,“她心中有你,数年不改痴心,就如同我一样。”
  他古怪地笑笑,“那我是不是该坐享齐人之福,把她也娶进门,然后你们效仿娥皇女英,终日陪在我左右?”
  “呸。”落夕啐了他一口。
  司空曜的唇已经烙在她的脖颈上,一路向下,“怎样?我也这样抱着她,你受得了吗?”
  “别闹,放手。”她压抑着低声喊,即使曾经比这样更亲匿过,胸口内却狂跳不止。
  他的手从后面绕到前面,手中就是苗慈的那封信,随手就将信封撕开,当着她的面将信纸拽出,展开在两人眼前。
  苗慈的信写得洋洋洒洒,老长一篇,看得司空曜又不禁一哼,“不愧是文渊阁的学士,真是能写。”
  落夕最关注信中的内容,还好信里没有说什么太多实质的东西,只是苗慈认为自己管教女儿不力,导致女儿在皇上及三皇子面前大放厥词,让他深戚不安,再三赔礼道歉。
  看完信,司空曜笑道:“我就猜这个老学究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你还担心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的信背后更有内容吗?”落夕深思着说:“你已经当面拒婚,而苗颂茹又拒绝了你的拒婚,当时已是僵局,他身为父亲,总该有个明确的态度,但是却什么都没说。”
  “嗯,其实他也是个老狐狸。”他说得一针见血,“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我,但是又不敢强求,所以只是一味说些不痛不痒的道歉话就想唬弄我。”
  “乐城那边,父皇……”她顿了顿,“我该写信去报个平安。”
  “说你在我这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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