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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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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度打量着公孙谨,觉得这个人似敌似友,难以捉摸。如果他能归顺,也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这次冬猎活动,想必你也会参与,官拜突利舍的你一定有过人之处。”公孙谨似褒似探地问。
他觉得伊利罕沉着睿智,和摄达比较的话,眼前这个人反倒不好应付,如果让他当上了大可汗,将来对大隋定然不利。
“铁勒人若不来犯,我一定参加。”伊利罕肯定地道。
“衷心希望,或许阁下射术在我之上呢!”
公孙谨倒想了解这位年轻的突利舍,若是想从中破坏突厥的团结,当然得从这些高官显贵着手,在这之前必须摸清他们的底细。
“不敢当。有机会互相切磋射术,才是我所期盼的。”
“唉!可惜。”公孙谨背着手看向河面,语意未尽。
“可惜什么?”伊利罕不解地望向他。
“若是我们站在同一条线上,我们会是很好的搭挡;但是……将来我们可能是敌人啊!”他不胜感慨。
“我早有心理准备。”
敌友的分界是模糊的,伊利罕早已习惯了,突厥人不也是经常分分合合的吗?何况公孙谨是汉室的使者,哪敢奢望他归顺!能够自立自强反倒踏实点,轻易和别人交心才是危险之举。
“你的能力应在可汗之上,你比他更适合当可汗。”
“尊使千万别这么说,这话传出去你不怕被杀头吗?”
“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你在突厥的国土更需谨言慎行,要是被第三者听到,我要护你也很难了。”
“因为我相信你,所以只对你说。”公孙谨有意拉拢。
“相信我也无济于事,何况这是挑拨,我不认为是抬举我。”伊利罕不接受别人的曲意奉承。
“你要那样想,我也没办法。”公孙谨露出无辜的模样,他确定伊利罕不好对付,拉拢他不成,只好另寻方法。
“原谅我多话了。”他赶紧道歉,识趣地走了。
伊利罕无法平息纷扰的心,公主的婚礼让他心烦意乱,公孙谨的城府深沉让他烦忧,往后自己的日子将不平静。
婚礼结束的第三天,是举行冬猎的日子。
一大清早,突厥贵族拥着摄达可汗和可贺敦,在众多士兵的护卫下,向都斤山北麓出发。
他们个个拿着腰刀,佩着弓箭,骑着骏马,神气威武地向前行进,场面好不壮观。
队伍来到白虎谷,传说白虎比一般老虎凶猛,摄达可汗为了可贺敦的安全才绕道而行,往东方的丛林里去。
各山谷和要道已经张好网罟,围猎要开始了。射箭手从三个方向穿梭来往,编织成一道人网;丛林里忽地一片哀鸣,加上胡笳悲鸣声,使得气氛变得悲壮而凄凉。
瑶琴目睹围猎的情形后,颇懊悔参加这次的冬猎。她原是抱着好奇心而来,怎知这猎杀动物的残忍场面,会让她于心不忍,破坏了她的心情。
于是她向摄达可汗禀明身体不适,想离开现场。在活动中,可汗不能半途离开,只能让她自由走动。瑶琴独自来到安根河畔,坐在河边望着深幽的河水发呆。
“公主!”
猛地回头,来者竟是出乎她意料的人。
“你不是带人去攻打铁勒人吗?”她站起身回头望着他。
“原本以为会打起来,谁知和他们僵持一会儿,才知对方无意开战,后来他们自动退走了,所以我才能回来参加这次的冬猎。”伊利罕解释道。“对了,公主为何一人在此,怎么没去观赏这难得的盛会?”
“我正后悔参加呢!”她嘟嚷道:“那种场面又残忍又血腥,真让人作呕!”
“这也难怪,你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当然会不习惯。”
“这么说你们突厥人对这种猎杀行动倒是习以为常喽!”
“我们经常战争,所以需要藉此训练身手的敏捷度。”
“可怜的是那些动物。”瑶琴起了恻隐之心。
“可贺敦心地太善良了,我们突厥女孩可没你这么软心肠,她们个个都很剽悍,一点都不输男人。”
“真的?”她感到惊讶,女人不都是温柔娴淑的吗?
伊利罕看出她的疑惑,“可贺敦刚来不久,当然还不了解她们,以后你会慢慢见识到的。”
“别叫我可贺敦,好吗?”她觉得这称呼出自他嘴里,犹如针芒般让她不舒服。
“这是礼貌,你已经是我的嫂子了。”
但这称呼对她来说格外生疏啊!不只提醒着她的身分,也粉碎了她的梦。她不禁在内心呐喊:为何可汗不是伊利罕?为何她不是伊利罕的妻子?新婚的那个晚上,她没有一点初为人妻的喜悦。
“你叫我公主也好,叫我瑶琴也行,就是不要叫我可贺敦!”她的心连自己都不懂了。
“这不太好吧?”他有些口是心非。
“称呼有这么重要吗?难不成这也会造成你的困扰?”瑶琴看见他为难的神情,不禁讥讽道:“我明白了,你的地位得来不易,难怪你会怕事,如此的敬畏可汗。”
“你不了解。”伊利罕严肃地道:“可汗是我的兄长,虽然我们不是同一母所生,但我敬重他。有多少敌人想分化我们,为此,我们兄弟更应该团结,不能让人有机可乘,否则我们随时可能面临被瓜分的命运。”
瑶琴听了他的话,不但不怪他,反而觉得敬佩、感动。
“你是个很好的人。”
“不,可汗比我更好,可贺敦千万别这么说,我要告辞了。”
他是怎么了?公主深情的眼神和一句赞美,竟能使他无措,紧张的想快快离开。一向是坦荡荡的男儿,这会儿怎地成了缩头乌龟?
“慢着!”她及时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伊利罕驻足却不回头。
“为什么急着走?”他的态度让她有些失望。
“我还要赶去围场参加冬猎活动。”其实这不是他急着走的真正原因,他害怕自己会失控而有不当的行为。他发觉自己再也不能坦然面对她,尤其是和她独处时。
“你一点也没有突厥人的坦率和豪迈。”瑶琴忍不住批评他。
“就算没有又如何?”他淡淡地道。
“这样不会辱没了你身上流着突厥人的血吗?”她刻意讽刺。
“我本来就不是纯突厥人!”
经他一提,才使她想起他们初遇的那天,他好像曾对她说过,他的母亲也是中原的女子。
“哦,原来如此。”瑶琴觉得他似乎不以突厥人为荣,但也不以此为耻。这样混血的身分,要他偏向哪一方都难啊。
突然,他转过身看着她。她的话让他的心湖掀起波潮,她是在讪笑还是同情他?
“可贺敦可要属下陪你聊天?”他面无表情地道。她嫁给可汗已让他不是滋味了,她还要再来刺激他吗?
“你不是要赶去围场,会有时间奉陪吗?”她反问他。
“冬猎没有这么快就结束,何况参不参加也无所谓了。”
公主已是可贺敦的身分了,原本就应该对她死心,但面对她的自在和坦然,反而激起他的不悦。枉费他是堂堂男子汉,竟比一个弱女子怕事!
“你不怕让人以为我们私下幽会?”对于他的转变,瑶琴感到不解。
“我若真是怕事的人,今日还能有这个地位吗?”伊利罕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道:“不要太早对我下定论。”
她未及细想他的意思,两片温润的唇及时覆上她的。
“你……”她骇然的挣开他,连退了几步,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慌了,万一被人看见,他们两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她后悔之前不该讲那些话,男人是刺激不得、也惹不得的。
“怕事的是你不是我!”他露出邪笑,反将她一军。
瑶琴总算明白这个人是危险的,她忽略了他是军事谋略的佼佼者,她竟敢在言语上挑衅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对不起,我失言了。”虽然对他仰慕,但她的身分不同了;何况她还有复仇的使命,绝不能在此时出了岔子。她转身即想离开。
“慢着!”浑厚深沉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还有事吗?”瑶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时呆住了。
“可汗对你好吗?”
“很好。”她应付似地回答。
“你早晚会是我的。”对她丢下这句话之后,他昂首阔步走向围场。
她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心湖起了无数的涟漪。他不会明白,这句话对她将有多大的影响。
·
第2章(2)
冬猎活动结束了,传闻这次射骑表现最好的是伊利罕和公孙谨,再来是掌握西方典兵之权的阿布达。
公孙谨以使者的身分客居于此,这次有此表现,颇让突厥人刮目相看。因此摄达可汗留他下来,要突厥人闲暇时向他学习射箭。
由于教授射箭的缘故,让公孙谨和突厥人奠立友好的关系,也获得一些友谊;摄达可汗的爱惜人才,也让他更有机会一展长才。
但令公孙谨讶异的是,瑶琴的复仇行动竟来得这么快。摄达可汗正陈兵边界,瑶琴即擅用职权,准备举兵直捣大隋。
但瑶琴的计划很快就被公孙谨发现了,他立即派人告知朝廷,要他们有所准备。于是这次的突袭失败了,不但没给隋廷打击,反而吃了闷亏,突厥人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败阵回来。
伊利罕一得到消息,火速的赶来瑶琴的穹庐探个究竟。
“可贺敦为何这么冲动,致使将士元气大伤?”
“你是在责怪我吗?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挫败!”
瑶琴一反先前的温雅柔顺,如此强硬的态度,让伊利罕愣住了。也许是自己口气太冲了,他心平气和地道:“属下没有权利怪罪可贺敦,只是建议出兵前必须从长计议,不能凭一时的喜怒。恢复兵力需要时间,万一敌人乘机来犯,其后果堪虞。”
“这么说我以后调兵遣将都必须和你商量喽?”她故意反问。
“也无不可,这乃是国之大事,当然要谨慎。”伊利罕肃然地道。
“原来我这个可贺敦的地位根本不及你这个拥有东方军事大权之人。”瑶琴讥刺地道。
自从那日在安根河畔巧遇,她即明白他是不怕事的人,只因他为了维持兄弟之间的友好,才不轻易表达他对她的感觉,可今日他却来指责她的过失。
“可贺敦言重了,即使我有这个权利,但也不能为所欲为;战争乃国之大事,不是儿戏!”他严厉地道。
“隋廷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吗?”她气愤地叫。
“你不是来自汉室吗?”他反问道。
闻言,瑶琴哑然不语。
“其实我了解你的心情,只是还不是时候,可汗正出兵与契丹周旋,其他的人必须守住后方,养精蓄锐,为下次出征作准备。”
他明白瑶琴的心思,她心里只想为亲人报仇,哪管其中的利害关系,这是一般人容易犯的错。
“那么今后还得请你多多指导。”她带着尖酸的语调。
“属下不敢。”伊利罕立即换上谦卑的态度。
气氛陷入胶着状态,两人一阵沉默。
“我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望可贺敦能为大局着想。”他先打破沉寂。
“是啊,我没有什么经验,哪有资格调兵遣将,是我太自不量力了。”
“再怎么谨慎的人都会有过失,最重要的是要能自省,知错能改。”
瑶琴觉得他根本不尊重她这个可贺敦,训她的话居然说得这么自然,她感到有些挂不住面子的难堪。摄达可汗对她很客气,而他竟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今后可要拜你为军师了,你说是不是?”她的语气仍然讥诮。
“军师不敢当,找我商量倒是真的。”
“要听你指挥算是商量吗?”
“战争的经验我自认比你丰富,可贺敦自小饱读圣贤之书,应知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的道理,所以更需不耻下问,虚心受教。”他说道。
瑶琴被他说得无话可说了。明明自己不行,何必逞强出头呢!但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话题要这么严肃?难道除此之外,他们就无话可说了吗?
其实她明白自己也在害怕,不敢刻意拉近彼此的距篱,他不也是如此吗?
他们的敌对状态,应是目前两人间最好的相处方式吧!
出乎意料的,摄达可汗败阵回来,长途劳顿使他病倒了,病中的他变得焦躁不安,想自己也许不久人世,他这个得来不易的汗位岂不落入他人手中?
他原是有私心的,虽想硬要为儿子争夺汗位,可自己以后不能再支持他,最后还不是被夺去;只有伊利罕才有能力和资格当可汗,他相信若是诚意将汗位交给他,他一定会善待他的儿子。
在病中,瑶琴克尽人妻的责任,在床榻边殷勤的伺候。这秀美无俦的妻子,教他爱怜不舍,今生他是无福消受了!
如今让他挂念的是儿子和可贺敦,想来真可笑,身为大可汗,连身后事都无能为力,掌权者和平凡人到头来还不都是一样。
他应该信任伊利罕,眼前的局势不得不让他改变态度。与其权位落入他人之手,不如交给伊利罕来得有保障。
“可汗,请安心养病,不要烦恼太多。”瑶琴服侍汤药后,柔声劝慰。
“可贺敦可知我的心事?”
“可汗权高位重,要记挂的事不胜枚举,我也只能略知一二。”
“例如呢?”
“例如不能亲临政事,为国事烦忧。”
“我的身体也许无法复元了。”摄达可汗神色黯然。“我真正担心的是你和我的儿子。”
“快别这么说,您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她不禁难过起来,他的真情呵护,让她感动。
“天命难违,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人定胜天,不要太早向病魔屈服,这不是驰骋沙场的英勇可汗。”
“但我却已力不从心。”他拉着她的手,不舍的握着。“等我走了,你会是下一位可汗的妻子,之前是我误你……”
“可汗……”她有些心虚,丈夫这么诚心对她,她的内心却想着别人,实在太不应该了。
“这几天我会交代后事,当着族人、部属的面决定下一位可汗,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不要……。”
一来突厥她就知道今后的命运了。可汗的大限一到,她不是续为人妻就是被废。续为人妻还能保留可贺敦的地位,还有机会为亲人报仇,但如果可贺敦不是她,未来又将如何?
她没有能力为自己的命运作决定,但有一点小小的满足,就是她可以享受一点权利的滋味。倘若不幸被新的可汗厌倦而被废掉,那她的下场是不是更凄惨?
假如新可汗是伊利罕,或许她的命运将会改观。记得初遇的那日,他的眼神是充满温柔和怜惜的,还有安根河畔的那一吻……但她仍无法了解他真正的心思,他总是沉稳内歛,有情还似无情,令人不解。
“这阵子委屈你了,你还貌美年轻,相信下一位可汗会善待你的。”
“是吗?”对于未来,她不敢太乐观。
“最有可能接位的是伊利罕,相信族人会拥戴他,毕竟他是我的兄弟,我应该放心的把权位交给他,希望你能支持他。”摄达可汗说明事实。
“我会的,上次因我的冲动,害突厥将兵折损不少。”他一再对她包容,她才有勇气认错。
“那是小事,别挂记在心,以后可多向伊利罕学习军事谋略,相信将来你会是个能干的可贺敦。”
“可汗抬举我了,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们突厥的女人没有弱者,只要你虚心学习,一定有这个能力,你要报仇就不难了。”
是的,她报仇的意念仍然强烈,她不能当弱者,今后的命运难测,只有战战兢兢的面对它。
“唉!我没有能力为你报仇了,如今的大隋不同往日的周与齐,你更需要仰赖伊利罕的帮忙。”不能为妻子达成心愿是他的遗憾。
“可汗的心意,我记住了。”
瑶琴想到摄达可汗的真挚以待和百般呵护。他是这么纵容她、宠爱她,比较起来,反觉得伊利罕霸道了。
那天他对她严厉的斥责,摆明当她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在他眼里,她似乎一无是处;偏偏她对他的好感无法抹煞,今后她该为自己担心了。
“对了,阿布达是突厥的贵族,也是我忠心的好助手,如果伊利罕成为可汗,他就由原来掌管西方大权之位改为掌管东方大权之位,他会帮助你和伊利罕的。”
“嗯。”经摄达可汗一提,她才想到这位曾经接她的迎亲使者阿布达。
“他们都是我的好帮手。”
摄达可汗说了许多话,好像在交代后事,听在她的耳里却是百感交集。她宁愿自己是平凡百姓的妻子,也不愿是可汗的妻子。突厥的这种习俗,让她无法忍受,她认为女人一生只能为一个所爱的男人献身。
“可汗要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留在突厥,就让我走吧!”她提起勇气把话说在前头。
“你不想留在突厥?隋已经容不下你了,你的家人被杀,他们不可能让你独活,只有这里才能保障你的安全。”
“这么说我是没有第二条路了?”
瑶琴顿感心灰意冷,摄达可汗不会了解她的心情,因为他是男人;难道为了生存,她必须依照突厥习俗一嫁再嫁?
其实她内心是矛盾的,既渴望可贺敦的地位,又担心下一位可汗不是心所属的人,所以她暗自期盼,伊利罕会是下一任的可汗。
第3章(1)
摄达崩殂后,接着就要举行新可汗登基大典。
突厥可汗的登基大典,是在豪华簇新的牙帐外,竖立一崭新的狼头大纛,并铺上一张华丽的毛毯;伊利罕穿着可汗的尊贵服饰,走到毛毯的正中央坐下。
之后,大臣们拉着毛毯的四个角,把这位新可汗高高的举起,向着太阳的方向转了九周才放下,群臣欢呼祝贺。
登基大典的仪式结束,伊利罕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可汗。突厥除了可汗外,另外还有王亲贵族,掌握兵权,各据一方。
每当更换新的可汗,忠诚的贵族,乃至将士、士兵们,都会抱着一种期待的心情,把希望寄托在新的突厥可汗身上。
喝采的欢呼声停止,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伊利罕搬进可汗的牙帐,而梨花公主瑶琴则成为的尴尬存在。
伊利罕没有当众宣布她是可贺敦,这无疑地表示他暂时无意续娶她为妻。他是有顾忌的,怕满怀仇恨的公主,会利用可贺敦的职权,冲动行事。
他刚承接汗位,许多政务有待整顿,不能让她在此时破坏大局,影响突厥的未来。因此,他只能暂时让她没有名分,未给她可贺敦的地位。
瑶琴有自知之明,对于伊利罕的行事作风,她早就预料到。她嘲笑自己当初还痴人说梦,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如今希望成了泡影……也好,复仇不成,她也不必再受人糟踏了。或许她可以离开突厥,让她能保有尊严的过下半辈子,反正他对她也无意,不是吗?
伊利罕当了可汗之后,似乎忙得没有时间和她打照面,看来她得主动找他了。
“参见可汗。”
伊利罕正埋首公务,一听见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因劳累多日而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他心中窃喜,却不露出情绪。“你找我有事?”
“是。”如今地位不同,她有片刻的不自在。
见她杵了半天仍然不语,伊利便先开口:“有话请说,不必拘泥。”
“我有一事相求,望可汗成全。”她顿了顿后道:“请让我回中原。”
他眯起疑惑的黑眸。“为什么想要回去?”
“我仍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我想回去。”她半垂眼睫,落寞地看着地上。
“不准!”伊利罕沉着脸回绝。
“请你让我回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她激动地说。
“你难道不知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以死在自己的故乡,此生无憾。”
“你不是想报仇吗?你甘心和亲人一样死在大隋皇帝的手里吗?”他想唤醒她的仇恨,好打消她回去的念头。
“反正复仇是无望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瑶琴满是失望。
“我说过复仇不急于一时,我早晚要对付大隋的,目前敌人经常侵扰边境,所以你必须等待。”
我必须等到何时?她在内心低语,这不会是他骗她的谎话吧?
“你安心待在突厥,等边境情势稳定后,再计划攻隋。”
瑶琴对他的话,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伊利罕是这么慎重又小心的人,哪会把她复仇之事放在心上?他的心里只有突厥,她这个来自已灭亡的周室遗孤,已经没有靠山了,在他心中又算什么?
见她没有反应,在望见她的脸庞时,他怔然了。她沉静中带着几分愁绝,面容苍白而清丽。
伊利罕走近她,那一张美丽而倔强的容颜,竟是如此令人难忘;他好想将她搂在怀中呵护、疼爱……须臾间他又迟疑了。突厥正处多事之秋,要是有什么差错,国家前途定会葬送在他手里,他不能耽于美色,不能被她左右心绪;只好将满怀的情愫,硬生生地压回去。
“那告辞了。”瑶琴怅然地走出牙帐。
他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摇摇欲坠地离去,顿时起了怜惜之情。他临时改变了主意,管他天杀的大局,旋即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搂住她。
瑶琴怔住了,伊利罕的举动,让她悬着多日的心松懈了,也崩溃了,一时悲从中来,呜呜低泣。
她作梦也没想到他会在意她,直到今天他才藉由行动表达,这对她来说是莫大的欣慰,她不再孤苦无依了。
她转身面对他,偎在他健壮的胸怀。这一刻,彷佛时间为他们停止,他们只听到彼此的心跳。
她小鸟依人的模样,激起他的爱怜,体内的欲望也蠢蠢欲动。于是情焰在两人间延烧,火热的唇互相缠绵。
伊利罕的大手探入她胸前的浑圆,不消片刻,她上半身的衣物被褪到腰际,露出了雪白的酥胸。他不禁惊艳,女人的身体竟是这般令人心醉神迷,不由得痴了半晌。
待他从迷醉中清醒后,不忘好好品尝这旖旎春色,惹得她一阵酥麻颤抖。
他立即解去她下半身的衣物,让她全身裸露。
瑶琴忽感一阵凉意袭上全身,不由得惊悸颤抖,然伊利罕火热的唇和手适时给她温暖。闭上了眼睛,她迷失在这前所未有的激情中,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
突然又一阵凉意袭来,她睁开双眼,只见他已褪下衣物又靠了过来,唇与手再度撩拨她,惹得她欲火高张,不禁发出细微的嘤咛,承受这前所未有的悸动。
伊利罕把她架到案边,让她上半身躺卧在案上。他以深沉的目光看着她,浊重的气息宣告着他蓄势待发,准备占有她……
接着她竟痛呼出声,紧皱双眉。他的侵入让她无法适应,身子因而紧缩。
伊利罕皱起眉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和摄达一直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为什么会这样?”他虽窃喜,却觉得怀疑,急着想知道原委。
“因为摄达他不能……”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最感宽慰的,她不愿把自己的最初献给不爱的人。
“什么?”伊利罕不敢相信,那他为什么还要跟瑶琴结婚,莫非他想掩人耳目?怕自己不能人道之事让人识破,有损他可汗的威严?
得知此事,他不得不同情摄达了。
记得一年前,他亲自带人去打契丹,那次受了重伤回来,之后疗养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会是那次伤了要害吗?后来传闻医治他的御医突然暴毙而亡。
“为什么不早说?”他怒问。
这事要她如何开口?身为妻子怎能不为丈夫保留颜面。何况摄达对她很好,除了床笫之事,他们之间犹如父女、朋友,这样有什么不好?她责怪自己,曾经幸灾乐祸的心态是多么要不得,也太对不起摄达对她的好了。
“说!”他仍在她体内,那样暧昧的姿势,口气却像审问犯人般的严厉。
“我没有你们突厥女子那么豪放——说得出口!”瑶琴悍然回道。
早知晚知有什么差别?他会把她从可汗那里抢过来吗?即使他做得到,她也决计不肯,当时她要的是可贺敦的地位,好进行她的复仇大计,而依他谨慎的态度,他不可能做到。
“我忘了,你不是突厥女。”他忽然领悟。
原以为她已不是处子之身,他才毫无顾忌的要了她,现在得知她的初次给了自己,往后他们更牵扯不清了。
“啊……”她再次惊呼。
毫无预警的,他的占有来得凶猛,让她招架不住。他像是在泄愤。
事已至此,伊利罕也后退不得了,欲火和莫名的怒火在她体内狠狠地撕扯。
这位驰骋沙场的突厥男儿,似乎没有半点柔情和怜惜。是生性使然,还是他故意惩罚她?但……她甘于承受,只因她心中有他。
他吻住了她的泪眼,动作也放柔了,两人一起攀上巫山之巅。
事后理智苏醒,让她羞愧的红了脸,她背对他躺在床上,心中千头万绪。
这样的亲热,表示他爱她、接受她吗?她想问他,却没勇气开口。今后她要以什么身分在他面前出现,会是侍妾,还是妻子?
“你会继续让我当可贺敦吗?”她迂回的探问着。
室内一片沉寂,回答她的是窒息般的沉重氛围。当她对上他深幽的黑眸时,竟是十足的冷淡疏离,宛如刚刚没发生任何事,彷佛他们只是陌生人。
她正难过他的薄情,只见他着装整衣,一会儿便消失在帐外。
他的反应告诉了她答案。他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不该招惹她;他的心中只有权势地位,而女人不过是他的玩物。
难道从头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瑶琴又恢复了公主的身分。一个身处异地的弱女子,往后更是孤独无依了。
而今她唯一能做的事是弹琴来消磨时光,还好有月露这位贴心的侍女相伴,她还有个倾诉的对象。
这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月露陪着瑶琴踏出帐外,两人正想出去散散心。
刚出帐幕没几步,就看见阿布达牵着一匹漂亮的马儿,朝这里走来。
“公主,你好!”阿布达爽朗的招呼声,有着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你好!阿布达,我们正想到对面的草原走走。”瑶琴含笑回答。
“哦!那正好,我这匹马是要送给你的。”
“这……”对这突来的礼物,让她迟疑着不敢接受。“我怎能随便收你的赠礼呢?”
“公主千万别拒绝,摄达临终前曾交代我要多关照你,送匹马儿算什么?这里的环境不是大草原就是沙漠,所以马儿更为重要,你总不能整日待在帐内,不去看看四周的环境,这样是会闷出病来的。”
“但是我已有胭脂马了。”
“多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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