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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燃烧的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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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止!”教授滑稽地摹仿他说,“我有那么一个发疯的助手已经足够了!他幻想借助自己的发明在爱尔兰点燃革命之火呢!您能制止得了战争?”

教授和他的助手朝厢房的方向走去。克列诺夫想了一下,严肃地说:“能,我一定做到这点,教授。”

老头站住了,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年轻人。

“别说空话,约翰尼!战争与您有什么相干?我当然明白,糖!这倒确实是个问题。而最崇高的理想!别去管它!科学就是科学,它的使命只是为商业服务。”教授高高地耸起肩膀。“科学发明应当是为发明本身而发明。当发明成功之后,就可以将它卖掉。”

“随便卖给谁?也不考虑这个发明可能会被人利用来达到什么目的吗?”

“您暂且设想自已是个卖针的人吧,约翰尼!买主是打算把针吞入肚中,还是放进邻居的汤里,或者是用来缝补背心上的破洞,与您有什么关系呢?您卖您的针,做您的生意。克列诺夫先生,就这样请您利用我提供的机器制造您的针吧,而将来由我去出售。我不考虑这些针会去扎伤谁。让爱尔兰人为那些理想去自宽自慰吧!这倒会迫使他更好地工作。我的原则是吸收任何观点的人来工作。但您是个思维健全的人,已经出色地完成了您已故的导师的工作!请相信我,我一定能把它变成现钱,因此即使欧洲打仗,我们还是会有美国式的舒适的生活的。”

克列诺夫怀疑地摇摇头:“这一切我过去没有想过。但现在我下决心迫使欧洲接受我的意志,决不动摇。用我新的发明的威力来担保。”

“约翰尼!即使对总统,我都不会劝他去干涉欧洲的事务,更不用说对您了。只要能不再同您谈这个问题,我准备一个月都没糖吃。就这样吧,先生!”

老人转身向厢房走去,房子上面耸立着一座不大的圆形塔楼。

平常克列诺夫从不到这上面去,因为他知道,教授在工作时,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教授从那儿观察远处的山坡,听说那里是他的第二个秘密实验室。

克列诺夫站在小路中间,聚精会神地细看自己的皮鞋。突然他听到了喊声。惊恐的教授从塔楼的窗子里伸出身子喊道:“哎。约翰尼!快!去问问凯德,莫德和魏尔特回来了没有?”

克列诺夫顺从地四下去寻找凯德。过了一会儿,他顺着陡直的楼梯登上塔楼去,把门一开,看到教授弯着瘦弱的身子正在用一架小望远镜观察。

“没有,莫德小姐没有回来,魏尔特和汉斯也没有回来。”

教授转过身来,看都没看克列诺夫一眼,就下楼去了。

“该死的爱尔兰人!”他喊了一声。

不知所措的克列诺夫迟疑地走进塔楼,朝望远镜里看了一眼,望远镜正对着最近的一个山坡。

“这是什么?哪来的山洪?”他低声含糊地说。

克列诺夫直起身子,看到窗子外霍尔姆斯捷德老人正在奔跑,凯德快追上他了。

“凯德,救救他们,救救他们吧!……水……我的小女儿……”老人的话传到了克列诺夫耳边。

凯德没有回答,不知为什么回身向别墅奔去。

“凯德,您这是上哪去?要救他们!”老人朝着他的背影喊着。

惊慌的克列诺夫跑得气喘吁吁,直至大门口才赶上教授。他已经看到了奔跑的人,听到了水的咆哮声。肮脏的泛着泡沫的滚滚激浪不断从石头后面涌出,水花飞溅,山洪淹没了峡谷。魏尔特在没膝的水中奔跑。这时抱着莫德的汉斯滑倒了。魏尔特转过身去,刚刚站住,一个浪头冲到了他的脸上。刹那间,莫德的身子闪了一下。波涛汹涌的山洪把人冲走了,顺着路旁的石头卷去。

凯德出现在教授和克列诺夫的旁边。他动作迅速地把一根绳子拴在树上,随即猛地顺陡坡往下奔去。跌落下来的小石头都追赶不上他。

远处水面上露出了汉斯和魏尔特。他们的头时隐时现,就象两个小点点。克列诺夫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霍尔姆斯捷德扯了他一下,他才清醒过来。

“您倒是拉呀!快拉呀!”老人喊道。

克列诺夫好不容易才弄明白要他干什么。他们两人开始拼命拉那条绳子。

在绳索的一端,凯德挂了一张普通的鱼网,用网把浪花滚滚的狭窄的山谷隔开。洪流带着它的虏获物径向这设下的障碍物直泻而下,于是很快,这三个人就象几条大鱼似的在这个拉得紧紧的、随时可能破裂的网里挣扎开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拖上山岩。拉鱼网另一端的凯德从水里最后一个爬出来。他那水淋淋的脸上胀得血红。

洪水不断上涨,掩没了山岩。刻不容缓。克列诺夫和霍尔姆斯捷德笨拙地抬着莫德。魏尔特和汉斯拖着步子蹒跚地跟在后面。

当他们在安全的地方停下来以后,教授意味深长地对魏尔特看了一眼。

那一个会意地点了点头。

“好象我把表上的玻璃打碎了。”汉斯伤心地说。

又有一股洪水涌来在岩下奔腾咆哮,犹如激浪永不停息地拍击着堤岸。

第二章 神秘的雨鞋

在阿巴拉契亚山脉的偏僻所在,有一条不受人注意、勉强可以通行的陡峭的道路。两匹马费力地拖着有点不太平常的货物。在这辆坚固的移民式的大蓬车上载着一个很大的象是金属桶一般的东西。跟车并排走着的是一个蓄着花白连鬓胡子的上了年纪的人。他无情地抽打马儿,咒骂着。

稍高一点,在道路的拐角后面,有两个人在休息。一个在修补破鞋子。另一个火红头发的高个儿正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

“不,谢尔德热夫①先生,报纸上的这些报道还是使我很感兴趣。”

【① 谢尔德热夫:原应为谢尔盖耶夫,此处发音不清,说成谢尔德热夫。——译者】

“您又来讲这些记者们造的谣言了!有关欧洲战争的材料各种报纸很少报道。他们不去揭露这场血腥的大屠杀的真正实质,却臆造出关于可怕的火云的寓言来刺激读者,给他们解解闷儿。”

“可您要知道,比利②发誓说,他在原先的林间小道上走的时候,曾经亲眼看到过这种云。”

【② 比利:威廉的昵称。——译者】

“别说啦!比利永远是醉醺醺的。”

“不!这到底可能是什么;是喷发出来的火山灰呢,还是球状闪电?”躺着的人固执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詹姆斯,您是一个非常好的小伙子,但有两大缺点。您什么也不会做,而且过分地打破沙锅问到底。您不象个美国人。”

“是的,我是英国人,谢尔德热夫先生。我们俩在这儿都是外国人。但是难道关于火云您一点也没听说过吗?可您老早就在这一带逛荡啦。”

“是的,但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战争爆发了,应当参加斗争。”

“站在哪一方呢?”詹姆斯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赶忙问道。

“双方我都反对。”谢尔德热夫一面穿鞋,一面说。

“谢尔德热夫先生,”詹姆斯把双手放在脑后说道,“看来,您大概是个革命者……我当然跟这毫不相干。”詹姆斯啐了口唾沫。“但请告诉我,在这一带您没有遇到过一个爱尔兰人吗?这个人没有别的名字,他也幻想革命,幻想解放爱尔兰。”

谢尔德热夫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伴。

“我要走了,”他一面直起身来,一面说,“想吃点东西。”

“上哪儿?”詹姆斯打了个呵欠,“是啊,要是能弄点东西吃吃倒不错。”

“上宾夕法尼亚。到煤矿去。到工人区去。”

“不,我不走。我还想在这一带呆一些时候。”

谢尔德热夫站了起来。他很年轻,身材不高,但很结实。

从转角后面出现了一辆载着大储存罐的大车。赶车的人勒住马,将一根棍子塞到轮子里,使车不向下滚。然后声音嘶哑地说:“要是什么时候我再走早路,那就让猫学会游泳吧!我在暴风雨中开顶风船,都比这走得快些。”

他看了看火红头发的人,又补上一句:“要是您不是英国人,那我就把海胆吞下去!”

为了更清楚地打量讲话的人,詹姆斯便回转身去。他看到古怪的马车后,立刻又坐下了。

“喂,先生!您好吗?您愿意来聊聊天吗?您把这玩意儿运到哪儿去啊?”

“这个桶吗?送到鬼地方去?先生!是这么回事,小伙子们,我是个海员,可现在陆地行舟,因此想雇佣你们俩干活。我的几匹马很疲乏了,而路还很远……如果我要迟到的话,那发疯的爱尔兰人会打断我所有的肋骨的。”

“爱尔兰人”这几个字使詹姆斯兴奋极了。

“当然,当然!我们一定帮您忙。我们是伐木工人,正在找活干。因此,如果您肯多出几个钱的话……”

“如果你们答应把自己的舌头咽下去,默不作声的话,我一定好好儿地酬谢你们。明白吗?”

“当然啰,先生!”詹姆斯扬声说,好象他的舌头是他喜爱的美味食品似的。

“您为什么高兴?发现线索了,还是怎么的?”谢尔德热夫生气地问道。

“别疑神疑鬼啦!我不过是为我们找到了活干而高兴。难道您不是也想吃啦,对吗?”詹姆斯含含糊糊很快地嘟哝了一句。

谢尔德热夫啐了口吐沫。

“那么,您是我们的主人啦!”詹姆斯向赶车的人鞠了个躬。“您有没有什么东西款待一下新来的拉边套的马儿呢?”

“我一定招待,但要在山中的湖岸边停靠之后。小伙子们,你们就不得不一直干到傍晚了。”

“这我们可不习惯!哎,谢尔德热夫,您推这个轮子,主人,您推另一个,我来牵马。”

“你们来拖桶,而不是牵马,是不是这样更好些?”主人生气地指出,“两个人都推轮子,每人一块半美元。”

詹姆斯非常卖力地抓住了一个车轮。谢尔德热夫稍稍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另一个。海员挥动鞭子,骂了一句,马猛然向前一冲,大车就吱吱嘎嘎地响着向前移动了。

山岩和树木缓慢地从旁边移过去。酷热的程度似乎增加了一倍。脚踩在溜光的石头上直打滑。车轮在坑坑洼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不停地颠簸。

赶车人不停地咒骂着。马儿浑身是汗。詹姆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谢尔德热夫不时惊奇地看着他偶然结识的同伴。他从未见过他这么卖力。

令人疲乏的爬坡使时间缓慢地似乎永无止境地拖延着。他们拖拉着双脚,勉强挣扎着走。海员连喘口气歇一歇都不让。

终于有什么东西在松树之间闪了一下。

“水!”詹姆斯大叫起来,仿佛他是在沙漠里。

“停靠,”海员命令,“在这儿过夜。”

筋疲力尽的詹姆斯倒在草地上。汗水顺着他通红的脸往下直淌。

“真热。”主人一面动手卸马,一面说。

谢尔德热夫将一些大石块垫在大车的轮子下面,又插几根棍子到轮辐里。

现在可以透过比较稀疏的松树看到湖了。一排排树好似半圆形剧场层层递高的观众座位环抱着它。湖面奇怪地被分成两半。被阴影笼罩着的部分宛如黑色的天鹅绒,而另一部分则仿佛是发亮的绸缎。

谢尔德热夫饶有兴致地仔细观察这一小块地方,大概在任何地图上都没有它的标记。

“那么主人,您倒是坦白地说,您这个大桶里是什么东西?”“嗬!你们一定认为,里面装满了罗木酒吧!”

詹姆斯作了个模棱两可的动作,表示既好奇,又漠不关心。

“那么听着,我的同胞!如果这桶里不是世界上最令人厌恶的气体的话,那就叫我浑身长满水草。为了去取它,我不得不在太平洋上航行几千海里……”海员吹旺了火,“随便说说,先生们,你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阿列尼达岛吧?”

“没有,先生!”

“那么一辈子记住这几个字儿吧!阿列尼达!我宁愿三年不喝罗木酒,也不愿谈我经历过的那些骇怕人的事儿。”

“那这个阿列尼达岛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呢,先生?”詹姆斯极其好奇地问道。

“任何地图上都没有这个岛。据说,去年是一个喝醉酒的船长偶然发现的。那个船长用最后一滴杜松子酒发誓说,过去这个地方是什么岛也没有的。”

“这是个什么样的岛啊?上面长些什么植物?”

“那儿哪会有什么植物啊!什么也没有!难道这是个岛吗?这简直是魔鬼的屋子用来通风的管道口罢了!”

不乐意地倾听着老海员说话的谢尔德热夫突然凝神注意起来。他的动作没有逃过詹姆斯的眼睛。詹姆斯一跃而起,也朝他同伴注视的方向看去。

“这是怎么回事?”詹姆斯叫起来了,“这是个什么怪人?这儿这么热,人都不知道往哪儿钻才好,可朝我们走过来的这个人却穿着雨衣,还带着伞!”

“詹姆斯,可最有趣的是他脚上穿的。”谢尔德热夫说。

“脚上穿的、对!我一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鞋。”

“亲爱的詹姆斯,只有一个国家的人穿这种样式的鞋。”

“唉,这算个什么人,一身穿戴,就象暴风雨快要来了似的?”

这个奇怪的人渐渐走近了。他高高的个子,动作笨拙,身上穿的带风帽的雨衣在风中飘动,引起谢尔德热夫注意的雨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本来就穿着雨鞋嘛!真正的俄国式的雨鞋!”谢尔德热夫低声说道。

“俄国人!”詹姆斯扬声问道。

穿雨鞋的人一直走到他们跟前,有礼貌地脱下帽子。

他腋下除了伞之外,还夹着一件不大的东西。

“晚上好,先生们!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你们决定要在这儿待很久。”

“先生,要想让这个小伙子移动一下的话,简直比让太平洋干涸还难。”海员用手指戳戳疲倦不堪的詹姆斯说道。

怪人思量了一会儿。

“真是不期而遇,先生们。我跋山涉水,历尽艰辛,就是为了找这么块荒无人烟之地……可是在这儿突然遇到了你们……”

“您对这不大满意吗?”詹姆斯问道。

‘先生们,你们要明白……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才好……我走了好多英里路……我冒昧地请求你们……”

“请说吧,先生。”

“劳驾,帮帮忙请别拒绝离开这个地方,离此地五哩以外……”

“什么?”詹姆斯突然吼叫起来。

陌生人感到很窘,笨拙地叉开了胳膊肘。

“我恳求你们,先生们。真的,你们最好离开这儿。”

“您可知道我们已经卸了马,架起了篝火,还想吃点热的小灌肠呢!”惊奇的海员站了起来,“先生,我们已经落了帆……还有……”

“这一带地方是不是您已租用了?”詹姆斯不友好地插了一句。

“先生们,请别要求我解释我这个有点古怪的请求。对称们来说,这仅仅是多走一小时路程,可是对我,则是损失两整天时间,可在这时间里,人们正在互相残杀。要知道时不我待,刻不容缓。”

“您怎么,小伙子,约了漂亮站娘存这里相会还是怎么的?”詹姆斯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开玩笑,先生。这个湖和它周围的地区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我关心的只是你们,你们的安全,更确切地说,是想让你们找个舒适些的地方。我准备帮助你们拉大车。只是请你们离开这里。”

詹姆斯、谢尔德热夫和海员惊奇地面面相觑。

“您听着,”谢尔德热夫说,“看来您大概总是有点什么理由的咯!可我们累得够呛。这条山路实在太陡。”

“先生们,这非常复杂。听起来会很奇怪,甚至出人意料……”

“说吧,说吧。”詹姆斯插嘴说,“我们希望了解是什么原因。”

“先生们!我请求……请别强迫我。我不相信,您们会理解我。”

“哦,哦!他以为我们是白痴!我感谢您,先生。”

“不,不!我真的毫无这种想法。我不想得罪你们。但是,这种事听起来确实是怪。如果你们同意听我说了就离开的话,我甚至愿意……”

詹姆斯坐坐舒适说:“演讲吧。我答应您:如果您的故事讲得有趣,我们就走。”

海员打量了詹姆斯一眼,哼了口吐沫。

穿雨衣的人抚摸了一下小胡子说:“好吧,我同意!事先,我请求你们原谅我那些有点特别的想法。但是请记住——是你们迫使我说的!”陌生人纯朴地微微一笑,“先生们,按照我的观点,人们不应当打仗。而如果他们已经打起来了,那就应当去干涉这件事。”

谢尔德热夫凝神注意起来。詹姆斯从旁边推了他一下。

“这件事应当由科学来承担。我们科学家是强者,世界应当听从我们。现住在这双手中掌握着一种工具,它使我有可能威胁世界,迫使全世界接受我的意志!”

“眼下他甚至都不能迫使我们离开这儿!”詹姆斯低声说了一句。

“我看得出来,您对人类斗争的规律是不大熟悉的。任伺时候一个人是不能扭转乾坤的!”谢尔德热夫说。

“是的,我没研究过社会生活的规律。迄今为止.我觉得自己只有一些模糊的想法。但是我就是想用这个东西,这个能的浓缩物来制止战争,威胁所有在打仗的蠢人!科学给了我向世界发出最后通牒的权利。因此我需要在这个湖上,试验我的装置,先生们……你们看,我对你们是坦率的。”

“您,怎么,想要叫所有有过错的国王和皇帝站墙角吗?”海员笑起来了。

“是的,先生……我想要象惩罚不听话的孩子那样来惩罚他们,而且他们将会被迫听从我。那时,截然不同的一个时代必将来临。我们将消灭军队。我们一定把所有国家的武装力量都变为技术大军,这个大军的士兵将在社会企业中为人民的福利而工作。大家都将研究技术,以便今后成为为全人类幸福而斗争的战士!”

“听着,我的老兄!”谢尔德热夫改用俄语,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讲话。“告诉我,您是从哪个疯人院里逃出来的?我们一定把您送回去。”

穿雨鞋的人皱起了眉头。

“阁下,”他也用俄语说,“我以为可以提醒您,谁也没有给您侮辱我的权利。您自己强迫我阐述我的想法的。我需要做试验的地方。而您……您……阁下……”

“可是您明白吗,同志……您是在说梦话!确实应当为反对战争而斗争,因为只有资本家才需要战争。但是应当以有组织的阶级的力量去进行斗争,而不是单个的科学家。请您明白这点!”

“遗憾的是我没有时间来址行政治讨论,对此我也没有作准备。”陌生人面有温色。“先生们!我试图劝你们离开试验区,可是徒劳无益。我不得不向你们表示歉意,qi書網…奇书但是……我不能再考虑这些意外的干扰了。先生们,我感到遗憾……”

穿雨鞋的人张开伞,向湖边走去。

海员俯身对谢尔德热夫和治姆斯低声地说道:“伙伴们,我好象认识他。这是我主人教授的一个助手。看来,他发疯了。”

三个人一齐目不转睛地看着穿雨衣的人朝湖边走去。他在一块峭岩上站住了。他那黑色的身影在莹莹绿水的背景上异常醒目。

“该煮灌肠了,伙伴们!我随身带了整整一包。多好的热的小灌肠阿!现在几点啦?”海员掏出表来。“一千零三个海鬼!我的表停了。”

詹姆斯看了下自己的表。也不走了。

伤心的海员打开表后面的盖子,里面他镶了个小小的指南针。

“真是怪人,”他继续说,“想要制让战争!也许,用铁锚给自己做个救生围还容易些……哎!这是什么妖术?我的指南针也喝足罗木酒啦!它不指向北方,却指向这个怪人站的那块岩石?”

大家都看了看那个气冲冲打着伞的人。只见他一挥手,空中有个东西闪了一下。那个东西飞得老远,然后掉进水中。

那个人笨拙地从岩石上跳下,拔脚飞奔,很快就消失在树后面了。

“毫无疑问,是个疯子。”谢尔德热夫耸耸肩说。

“哎,伙伴们!我的指南针现在指向湖中心了。真是怪事!吹哨命令全体船员战斗!风暴来了!”

确实,湖上是发生了某种不寻常的事。

“谢尔德热夫,拧我一下,或者说说您自己看到了什么。”惊惶的詹姆斯低声说。

在湖中心,那个东西掉进去的地方,咝咝作响,冉冉升起一股蒸汽。过了几秒钟,那里形成了一个漏斗,蒸汽啸叫着从里往外直冒。一分钟之前还是懒洋洋的、平静的湖泊沸腾起来了。漏斗瞬息不停地在扩大,变成一个巨大的火山般的喷口。

“好象可以看到湖底了。”谢尔德热夫嘟哝了一句。

湖水从岸边向后猛退,冲向形成的缺口,然而刚涌来的大量的湖水一到喷口,就如同接触到了烧红的、未冷却的物体,立即化成了蒸汽。从喷口里喷出来的云雾,笼罩了周围的树林,缭绕于树梢之间。

不到五分钟,这个山中湖泊整个干涸,变成了云雾。

“谢尔德热夫……谢尔德热夫先生!究竟在哪里、我什么也看不到。”

声音象是裹在棉花里似地消失了。

马儿不安地嘶叫。海员不停地咒骂。发热的浓雾凝聚在空中。

很难说接下去几分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从山上刮来了一股冷风,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情况。总之,不寻常的云化成了雨水。

这是场什么样的雨,我们的这些赶路的人是深有体会的。

有几分钟时间雨水简直就悬在空中。然后山崩地裂般地轰隆轰隆住下猛冲。雨水击打着,冲刷着,一个劲儿地哗哗直下……

“抱住树啊,伙伴们?”海员大声叫喊。

热气腾腾的水流向湖的凹处猛冲。水一直齐到腰部。人们慌乱地抱住了树。

“这简直是开水,谢尔德热夫先生!……救命啊!我在斯塔翁格顿还有个小妹妹……救救我吧,谢尔德热夫先生!”

“我以洋底来发誓,我的烟斗里都灌满木了!哎!左舷?把头藏在衣袋里!”

但是每个人只能自己对自己叫喊。

从天而降的瀑布的轰响声压倒了一切。

几分钟之后,暴雨停了。湖水顺着陡峭的湖岸,流回原处,树林里留下了一片片折断了的树枝和撅起的树干。装有象榴弹炮似的大储存罐的马车也翻转过来了。

可怜的浑身湿淋淋的人们,无能为力地互相对望着。

“如果这是个疯子的话,那么是个危险的疯子!”谢尔德热夫说。

“先生们!谁想吃热的?我大车上有一整包小灌肠。这些东西一定煮好了。”

“见您的鬼去吧!”詹姆斯阴沉池说,“我们不再为您干活了。”

“我们走吧!”谢尔德热夫招呼他,“老头,大车已经不能再走了。我们到最近的居民点上去找人来帮助您。”

詹姆斯把他衣服上的水拧干。他的双脚泥泞没踝。

“对啊,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需要雨鞋?”谢尔德热夫叹了口气。

谢尔德热夫和詹姆斯同海员告别后,勉强把脚从泥泞中拔出来,步履艰难地慢慢挣扎着上了路。他们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一副十足的可怜样,活象两只异想天开地到沼泽地去游玩而被拔光了毛的小鸟。

走了几步,詹姆斯想起了爱尔兰人,便改变了主意,又回到带着储存桶的老头那儿去了。

谢尔德热夫吹着口哨,一个人走了。他仔细地考虑了所发生的一切之后,决定保持沉默。不管怎样,政治侨民还是离政治远些为好。

第三章 原形毕露

可怕的火云,几乎有性命之虞,最后又近乎奇迹般地获救,这一切都对霍尔姆斯捷德教授的女儿产生了影响:她变得较为沉静,若有所思,不再用一只脚在公园的小径上跳跃,也不再老是要求上山去滑雪散心而使魏尔特感到厌烦了。不知怎么地,她立刻由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她甚至感到自己有责任给她的救命恩人凯德上课。的确,她喜欢以最特别的方式来安排她的课;凯德得和她一起或是爬到老橡树上,或是爬到别墅的屋顶上去。

今天他们选择的上课地点是刚建立的低温实验室,那儿连压缩氢气用的压缩机上的油纸还没收拾掉。

莫德把凯德的练习本摊放在自己面前的实验室的桌上,然后可笑地挺起了胸,一本正经地说:“凯德,我对您不满意:您又是什么也没学会。”

“哦,女士!凯德事情多多的……主人派他上纽约去的。”

“哎哟,是这样吗?父亲想要妨碍我们的功课吗?我要跟他算账!我一定要强迫他亲自为你上课,你也会成为科学家的,凯德!”

凯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赫尔姆斯捷德先生已经这样做了,凯德不再是个野蛮人——他成为一个人了……”

莫德叹了口气,用手掌托住下巴,沉思起来。凯德恭敬地等待着他的女教师什么时候再想起他来。

“那你们朝鲜常下雪吗?”莫德突然问道。

“凯德不生在朝鲜——桦太岛①……萨哈林岛……那里经常下雪。”

【① 桦太岛:即库页岛,日本人称桦太岛,俄国人称萨哈林岛。】

“那您喜欢日本人吗?”

凯德变得阴郁了。

“凯德仇恨日本人。”

莫德忽然想起来了:“您怎么不回答我讲的课?”

“莫德小姐,请原谅!”传来了一个洪亮的男低音的嗓音。

“哎哟,是您啊,汉斯!”莫德高兴地叫了起来。

“莫德小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您。您大概忘了吧,魏尔特先生在池塘边等您呢?”

莫德哈哈大笑,两手一拍说:“哎哟!我完全忘记了!”随后忽然脸红了,并开始收起练习本。“凯德,请您原谅我……”

姑娘急忙跑出实验室,刚要沿小路飞奔,可突然停了下来,接着高傲地迈步朝池边慢慢走去。

可不是!要知道,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请她去赴约会。当然,还得派司机汉斯来请她,可实在不好意思,但这也没什么!莫德向后仰着头,抖了一下头发,脚步放得更慢了。

一个带圆顶礼帽的人从铁栅栏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现在他和那个不久前洗了个那样不寻常的澡、浑身湿淋淋显得十分可怜的肮脏的伐木工人——詹姆斯虽然判若两人,然而这恰恰是他。他掏出笔记本,认真地记上,教授的女儿曾到过低温实验室。他作为私人侦探所派来的侦探,应当这样做,他们负责保卫霍尔姆斯捷德的实验室,以防不相干的人寻根究底。

魏尔特身材匀称,外表整洁。远远地看见姑娘不慌不忙地走来,他急忙迎上前去。

他拉住了她的双手,但她不自然地挣脱出来,脸蓦地红了。

“可我把自己的诺言全忘了……”她这样说,也许是表示歉意,也许有点装假。

“我们坐下好吗?”他说。

“好吧。”姑娘同意了,盘起腿坐了下来。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莫德用一只手掌托着下颏。她的心儿猛烈地跳动。要知道这毕竟是她初次的约会啊!为什么他不作声呢?在这种情况下应当讲些什么呢?大概,该谈诗吧!

“魏尔特先生,您会写诗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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