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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你一手掌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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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太强毅、太刚倔,而他防御的火力又太强大,容不得些许不合他意的建议入耳。
  “我同情你。”她坦荡地说出内心的看法,预期着他再度的爆发。
  “同情我?哈。”他抽动了下唇角,十足地不齿。“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救赎我可怜的灵魂?圣母玛利亚。”
  “他一向都这么惹人厌吗?”龙兰祺转过头看向坐在一旁、始终未发一语的龚允中。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了,省得你也被炮火轰炸到。”
  “龙……阿姨……”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楼梯顶端传来。
  “子谦,你怎么了?脸好红。”龙兰祺抬起头来,看到穿着水蓝唐老鸭睡衣蜷缩在楼梯口的子谦。睡衣上的鲜艳色彩却压不住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她跑上楼梯,担心地抱住了子谦,以手背探试他的热度。“你发烧了。”
  “早上大哥已经带他去看过医生了,打过针,也吃过药了。”这一大一小看来还挺熟的,龚允中仰头望着他们。
  “会不会很不舒服?”龙兰祺关心地问,拨开子谦头上因出汗而微湿的发。
  “你,给我下来。”龚希一半低吼着极度的不悦。
  子谦在她的怀中打了下冷颤,咬着唇打算下楼。
  “你给我回去睡觉,我叫的是另一个。”龚希一不耐烦地扫过子谦一眼。
  “谁知道你啊你的是叫谁,我们两个都有名有姓。”她盯着龚希一,完全没有下楼的意思。
  “子谦,回房去。”他命令地说。她没有资格在他的地盘上撒野,而他不愿让子谦习惯这种不确定可以维续多久的虚假温情。
  服从地朝龙兰祺挥挥手,子谦往上爬了两阶之后,怯生生地回过头,期求地看着楼下的爸爸。
  “你……会……上来……陪……”话说到末了,子谦提出要求的声音愈来愈薄弱,终至无力到只剩下几丝气音。
  “回房去。”龚希一冷冷地丢下一声,刷地拿起桌上的公事包,转身大跨步离开客厅。
  “你,站住!”她喊叫。
  见他的背影依旧踩着嚣张而愈快速的步伐,龙兰祺怒气冲冲地三两步跨跑下楼,气愤地追着龚希一。
  叮当。叮当。
  龚家颇似圣诞祝福的门铃正巧在此时响起,显得有些讽刺。
  没去理会门铃响,反正走到门外的那两个人自会发觉来者是谁。龚允中只是带着一抹感兴趣的神情站在原地。眼前是一场很容易预测到结果的追逐,但日后嘛……他笑了。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动怒。
  大哥不是个会对女人和悦以对或者刻薄过度的人——大哥一向认为女人没有资格动摇到他的情绪。即使和女人有争吵,也总是不屑地嘲讽两声,绝不至于闹到今天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虽则也可能是因为从没有女人敢和他大哥提到任何关于子谦这个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这更证明了龙兰祺的特别,不是吗?
  龚允中收回了视线,走向仍仁立在楼梯上的子谦。“走吧,我们回房间休息。”
  “爸爸……在……生我的气吗?”被龚允中拉着手前进的子谦委屈地低着头。
  “没有,他只是累了,他很晚才睡,早上又带你去看医生,所以说话才会比较大声。”
  龚允中推开子谦的房门,把他带到床上。“他是关心你的,只是他不懂怎么表达。”
  “我是个坏小孩,所以爸爸不喜欢我。”拉着棉被到胸日,子谦哽咽地红着眼。
  “老师说男生不应该哭,可是……我很难过时就会想哭,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爸爸才常生气?”
  坐在子谦的床头,龚允中轻抚着他的头。
  “叔叔也曾有过难过得想哭的时候,你会因为叔叔想哭就讨厌我吗?”见孩子摇摇头,他给了一个鼓励的笑。“还有,你知道他是很忙的。你想想看,如果他不关心你的话,你受伤的那几天,还有今天早上,他干么载着你到处看医生呢?小叔叔这几天也在台北,他可以叫小叔叔载,对不对?所以,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让你爸爸担心,也不要让我们担心,好不好?”
  “好。”子谦懂事地点头,轻轻闭上了眼睛,不再发问。
  再次为孩子拉了拉被。龚允中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对不起,我私自跑上二楼。”出现在二楼的龙兰祺小声地间:“子谦睡了吗?”
  他点点头。“他刚躺下。”
  “刚才按门铃的是商先生。”她发亮的眼有些期待。“我带他去亚芙房间了,我想他们该好好谈一谈,也许一切只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希望如此。”他举起表,看了看时间。“他追来的时间倒比预期的早,不是说明天才回国吗?”
  “你不下去?”龚允中几乎可以说是亚芙的一个避风港。
  “我会下去,不过得先给他们一段独处的时间,谈出真正的问题后,我才去解决问题。”
  他没有表情的脸和嘴角的幅度看来是冷静异常的,但只是一瞬间,他的脸庞随即又回复他一贯的温和笑意。“对了,你和大哥刚才在门口还好吧?”
  她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他是否是她的视觉假象。耸耸肩,她决定不去理会——谁规定龚允中一定得随时都是斯文温和而不能是精明干练?
  “怎么了?决定对我大哥甘拜下风?”
  “不是。”她无奈地呻吟了声,扁着嘴,回想起几分钟前在大门口的另一场口角。
  相同的问题,不同的对骂字语,同样的结果——绝尘而去。
  “难道没有人用铁锤去捶捶你大哥那颗生锈的脑袋吗?”
  她如果会下拔舌地狱,也一定是龚希一害的。在屡劝不听后,她对着他的背影骂出了这辈子最恶毒的话——你去死。
  “你认为有用吗?”
  “起码可以把一些铁屑敲下来,让他明理一点。”
  “兰祺,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他维持着一贯的亲切。“刚才在楼下,他用那么多侮蔑的字眼想逼迫你退缩,你没有动怒、没有发火,你看起来甚至是平静的。怎么现在却又气呼呼地好像想和他打上一架一般。”
  “刚才在楼下说不生气是假的。被骂得那么难听,我又没有被虐狂,怎么可能不生气。”她苦笑着跟随着他的脚步,走到二楼的落地窗边,连酒窝看起来都是带着怜楚的。
  “只是,当我看到他当时像野兽一样想把人撕裂的眼神时,我突然很想哭。”
  “为什么?”
  “他和亚芙一样,都把自己限制在囚宠里头,想挣脱却又不敢挣脱。我可以了解亚芙怕挣脱的理由——她没有安全感,也太恐惧挣脱囚宠后的世界。而他……”她蹙起眉,显得不解。“我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宁愿当自已的心囚,一个愿意为弱势群体战斗的人,为什么不肯爱自己孩子。”
  “我和你一样不明白。”迎向她渴求答案的双眸,他也只能摇头。“也许是因为他有个失败的婚姻,而他一向是好胜的。但,问题的症结在于子谦是他的孩子,他再恨沈韵竹,也不能在孩子身上延续这份恨,何况,他和沈韵竹分手时,两个人都是平和而冷静的。”
  龙兰祺微微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拜报章杂志的流行资讯所赐,她记得沈韵竹——一个有名的珠宝设设计师,一个戴着无边眼镜、蓄着长发,飘逸之中却不掩其淡漠、不喜和人交谈的特殊气质。子谦在外貌上是像她的。
  她说着自己的想法:“龚希一和沈韵竹像上帝用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一个造成男的、一个制成女的。反正,站在人群中就是特别孤傲。”她显得有些落寞的垂着头,承认这一对夫妻看来是相当相配的。“所以,他们才会结婚吧。”
  “所以,他们才会离婚。没有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向婚姻是需要适应的。兰祺……”他唤了声她的名字,看着一向笑容可掬的她,锁着两道眉,闭抿着两片不快乐的唇。“你喜欢我大哥?”
  “你怎么知道?”她的回答直觉地从口中滑出来。
  龙兰祺懊恼地用手啪地一声清脆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她的大脑怎么还是这么单细胞!他问,她可以不答啊,这下可好了。
  他望着她又气又恼的挤着眉眼,像是吃了颗过于酸涩的葡萄般的生动模样。龚允中的表情却是愈来愈来柔和。
  “他,也是喜欢你的。”
  “对我又叫又吼的,算是喜欢?”鼓起了颊,但脸上的晕红却是藏不住的喜悦。龙兰祺捣着颊,撇下嘴角做了个怪表情。“我想我大概不懂何谓女性的矜持。”
  “能没有防备的表达出自己,是件好事。”他双眼闪过一抹痛苦,语带双关的说:
  “大哥如果能像今天那样,彻底地将情绪大吼出来,不也是一种发泄吗?只是委屈了你——平白接了他那么多有刺的箭。”
  “我想,他真是不好受的,否则也不会说出那样不留情面的话,我们之间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他大可把我当成一只讨厌的苍蝇,一手挥开就可以了,不用脸红脖子粗的和我辩驳。”她倚着阳台的石栏杆,看看一楼修剪整齐的草坪,又看看龚允中若有所感的脸庞。
  “碰到子谦的事,他一向像只刺猬一样。不过,我希望你将会是那个拔去他尖刺的人。”龚允中回视她。
  “我没那么大本事。”
  龚允中低头又看了看表。“好了,你在这休息一下,我下去看看亚芙他们,他们也该谈得差不多了。”
  她对着龚允中的背影吐吐舌头,有些惊讶。这一家子的律师还真是思虑慎密过人——龚希一和她吵完架时,还记得和当事人有约,而他看来不是会把情绪带到工作上的人;而龚允中和她说话时,还记得适时去调解亚芙的家庭纠纷。换成她啊,早就把事情弄乱成一团了。
  冬日的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舒服极了。她蹲下身子,背倚着阳台栏杆坐了下来。
  迎着绿树浓荫,她心想着:
  难怪这么多人要当律师。
  住在这样的别墅区,想来收入丰厚可观,而且别人一家不过出产一个律师,他们一家却中奖四个——一个己由律师转任法官的爸爸,加上三个律师儿子。想来就吓人呵,她闭上眼,想着龚允中的话——他也是喜欢你的,脸上却不再出现微笑。
  那必定只是别人的揣测罢了。
  和所有在恋爱的人相同,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有着特别的地位;但也和所有的其他人一样,她无法猜出龚希一的心思。她可以在许多事情上和他侃侃而谈,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说出自己的在乎。
  因何心动?
  因为他危险高傲而难以掌握的性格?她自己像个透明玻璃一样,无所隐藏。
  因为他固执冷硬但坚守原则的个性?她容易心软,容易妥协。
  哎,哪有那么多因为呢,反正她就是被吸引了、喜欢上他了。说出他的一百个缺点,她还是喜欢他。缺点又何妨,只要他还有优点就好了。
  她把头倚在冰凉的栏干上,太清新的空气及太放松的身子让人昏昏欲睡。
  “龙阿姨,这样会生病。”
  在她逐渐朦胧的意识中,飘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龙兰祺动了下身体,揉了揉不情愿张开的眼睛。“子谦,你怎么蹲来这里?”
  “我出来喝水。房间的水没有了。”子谦拉拉她的衣服,想让她清醒一些。“不可以在这边睡觉,会生病。”
  “阳光很温暖,不会生病的。”甩甩头,让意识清醒,她有些奇怪于他眼中着急的固执。“你为什么觉得在这里睡觉会生病呢?”
  “因为……因为……”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解释。
  “告诉阿姨原因。”她抬起他的脸庞,注意到他的神情有异。
  “我……我……昨天晚上在这里吹风,今天就生病了。”他低下头。
  他在害怕紧张什么?为什么不敢注视她?生病不是他故意的啊。
  故意?龙兰祺心头一凛,脑中滑过的念头让她的面色凝重。“你故意在这里吹风,让自己生病,对不对?
  子谦的下巴几乎藏到胸前的衣领内,他不安地咬着自己的拳头,依旧不敢抬起头来。
  “生病……爸爸才不会对我生气,才会抱我。”
  龙兰祺倏地伸出手臂,将他紧紧地拥到自己怀中,抚摸着孩子的发,她努力地想眨掉那些即将滑落的泪水。这是怎么样的情况?!孩子要求爱没有错,错在于他表达的方式。
  “你怎么可以伤害自已的身体。”她极力平缓喉间的哽咽,然而说出日的声音却仍是沙哑而激动。“下次绝对、绝对不可以这样做。”
  “你不要生我的气。”在她胸前抬起头,子谦似谅弓之鸟地看着她滑下一颗泪珠。“我下次不敢了。阿姨,你不要哭。”
  “阿姨哭是因为你一点都不关心阿姨。”以手拭去泪痕,抚著孩子的脸颊,注视着他因发烧而有些红的眼睛。
  “我关心你啊。”
  “如果子谦真的关心我,就不该让我担心,对不对?听到你生病,我会难过,依依会难过,你的家人也会难过。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再故意伤害自己,好吗?”
  “我只是想让爸爸关心我而巳。”他搂着龙兰祺的手臂,小声地诉说着。
  “你爸爸是爱你的。”她直起身,认真地看着他的眼。龚希一只是不懂怎么表达而已,他一定是爱子谦的,否则他不会为她的批评大为光火,更不会在于谦受伤时有那种焦急的反应。
  子镰摇摇头,咬着颤抖的下唇。
  “你爸爸是爱你的。”她重复地说,不忍心看到孩子受伤。
  “爸爸……以前会抱着我说故事,在我还没有上幼稚园以前。”子谦突然站起了身,拉着龙兰祺的手。“阿姨,我带你看照片。”
  随着孩子略急促的脚步前进,她却笑不出来。该怎么做才能帮助这个孩子?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跋扈的男人有些改变?
  推开了门,走进了一个水蓝色的房间,正如她所预期的整齐与干净,子镰向来懂事早熟得不像个孩子。十来坪的房内还能看出是个孩子居住的地方就唯有桌子上的注音符号练习本和童话故事书。
  “你的房间有好多飞机。”她望着挂满了窗口、墙壁的精巧模型飞机。
  “是允中叔叔和小叔叔送我的。”子谦坐在床头,害羞地对她招招手。“你看,是爸爸和我。”
  她坐在他身旁,看着照片中抱着子镰的龚希一,竟不由自主的发起楞。
  几年前的照片吧?子谦还是圆脸学步的年纪,而龚希一两道浓眉间的执抛仍在,但看着镜头的眼眸却是带有几分“轻松”的笑意。这一面的龚希一,她从未见过。也许,子谦懂事后也不曾见过吧?
  他爱子谦,起码在子谦仍稚小时,这份爱是显而易见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份爱再重新发掘出来,她坚定地对自己说。
  “子谦,你记得妈妈吗?
  她拍松了枕头,将子谦揽进自己怀中,拉起被子盖住彼此。子谦很少提到母亲,也许是分离太久吧?“
  “我只认得照片中的妈妈,照片在爷爷那里。”他以脆弱的眼神渴慕地看着她。“阿姨,你好像我妈妈一样,你对我好好。你可不可待在这,不要走。”
  “这不是阿姨的家,阿姨一定要回家的。”面对孩子的愁眉苦脸,她握住了他的手。“但是,你可以在学校里看到我啊,而且等你好一些后,我会向你爸爸提出要求——带你和依依出去走走。”
  说到最后,她望见了床头的红色药水,拿起药水看着瓶盖上的说明——三小时吃一次。“你吃药了吗?”
  “还没有。吃了会想睡觉,就不能和你说话了。真的要带我出去?”孩子高兴得眼发亮。
  “阿姨保证,不过你得先把药喝掉。”
  依照指示,倒了半瓶盖的药水,看着子谦眉也不皱地喝掉。这孩子连吃药都早熟得不吵闹,让人心疼。
  “子谦,谁告诉你在阳台吹风会生病?”她突然好奇地间。
  “幼稚园的老师说的。她叫我们不可以湿着头发在外头吹风,会感冒。”
  “下次不可以啊,阿姨知道你很聪明,但是老师说不可以的事,你就不该故意去做……。”
  低低的说话声中,龙兰祺抱着子谦与子谦怀中的照片,在一片淡淡水蓝的忧虑之中渐渐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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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站在床边看着两张熟睡的脸,龚希一只是伫立着。
  抽掉了愠怒,少去了怒吼,此时的他看来有些孤寂。
  对于子谦,他是矛盾的。在不知道沈韵竹的外遇前,他像任何父亲一样地爱孩子。他记得孩子第一次会走路的时间、记得孩子说出口的第一句话、记得孩子笑起来时嘴边的纹路。然而,为人父的喜悦,却在三年前得知子谦不是他的亲生孩子时消失殆尽。
  他恨,恨那个女人欺骗了他如此久。他恨,恨他付出的婚姻,原来只是一场可笑的闹剧。他一直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知道真相,是由于孩子曾出过一次需要输血的车祸,否则,也许就这么一辈子的被那个女人冷眼地嘲笑着。该庆幸孩子是少有的RH阴性A型血液,还是该怨恨孩子为何不像他们家族一样,属于大众化的0型?起码他不会因此而痛苦至今。
  不知情,有时比知情来得痛苦。
  他一直以为自己精明过人,没想到竟连妻子有了别人的孩子,他却依然一无所知。
  离婚,没有失去所爱的痛不欲生感,毕竟当初也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他或许不相信爱,但却不反对婚姻。因此,对他而言,结束那段婚姻,被背叛的刺痛才是心头真正的伤。
  龚希一朝床边跨了步,目光几乎是焚毁似地燃过子谦那酷似沈韵竹的眉、鼻。
  她只爱她自己,她诚实地告诉过他。所以离婚时,她没有要求把孩子交给她——对于她的“翻版”她并不感兴趣。当初没有将肚子里的孩子堕掉,并不是为了什么爱,只是单纯地为她自己的身体着想,她甚至坦白地对他承认!她也不爱孩子的父亲,只是在那一段他出国的日子之中,对方的甜蜜攻势着实让她有些晕沉——新鲜,是她创作的灵感。
  心寒的不只是她的欺瞒,更是她的不动声色。怎能冷漠得一如无事人,在她扯下了如此一个大谎言之后。
  他将眼光转向那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影。同样是女人,为何有如此大的不同呢?
  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正被注视着的女人,动了下身子,孩子似地揉了揉自己的腮颊,头一偏,又陷入平稳的呼息之中。
  兰祺的天真无邪也是伪装的吗?他多疑的心,审视有她天使一般的娇美睡颜。
  不,她不会——龚希一断然地告诉自己,她甚至单纯得做不来伪装的表面工夫——所以,她总是惹恼他。
  她难道没有受过伤害?难道她身旁所有的人事物都没有什么黑暗面,足够让她心生警惕?她怎么能对一切事物永远乐观微笑?
  龚希一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恶意、嫉妒与一抹难以蔡觉的情感。猛然低下了身,他掀开了被子,伸手到她的身子底下抱起了她。
  “唔。”被惊动的她,动转了下脖子,才徐徐地张开眼睛。
  “你……!”龙兰祺才举起手来,喊出第一个字,她那仍微张的唇就被他不容拒绝的热力给封住。
  “闭嘴。”他以唇轻扫过她的柔软。“子谦在睡觉。”
  她睁大了眼,闭上了嘴,手啪地一声捣住了自己的唇。他——吻——她!
  在作梦吗?整个人被抱在龚希一的胸臂之间,随着他走动的脚步而贴近他的身躯,她仍显得迷迷糊糊。
  她混沌的脑子中一团泥拟的不甚清醒,只是迎着头,看着他下颔的线条。这人靠起来不甚温热,男人不该都是暖呼呼的吗?起码小说中都是这么写的原来人的体温和个性有关,他平常就不爱搭理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下头凝睇着她。这样黑白分明的眼,这样无心机的神情,一个人在刚清醒起该是最真实的吧?
  抱着她,走出子谦的房间,他在门边的走廊放下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让她背靠着走道的墙面,双手置于她脸庞两侧、肩胛上方,让她一身的不知所惜与谅慌的娇羞只能在他的箝制之中。又上前一步,贴近她怡人的馨香,也接触到她属于女性的柔软身子。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整个身子极力往后缩,揪着一颗被他看得拧起来的心,她咽了口口水,垂下了眼。
  “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为什么?我正巧觉得这样子很舒服——软玉温香在抱。”他蓄意逗弄着她的心慌意乱。似冷凝的眼中,却燃起一把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心焰。
  “我们两个站的姿势很色情。”她很快地抬起头,很快地瞪了他一眼,很快地把眼移开,很快地想用力摧开他。“放开啦,这是走廊耶。”
  “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
  他揽住她的腰,风一般地闪入旁边的另一间房,在她还来不及反抗与拒绝前,将她锁进了他的房间。
  “你很奇怪。”在他手劲稍松之际,她趁机跳离了他的怀抱。“今天出门才和我吵架,回来后就对我又搂又抱……”
  “又亲又吻。”他接着说,毫无意外地看到她闭上嘴,微红了颊。
  相对于沈韵竹的欺瞒,她的真实是项吸引人的特质。吻她,则是种由心发出的举动。
  虽则他知道自己一千一万个不应该吻她。
  他并不打算“再”对一个女人认真——即使他在龙兰祺身上感受到的感情波动,比沈韵竹来得多。
  龙兰祺,值得男人认真。他告诉自己。
  所以,他不该挑动她,不该诱惑地勾动她本就为他动心的那份情。但,男性的优越感却还是让他动手了,只为了满足自己的自尊,只为自己的受吸引,他竟然吻了她——吻了会因他而心碎的她。
  “你走。”他背过身低喊,开始愤然于自己的不想抽手。
  “我不走。”龙兰祺着实被他的举动惹火了,饶过他绷紧的背影,走到他身前,仰头注视着他的阴郁。
  逗逗她、玩玩她,又一把将她推开。当她是小狗、小猫吗?
  “女人不该太烦人。”他又扳回一贯的讥讽面孔。
  “对啊,这样男人才能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游戏人间。”她皱皱鼻子,食指戳向他的肩。“哼,男人。”完全一派龚希一式轻蔑口吻。
  他动了下唇,有些想笑,却有更多的悲哀。和龙兰祺相处的日子总有着阳光,但他却从不是个适合阳光的人——他太愤世嫉俗,他太黑暗无光。
  “怎么不说话?”他的沉默反让她不安,直觉伸出手想抚开他又纠结起来的眉心。
  “女人,这是我的卧室。除非你想躺在那上头……”他挑起眉,牢牢地捉住她的手掌,锁望住她的眼眸,刻意地捉紧她的手,吮吻过她的掌心,满意地看到她抖了下身子。
  “否则,别随便碰我,懂吗?”
  冰冷的话语中带着侮辱的亲昵,而深黑的眼眸则燃着火灼般的危险。
  “别随便碰我。”她把他的话丢回,同时用力拉扯回自己的手。
  “如果没有事的话,门在那边。”他下巴高傲地昂起向门。
  “龚希一,我不是你叫来的应召女,也不是供你玩弄的宠物!”她朝他吼出声,内心所受到的伤害尽数展现于她的双眼之间。“我没有要求和你单独相处,我只是想陪子谦,是你毫无理由地把我拉来,又莫名其妙地把我挥开。”
  “我承认我犯了错,可以吗?”错在一时冲动,把你拥入怀中。他寒着脸说完了话,转身背对着她。
  为什么他息是背对着她、推开彼此的距离?盯着他挺直的背脊,龙兰祺很无力地垂下了双肩。打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似乎没有哪一次是和平收场的。快口快语的她老惹恼他,也该列为不受欢迎的名单吧?
  那为什么亲吻她?即使只是唇瓣轻轻地滑过,那亲密的意味仍不待言喻啊,她不懂他,从来就不懂。
  “算了,我们两个的八字一向不合。”她对着他的背自嘲地说着。“你放心,我会乖乖走出你的房间,但是能不能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吧。”他开始在脑子里摸拟着数个他可能亲吻她的合理理由。她要问的该是这个问题吧?终究,他轻薄了她。
  绕过他的背部,走到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她盈盈的眼中,有着深刻的不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子谦?子谦让我看过你和他小时候的合照,你是爱他的——起码在那个时候你是爱他的。为什么?”
  话才说罢,她己经从龚希一拢起的眉间及威胁眯起的冒火眼眸中得到了答案——他“又”发火了。
  他低沉着嗓音,闪电似地快速自唇中闪出两个字:
  “你滚。”
  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碰触这个忌讳的话题?她学不会教训吗?
  就因为她没有被伤害过,就可以这样揭开别人或许不想回答的问题吗?就因为想找出事情的原委,就可以这样一再追问一件她根本不明了的事件吗?龚希一抑住一身的怒不可遏,冷冷、冷冷地看着她。
  他记得她说过只有她自己才能伤害她自己。何等自信啊,该有人让她懂得什么叫做“受伤”两字。
  “对不起,我似乎永远不懂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我常是热心过度,而忘了自己也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而已。”她扯着自己的衣抽,眼睑悄悄地垂下,静静地转身离开。
  心头的那股怆然,却是怎么也抹不去。
  “对我而言,你不只是一个不相关的人。”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他按住了她置于门把上的手,将其放到唇边。
  她震惊地倒吸了一口气,火灼一样地想拉回自己手。“别再戏弄我。”
  他玩味地重复着她的话,吐出的气息吹拂过她的掌心。“戏弄?不,这不会是场戏弄。”
  这是场报复,一场教导你懂得分寸的报复。
  心思是鬼魅不良的,眼神也异于平时的正经严肃,直闪着诱惑的光。他托住她的颈,微使力地让她的头呈现脆弱的姿态。
  龚希一摘下自己的眼镜,把眼镜夹在她衣领的开放处,带抹坏坏的笑,他低下头以唇尖划过她下唇的饱满,在她还来不及出声之前,重重地印上了他的烙印。
  她惊喘了声,直觉抗拒的双手想抵住他的侵犯,却被他将双手反缚于身后,整个人无助而柔弱地贴着他。被他眼中明显的掳掠所惊徨,她阖下自己的眼,只能在如此煽情的姿势中被他吻着。而他,吻痛了她。
  察觉出她的手足无措与慌乱,他移开了在她唇上的热力,轻吻上她的眼,细细地哄她闭上那双明澄的、让他有罪恶感的眸。在她呼吸已至不稳的轻喘时,他又吻开了她的唇,交缠上她的舌尖。
  她低喃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在他如此狂烈而温柔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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