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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出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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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一晚,又被他捏了好几下后,她总算把这位世上最难伺候的病大爷的身子给擦好、药也上完了。
  男人的事张罗好后,她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拿着木桶偷偷摸摸到井边打了些水,提回春香小居一楼的内堂里,随便擦完身子后,她觉得更累了,浑身像摊软泥似的,就连走回房的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一进门,她看见男人盘腿坐在床上,一副闭目运功的模样。
  她没力气再搭理他了,懒洋洋地将两个长凳并在一块儿,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件薄被,吹熄油灯后便迫不及待地往凳子上头一躺,不一会儿就睡得又香又甜了——
  男人运功行气一回合结束后,睁开眼,室内已是一片幽暗,不过从窗棂外洒进来的月光,就足以让他这样的练武之人看清室内的情景了。
  真是的,瞧那笨婆娘睡得简直跟死猪没两样!
  家里三个兄弟,就属他看起来最魁梧、强壮,也最有阳刚味儿。窑子里的姑娘见着了他,头一个反应定是双眼发亮,巴不得能立刻与他云雨一番就连师妹也是毫不避讳地向他大胆示爱。能够在他面前睡得又香又甜、而且毫无防备的,大概就只有这个笨婆娘了!
  男人下了床,走近长板凳,一只手摸着下巴研究她——
  “胆小又笨!被我唬个两句就吓死了!”不过那副睡得又香又沉、看起来很笨的模样倒也挺可爱的。
  男人一时兴起,忍不住伸出一根指头戳她脸颊。
  睡梦中,她被扰得不耐烦了,挥手外加咕哝一声,“别、别吵啦……”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她的。
  这一翻,令她险些从长凳上摔下来,幸好男人反应快,连忙蹲下来,用胸膛和没受伤的那只手稳住她身子。
  温温软软、轻轻又香香的身子靠在他身上,让他泛起了奇异的感觉,而正当他在纳闷着那种无法解释的感觉是什么时,又一阵热气从下腹上涌,涌得他胸闷心热。
  “有没有搞错?我竟然会对这笨婆娘……有欲望?!”男人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像烫手山芋似的连忙将她熟睡的身子移回原来位置。
  而她原本是侧睡的,被他这一弄,变成了仰躺!衣襟松了,小巧浑圆的胸脯正规律地起伏着。他越看越刺眼、越看胸口越热——
  男人站起来,焦躁地来来回回踱步着,嘴里还不断念念有辞,“伏威啊伏威,你是男人,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你怎么会对个笨丫头有欲望?难道你有恋童癖不成?!”虽然他口里老嚷着要将她先奸后杀,但其实那只是他的威胁伎俩而已啊!
  啊!对了!一定是他受伤后一直在这无聊至极的地方,闷坏了,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只要他的伤赶快养好、赶快离开这无聊的地方就没事了!没错,就是这样!
  事不宜迟,明儿个干脆差笨婆娘送个消息去给老二,叫老二差人来接应他好了!
  就这么办!
  第四章
  鸡鸣声中,春日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看原来天已经亮了。
  往床的方向瞧去,她瞧见那男人呼吸规律均匀,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
  她蹑手蹑脚地滑下长凳,顺道伸了个懒腰,觉得睡一觉醒来,精神好多了!只是睡得有点儿腰酸背痛。
  她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在梳妆台前梳理好了头发,又躲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后,便出门干活儿去了。
  待她送早膳进来时,男人已经醒过来了。
  “你、你早。”
  “几岁了?”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赶快确定才行,他可不想背了个恋童癖的罪恶感。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几岁了,你听不懂人话吗?”笨笨呆呆的、反应又慢,搞不好连及笄都没有……
  慢、慢着,他已近而立之年了,而她却还未及笄……完了!难道他真有恋童癖不成?!
  又凶人家!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人家年纪做什么?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哪好意思说呀?“那个……你问这要做什么?”“问你你就答,谁准你罗嗦的?”
  “我……”她难为情的说:“你不可以别问这个了?那个……我已经很老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呀?”那副德性还敢自称老,鬼才相信!“是真的!”
  他瞪着她,“你再磨磨蹭蹭试试,快说!”
  他一定是想笑她才会穷追不舍,唉……反正她已经被他嫌弃得一文不值了,也不差这一项了。只是,年纪真的是很尴尬的话题呀!拿这个笑她,她会很难过的……
  “二、二十。”她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什么?”是他耳背了吗?怎么好像听见了她说……二十?!
  “就是……”春日深吸口气,一副豁出去的口吻,“二十啦。”
  “二十?!听你在鬼扯!”
  她头一次看见他那么惊讶的模样,“是、是真的,就说了我已经很老了的嘛,你、你要笑就笑吧!”
  那副德性、那副发育不良的身材……怎么看都绝对不可能是二十岁!不过她不擅说谎,所以应该是真的,他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就说了,他怎么可能会患有那种变态的恋童癖?
  不过,话又说回来——
  “你二十岁有啥好笑的?”
  “那个……”春日绞着手指,“你问我年纪,不就是想笑人家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但二十了尚未成亲,确实是老姑娘一个了。瞧她跟她主子感情挺好,难道是她主子不想让她离开身边吗?
  “那、那你问这要做什么?”她还是好奇呀。
  “本大爷高兴!我再问你,为什么你还不嫁出去?”他将她的说法换成了问句,“怎么?你主子不许?”
  女儿家面皮薄,说起终身大事总是很难为情的,春日红了脸,吞吞吐吐又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是啦,小姐才不是那种人哩,他们也都希望赶快呀!只是、只是我没想过,反正迟了就迟了,没关系的,就算没有也所谓……小姐人好,我想一辈子陪她。”
  虽然她说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也大概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想想这笨婆娘不嫁似乎也不错,至少留在展鸿没人会欺负她,否则照她那种迟钝又没心机的笨蛋个性,若遇上了精明的婆家,只会被吃得死死的!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好就好。你那种笨蛋个性,就算嫁了也会被吃得死死的,不见得有好处。”想想不由得松了口气,也幸好她尚未成亲,否则当时的他一定会立刻被发现,就不能在这里好好养伤了。
  “喔。”呃?他这算是在鼓励她吗?她猛然像想起了什么,“啊!我不能跟你说话了,我得赶快回去干活去了!待会儿我还得上街去帮小姐买东西呢!”她连忙将桌上原来包蒸包的油包叠好。
  “慢着!”一听她说要上街,男人立刻叫住了她。
  “什么事儿?”
  “你要上街?”
  “对呀!喔,你是不是想吃什么?你说吧,我顺便买回来。”“你过来,我有重要的事叫你去办。”
  “啊?”重、重要的事?!害她听了都有点儿怕怕的,他该不会又想丢什么难题给她了吧?!
  他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像令牌的东西递给她,还有另一张折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纸。
  “这、这是什么?”令牌是铁做的,拿起来有些重,上头只刻了个“漕”字,还衬着一些不知名的浮雕图案;而那张纸儿,只隐隐瞧得出黑黑的字迹——原来他昨儿个向她要了纸与笔,便是要写这信用的。
  “你去‘春意阁’,将这两样东西拿给花魁芙蓉看,他就会知道了。”
  在事情未明朗前,他还不适合露面,经过一番盘算后,他决定先将目前知道的线索透露给老二知晓,让他去查个清楚再说。
  “什、什么?!”春日呆了、傻了。要她上、上青楼?还要去见那轰动苏杭、千金难求的绝色花魁?她没听错吧?!
  “那、那是没可能的呀!”她只是个丫环、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老百姓,没钱没势,什么都没有,花魁哪会见她呀?!
  同时,大大小小的酸泡泡也从她心底冒出来!人都受伤了,还想要找花魁,既然这样,那当初就干脆直接到花魁那儿去养伤算了,做什么还莫名其妙跑来这儿扰她的清静?总归一句——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的!哼!
  “你那是什么脸色?什么叫没可能?”
  “我、我是个女的呀,而且也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见得了名满天下、一面难求的芙蓉小姐?你别为难我了!”
  “为难?本大爷什么时候为难过你了?要你做点儿小事,就说我为难你?啊?”
  这样还不叫为难!那什么才叫为难!不不……打一开始他就是威迫恫吓,她因为害怕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才会去做那些平常根本不会去做的事呀!
  “这和在自家宅子里一点儿也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很难啦!”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他盯着她,完全不理会她的哀兵策略,“你不会从后门进去吗?你不是丫环吗?你进去后不会冒充丫环啊?芙蓉就住在离后院最近、最大的那座‘飘柳榭’里,一进后院就看得到,要你找个人有那么难吗?大爷我话都还没说完,你鬼叫什么?”
  “我……”她虽然笨,但再笨也知道,芙蓉小姐既然住在离后院那么近的地方,那想必后院一定是戒备森严,哪有那么容易就进去的?呜,既然他那么爱寻花问柳,干嘛不自己去就好了?
  “少罗嗦,快去!”
  “可、可是……”
  “事情没办好,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啊!怎么可以这——”
  她话还没说完,他一脸平静地打断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主子大概已经等很久了。”
  “哇!这下糟了!”春日惨叫一声,拔腿就跑。
  等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手里竟然紧紧抓着他给她的令牌!
  想起他说的话……呜,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救人的命运却比被救的人还凄惨,这是什么道理呀?
  小姐因为嘴馋,便给了她一两银子,要她去山海楼排队,等着最好吃的点心出炉……
  哇!糟糕!小姐说了什么点心来着?她满脑子全是要去春意楼的事,山海楼出炉的点心有好多种,小姐都吃过了,而且也都喜欢吃,要买的是哪一种?她根本不记得了呀!
  唉、唉!都是那人害的啦!要是他没出现,她的生活也不会被扰得一团糟了!
  春日边走边东捏捏、西捶捶,才睡个两天板凳,就变得腰也酸、背也痛,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离开?说不定等他离开,她的新床铺已经变旧床铺了,唉……
  对喔!她忽然想到,从另一个观点来说,他想要找芙蓉小姐,那不是代表着他想赶快离开吗?!
  也就是说,只要她赶紧见到芙蓉小姐,让他们俩联系上,这样芙蓉小姐就会很快派人来将他带走,而他一离开,代表着她可以恢复清静的日子了!
  太好了!她得赶紧见到芙蓉小姐才行!思及此,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春意楼的方向前进。
  穿过两条街道后,人潮似乎多了起来,而在那一幢金碧辉煌的宅邸前,更是车水马龙、人潮络绎不绝。
  她走近一看,就见到红色的门匾上,漆着龙飞凤舞的三个金色大字——春意阁。
  一阵阵香粉味儿扑来,她看到许多穿着绫罗绸缎、打扮得娇艳绝伦、巧笑倩兮的姑娘来来去去,不断地迎进或送走上门的客人,让她不由得看傻了眼。
  这春意阁果真吓人哪!就连白天客人也这么多,难道都是争相来一睹芙蓉小姐的风采的吗?
  这时候,一群人的谈话声传了过来,传进了她耳里——
  一群穿着打扮像员外的中年男子围住了老鸨,“翠嬷嬷,今儿个芙蓉小姐弹琴是什么时候的场子呀?”
  “哎呀!各位大爷,芙蓉小姐染了风寒,近日身体微恙……”
  翠嬷嬷的声音顿时被一群人给淹没,“什么?染了风寒!翠嬷嬷你是怎么……”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不过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有着责怪翠嬷嬷的意味。
  “哎呀!各位大爷们,你们就别再责怪我这妇道人家了吧!芙蓉染了病,我也舍不得呀!放心放心,翠嬷嬷我呀,正加派人手细心照料着呢!相信再过几日,我那心肝宝贝芙蓉儿就能弹琴、唱曲儿给各位大爷听了!”
  “哎呀!除了芙蓉外,我们这春意阁美人儿也是多得很哪!”鸨嬷嬷朝里头嚷着:“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快出来招待客人呀,”
  一群莺莺燕燕出来,又把客人迎进去了。
  太好了!芙蓉小姐染了风寒,那她一定在那什么飘柳榭里休息,只要她进得了后院、找得到飘柳榭,那么要见芙蓉小姐应该就容易多了!
  于是她转了个方向,摸索着要绕到春意阁后门的路。
  一想到要见那名满天下,卖艺不卖身的绝色花魁芙蓉,连她这个女流之辈,都不禁要感到紧张和兴奋哩!
  春意阁占地之大,远超乎了春日的想象,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终于在一条胡同里发现了春意阁的后门。
  但是后门却从里头上了锁,也就是说,她压根儿无法进去!
  她看了看四周,惟一的方法,就只能爬上围墙边的那棵树,才能越过围墙了。
  幸好她今天是一身小厮的装扮,这要穿罗裙来呀,不跌个四脚朝天才怪!也幸好她以前跟着小姐爬树爬墙爬习惯了,否则就算有树,也还不知道该怎么爬哩!
  唉……想想她忍不住又满腹牢骚了——她为什么老是得为那个人上山下海、偷偷摸摸又担心受怕呀?难道是她上辈子欠了他不成?
  牢骚归牢骚,该爬的还是得爬。她拿了根木头靠在墙边,踩上去后借力一跳,两腿用力夹住树干,一只手抓着树枝、一只手攀住树干,使尽吃奶的力气往上移动——
  终于,她双脚踏上了围墙上的小瓦檐。
  幸好后院里头没人。
  围墙不算太高,但要是直接从瓦檐上往下跳,一个不小心还是容易伤了脚,她决定先双手抓瓦檐撑着,让身体往下坠后再放手。
  当她双手正用力抓着瓦檐,并小心翼翼让身子坠下时,一道声音冷不防在后头响起:“你在做什么?!”
  “哇!”春日吓了一大跳,不自觉松了手,立刻就跌了个四脚朝天,“哎唷——”她的屁股好痛啊!
  她边揉着发疼的屁股,边赶忙抬头看看说话的人,那是个一身劲装打扮、身材凹凸有致、长相美艳的女人。
  “说!”“刷”的一声银剑出鞘,冰凉的剑尖抵上了春日的脖子,“你是谁?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
  天、天啊,原来春意阁还有请女护院?!这姑娘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那个……我、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呀!哎唷!屁股还是好痛,
  “我什么?就算你是女的也一样,再不说小心我一剑杀了你!”
  “慢、慢!”春日吓得赶紧闭上眼,“我说、我要说了啦——”“还不快说!”
  “我是、我是……就是有个人托我来找芙蓉小姐。”说“托”实在太好听了,他根本就是用“强迫”的,才不会管人家愿不愿意呢,
  “要找芙蓉?”持剑女子声音出现了疑惑,“谁托你来的?”“呃,就是——”春日这才猛然想起来,那男人开口闭口都是本大爷、本大爷的,她自始至终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啊!“呃,对不起,他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她只好实话实说。
  “看样子我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哇啊!别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是实话呀!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嘛……对了、对了!侠女你瞧,”她霍地想起,赶忙将藏在怀里的令牌掏出来,“我有这个为证!那是他给我的,他说要我带来给芙蓉小姐看的!”
  这回换持剑女子愣住了!
  下一秒,持剑女子将剑回鞘,架着她站起来,并拉着她直往前走。
  “那个、那个……”谁来告诉她发生什么事了呀?!
  “我带你去见芙蓉!”
  “啊?!哇!侠女,真是太谢谢你了,”看样子她摔一跤、跌疼了屁股,果然还是值得的!呵呵——
  第五章
  见过花魁芙蓉,从春意阁出来后、她又转往山海楼的方向,去排队买点心,回来的途中正巧遇到出去办事儿的长宏哥,两个人便一路走了回来。
  他们是从后院门进来的,春香小居离后院近,聊着聊着,长宏已达春日来到了春香小居前。
  “春日,你一人买那么一大篮东西,真吃得完吗?真不需要我替你效劳?来,让我瞧瞧你究竟买了些什么?”
  “嘘……长宏哥,你小声些啦,”春日赶紧将藤篮藏到身后去,不得不撒了个谎——
  “这都是些小姐爱吃的零食,小姐自有身孕后,就特别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但二当家却认为那些零食对小姐的肠胃不好,所以我只好有机会就偷偷帮小姐张罗一些了,你可别说溜了嘴,给二当家知道了。”
  “放心,我不会的。对了,方才路上遇见你时也忘了问,你吃过午膳了吗?”
  “还、还没。”春日摇头。房里那位大爷都还没吃呢,她哪敢先吃呀!
  她露出无所谓的笑容,“不打紧啦,方才我在街上已经顺便买了一些,等会儿进房就可以吃了。”说着说着,她的肚子还“咕噜、咕噜”悲呜了几声。
  “呵呵——”春日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连长宏也笑了。
  “好了,快去吃午膳吧,你一定饿坏了。我得去忙其他事儿了。”
  “长宏哥再见。”
  “再见。”
  目送着长宏的背影离开,春日总算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啊!幸好长宏哥没发现,她的藤篮里不是什么零食,而是满满的食物,否则他定会起疑的!
  想想今儿个从出门后,便开始东奔西走的,这一奔走下来,再回到自个的春香小居时,竟已经是晌午过后了。
  肚子又一阵咕噜咕噜,真的好饿喔!想必他也很饿了!想起他那因为肚子饿而变得非常难看的脸色、凶巴巴的口气……唔?好像也没那么可怕,难道是她已经习惯了吗?
  她提着藤篮推开门,看见了他正倚着床柱,翻看着她向房大夫借来的医书。
  他抬眼瞄了她一下,“不错嘛,还知道要回来。”
  通常他会用那种口气说话,表示他大爷心情已经非常恶劣了,春日只好用讨好的口吻说道:“对不起嘛,你也知道我今儿个要去做的事情都好费时间的。”
  他头一个该问她的问题应是她事情办得如何了,但话到了口边,吐出来的却是——
  “刚才那男人是谁?”
  “喔,那是长宏哥。”
  他开始发火,“叫你去办个事办了老半天,拖到现在才回来,还有空和男人在门口打情骂俏,啊?”
  “你、你误会了,我和长宏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春日连忙解释道。
  小姐是,他也是,怎么最近大家老误会她和长宏哥有什么呢?她只是和长宏哥比较有话聊而已呀!
  她越解释他听了就越火大,“我管你哪样!在本大爷的眼皮子底下,绝对不准你和其他男人打情骂俏!更不许你带男人进房里来!”
  “我、我没有呀。”她很委屈地说道:“你们……都误会了。”
  见她提着藤篮,可怜兮兮地站在那儿,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他不由得感到莫名其妙的一阵心疼懊悔。
  他怎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火呢?!现在回想起来,方才她和那男人也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他不该对她发火的。
  真是见鬼了!他是怎么搞的?怎么最近常做些连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举动?
  这时候她的肚皮又发出了“咕噜咕噜”声。
  “总之我说过的话,你得牢牢记住就是了。”他放软了音调,“好了,我快饿死了,有什么吃的?你不是也还没吃?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
  “喔、喔。”见他声色不再那么严厉了,春日紧绷的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开朗。
  她先施了长凳摆到床边,将藤篮往长凳上一摆,接着献宝似的打开藤篮,上出里头的油纸包。
  “这都是我今儿个上街买的,啊!尤其是这个——”她先拿了最小的那一包打开来,“是山海楼的云翠卷喔,我买了三个,两个给你,一个给我,喏,你尝尝!”
  香气四溢的云翠卷凑到他嘴边,他张嘴就将整卷含了进去,当然也无可避免地含到了春日的手指。
  “哇!”春日连忙缩回手,红着脸,“你、你别咬人家啦!”
  怪怪!怎么手指被他含到的地方觉得好烫、好烫!她连忙将那只手藏到身后去,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擦。
  “笨!”
  又骂她笨?没关系,她习惯了。不过她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儿尴尬,连忙低头又拿起一卷云翠卷,“呃,那个……你继续吃吧。”
  他很快又吃完了一卷,剩下那卷就是她的了,她拿起最后一卷咬了一口,“哇!好好吃喔!”她一脸幸福地说道,又咬了一口。
  谁知道他竟然陡地口一张,咬走了她手上剩下的一半云翠卷。
  “哇啊!人、人家的啦!”春日由一脸的幸福顿时换成了哭丧着的一张脸。
  “你太胖了!不许多吃!”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乱说!才、才没有呢!”小姐一天到晚嫌她瘦,她哪里胖了?明明就是他贪吃啦!呜……好吃的云翠卷……
  “吃吃吃,就只会吃!说!要你去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伏威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喔,那个啊……嘿、嘿!”春日得意地笑了起来,“说到这个,我可是历经千辛万苦的哩!不过事实也证明了,我的办事能力可不是盖的。放心吧,他们说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啊!对了、对了!”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脸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家的人都好特别喔!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我感觉得出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很是浓厚的!还有啊,你们每个人的个性都是南辕北辙,差好多喔!
  “啊!还有、还有!我直到今儿个才知道,名满天下的花魁芙蓉竟然是男人!这真是我听过最惊人、最离谱的事儿了!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害我听到真相时,真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哩!
  “不过芙蓉公子真最美得像天仙下凡、而且说话有礼又有趣呢,还有那英气逼人、像大侠女的伏华姑娘……我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了,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瞧瞧芙蓉公子所说的,那带着徒弟云游四海的伏家三公子是什么模样哩!”
  听她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难道……
  “老二全跟你说了?”
  “是呀,芙蓉公子人很好的,”才不像某人那么霸道又难伺候哩!“我问他什么,他都回答得好详细喔!”哪里像某人什么也不肯说,还嫌她多事!同是兄弟,两个人说话态度真的差好多呢,
  “哼!长舌!”这老二是存心跟他作对是不?竟然会对这笨婆娘 嗦这么多!瞧笨婆娘那副对他赞赏有加的模样,好像老二真有多好似的!他又开始觉得火气上扬了——
  “你别骂芙蓉公子啦,人家他可是好意呢!”
  “ 嗦!还不快把吃的拿来!”瞧她那副乐陶陶的模样,看了就不爽!
  “喔。”春日连忙打开另一个油纸包,同时也暗自纳闷着,怪了,她应该没说错话呀,怎么他又生气了呢?
  见他生气,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气氛在两人间沉默了下来,害她连忙三口塞成两口地匆匆吃完东西,便借着要干活儿的名义又出门去了。
  晚上,伺候伏威吃完了晚膳,又替他擦完澡上完药后,春日这才有空回一楼的内堂里做未做完的女红。
  呼!要做的东西还真是多得很哩!她想再给他做件像样的衣衫、还有小少爷的鞋儿、小姐要用的绣帕,还有她自己的肚兜也该换新的了……这林林总总加起来,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哪!
  对了,若这两天伏威的家人来将他接走的话,那么她晚上空闲的时间就会多很多,这样东西应该就不会拖太久了!
  啊!不对、不对!他就快离开了,那她首要之务就得先做他的才对哩!
  一思及此,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小鞋儿,拿起利剪裁剪着先前未裁剪好的布料。
  紧闭的窗扉,突然传来“叩、叩、叩”的声音。
  春日吓了一跳,一双眼直盯着那两扇窗扉,发现窗纸上映了个人影。从那身形,看得出来是个姑娘家——
  莫非是伏华姑娘来接她大哥了?!
  她赶忙放下利剪,起身走过去,打开窗门。
  窗门一打开,站在外头的,不是她预料中的伏华姑娘,而是一名她不认识的姑娘。
  这位姑娘虽也是一身劲装,但衣着颜色相当鲜艳,头上、耳朵、颈子全戴着珠宝首饰,看起来有些贵气。她的身材和脸蛋儿都比伏华姑娘还要艳丽火辣,而且还带了些娇气。
  “呃,姑娘你、你是?”
  “你就是春日?”她虽然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但很明显地有着不客气和敌意。
  “呃,是、是呀。”这人是谁?为何她会知道她呢?
  “听说是你救了我的威哥哥?”
  我的威哥哥?春日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真是不害臊的称呼呀!
  “呃,应该算是吧。”她不好意思说是他强迫她要救他的。“姑娘你是?”
  “怎么?威哥哥没跟你提过我吗?呀!是了,定是他想将我珍藏起来,不让太多人知晓……”陌生女子突然娇笑了起来。春日看着她自我陶醉的神情,只觉得额际隐隐作疼。
  这姑娘有毛病不成?就算他俩浓情蜜意,也不干她的事呀!
  哼!这个伏威果然是好色之徒,难怪嘴里老囔着要奸杀她!瞧这姑娘的模样,定是和他熟稔得不能再熟稔了!
  好吧,既然她的威哥哥想将她珍藏起来,不让太多人知道,那她也懒得知道她是谁了!“那个,我看我先带你去见'你的威哥哥'好了。”
  “那是当然了,”陌生姑娘突然抱怨了起来:“真是的,为何我不能从大门进来,得像小偷一样敲这小窗?!”
  “真是抱歉喔。请你向左边的小道走,绕到我这宅子的大门前来吧,我带你上楼去见伏公子。”
  “你这人倒也挺怪的,听二公子说你不要他们的答谢。你是真的不要,或者其实是别有居心?难道你也想要嫁给威哥哥?”
  什么跟什么呀!春日一口气险些噎到,急急忙忙否认,“姑、姑娘,你、你可千万别误会了!我绝对没那种想法的!”套句伏威常说的话,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没有是最好的了,瞧瞧你,又矮又平扁、脸蛋儿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条件样样比我差,一眼就知道是没法儿和我相提并论的,威哥哥自然也不会看上你这一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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