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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命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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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柄匕首上,有和公子身上相同的味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落阳谷有种天生奇花,名叫檀生,四季花开,在谷中长住的人,身上都不免沾上檀生香味,只这香味极淡,且与檀香极为类似,寻常人不可能分辨。
  “这个恕我不能相告。”滇中囚蛊门的人惯于用毒,对气味的敏感度自然高于常人,这些现在却不便说。落紫为难地皱眉,又很快地说,“请公子相信我绝无恶意,我只是想——”
  韩不及抬起下巴,指向场外,“只是想让我帮你打发了外面的人?”
  落紫不好意思地笑笑。
  “好。”韩不及很快地说,“就当做答谢你还我匕首。”
  落紫正要道谢,人群忽然一阵骚乱,只见一团红云翻翻滚滚地从校场墙上跃下,连起连纵,直奔擂台而去。
  “糟糕!”韩不及低声惊呼。
  几乎是同时,人群中腾起一道灰色身影,只是刹那的工夫,灰衣人便与那团红云在半空连拆十余招,两人同时后退,灰衣人在半空中连转数圈,落在地上仍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右手抚胸,咳出一口血来。
  落紫这才瞧清楚,那团红云原来是个红衣番僧,灰衣人却是个老和尚,奇道:“这老和尚是谁?”
  韩不及瞟了她一眼,“少林方丈智方大师。”
  落紫这一惊不小,智方大师在武林中威望甚高,武功在今天的场合数一数二,连他都不是那番僧的对手——转眼见那番僧稳稳地立在台上,气定神闲,仿若方才的恶斗根本不曾发生一般。
  见场上生变,小王爷脸色微变,他自恃身份尊贵,仍旧坐着不动,身后的锦衣侍卫手按剑柄,蓄势待发。
  “阁下是什么人?”三指老人站起来。
  “在下西域人士,九毒神君番千手。”番僧收回目光,哈哈一笑,“见过三指老人。”
  人群顿时哗然,九毒神君是武林中人人闻名色变的魔头,非但武功少有敌手,还练就一身毒功,尤其是九种无药可解的下毒手段,手下不知多少冤魂。
  三指老人心中大惊,脸上却不露出,“不敢,九毒神君隐居多年,今日什么风吹了你来?”
  “当日隐居是我与人打赌,我输了,自然不能露面。”番千手笑眯眯地说,“如今赌约到期,当然要出来瞧瞧诸位老朋友。”汤九律神色冷峻,低头在小王爷耳边说了几句话,小王爷轻轻点头,站起来,“雀舌妹妹,咱们先回去吧。”却见雀舌脸色苍白,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失了魂一般,急道,“雀舌,你是怎么了?”
  雀舌怔怔地站着,恍若未闻,眼睛死死地盯着校场一角。他来了!他果然来了,却不再是一个人……
  汤九律大急,也顾不得许多,拍拍她的脸颊,“雀舌,你怎么了?”
  雀舌吸了口气,勉强道:“我们回去吧。”回转身,还不及迈步,耳边听到有人高声叫道,“楚燕然!楚燕然你给我滚出来!”雀舌大怒,回头瞧见一名相貌丑陋的番僧正挥臂扬眉,高声叫着爹爹的名字,不禁怒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高声喧哗!”
  小王爷心下暗暗叫苦,想来这丫头刚才根本没有听到三指老人与那番僧的对话,更加不知此人的厉害,竟然莽撞叫板,眼下的情势想走已经不可能,只得缓缓坐下。
  “我找楚燕然!”番千手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才瞧见雀舌,“关你什么事?”
  “楚大侠的名字也是你这等无名小辈叫得的吗?”她上下打量他一番,微微一哂,“看上去也不年轻了,虽然无名,小辈却称不上。”
  三指老人不禁莞尔,小王爷却铁青了脸,朝身后的锦衣侍卫打了个暗号。
  番千手眯起眼睛,以他的身份却不便与这小女娃计较,更何况这女娃与小王爷甚是亲近,非亲即友,他却不愿得罪官府,淡淡地开口,“我是番千手。”只盼她听到他的名号,能知难而退。
  “番千薯?”雀舌恼他辱及爹爹,自然毫不领情,“我对番薯没兴趣。”
  人群哄然大笑。
  番千手脸上再也挂不住,右掌缓缓提起,眼见一掌便要结果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
  “这姑娘胆色不俗——”落紫钦佩地叹了口气,“寻常人哪里敢跟九毒神君这样说话?”
  韩不及并不答话,落紫抬起头,见他神色严峻,下巴紧绷,眉目间透着十分的怒气,咬牙迸出几个字:“什么胆色不俗,简直鲁莽至极!”
  落紫微感奇怪,正要说话,场上形势已变,一名青衣男子拦在雀舌身前,那人眉目清秀,气质沉静如水。
  “你是什么人?”番千手显然有些意外,少林智方都已折在自己手下,这人看上去文弱秀气,竟然还敢出头。
  “汤九律。”他微微一笑,“大师念在雀舌年轻不懂事,就不与她计较了吧!”
  “天下第一琴?”番千手目光一跳,“你就是传说中能以乐杀人的汤九律?”
  “不敢。”汤九律点一点头,牵起雀舌的手,“我们走吧。”
  雀舌哪里肯依,汤九律俯身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她才勉强随他退下。
  三指老人负手上前,“楚燕然楚大侠十余年前便已失踪,武林中早已没了他的音讯,神君今日只怕要失望了——”
  番千手皱眉,“他死了吗?”
  雀舌大怒转身,正要说话,却被汤九律死死拽住,朝她轻轻摇头。
  三指老人拈须微笑,“楚大侠武功非凡,多半是在什么地方隐居,自己逍遥快活去啦。”
  番千手皱眉,他闭关已久,原本计划在这武林大会上重创宿敌楚燕然,一则一雪前耻,二则扬威立万,眼前的情势却是他不曾想到的。
  “今天的大会原是为了选出武林盟主,神君既然为寻楚大侠而来,这便请吧——”三指老人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第3章(2)
  “武林盟主?”番千手忽然哈哈大笑,“有趣,我今日便要做这个武林盟主!”
  此话一出,场上人人色变,三指老人暗暗叫苦,脸上却不动声色,“这是中原武林的事,神君只怕不便插手吧?”
  “为何不能?”他转过身去,朝上一拱手,“小王爷,西域难道不是我朝疆土?”
  三指老人想不到他竟有这等机智,只听小王爷淡淡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域自然是我朝疆土。”
  “好,就这样办!”番千手越发高兴,“你们谁不服气,只管来与我过招!”
  在场武功强过少林方丈的,屈指可数,一时间场上鸦雀无声。
  “要是让这个头陀做了武林盟主,那可真是笑话!”落紫撇撇嘴,“你看那几位座上宾,脸都气青啦!”
  韩不及冷冷一笑,只顾仰头喝酒,一言不发。
  落紫微感不安,拉拉他衣袖,“公子,你怎么啦?”
  韩不及见她脸色苍白,想来是过于担心,心生不忍,便微微一笑安抚地说:“这头陀做不成盟主,你只管放心。”
  “唔?”落紫不解,“这是为什么?”
  “你看小王爷的脸色——”他淡淡地说,“你道那些锦衣侍卫都是吃素的吗?”
  “那——”落紫仍然不明白,“小王爷又为什么不让他做盟主?”这件事,在座最不关痛痒的只怕就是他。
  韩不及只是笑笑,并不答话,落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意外地看到一张俏丽的脸庞,原本一双弯弯的笑眼,此时却因为愤怒睁得大大的,平添几分奇异的娇媚。那少女锦衣华服,又站在小王爷身旁,莫非是王府女眷?
  落紫心下狐疑,却不便再问,凝神看时,场内形势已然变化,继少林智方后,武当逸尘、崆峒三山、峨嵋定珠,三位武林耆宿相继败北——
  番千手哈哈大笑,“楚燕然既做了缩头乌龟,中原武林还有什么能人?谁不怕死就上来吧!”
  “山中无老虎——”雀舌轻蔑地哼了声,“猴子称大王。”
  场内原本已经静得落根针都听得清,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说什么?”番千手见又是方才那女娃,不禁大怒,“有胆子再说一次!”
  雀舌心里微感害怕,但眼前这人数次辱及爹爹,她已经恼他至极,当下毫不迟疑,“山中无老虎,猴——”
  “猴”字方一出口,番千手已经爆起发难,落紫只觉得眼前一花,几条人影在空中一触即分,定睛看去,一名年轻男子立在擂台一角,长身玉立,雪白的衣袍在和风中轻轻飘荡,真真的丰神如玉,她几乎怀疑自己眼花,急忙回头,除了一只空荡荡的酒壶,什么也没有,不是韩不及还能是谁?
  汤九律站在韩不及身后,左手揽着雀舌,右手持箫,雀舌低声惊呼:“九律哥哥,你的箫——”
  箫口已然裂开,裂缝一直蔓延到另一端。汤九律不禁骇然,方才他与番千手并未正面交手,那头陀掌风竟然凌厉至斯。韩不及听到雀舌的惊呼,回过头来正要说话,却一眼瞧见汤九律的左手正落在她的纤腰上,便忍耐地抿了抿唇。
  雀舌留意到他的目光,还不及说话,番千手五指成爪,猛地向韩不及抓去,雀舌高声惊呼:“小心——”
  韩不及只觉脑后风声飒然,急忙一个后仰,身子直直地仰下去,险险避过那夺命一击,番千手变爪为掌,直拍他面门,韩不及此时起身已经来不及,便单足着地,身子后仰,急速滑开数丈——又稳稳站直。
  场上顿时欢声雷动,一片叫好声。
  番千手厉声喝道:“楚燕然是你什么人?”
  “你管得着吗?”韩不及哼了声,右手往腰间一探,“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人剑合一,笔直地朝番千手刺去。
  番千手并不惊慌,忽地拍出一掌,手上已经多了一柄弯刀,韩不及剑锋被他震偏了出去,但他轻功了得,只是轻飘飘地退出数步,伸指弹剑,那剑便发出类似龙吟的啸声——
  “龙吟剑!”场上有人高声叫道,“他是落阳谷的人!”
  汤九律点头叹道:“龙吟剑,《名剑谱》排名第一,剑若龙吟,杀人无形,也只有这样绝顶的高手,才配得上这样绝顶的剑。”
  雀舌却不理会,眼见着韩不及招式连换,步法精奇,剑招更是一剑快似一剑,直看得人眼花缭乱,剑光不断闪动,连那番僧的影子也瞧不清了——
  雀舌看得欢喜,三指老人的神色却越来越严肃,她心下不安,忙问:“怎么了?”
  三指老人叹道:“再过一时三刻,必输无疑——”
  “谁?”雀舌大惊。
  “自然是那少年。”三指老人摇头,“番千手的刀法虽然朴拙,威力却是无穷。要论,那少年也甚是了得,他这一手进酒剑武林失传已久,但这路剑法原是以奇取胜,不能持久,现在的情形已经陷入僵局,只怕——”
  雀舌不敢再听下去,走到小王爷面前,“琪哥哥,你要救他!”
  小王爷点头,又摇头,皱眉道:“以官压民,若传扬出去,只怕不好听。”
  “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雀舌大急,“韩不及若不出手相救,我连性命都没了,我——”
  小王爷站起来,“也罢——方才那头陀要真伤了你,咱们也是非出手不可。”回身吩咐侍卫,“传我的令,弓箭手——”
  话音未落,场上二人已经分开,韩不及退回原处,雪白的衣襟上却多出一抹嫣红,犹在慢慢扩大——
  雀舌心头大恸,正要过去,忽见一名青衣少女直冲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她脸色惨白,泫然欲泣,韩不及拍拍她的肩,轻声安抚。
  番千手衣襟已经被撕去老大一块,却没有受伤,兀自神色自若,他死死地瞪着韩不及,忽然点一点头,腾身而起,一片红云翻翻滚滚,人已去得远了。
  “这人聪明得很。”小王爷冷笑。
  “他这样退走最好。”汤九律说,“要真动了禁卫队,老王爷听到必然生气。”
  小王爷兴味索然,拂袖而去。侍卫们紧随其后,汤九律正要离开,却见雀舌僵立当场,忙问:“你怎么了?”
  雀舌勉强笑笑,“不,我没事。”
  汤九律见她脸色雪白,想来是方才受了极大的惊吓,怜惜之心大起,执了她的手,柔声道:“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雀舌忽然想起一事,“那个头陀大概知道我爹爹的下落。”
  汤九律还不及答话,身后有人道:“他若是知道,又怎会寻到这里来?”是韩不及。
  “可是他一定在西域见过爹爹——”雀舌像是故意和他抬杠似的,不服气地说。
  “你不必担心,他一定会回来——”
  韩不及话未说完,鲜血已经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落紫大急,“先不要管那许多,先裹伤吧!”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柄匕首,割下裙摆替他裹伤。
  雀舌瞧一眼那柄匕首,脸色顿时大变,咬牙道:“九律哥哥,我们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五名保护她的侍卫跟在身后。
  “等等!”韩不及推开落紫,走到她身后。
  雀舌并不回头,“什么事?”
  “随我回落阳谷。”他的脸上浮现某种厌倦的神气,像是极不甘愿似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不去。”雀舌仍然不回头,极干脆地回绝。
  “楚雀舌——”韩不及咬牙,一字一字地说,“你欠下的债,要逃到什么时候?”
  “我欠的债?”雀舌蓦然回首,眉目间全是燃烧的怒气,“我欠了什么?韩大公子,你没有弄错吧?落阳谷八年,我忍受你、还有你那晚娘师父对我无穷无尽的羞辱,我早已受够了!你还要随你回去?回去做什么,继续让你们欺侮吗?”
  “你——”韩不及感到心口一阵剧痛,身子如受重击,摇摇欲坠,汤九律就站在他身边,急忙扶住他。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汤九律皱眉,“雀舌,不许再任性!”
  他很少直呼她的名字,想来是很生气了——雀舌只得让步,垂着头往回走。
  第4章(1)
  环翠从来没见过小王爷生那么大的气,她手里捧着茶盘,站在门口,只是不敢进去。
  “你闹够了!”小王爷背着手快速踱步,脸上全是燃烧的怒火,“现在,你马上随我去!”
  雀舌坐在椅上,垂着头,看不清脸,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坐着。
  “你如今是被宠得没有半点分寸,今天的事情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小王爷越想越气,声音越来越高,“那头陀就连姑父也惧他三分,你就敢当着面骂他?”
  “我爹爹才不怕他!”雀舌抬头反驳。
  “你还顶嘴?”小王爷怒意更盛,“今天要不是你强自出头,人家会受伤吗?你——”
  “我又没要他救我——”雀舌心里莫名委屈,却不便对任何人说,眼圈慢慢地红了。
  “你——”小王爷见她已经泫然欲泣,只好放低身段,“他今天若是不出手,不光是你,只怕连九律先生也难逃一劫,外面弓箭手虽多,如若果真出手,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如今人家受了伤,咱们理当过去瞧瞧,你怎么连这点见识也没有?”
  雀舌垂下头去,不言语。
  环翠见是个空儿,忙端着茶盘进去,赔笑道:“刚沏好的明前,小王爷、姑娘,润润嗓子吧。”
  “我不去。”
  “你——”小王爷顿时大怒,一扬手便把那茶盘掀了个底朝天,滚热的茶汤泼出来,洒在两人衣裳上,上好的细瓷“丁丁当当”碎了一地。
  “小王爷!”环翠急忙跪下。
  雀舌脸上也沾了茶汁,却并不擦拭,低声道:“环翠,你起来,这里没有你的事,出去吧。”
  环翠迟疑着站起来,慢慢退出去,隔着门缝瞧见两人依旧怒目而视,没有半分和解的迹象,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样?”汤九律早已等在外面听消息,见她出来,忙问。
  环翠轻轻摇头,“还在发脾气呢,姑娘也不松口。”
  汤九律若有所思地点头,“小王爷年轻气盛,哪里懂得女孩儿曲曲折折的心事?罢了,由着他们闹去。”
  “先生知道姑娘的心事?”环翠睁大眼睛,“为何不劝劝小王爷呢?小王爷方才可是连茶盘都掀了!”
  汤九律微微一笑,“我可不管这等闲事。”又道,“你引我去客栈,我瞧瞧韩公子去。”
  环翠满腹狐疑,又不便问,引着汤九律从后门出了王府,从门房里叫了车,一路到了一间客栈。门楣上高高地挂着烫金匾,却是“聚贤庄”三个字,里面灯火通明,叫过店老板问:“韩公子住哪间房?”
  店老板摇头,“公子见谅,韩公子吩咐了,今晚不见客。”
  汤九律从袖中摸出一小块银子,笑道:“你上去回个话,就说安荣王府里来了人,想瞧瞧韩公子,请他赏个脸。”
  老板喜笑颜开地接了银子,便往楼上走,汤九律叫住他,想了想,又道:“他若问是谁,你就说我陪着一个姑娘过来的。”
  老板答应着去了,环翠不解地瞧着他,“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个嘛——”汤九律悠然微笑,竖起一指,“佛曰,不可说。”
  话音未落,只听楼上客房“呀”的一声开了门,落紫站在门口,向他们道:“请进来吧。”
  汤九律拾级而上,环翠紧随其后,一进门便瞧见一名年轻公子靠在枕上,眉目极为俊秀,一双眼睛乌黑深沉,那脸色却出奇地苍白,他瞟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转过脸若有所思地望着汤九律。
  “小王爷惦记公子的伤势,命我过来瞧瞧。”汤九律从袖中摸出一只小小的白玉瓶子,“这是王府珍藏的金疮药,治外伤颇有奇效,公子用了它,早晚便好。”边说边把药瓶递给落紫。
  韩不及身上穿着新换的白衫,淡淡地透着血色,“你就是汤九律?”声音淡淡的,带着三分疏离,倒像是客气的主人在对下人说话。
  汤九律却并不生气,笑道:“不敢,正是在下。”指了指环翠,“这是王府楚姑娘的贴身丫环,名叫环翠。”
  环翠行礼如仪。
  汤九律见韩不及无话,便道:“公子早点休息吧,我们这就回去复命,打搅。”
  落紫急忙道谢,送他二人出去。
  “这位韩公子好生无礼。”环翠忍不住抱怨。
  “无礼算什么?他是韩门落阳谷的人——”汤九律自嘲地说,“今天若不是沾你的光,只怕我连他一面也见不着呢。”
  “沾我的光?”
  汤九律微微一笑,“他以为你是——”说到这里,“呵呵”一笑。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近深夜,雀舌仍然靠在床头发呆,见环翠进来,叱道:“你这半天跑到哪里去了?”
  “姑娘还没睡呢——”环翠急忙过来收拾,一边铺床一边说,“我刚出去就遇见汤先生,他要我随他去瞧瞧韩公子的伤,韩公子住在聚贤庄,在北半城呢,所以回来迟了。”
  雀舌眼珠一转,却说:“你是我的丫环,怎么听他使唤?”
  环翠满心委屈,“都是主子,我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我又没有怪你。”雀舌捏弄着腰间的穗子,迟疑半晌,终于还是问道,“那——韩公子,他伤得怎样了?”
  环翠摇头。
  雀舌跳起来,“伤得重吗?要不要紧?”语气甚是惊慌。
  环翠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跟汤先生进去,还没有说上三句话就告辞出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伤得怎样。”
  “那——你瞧他的脸色,可要紧吗?”雀舌急问。
  “你既然关心,为何不亲自瞧瞧去?”门“吱”的一声开了,汤九律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我、我哪里关心?”雀舌脸上大红,竟有些结巴。
  “既如此,我刚得的消息,大概你也不愿意听了?”汤九律说完,拔脚要走。
  雀舌急忙拖住他,问:“什么消息?”
  汤九律也不为难她,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指头,“番千手仍在洛阳城。”再出一根,“滇中囚蛊门今晚要寻他们晦气。”
  落紫守在旁边看着厨子熬好了粥,小心翼翼地端进去,见他靠在枕上若有所思,笑道:“公子有伤在身,只怕胃口不好,吃些清淡的吧。”
  “我想喝酒,去打些酒来。”韩不及吩咐。
  “公子,酒伤身体——”落紫劝道,“那头陀这次虽然没有下毒,伤口却深得很,公子又失血过多……”
  “也罢,我自己买去。”韩不及说着,坐起身来。
  落紫无法,只好答应:“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
  他伤在背部,只好趴在枕上,夜已深沉,四下渐渐安静下来,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伤口的疼痛便一波一波涌上来,他清醒得半点睡意也无,只觉得心中烦躁——
  外面忽然“咣”的一声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踹开,却是信阳府的那名紫衣人,盯着他仔细瞧了半晌,哈哈大笑,“今天听说落阳谷韩公子被番千手重伤,我还不相信,如此看来竟是老天帮忙。”说着将手一招,又有两人押了一个女子进来,那女子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几只麻胡桃,脸涨得通红,正是单落紫。
  韩不及慢慢坐起来,一颗一颗扣着衣裳纽扣。
  紫衣人以为他处于劣势,必定惊慌,此刻见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反倒着急,“你要做什么?”
  “你问我吗?”韩不及冷笑,“三更半夜扰人清梦,我倒想问问,阁下想要做什么?”
  紫衣人恼羞成怒,解下腰间长鞭,料定韩不及有伤在身,不是自己对手,当头便是一鞭。
  眼见那一鞭便要砸在他脸上,忽然停在半空,却是一只小小的茶杯,韩不及微微一笑,一甩手,那茶杯带着强大的余力,卷着鞭子便向紫衣人砸去,顿时脸上多出一条血痕。
  紫衣人大怒,左手捂住伤口,右手一挥,身后四人冲上来,围成半个包围圈。
  韩不及只觉得背后热辣辣地刺痛,心知方才使力已经撕裂了伤口,只觉得手足酸软,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心里虽急,脸上却不露出,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一片声吵嚷起来,紫衣人脸色微变,看向旁边的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出去,很快又回来,“大公子,是安荣王府的禁卫,正四处查房,我问了,今晚王府失盗。”
  正说着,便有两队士兵直冲上来,清出一条通道,耳听脚步霍霍,有人进来了。
  紫衣人皱眉,此时要走却也来不及了,眼看着一名锦衣公子笑意盈盈地拾级而上,身后跟着两名青年侍卫。
  锦衣公子瞟了落紫一眼,秀眉微蹙,指着紫衣人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她犯了什么错?”
  “她是府里逃奴,我们从信阳府一直追到洛阳来——”紫衣人赔着笑,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只元宝,塞进他手里。
  “从信阳追到洛阳来?也怪不容易的——”锦衣公子掂了掂分量,塞在袖中,摆手放行,“这等事我管不着,你们走吧。”
  “谢谢官爷。”紫衣人大喜,使了个眼色,押着落紫便要离开。
  “慢着!”
  紫衣人一惊回头,见是韩不及,咬牙恨道:“这里没有公子的事吧!”
  韩不及不理他,向锦衣公子道:“你不是查盗吗?我看这女子形迹可疑,只怕便是个大盗——”语气里竟有三分讥诮。
  “是吗?”锦衣公子上下打量了落紫一番,摆手命人,“搜她!”
  一名士兵上前,上下搜了一遍,捧了一堆零碎的东西过来,全是些女儿家的随身用品,锦衣公子扔在一边,却拣出一柄做工精细的匕首,手柄上镶着一块温润的和田宝玉,一看便知价值非凡——
  “这东西一个逃奴怎么会有?只怕是偷的——”锦衣公子脸上变色,厉声喝道,“把她给我押起来!”
  紫衣人大急,“这、这——官爷,你看在我们远道而来的分上……”
  “你放心,我带回去问问,不过是例行公事,若果真无事,自然给你送回来。”锦衣公子仍然笑笑的,和蔼地说,“你们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到王府听信,自然有好消息给你,嗯?”
  紫衣人思量再三,却不敢得罪安荣王府,只得恨恨地去了。
  锦衣公子见他去远了,才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给她解开绳索。”声音清脆,如溪流山谷,甚是好听,原来是个女子。
  被人解了绳索,取出口中的麻胡桃,落紫急忙行礼,“多谢楚姑娘救命之恩。”
  雀舌侧身避过,冷笑道:“要谢,便去谢谢那位公子吧!”说完拔脚就走。
  “站住!”韩不及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心里一个空洞慢慢扩大,冰冷的风灌进来,彻骨的冰寒。雀儿,你已经背叛我一次,还想有第二次吗?不行啊,雀儿,我再也不能一个人承受那漫无尽头的虚空和荒芜,我的雀儿!
  雀舌停下,不冷不热地说:“不知韩大公子找我还有什么事?”
  “我的东西——”韩不及神色冷峻,朝她伸出一只手,“请你还给我。”
  “哦?”雀舌回过身,讥诮地挑眉,“不知我拿了公子什么东西?”
  “我的匕首。”韩不及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他背后一直在流血,行动甚是缓慢。
  “你是说这个?”雀舌举起方才从落紫身上搜出来的匕首。
  韩不及点头。
  “你只怕弄错了吧?”雀舌奇道,“这是我爹爹留给我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
  “它是我从落阳谷带出来的,上面有檀生的味道——”韩不及笑得冰冷,“楚大小姐大概还记得檀生吧!这柄匕首是落阳谷的,与你何干?”
  “你——”
  “你说它是你的,可有什么证据?”他身上一阵阵发虚,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不胜厌烦地说,“楚大小姐,你不愿与我等山野小民多有交集,我们也高攀不起,何不把东西还给我,咱们路归路,桥归桥,就此作罢?”
  “韩不及,你——”雀舌气得满脸绯红,“亏得我特地赶了来救你,你这个不识好歹——”话未说完,眼圈一红,几乎就哭了出来。
  韩不及闻言,身子晃了晃,如受重击。
  雀舌却不留意,她自知说不过他,又不愿再受他羞辱,只好反手掷下匕首,扭身就走。
  第4章(2)
  “楚雀舌,你敢再逃一次,我决不原谅你……”
  身后是他撕心裂肺的呼唤,她却听若未闻,夺门而出,刚走下两级木梯,便又站住,“琪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就由着你胡闹吗?”小王爷板着脸,“你可够任性的了。”说着便往里走。
  雀舌不言语,只站在门外看着。忽然听见小王爷的声音:“来人,骑我的马,快把蒋太医请来!”
  片刻便见有人领命出来,雀舌心下狐疑,急忙拉住他,“出什么事了?”
  “韩公子晕倒了!”那人说完,急急地去了。
  雀舌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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