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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谁去告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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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就是他妈的不能!
他大步走回小木屋,却在半路上和蓝婇撞了个正着,狭路相逢!
他们俩同时一呆,空气霎时凝结住了。
“你在生气,为什么?”她困惑地问道,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她太了解他了,深深知悉他每一个扬眉、每一丝撇嘴所代表的意义,还有他潜藏在平静底下真正的情绪和感觉。
听她这么说,至宇更愤怒了。
“还不是因为你!”他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
她一愣,“我?我又做了什么?”
看着她依旧纯真动人得无尘无垢,仿佛丝毫看不见这尘世间的丑恶与污秽……他没来由地一阵忧心与气狂。
他一把抓紧了她的肩头,咆哮低吼道:“你为什么总是看不见别人在利用你,想伤害你,要诋毁你?为什么总是把所有的过错和乱七八糟该死的责任统统背在自己身上?你难道不懂你的肩头只有这么小小一丁点,如何承担得了倾天压地的重担?”
蓝婇傻住了,肩头被他捏得好痛好痛,可是他眸底的狂焰却炽热汹涌得她难以抗拒,怎么也移转不开视线。
他……是在替她抱不平吗?这是不是代表他仍旧有一丝丝在乎她的?
蓝婇晶莹的眼眸浮上泪雾,浑身轻颤了起来,心底却是重燃起一丝盼望。
“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瞪她,咬牙道:“我不是在赞美你。”
她瑟缩了下,“对不起。”
“你总是这样给我带来麻烦,以前是,现在还是!”至宇恶狠狠地将她抓近自己,然后俯下头吻住了她。
她剎那间晕眩迷醉得完全无力思考,可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像来时般迅速地结束了这狂热的一吻。
“我恨你!”他声音低沉嘶哑地咒道,然后给了她一抹愤怒的眼神后,大踏步的离去。
蓝婇怔怔地抚着犹有热度的唇瓣,想着他的吻和他的恨,一时间竟自痴了。
夜晚沙滩上的露天电影已播映完毕,扩音机里缓缓传出金智温柔又沙哑忧伤的歌声,唱着一首名叫“后悔”的曲子——
在夜晚的风中 想起过去的种种 我试图寻找你行踪
你有没有空 只要不太放纵 或许可以谈谈我们过去的梦
悄悄的哭泣震耳欲聋 你说我伤你心太重
时间不知罪 还我两行泪 我该如何将你挽回?
变来变去的世界没有绝对 情场终究起误会 可是离开你毅我后悔
和你去过的地方都最美……
变来变去的世界没有绝对 离开你是我不对 因为现在没有谁
可以笑着和我泪眼相对……
蓝婇心痛地听着这首歌,泪水再也管不住,疯狂地滚落了下来。
当晚蓝婇躺在床上,怎么都无法入睡。
想着他的愤怒和恨意,又想着他炽烈的吻……想着他的每一个皱眉和每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的心痛和渴望交缠着绞拧成了一团,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她辗转翻覆了许久,最后还是坐了起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到底该怎么办?”
忘不了他,恨不起他,爱不尽他……她已经乱了方寸,失了方向。
想爱而不能爱,想要却要不起,偏偏又斩不断情丝,她真恨自己此生注定只能在爱与痛里浮浮沉沉,无法解脱。
蓝婇下床走向窗台,望向天边的明月繁星。
她在寻找属于月下老人的那一颗星宿,她好想问一问月老爷爷,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她还有机会再次挽回他吗?
或者,她该毅然决然地放开他?毕竟他们最美好最灿烂的那个时代已经消失了,她历经红尘多年已俗不可耐,他关闭心门大步创造未来,就算勉强接续以前的爱情,是不是最后只会带来痛苦?
蓝婇紧紧地抓着木质窗沿,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
可是光想到要就此将他们之间的缠绵深情爱恋一笔勾消,她的心口就痛到几欲破碎撕裂开来。
放手?还是追回?
因为至宇昨夜的那一吻,蓝婇抱持着最后一丝的期望,鼓起勇气端了早餐来到他门口。
白云飘飘,晨风习习,空气中有种咸咸清新又暖和的味道。
但是她却感觉到手心沁汗,胃部绞拧翻腾几欲想吐。
最后她终于用没有抱托盘的那一手,发抖着敲了敲门。
“马上来。”门后传来低沉的响应。
然后是喀地一声,门开了。
“佟医生,早安。”她的声音不争气地轻颤,里头充满了深切的盼望与祈求。
看来他昨晚也睡得并不好,性格的脸庞留下了疲惫无眠的痕迹,黑眸有些微血丝,坚毅方正的下巴也冒出了暗青色的胡碴。
他好象很累,但还是那么教人心慑的英俊呵!
只是……他的脾气却大得同样教人震慑敬畏,瞪着她的眼神越发不悦深郁了。
“你来干什么?”
她勇敢地一笑,献上早餐。“我来送早餐。”
至宇玻鹧劬Γ飧呱畹厣怂谎郏皇盅杆俣峁稚系耐信蹋苯亓说钡氐溃骸澳憧梢宰吡恕!
他随手就甩上房门,蓝婇在情急之际伸手阻挡,纤小的手掌被重重夹在门板与边框的缝隙间。
“噢!”她小手一阵剧痛,本能哀喊。
“我的天!”他脸色大变,急忙打开门,匆匆抓过她的小手仔细审视检查起来。
蓝婇痛得几乎喘不过气,她额头冷汗如雨下,却紧咬着下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仅仅这一瞬间,她雪嫩的手掌已经夹出了一道淤青红肿,每一根手指更是僵痛得完全不能动弹。
至宇心痛如绞,捧着她的小手轻吹着气,一时间所有的怒气与恨怨统统被此刻的不舍与怜惜取代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愧疚欲死。
“不、不是你的错,”她憋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察觉手掌的疼痛增加数倍,她干涩地咽口口水,才得以继续说话。“我太莽撞了,是我给你添麻烦。”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又气恼又不忍,不由分说地将她押进屋里。“给我坐下,我去拿医药袋。”
她没有受伤的左手捧着紫红肿胀的右手,强忍着痛楚望着他自红木柜中取出一只皮质袋子。
医生通常都随身带着这个吗?就连度假时也不例外?
他一定是个好医生。
蓝婇痴痴地望着他,直到他坐近她身边,打开皮质袋子的拉炼,从里头取出消毒药剂、碘酒、软膏和一小盒的棉花棒,以及……一小管注射针筒。
她立刻往后缩,一双大眼直瞪着针筒,“我不要打针,我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好了。”
“你除了夹伤外,还被门锁的铁片刮出一道血口子,为防万一,必须注射破伤风的预防针。”至宇挑高一眉,轻讽地道:“除非你要告诉我,你昨天才打过破伤风的预防针。”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老实招认,但随即央求道:“可不可以抹药就好?真的,我没有那么脆弱,不会有破伤风的,我甚至很少感冒。”
“破伤风跟感冒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又好气又好笑,拿起棉花棒和消毒药剂开始处理她的手伤。“闭上嘴巴,在我还没有治疗结束前,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这一针会打在你的屁股上。”
她登时噤若寒蝉,哪里敢再哼一声。
他动作很俐落,不到五分钟已经消毒完,抹上碘酒与药膏,打过破伤风的预防针,然后用纱布细细扎裹起来。
从头到尾,他的动作都很温柔,还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疼惜。
是他的温柔,深深地抚平了她手上、心底的伤痛。
“谢谢你。”她的声音好柔好柔,好怕惊醒了这一刻的幸福。
至宇陡然有一些不自在,别过头去轻咳一声,“别客气,毕竟是我弄伤你。”
“你是无心的。”
他蓦然回头,紧紧地盯着她,“纵然是无心,伤害也已经造成了。”
蓝婇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语带双关地道:“世上谁能完美无缺,谁能永无差错?既是无心,何不放开胸怀试着原谅?”
至宇微微一震,良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收着纱布药膏。
“你的手至少要休息一星期,尽量不要碰到水。”他吩咐道。
“不,我不能休息。”
他浓眉又危险地皱了起来,“你说什么傻话?手肿成这样了还想工作,你是存心想废了这只手吗?”
“我的手很快就会好了。”她急急地安慰他,“是真的,我和蓝瑟的体质都是这样,就算受了伤也会愈合得很快,你不用担心。”
“我见鬼的才担心你。”他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她小嘴微张,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我最讨厌你说对不起!”他揉着眉心,心情恶劣地道:“对不起能弥补什么?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欺骗罢了。”
“但对我来说,它是一种绝对彻底的自觉和领悟。”她幽幽道:“我真的觉得我很对不起你,但如果事情重来一遍,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并不是因为我不爱你,而是我不能拋下我哥哥。”
至宇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你很清楚当初的错误不在你,你大可不必承担同样的惩罚,天体运行律法严明,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起所有的责任。”
“我明白,但他是我哥哥。”她眸光凄然却坚定地道:“我们是生命共同体,也职司同一份任务,无论今天是谁犯了错,另一个人都难辞其咎。”
“就算如此,你有必要连我也舍弃吗?”他眸光伤痛地凝视着她,“我以为我们相爱,就算天上人间也阻隔不了这一份感情,但你选择做了逃兵,你丢下我一个人孤独痛苦愤恨地留在天界。”
“我不能自私地让你跟着我下来受苦……”
“是受苦吗?对我来说,痛苦不在人间,而是在心田……这方寸之间才是一切苦痛的凝聚之地。”
她哀伤地望着他,“可是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你的牺牲和奉献是为了成全我的幸福?”他嘲讽地挑眉。
她哑口无言了。
“真正的爱是对彼此有信心,无论身在天堂或炼狱都要坚定地握紧双手走下去,生死与共。”至宇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失望,“但事实证明,你对我的爱并没有深刻到这个程度。”
蓝婇又羞又傀的泪水夺眶而出。一颗心已经绞拧得没有寸寸的完好处。
她完全被击败了,也完完全全无法为自己再辩解什么。
他说得对,她就是爱得不够深,所以注定失去他的爱。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转世为人?”他说得更疾更重,咄咄然地道:“我发誓要忘了你,一切从头再来,所以我恳求上天让我再度轮回历劫,我要在人间找寻真正属于我的幸福,我要找到一个真正懂得我,了解我,能够和我共同牵手面对一切考验与磨难的好女人。”
她一震,“你……”
“终于,我找到真心相爱的好女人,我们很快就要结婚,我会永远地忘了你,从此以后与你情断缘绝,无论在天上或人间都再无一丝丝牵连。”他咬牙赌咒道:“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笼罩在你的阴霾底下,我会走出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蓝婇呆住了,脸上的血色消褪无踪。
万针钻刺、烈火焚烧哪里能形容她此刻的痛楚于万一?
“我对你来说……就只剩下阴霾?其余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她的气息虚弱如游丝,挣扎着挤出最后一丝力气问。
至宇闭上双眼,狠下心肠冷然道:“是,我希望这场梦魇能够结束。”
梦、梦魇?
“我……明白了。”她如同槁木死灰,缓缓地,幽幽地点了点头。
至宇紧紧握着拳,青筋凸冒,可是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想睁开眼睛的冲动。
不能再看她一眼,只要再看她憔悴凄美的容貌一眼,他恐怕会做出令自己大大后悔懊恨的事来。
就在这里做一个结束吧。
无论过去是美丽、是丑恶,还是好是坏,一切恩义俱成灰飞烟灭。
“佟医生,打扰你了。”她站了起来,这一次没有衰弱摇晃,也没有虚浮踉鎗。
她站得很挺很直,眼神凄艳哀绝却很美。
缘已错过,人也倦了,她如何能期望爱情千年不变?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她再苦苦强求一个已经不属于她的人,一颗已经不属于她的心,又有什么意思?
真个从此后,各人只得各人的眼泪罢了。
蓝婇打开房门,坚强地走了出去。
直到听见门扉关上的声音,至宇才睁开双眼,苦涩无言地盯着那紧闭的大门。
第七章
蓝婇没有崩溃。
崩溃是需要力气的,可怜她全身上下已再无一丝丝多余的力气了。
早晨的那一番话掏空了她的心和灵魂,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期盼和希望,她深深渴望再见到的那人,那抹眼神,那青春芳华最美好的一份悸动……也已经付予东风流水了。
她不顾依然红肿疼痛难当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切着青菜、剁着鸡肉、片下鱼片,不理会手上的纱布已渐渐透出殷红。
她煮了一道又一道的菜,包了足足可以喂饱一整支军队的水饺,还蒸了一个月也吃不完的馒头。
她不断地做做做,直到小福心痛的惊呼声响起,这才惊醒了她。
蓝婇怔怔地低头看着自己握着菜刀的右手已经肿成两倍大,血渍快要渗透纱布滴出来了。
小福飞快地冲过来,捧着她的手惊慌失措的嚷道:“婇儿,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事。”她有一丝茫然地望着小福,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还说没事,你的手都流血了。”小福又急又气地夺过她手中的刀,几乎哭了出来。
“我不痛,真的。”她麻木地看着右手,“不过我应该去换新的纱布,免得弄脏了食物。”
“婇儿……”小福担忧又害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她看起来像是……变透明了。
像一层淡淡的雾气,即将消散无踪了。
“你帮我看着炉火,汤滚了就可以关掉。”蓝婇轻飘飘地走出厨房。
小福内心的忧虑更深了。
一路上,蓝婇对大厅里和长廊中遇到的客人亲切微笑,巧妙地掩饰自己血痕斑斑的手,直到踏进房间里,她才颓然地紧贴着门板渐渐地往下滑,软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可以施法让手上的伤口红肿愈合得快一些,也许两天内就可以完好如初,但是她却不想这么做……
因为手上的剧痛可以提醒她认清事实,接受现实,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他已经不爱她,不要她了,她再做什么也没有用,一切都没有用了。
蓝婇紧紧环抱着自己,低低地,沉痛地哀哀恸哭了起来。
她忽然觉得好冷、好冷……
午后,蓝婇换过一身暗紫金色绣花长袍,绑了条长及腰间的乌黑大辫,衬得她如皓玉的小脸越发剔透苍白。
她蹲在屋后那片香草图里,轻轻地掘出几条新鲜的红萝卜放进小竹篮里。
紫色熏衣草和迷迭香幽幽散发着香气,她摘了几片鼠尾草的叶子,打算下午腌制鸡肉时用。
绿丛里的大西红柿已经红了,她晚上可以煮一大锅普罗旺斯浓汤。
太阳暖暖地轻拂着她的脸、肩,温柔地抚慰了她心底一些些的清寂与哀伤。
她会撑下去的,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将有一大片永远笼罩在黑暗冬天里,是永远好不了了。
“婇儿,你还好吗?”可妮悄悄地来到她身边,柔声地问道。
蓝婇微微一震,她抬起头,随即嫣然一笑,“来,你想不想亲手摘茄子?”
“茄子?”可妮稀奇又近乎着迷地望着那株株绿意底下的亮紫色胖茄子,“这就是茄子?我还没看过……活生生的茄子耶。”
可妮霎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兴奋地蹲下来,小心翼翼地碰触着油亮的紫色茄子。
“你帮我把它从这儿……对,上面一点的地方,把它掐断,这样就可以顺利摘下茄子了,而且留着这藤,以后还能开出花朵再结茄子。”蓝婇柔声教导着。
可妮兴高采烈地跟她一起摘茄子,除杂草,最后还新辟了一小块的地好种玉米。
“澎湖的珍珠玉米甜美香Q极了,去年我们种了二十株,几个员工和我与哥哥抢不够,最后一根还是比赛游泳决出胜负,才决定谁能够吃它。”
一想起去年夏天的乐事,蓝婇苍白的小脸上漾起了一抹晕红和快乐。
这是她这两天以来,第一朵真正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
可妮这才想到她急急跑过来的原因,她忧伤地看着蓝婇,“我听说你受伤了。”
“只不过是小伤。”蓝婇低下头用没有受伤的手拔着杂草。
“我还听说……”可妮有一丝迟疑了,“你和佟医生……”
“我和佟医生是互动良好的主客关系。”她回答得很快,嫣然一笑。“有什么风声吗?那么我实在太不应该了,引起客人们的议论或造成佟医生的困扰就不好了。”
“可是我问小福……”
“他们都误会了。”
蓝婇心底幽叹一声,记得提醒自己得找小福好好谈一谈;她明白小福是关心她,可是她目前最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的疗伤。
“幸好是误会。”可妮松了一口气,真挚地道:“我好害怕你会受到伤害,我见过佟医生和他未婚妻相处时的样子,他真的很爱她,我想就算玫莲……那是他未婚妻的名字,赵玫莲。”
“就算她怎样?”纠结着一颗心,蓝婇还是忍不住问了。
可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就算玫莲移情别恋了,他还是爱她,就算玫莲后悔『出轨』了想回头,他还是会二话不说接受她,你没见过玫莲,她就是有种能让男人疯狂着迷的气质,我敢打赌佟医生会为她赴汤蹈火。”
蓝婇已经后悔把话问出口了,她的心情沉到谷底,方才稍微恢复的一丝平静与安祥全被破坏怠尽。
她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才能忍住不掉泪不颤抖地开口。
“你想帮我提篮子进厨房吗?”她转移话题。
“当然好哇。”可妮立刻帮她拎起收获丰硕的篮子。
她们绕到占地宽阔的古宅前面,却遇到了嘴里叼着根烟,穿著夏威夷衫和短裤的张天野。
“哟哟哟,瞧瞧这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在演『亲亲姐妹花』吗?”他轻蔑地玻鹧劬Γ换澈靡獾氐勺潘
蓝婇感觉到他的恶意,她不着痕迹地挡在可妮身前,平静地道:“张先生,请你让一让路。”
“我为什么要让路?”张天野一见到她就思及那天遭到的羞辱,以及被至宇修理的愤恨,怨毒怒火登时凌驾了仅剩不多的理智。
“否则你打算做什么?拦路痛打我们一顿吗?”
他恼羞成怒,“难道你们两个贱货不应该被惩罚吗?妈的,耍什么架子?你们以为自己有多高贵?一个是被我玩玩不要的笨女人,一个是被佟至宇玩过扔到一边的蠢女人,你们俩还真相像!”
可妮在她身后气得浑身颤抖,可是久慑于他淫威之下,她张口欲辩却又本能地退缩了。
但蓝婇可不一样。
她紧紧盯着他,目光凌厉,“威胁辱骂女人算什么男子汉?男人若不能保家卫国,至少也要能照拂妇孺弱小,有这样的火力、有这样的利嘴,何不上电视台痛批社会乱象?尽伤害我们两个女人很有成就感吗?”
张天野一窒,有几秒闲话都说不出话来。
但是和她的正气凛然一比,张天野在自惭形秽后又产生了极端扭曲自大的怒火。
“对,我就是喜欢欺负弱女子,怎样?再去叫你的护花使者来呀,只可惜他现在和社交名媛卿卿我我呢,懒得理你了。”他狞笑道。
蓝婇心一痛,但是她拒绝让他知道自己得逞了。
“天野,你、你太过分了。”可妮真是心痛极了,她真要嫁给这样任意伤害人的混蛋吗?
“过分?不然你想怎么样?你给我闭嘴,乖乖在下个月嫁给我就是了,其它的事女人不要管。”他对她大吼。
“我不会嫁给你的!”可妮终于大叫出来,她急促地喘息着,又悲又愤。“我要取消婚约,你找别的笨蛋帮你解决公司资金的困难吧!”
张天野又惊又怒,不敢相信可妮竟敢反抗他,猛地挥起拳头就要揍下去!
在这电光石火间,蓝婇小手轻扬,张天野的手像触电般地一颤,随即酸麻得颓然落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鬼吼鬼叫。
“谁都不能在蓝岛上动粗伤人。”蓝婇冰冷的眸光令他为之悚然惊悸,“张先生,你已经触犯了蓝岛的规矩,限你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退房离开,否则我会教你后悔终生!”
他一呆,恐惧地尖叫:“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
“没有听过蓝岛上有守卫的神祇吗?任何人都不得在蓝岛放肆,否则就丧失了被蓝岛众神保佑守护的资格。”她疾斥一声:“让——开!”
张天野踉呛畏惧地往后退,他嘶声大叫着:“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唬弄我的,你别想唬得了我。”
“走!”她不想浪费唇舌。
张天野跌跌撞撞逃走了,可妮在感到大快人心之余却又忍不住惊疑地望着蓝婇。
“他……你……”
“我骗他的,蓝岛上的神明很温和,祂只会静静地眷顾着这片土地,张先生恐怕是急怒攻心,挥起拳头的时候扭到了筋骨。”她轻描淡写地微笑解释。
“原来是这样。”可妮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抱住她,“你好厉害哟!竟然可以凭三言两语就把天野吓跑了,你真棒。”
“可妮,你真的要跟他解除婚约吗?”她轻轻一笑,关切地问道。
可妮有一丝迟疑,随即点点头,“我不能把我的终身幸福浪费在一个可以预见的悲剧里。”
“我相信你离开他,一定能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蓝婇真诚地退砠着。
不像她,此后的永生不老也只有永生孤寂和她相为伴了。
因为蓝瑟找到了心爱的女子小红,他决定放弃永生的仙骨,和她做一对此生不渝的凡人夫妻,与爱妻手牵手笑看晨昏。
哥哥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只要有爱,只要两人知心相许,就算放弃了千年的道行,也一点都不可惜。
可是她呢?她将注定永永远远不老也不死,孤孤单单地一个人,直到完成任务的那一天。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自己。
第二天早晨,蓝婇刚包扎好伤口,自厨房走至柜台时,蓦地一阵香风盈盈袭来,她抬头看向门口。
触目见到的是一张绝美动人,宜嗔宜笑的鹅蛋小脸,鬈曲的长发似有万种风情荡漾,玲珑的身段罩着一件粉红色古雅典式洋装,雪白修长的小腿下蹬着粉红色缎质细跟凉鞋。
就连她一开口,都似黄莺鹂啭。
“我要找我未婚夫。”
女人总有种奇异的第六感,尤其是蓝婇——她在乍然见到这名美丽女郎时,心蓦然一沉。
“你要找佟医生?”她的声音在发抖。
“你怎么知道?啊,一定是至宇又大嘴巴,到处跟人家谈我了。”赵玫莲轻掩小嘴,笑得灿若春花,满眼幸福。
蓝婇是女人,都看得为之目眩,其它的男人就更不用说了。
她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
有哪个男人会瞎了眼睛,疯了心智地选择她而不是玫莲?
“你请稍坐,我马上通知佟医生。”她想挤出一朵笑意,却流露出了无助的惊恐。
“好的。”玫莲环视着四周,欢然地拍手道:“这里好美呀,难怪至宇一来就好些天。”
“谢、谢谢。”蓝婇深吸一口气,颤抖地微笑,“你请坐。”
她先揿下内线,通知员工斟一杯澎湖特有的甘甜香茹茶,这才鼓起勇气打了小木屋的内线电话。
“喂?”至宇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心弦一震,几乎无法讲话,停顿了几秒才勉强道:“佟医生,你早,很抱歉打扰你,柜台有一位小姐找你,她说是你的……未婚妻。”
至宇僵住了,沉默好久才开口,“我的未婚妻……”
“是的,她请你马上过来大厅接她。”她的声息已经不稳,再说下去可能会失态地痛哭,于是匆匆挂上了电话。
蓝婇小手紧紧抓握着话筒,指节用力到颤动不已,过了好久好久才能放开。
“佟医生待会就到,你请稍等。”
她本想逃走,远远地逃开这一切,可是陆续有客人询问点心的作法或浮潜的行程表,她不能走,只好留在柜台后头,痛苦地等待着这一切发生。
终于……
至宇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大门口,蓝婇不能呼吸,胸口剧烈抽疼了起来,她拚命克制不让眼光望向他俩,偏偏双眼违背了意志。
“至宇!”玫莲欢唤了一声,翩翩如蝶舞般飞扑进他的怀里,“我好想你,好想你!”
至宇紧拥住她,脸庞埋入她幽香的颈项内,难抑激荡地低叹:“玫莲。”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好象不在乎她是不是在现场……
不,在他眼底,早就已经没了她这个人。
蓝婇浑身渐渐发冷,眼前发黑……
快走!快走!趁还没有失控前,她必须快点逃开这一切!
“安安,你过来代替我一下,我、我得到后头巡巡水井。”她保持最完美的微笑,脚步却虚浮踉跄。
“好的。”送香茹茶来的员工安安二话不说过来接手,脸上难掩忧心关切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难道所有人都知道她被至宇“甩”了吗?
每个人都用同情怜惜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个悲惨的下堂妇……
“我非常好,好得不得了。”她回以嫣然一笑,内心却想疯狂大叫。
不要再问我!不要再看我!不要再关心我!
我只想要让这一切痛苦渐渐地过去……我只想要遗忘,遗忘!
蓝婇几乎是逃出了大厅,顾不得留心姿态是否从容优美,也没有看到当她冲出大门时,至宇猛然抬起头,痛楚而神情复杂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第八章
蓝婇疯了一样地拔腿狂奔到后山隐密的绿荫水井旁,强忍了好久的悲恸登时失控,她放声狂哭,像受伤濒死的野兽般嘶哑痛哭。
她用受伤的手猛力捶打着井沿,重重地一下又一下,捶得井上玄武岩斑斑血渍触目惊心。
“不要!不要!不要!”她发疯般地大叫大哭,心痛已经将她整个人凌迟寸割得体无完肤了。
为什么上天要让她再见到他?又为什么让她再一次失去他?
这么残忍……还让她亲眼见到他和心爱的未婚妻深情款款,两心相系的恩爱模样?
她疯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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