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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龙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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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易知足是件好事。”听出她话中的真诚,凤骁阳叹息。“倘若天下人都能像你那么容易知足该有多好。”而他凤骁阳——若他的知足并非自欺欺人的佯装,而是出自真心,也不会像今日一样进退维谷。
  “你并不知足?”
  “我不知道。”这姑娘问倒了向来自傲学识渊博的他。“怎么样才算知足?怎么样又是不知足?我不知道。知足么?为什么知足?我明明一无所有,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不知足么?又为何不知足?我毋需担忧三餐不继,又拥有许多人羡妒的才能,可是——”
  “你并不快乐。”在凤骁阳迟疑的当头,一边聆听一边思忖在心头而不自觉说出口的话,意外衔接上他的。
  “你说什么?”
  “呃?”她说了什么么?“我、我说了什么?”
  “你方才说了一句话。”
  “是么?”她、她有说话么?
  “我没听错,你说我——”懊恼被这个二度相见的姑娘看透,凤骁阳的语气有一丝不甘。“并不快乐。”
  啊?她方才好象真说了这话……“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你也许不愿让人……这么说。”
  不愿?“或许是,但也或许是从未有人说过。”没有人能发现他的不快乐,她是第一个。
  解语花、知心草——她会是么?
  霎时,脑海闪过一瞬间的错觉!
  时常出现的梦境在眼前晃动,烈焰炽烧的焦土中那抹纤细的身影——
  是她么?会是一袍之隔的她么?
  他想起当日为她卜算的结果。
  莫非,她命数另一头系的人是——
  同样也算不出天命的他?
  这究竟何解?
  第四章
  他——和她一开始所想的不太相同。
  望着白袍透出的黑影,殷若瞳这么想着。
  初见时,她怕他,因为一瞬间的四目交错,害怕藏在他眼眸深处的血光和阴邪;然而此时,她却不像先前那么怕了。
  为什么?
  是因为听出他话语中不同于眼眸的孤独么?
  “姑娘?”
  还有,这突来乍起的揪心又是为何?
  “姑娘!”
  “赫!”陷入思绪的她因这声叫唤而震了一下。
  凤骁阳好笑地摇头。真的是很容易受惊吓的姑娘,像兔子似的。
  隔着外袍,凤骁阳将拿着她衣裳的手伸了过去。
  真窘。殷若瞳烧红了脸,伸手接过。“呃……多谢凤公子。”人家不过是要拿衣物给她,瞧她吓得跟什么似的。“我、我不常这样。”
  “没有人会常常尖叫。”这样的对话方才也有过。
  “呃……我在想些事儿。”她说,一面穿上被火烘干的衣裳,身子与衣物相触时,殷若瞳讶然。
  干透的衣裳就像未跌落湖中前一样。
  这需要多少细心才能做到啊?
  她……的的确确错看、也错怪了他。
  这位公子——并不可怕。
  “能告诉我么?”凤骁阳突然开口。
  “咦?”
  这姑娘似乎很容易神游物外、飘魂于大虚之间呵。“你想的事。”
  “嗯……上次对公子有失礼之处,还望你海涵。”
  “你有什么失礼之处?”他倒不明白。
  “我……你救了我,我却没有好好谢你。”
  “举手之劳。再者,这事也算因我而起,你毋需挂怀。”
  “不,我还错怪你。”
  “错怪我?”他不解。
  “你并不可怕。”
  “……”
  “凤公子?”怎么没了声音?“凤公子?”能掀开外袍了么?殷若瞳伸手欲掀,又迟疑顿住。“你整好衣裳了么,凤公子?”
  “……”还是没声音。
  “凤公子?”那头始终没有出声,殷若瞳的心像悬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知该不该掀那外袍。
  就在她迟疑时,外袍突然被人扯下,让她发出一声惊呼。
  “你不该说这话!”除了充当屏障仍然湿漉漉的外袍无法穿上,一头湿发仍显狼狈的凤骁阳,目光灼人地瞪着同样湿透青丝的殷若瞳。
  逼得她连退数步,当日的恐惧又浮上心头。“为、为什么?”
  “因为我——”激昂的口气在发觉她的害怕时,不自觉地缓了下来,伸手掬起她的一撮乌发,握出剔透水珠。“因为我的确可怕。”
  手中的青丝晃摇出细微波浪,他抬头,只见黑发的主人一脸不赞同。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与我何干。”他笑,笑得既寒且冷。
  “凤公子!”见他转身欲走,殷若瞳跨步追去,生怕来不及留人,匆忙之际伸手拉人,可惜,在碰到他腰巾的同时也被石子绊了脚,跌倒在地。
  逐渐移远的背影没有回头,扬长离去。
  “凤——”地上一抹红光敛住殷若瞳慌张的声音。
  那是一块如血般红的玉佩!
  殷若瞳拾起,再移眸,已不见玉佩主人的身影。
  一杯薄酒,一勾弦月,对影成三人;
  一处纷乱,一地空茫,喟叹陷两难……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面前狼狈地逃离。
  不为什么,只为她一句“你并不可怕”。
  短短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却令他这个听者有意。
  足堪倾城倾国的柔美绝色下,那两片艳红如血的菱唇吐出他从未听闻的字句,要他怎么不受撼动?
  从没有人说他不可怕——不,该说从没有人不怕他。
  就连师父,也会因为他背负的天命而心怀畏惧,只是藏得极好。然而,他的洞悉力又高上一等,想装迷糊也难。
  不信星家命数的亲爹表面虽不动声色,实则也对他的命数怀忧,十年不见的父子要有多深厚的感情自是不可能,整座王府……根本无他立足之地。
  而她,只不过是二度相见,却说出那样的话。
  一开始怕他、惧他甚深的娇柔女子竟说他不可怕!
  初时的错愕、惊讶是真的,可下一刻备受撼动的心绪也是真的!
  她无心的一句话,让他兴起将她占为己有的念头,动起搂她入怀、强取豪夺的欲望。
  他再不走,只怕会付诸行动,平稳表相下压抑住的阴邪非他所能掌控,一旦疯狂的念头涌起,会做出什么事,他自己也无法预料。
  那姑娘——怕是再也见不得了。
  仅仅两次,便发现她有影响自己的本事;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因为算不出,所以深怀忧虑。
  抬头望月,凤骁阳叹了声。
  难得知心人,他却不能伸手去要,只因为背负的天命注定他孑然一身的遭遇。
  习惯性地探向腰间,空空如也的暗袋惊得他立时起身。
  凤凰玉不见了!
  该不会……
  一扇绮窗,一弯新月,斜倚映单影,
  一室静谧,一夜愁绪,凭栏照孤心……
  彻夜无眠,殷若瞳时而抬头望月,时而低头看着在雪白掌心陪衬下更显火红的玉佩。
  心中点点轻愁,凝聚成一道银白色身影,凝聚成一张令她心头紧缩的俊逸面容。
  这份相思,来得突然,来得出其不意。
  仅仅两度相遇,她竟将他镂记在心!
  人说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便是这么一回事么?
  “好烫!”掌心突生的灼热骇着她。
  低头看去,手上的血玉隐约散出热度,衬着月色,红光如血般冶艳诡丽。
  她怕,恐惧的感觉就像初次见到他时的心惊胆战。
  然而,散出奇热的玉仍在她掌中,可玉的主人却离得突然。她跌了一身疼,还是留不住人,狼狈地离开钟宁山,她难过得直想掉泪。
  回宫后,心头像压了千斤重的大石似的,任凭千回说了多少江湖趣事,还是无法教她释怀,脑子里装满了他离去时的冷笑与——
  冷笑背后的凄然。
  是她多心?还是真的看透了他?
  照理说,她应该害怕才对,凤公子看她的眼是如此冰冷绝情,但是,为何她又觉得那笑满怀不欲人探知的凄楚?
  明知不该,但她就是为他揪心。
  “若瞳?”入房探看的季千回发现窗边的身影,唤了声。“这么晚还没睡?”
  “我睡不着。”她回头,绝色秀丽的娇容上,双雁眉蹙着难过的情怀。
  “怎么了?”
  “我……”她低头,将玉佩紧贴在胸前,心下作了决定。“千回……”向来温和的柔美线条凝出坚定的意志,美目望向好姐妹。
  这眼神,让季千回涌起不安的预感。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现下,她觉得瞳妹妹这一唤肯定没好事。
  “我可不可以拒听?”
  “我想出宫。”
  来不及了!呜呜……
  装傻可以吧?她想,没志气地捂住耳朵。“我没听见。”
  “你不陪我,我也一样要出宫。”
  她想见他,就算是拿还他玉佩作为借口也罢,她就是想见他。
  季千回哀叫在心里。
  没来由地,她就是愈来愈觉得不安。
  从未来过繁华热闹的街道,所见的不论是人、事、物,在殷若瞳眼里都是全然的新奇与惊讶。
  兴奋地左逛右停,东市上每一摊小贩都可见她的身影穿梭其中。
  这也让跟在后头守护的季千回直叹气。
  一个倾城倾国的丽人,就算女扮男装还是倾城倾国啊。她暗叹,又气又笑天真地自以为女扮男装就能安全的殷若瞳。
  这个单纯的小公主定不知就算是男人也会被轻薄的吧?
  “千回!”兴奋得红了俏脸的殷若瞳回头拉住她。“这就是父皇统治下的北都城么?如此繁华景象,父皇定是个好皇帝对吧!”笑眯的眼带着得意与崇敬。“我好佩服父皇,能把这里治理得如此繁盛。”
  季千回僵了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出宫的一路上,她刻意不让若瞳有机会听见百姓的耳语,避免让她看见不该看的场面。
  在北都城内,巡城的行走不单单只是巡城而已,同时也在监视百姓谈话,一有谋反或贬抑皇帝者,一律当众处死。
  另外,行走之职也负责将城里饿死、病死的尸体丢到城外荒野,以免污了北都城。
  单纯的若瞳所看见的繁华兴盛其实只是虚象,由数不清的尸首堆积而成的虚幻繁景。
  她不敢说,也不想让若瞳知道,江湖群英其实早在暗地里谋画要推翻王朝。
  虽说江湖本与朝政无涉,现下连他们都看不下去了。
  唉……北都城外烽烟味已重,想起宫内那些仍耽于逸乐的皇室贵胄,她又忍不住摇头。
  但愿真到战乱的时候,她能护若瞳周全,以报贵妃救命之恩。
  正当她心里为茫然不可预料的未来打算时,喧嚷热闹的鼎沸人声唤回了她的神志,抬头循声望去,一顶装饰华丽、四方以薄纱为帘,让人能轻易看见里头情况的八人大轿,正朝她们的方向浩浩荡荡直来。
  八人合力扛起的大轿,四周尚有数名家仆婢女随侍在侧,轿上坐着一男一女,堂而皇之地调笑交谈,无视于众人的目光。
  虽说天恩王朝民风开放,但到这地步实在太过!季千回锁起柳眉,纵然她行走江湖多年,也没见过这等不知羞的场面。
  再说轿上男女——那女子,如果她记得没错,应该是北武郡王的大闺女墨兰芝。
  至于那男人——啊啊,很熟的面孔哪,之前才在钟宁山见过,他正是救了若瞳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嗯……
  “凤……骁……阳……”
  对对!她想起来了。
  “没错,就叫凤骁——若瞳?”发现回答她心中疑惑的人是身边的妹子,季千回移回视线,大吃一惊。
  和她一样看着大轿游街而过的殷若瞳,此时此刻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漾着薄薄水雾,视线跟随轿子移动。
  突然间,轿上的男人以几乎是贴上身边女子的亲密,在那女子耳畔说着不知是什么内容的话,逗得那名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见状,殷若瞳再也忍不住,斗大的泪珠掉了下来。
  轿上的男子也恁奇,就在殷若瞳掉泪的同时,俊美的脸适巧转去另一个方向,错开了梨花泪颜。
  “为……为什么……”
  她觉得心好痛!像被活生生撕裂成碎片般痛!
  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么?为何她看了如此心痛?
  她和他才见过两次面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是了,如果方才没有四目相对,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在见着她时僵了下,让她发现他注意到自己,就不会这么难过,不会这么难过的!
  呜……
  他明知道她在看,才故意和那名女子亲昵耳语,才故意……
  “明明……他明明看见我……明明见着我却……却这么做……”
  “若瞳?”季千回靠近她。虽柔弱,却也有坚强固执的一面,至少,自贵妃死后,她未见她掉过一滴泪,然此刻……“怎么回事?为什么——”
  “没、没什么。”殷若瞳拭去泪,强挂起笑脸。“没事。”
  “真的没事?”没事这妹子会哭?要她相信她没事,不如拿把刀杀了她!“不可能没事。”季千回说得斩钉截铁。
  “我——”她摇头,是她自己的错,误植情种因而受创,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谁都没错,错的是多情人。
  “瞧瞧,那一对男的俊美、女的艳丽,真是天造地设哪!看来贵气得很,不知道是哪家的名门千金和公子爷哩!”
  “就是就是,我听说那轿上坐的是北武郡王的长女,那公子哥儿是西绍郡王的次子凤骁阳,半个月前才到咱们北都来。瞧瞧,这长公子已经是俊逸非凡了,这二公子也是不遑多让,各有各的长处哪。”
  “不过……若将这两兄弟比一比,我倒觉得世子较好,这二公子成天不是游玩就是作乐,风评没凤家世子来得好。”
  “我也这么觉得……”
  百姓私语清楚地传到殷若瞳耳里,心痛得忍不住掉泪的她却一个劲地摇头。
  错了!你们都错了!天可怜见,她多想向他们这么说。
  错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纵玩贪乐的人,不是啊!
  他、他只是一个……一个孤独寂寞的人,只是一个不被人了解的孤独的人而已,他……呜……
  “若瞳!”听到呜咽声的季千回急急将她拉进较少人注意的胡同,拿出丝帕拭去她的泪。“到底怎么回事?别忘了现下你可是个公子哥儿,堂堂男子汉当街落泪成什么样子!老天爷,你就快快别哭了,姐姐求你了。”
  “千、千回……”
  “什么事?”现下只要能让她止住哭泣,要她去摘天上的明月都成。
  “我们……我们回宫去……”
  眼不见,心就不会烦,也就不会伤心了。
  她不该出宫,至少,不该今天出宫。
  他看见她,也从她错愕的眼神中发现,她知道自己看见她了。
  隐隐作痛的胸口,比起昔日师父强压他表演胸口碎大石,硬是将百斤重的石块放在他胸前的窒闷感更深、更重。
  这是什么样的感受?为何独独因她而起?
  不过是街头偶遇,不过是四目交错的片刻,他为何在那时和墨兰芝故作亲昵?
  又为何刻意看她会作何反应?
  又……为什么在读到她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伤痛的表情时,心头会隐隐泛疼,难受得别开脸逃避?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初见时,惊讶于她的柔美和娇弱,那似风吹就倒般的飘然纤细,让他不自禁地多管闲事救了她。
  再见面,讶异于她的绝色娇颜,以及不该出现在娇柔无力的她身上那份无畏无惧。
  她明明看穿他掩饰压抑的表相下的阴邪,明知他可怕,却还是愿意接近他,撼动自小包围在他四周的冰墙,狠狠地敲下一角。
  任何能动摇他的,不管是人是事还是物,他都必须疏远;否则,一旦有所偏倾,牵动的不单单是他自己,还有整个天恩王朝的命数。
  为什么——凤显是他?
  他宁可做一个被命数牵制的平凡人,也不愿做一个牵制命盘的人,动辄得咎。
  谁懂他进退维谷、步步如履薄冰的辛苦?
  谁想当凤显就让谁当不就得了!为什么非他不可?
  如果是平凡人,他就可以随心所欲、随性所至,不必思前想后、不必苦苦压抑自己,就连——
  面对令自己心动的佳人,也无法有所表示……
  单纯无争的柔和、通透的玲珑心、美妙婉转的嗓音、衣衫下如凝脂皓雪的细致……
  那姑娘——纵使女扮男装,还是无法藏住那份与生俱来的娇柔纤美。
  忽地,一道黑影一纵而下,邢培玠一张冷脸臭得很。
  而他突兀的出现也让凤骁阳暂时移转注意力,俊美无俦的脸上是一派泰然自若的笑容,实与虚各占几分没有人知道。
  “办妥了?”
  “根本不需要派人暗中保护。”邢培玠从怀里取出瓷瓶,沾了点药抹上左颊的血痕。“她身边有人。”
  “在你脸上留伤?”轻笑扬起,惹得眼前那张冷脸臭上加臭。“我记得她身边只有一个性烈似火的姑娘。”
  邢培玠不语,被一个女人的鞭子在脸上留伤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跟踪被发现,可见那姑娘武功不弱。”
  “……”还是不语。
  “凤凰玉是不是在她手上?”他曾回钟宁山找,却遍寻不着,只能推想是被她捡去。
  如果让有心人得到凤凰玉,到时凤显现世的消息流入民间,无疑是开启天恩王朝灭亡的大门。
  再者,若那人持凤凰玉佯称自己是凤显,妄想号召天下有心异动的江湖人士、朝廷官员,恐怕会多生事端。
  能不显世就不显世,这是他知道自己肩负的命数后不断告诉自己的话,隐于野、隐于市,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显于史册就行。
  但愿……愿凤凰玉是在她手上,而不是被他人拾走。
  “凤骁阳。”
  “嗯?”他抬头,头一回见他主动开口。
  “你命我跟踪的姑娘是什么来头,你可知道?”
  “若知道就不会要你跟随在后。”他懂算学不代表无所不知,他到底还是个人,不是神。
  “她是宫里的人。”就因为讶异跟踪的终点在皇宫,他才会一时不察被发现,不过这一点他是不会说的。
  失败就是失败,没有理由可搪塞。
  “宫里的人?”眉头一锁,他问:“宫娥?”
  “她姓殷。”
  殷!凤骁阳瞪着传达消息的男人,无法再像平常一样不动声色。
  殷,是天恩王朝的国姓。
  而她——姓殷?
  “你还认为她是一名小小的宫娥?”
  “她……叫什么名字?”
  “殷若瞳。”
  第五章
  当今皇上赐四郡宅邸于北都城的原因众说纷纭,一是为接待每年赴京述职的四郡郡王,一是当作给四郡派世子驻京时的奖赏。
  无论原因为何,墨兰芝——北武郡王长女,皆不以为意。她随大弟墨步筠来到北都城后,便开始与达官显贵府中千金交往,由于她不同于时下女子的豪爽性情,在众家闺女间倒也如鱼得水,短短时间内成了千金们的闺中密友。
  再加上北武郡王对她疼宠有加,即使她一掷千金也从不皱一根眉。是以,北武郡王府总是成为名门千金们聚集交往的地方,笑谈心事、抚琴吟诗,没有人会管。
  墨兰芝性喜交友,常派下人送帖给各府千金,邀请她们到府游玩;有时,也会随同大弟墨步筠邀请王公子弟到府一聚,刻意造成双方邂逅的机会,成就不少姻缘。
  是以,王公子弟与名门千金对北武郡王府的邀帖更是乐于接受,欣然前往。
  凤骁阳身为四郡派驻北都城的人质之一,席上自然少不了他。
  更何况,传闻墨兰芝与他交情匪浅,他在场自是理所当然。
  而今日,不同于以往,人秋之际,墨兰芝忽然心血来潮,以“秋宴”为名,邀请王公子弟、名门千金,其中更包含了难得出席这等聚会的皇室贵胄。
  凤骁阳经下人带路到王府后院,便寻一处角落独伫,不想招惹对他出色容貌少见多怪的名门千金,也不想因此挑起王公子弟因嫉妒而起的不怏。
  远望豪华奢靡的场面,他冷冷嗤笑,百般不屑。
  “就知道在这可以找到你。”墨兰芝笑着来到他身边,笑看院中言行止乎礼的男男女女。
  “瞧世人庸碌会让你开怀么?”
  “此话何解?”
  “众人以为你墨兰芝好交游,实情是这样么?”他不是庸人,不会被她奢华的作风蒙蔽双眼。
  “人不要多事。”墨兰芝嗤声甜笑,话语含锋。“否则只会招祸上身。”
  “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冷然的眼未因身旁的艳丽女子而动摇,淡如清风。
  “所以我才想交你这个朋友哪,凤骁阳。”他无心于她的人,亦无意攀龙附凤,呵,她疑心这世上会有什么能让这男人动声变色。“别管事儿,咱们就能相安无事。”
  “只要不碍到我,我不会插手。”
  “那我就放心了。”她的事绝不会与他有所牵扯,是以,她毋需担心。“对了,这回可来了个贵客——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之前我派人送帖入宫一直被拒,这回也不知道那小公主是哪不对劲,竟接了帖。呵呵,据闻小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那副好嗓子,恐怕连绕梁三日的韩娥也比不上。”
  “哦?”他挑眉,不甚感兴趣。
  但墨兰芝似乎乐此不疲,仍说着:“只可惜她貌丑如无盐,总是蒙面示人,纵使那双眼清澈得会说话也是枉然。放眼天下,人皆重相貌轻才能,虽然是才女,但世上男子有谁能惜才轻容貌呢?”
  “你话真多。”
  “呵!”她轻笑,嗔道:“多少王公子弟要我同他们说话,我理都不理,就你不知好歹。”
  “就请墨小姐赐不知好歹的骁阳一份清静如何?”
  “行。”反正她要等的人也来了。看见下人带来后院的贵客身影,墨兰芝顺水推舟。“可别说我怠慢呵。”
  “绝不会。”他笑应。
  就在此时,铮铮枞枞的古筝乐音自院中的凉亭飘然而来,如行云流水弥漫周遭,随之而起的是绝妙吟唱
  冬临春晓梅绽香,黄莺为报新春;
  春尽夏至牡丹红,蝉呜留炎夏;
  夏末秋初枫叶黄,梧桐锁深秋;
  秋去冬来桂花落,皓雪渡寒冬;
  皓雪渡寒冬……
  这声音……
  凤骁阳循声望去,莺歌燕声来自被围绕在亭中的紫衣女子,那装扮与那日在钟宁山初见时并无两样。
  是她!“殷若瞳?”
  只可惜她貌丑如无盐,总是蒙面示人……他想起墨兰芝的话。
  原来,她就是当今圣上锁在深宫内苑,最疼爱的那位小公主。
  是了,否则她怎会不知世间险恶,一双眼净是清纯无垢?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来?
  凤骁阳眯起黑眸,见她独坐于如狼似虎的王公子弟们环伺的凉亭中,应他们要求吟诗佐兴,就觉得心头一把火烧得旺盛。
  她既贵为公主,何须如此讨好别人!
  她皇族贵胄的傲气到哪去了?至少,该学学墨兰芝的骄蛮任性才对!
  那名男子——是尚书府的长公子吧?竟敢靠近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分!不过是——
  “天,我在想什么……”他呻吟,只手抚额。
  “凤骁阳啊凤骁阳,你是疯了不成?”他竟然像个妒夫,站在暗处咬牙气恼别的男人对她僭越无礼。
  她的绝色深藏,也难怪被世人误以为貌丑如无盐,然而,才女之名是藏不住的。
  如果,在这些王公子弟中真有人不重容貌重才情,心仪于她,请求皇上赐婚——
  该死!那个男人在做什么!
  阴沈的俊美脸孔扬起邪笑,疾飞的身影纵入亭中……
  一声声惊呼乍起。
  只不过才一瞬间的事,殷若瞳却觉得好象在天上地下绕了一回。
  十指挑筝成音,挨不过何尚书长子的请求,正要开口再唱一首的时候,一道黑影向她疾扑而来,勾着她往外带,吓得她连尖叫都来不及。
  她不知道人也可以像飞禽般纵天而行,曾听千回说过轻功,但……千回从未说轻功能让人跳得这么高。
  好……可怕!她怕得一路上紧闭双眼,说什么都不敢睁开。
  风像跟不上如此疾速似的在她耳边咆哮,贴紧颊畔的胸膛传来不疾不徐的心音,她不知道掳她的人是谁,心里很后悔自己为何要趁季千回不在,偷偷接受北武郡王府之邀出宫。
  她不该因为好奇凤骁阳所钟情的女子是何性情,而答应受邀前往。
  风,停了,耳边的心音却没有变急,带了个人飞纵半空好一会儿,却不见此人呼吸急促,依然稳定如常。
  紧闭的眼缓缓睁开,殷若瞳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幢陌生的宅院,只是眼前所见,除了景物再无其它,一丝人声也无。
  只剩她与……搂住她的人。
  “赫!”想到被人抱在怀里,殷若瞳双手抵住肉墙使劲推离。
  然而,她的力气小得犹如螳臂挡车,想推开一个大男人根本是妄想。
  她急了。“放、放开我!放——”
  “你就准那个姓何的碰你的手,却不许我抱你?”头顶一道冷冷的嗓音落下。
  她吓得抬头,望见朝思暮想的俊容。
  “凤骁阳……”唤他名字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夹带更多欣喜。
  闻声,凤骁阳身形一震,垂下的视线难掩讶异。
  不是没想过从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然幻想一旦落了实,听见那绝妙柔和的嗓音吟出自己的名字,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期盼,期盼面纱下那红艳的菱唇轻唤他,甚至,只叫他的名。
  凤骁阳凝视怀中佳人,神情呆茫。
  好想他。
  殷若瞳看着他,眼眶泛起湿意。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
  为什么会如此思念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第一次见面,他让她害怕。
  第二次相见,他让她心动。
  第三次再见,他让她伤心。
  而第四次——他让她想念。
  只因为动了心么?所以必须尝受酸甜不一、快要淹没她的思念?
  他,有想过她么?曾像她这般舍去矜持、不知含蓄地想过她么?
  “我……我好想你……”娇羞的声音在他怀中怯怯地轻喃相思之情,她以为他听不见,所以非常放心地放纵向自己,忘记羞怯,只想在这一刻倾诉:“好想好想见你……可是,你不知道……不会知道……”
  他不会知道,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相思有多深,明知他有心仪的女子,而那女子——墨兰芝,真的足以与他相配——拗不过她的央求而去打探消息的千回是这么说的。
  她……也该心死了……她这么告诉自己。
  壮胆诉了情,也就够了。
  在出宫前她就告诉自己,这次若有幸见到他,将玉佩还给他就行了,以后别再刻意寻找他的身影,也别再想他。
  他早有心仪的女子,她也无法自主终身大事,今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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