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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夫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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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那可就不知道了,是咸是甜,那得问咱们大爷!”
小丫头们一阵窃笑,我气得火冒三丈。
我喊道:“小妮子,有种当着我的面说试试!看我不踢死你们!”
门外有人偷笑,也有人紧张的唏嘘,还有人说:“呸!自己恼去吧!”然后是一阵娇滴滴的笑,声音渐渐远了,最后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被气得不轻,坐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等我冷静了些,我开始认真琢磨那个给我忠告的老阿姨的话,她说的也有理,先别那么倔,就是逃,也得先能出得了这间屋子——对!我可得好好计划计划,那孙老太太不是想把我留下吗?那我就先假意留下吧,不管怎么说,我得先从这间屋子里出去!想想,我真傻,一开始不那么冲也并不是没有机会逃的,结果现在弄得这么僵!而且更令自己受不了的是,自己居然还想过要死,我干吗要寻死呢?真傻真傻!我才二十五岁,人生还很长呢,就这么死了算什么?我还有很多理想要实现呢!我还想当妈妈,生个可爱的宝宝呢!唉,真是一时糊涂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当时我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了。
我打定主意,决心再也不亏待自己,我对自己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有回去的办法。所以,我把早饭全吃了,茶水也全喝了。我心满意足地捧着肚子,心想:我再不能减肥了,因为说不定我得跟他们抗争呢。休息了一会,我在屋里转悠,把每扇门都检查了,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我仍然被锁在这间屋子里,我就根本没机会逃走。
我一回头,正看到一个大瓷瓶,于是走过去把瓷瓶举起来,使劲朝窗户砸过去,窗户纸一下就被砸掉一大块,然后我又搬起一把圆凳,也狠狠地砸向窗户,这次,连窗棱也被砸断了,发出咣当一声响。
我站到门口拢着嘴冲外面大喊起来:“来人!来人!有没有人呢!”
院子里立刻聚集了一些人,我一听,继续扯着嗓子喊:“来人!把门打开!我要和谈!”
这时,来了一个管事的婆子,我听到她喝斥那些在外面围观的人,让他们干自己的活去,然后朝我走来,用棍子使劲抽了几下窗户。
“疯蹄子,给我老实点!这可不是你这种小贱人撒泼撒野的地方!给我安静点!”婆子说着又在门框上猛打几下。
我不理她,只管大叫,然后再砸东西,再大叫,再砸东西,听到她气得够呛,就又故意唱起“小白兔乖乖,把门开开!”的儿歌。那个凶婆子又用木棍猛敲我的房门,敲得门上的锁链叮叮当当乱响。
“哈哈哈,气死你!气死你!怎么样?想打我吗?进来啊?打开门啊!”
就听那婆子刚想发作,远处却传来了脚步声,而后是一阵唏嘘。我知道我的喊叫有效果了,于是踢翻桌子,朝后站了站,等着前来开门的人打开房门。果然,有人用钥匙捅开了锁,然后是一阵铁锁的叮当声,再然后房门就被推开了。
我定睛一看,那恶棍拎着鞭子跨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大帮狗腿子,而那个用棒喝我的凶婆子早就和其他小角色一道躲得远远的了。恶棍朝我走来,冷不丁抽了一下鞭子,正抽在桌子腿上,当即抽掉一层漆,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要是抽在我身上还不掉一层皮?我本能地往后退,他瞪着狗眼,凶巴巴地瞅着我。我让自己镇定再镇定,小心谨慎地掩饰着恐惧。他吐了口唾沫,然后咒骂了一通,那些字眼都是我闻所未闻的。
我缩在墙角里,不断地激励自己说:“别害怕!他是虚张声势!”
“贼人,别他妈不识抬举!把老子惹毛了,老子他妈的宰了你!”他用鞭子指着我一步步朝我走来,我无处躲闪,被他逼的无路可退,他一边用膝盖抵着我的小腹,一边用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老子没宰你是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给老子老实点!”
他搬着我的脸,而后给了我一个嘴巴,又威胁了一番,才松开我。
“我不逃了,我想通了,我想留下来!给我换身衣服,我想洗个澡!”
他朝我看了一眼,没有吭声,然后就带着他的狗走了,我正要跟上去,却被人一推,于是又被锁在屋子里头。
“喂!我说我想洗个澡!这也不行吗?”
“这贼人要是再叫唤,就他妈把她的舌头割了!”恶棍在外面交待着,说完就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我气愤地摇着房门,大喊道:“你有种就宰了我吧!我可不怕你!”
小院又恢复了平静,我也慢慢平静下来,然而当我一瘫坐到地上,我竟忍不住痛哭起来。
“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安生!”
第六章
午后,有人打开我的房门,我当时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往门口一看,还是早上的那几个小丫头,心想:八成是送饭来了。
她们照例摆下吃的和碗筷,其中一个丫头说:“姑娘先吃着,等会吃好了叫一声,我们姐儿几个就在门外候着。老太太交待了,叫咱们不许怠慢了,早上的事还请姑娘见谅,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完转身就退到一边了。
我扬扬腿,心想这老太太也够奸的,明明是她叫人把我软禁起来的,还假惺惺地关照我,真是居心叵测啊!我哼了一声,权作回应,等她们全出去,我才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抬着胳膊闻闻,一股子酸臭。两个多礼拜了,我还没洗过一次澡换过一次衣服呢——五月末六月初的天气,哪有不出汗的,而且我那内衣,早就脏的不行了,身上难受的要命,浑身还痒的不行,真怕生虱子!
我舀了满满一碗米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什么烦心事都暂且搁置一边,吃饱了才有力气嘛!我一边吃一边在琢磨——看这架式,好像他们那边也准备使用怀柔政策了。
我狠狠地往嘴里扒了几口米饭,嘟嚷着说:“羽峰,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我挖了一勺汤,浇在米饭上——以前在家的时候,羽峰总是这样给我舀汤,真的好想好想他!什么时候我们俩才能再坐到一起,安安心心地吃一顿饭呢?
我还记得他总是笑我贪吃,每次我吃东西,他都会开玩笑地说:“怎么,不是说减肥吗?”
这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说:“今天的饭好吃,今天就不减了!”
而现在……
我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楚。
“羽峰,我得跑出去!你说,我能跑出去吗?”我盯着面前那盆汤,看着映在汤里的自己的脸。
“干吗这么沮丧呢?总是会有办法的!你不能哭哦!”我说着不要哭,结果还是落下眼泪。“说好了不哭的,怎么还是哭了呢?”我越是安慰自己,就越是无法克制,泪水也越来越急,越来越涌。“傻瓜!你是个大傻瓜!”我痛恨自己的软弱,居然变得这么爱哭了。
我摔了一个碗,于是一个小丫头就探进身来看了看。
我说:“不吃了!拿走吧!”
小丫头进来了,又叫了她的帮手一块进来收拾碗筷。
我站起身,朝房门外走去,一个穿紫衣服的小丫头赶紧追上来,拽着我袖子说:“姑娘哪去?”
我推开她,嚷道:“我要见你家老太太!”
她不敢作主,就看看其他几个较年长的女孩。
一个穿着红底子碎花的丫头走过来说:“姑娘先等着,容我们去禀报一声。”说着,就招手叫另一个,向她努努嘴,使了个眼色小声说:“去回老太太!”那一个应了一声,匆匆走开了。
没一会,那个报信的回来,和穿红衣服的耳语几句,于是红衣服就告诉我说:“老太太叫姑娘去呢,但是……”她朝我身上看看,咂咂嘴:“姑娘这身打扮可不成。”
我低头看看自己,拎拎裙摆,说:“我没别的可换。”
“前两天不是给你拿了几身旧衣裳吗?怎么又穿上你那身了?”
“我还是穿自己的习惯!”
这时,来了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就是前几天劝我留下来的那个瘦瘦的老阿姨,她朝我笑笑,然后摆摆手,叫我跟上她们,而和她在一起的另一个婆子则很嫌恶地用手扇着,就好像我已经臭的没办法近身了一样。
我问:“去哪?”
瘦阿姨说:“走吧,好好拾掇拾掇。”
我点点头,心想大概是让我去洗洗,于是答应一声,就跟上她们。我跟着她们左拐右转,不一会就来到一个小院,院门口有几个婆子早在那等着了,见我来了就引着我来到一间屋子,然后掀开帘子让我进去——屋里雾气腾腾的,暖和的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老阿姨领着我绕过屏风,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从篮子里抓花瓣往一个大木盆里洒。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老阿姨就叫两个婆子帮我往下扒衣服,我开始还有点躲闪,后来也就习惯了——我任凭她们摆布着,直到身上脱得一丝不挂。老阿姨交待一番,就和一道来的婆子出去了,剩下我和几个小丫头。
有人说:“姑娘请吧。”
我被人轻推着来到盆子旁边,见下面摆着个垫脚凳,就踩着上去,坐到大盆里。芳香温热的水,使我立刻心旷神怡。我仰靠在浴盆边上,那个撒花的小女孩就用一块软布帮我擦洗手臂。
我说:“我自己来吧,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擦!”
那小女孩笑了笑说:“是老太太叫我们服侍姑娘的!”
“哦?她又想怎样?”
我把手缩回到水盆里,小女孩没再说话,转了个角度,帮我搓背,我正要推脱,又有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孩挽着袖子走到我跟前,一面帮我解开头发,一面在我头上抹了些绿乎乎泥一样的东西——不过闻起来倒有股叶子的淡淡清香。
我惊讶地躲闪着问道:“这是什么啊?”
她说:“是皂荚叶和成的泥儿。”
我用手挖了一点凑近鼻子闻了闻,这才放下心——泡在热水里,浑身都得到放松,身体上的疲劳也都随着热腾腾的蒸气渐渐散开了——管他呢,先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再说,下次什么时候洗还不一定呢!再说了,人家这样热情,我也实在盛情难却。
“姑娘不是中原人吧?”帮我洗头发的女孩突然问了一句。
这话还真把我问懵了,我说:“我不明白,如果你说的中原只是指开封这块地方的话,我就不是,因为我不是开封人。不过我觉得我是中原人,至少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别的叫法。”
“那就怪了,姑娘要是中原人,怎么是副西域人的长相?”
“啥?”我还以为我听错了。“怎么你们印象中的西域人是我这副模样?乖乖!要不就是只要你们搞不清地方的人都归纳到西边去?”
那女孩咯咯地笑着说:“姑娘可真逗!”
我说:“是你逗吧!”
她接着说:“以前听说西域那边的人长得都跟怪物似的,可是今天见了姑娘,觉得其实也跟咱们正常人一个样嘛!”
“哎?我说我哪像你说的那什么西域人了?”我觉得我的脸都要抖了……
她只管咯咯地乐着,一面帮我搓头一面说:“我听去过京城的人说,西域那边的人,不论男女,都长着金毛红毛的,我一看您这头发,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苦笑着说:“哦,原来是说我的头发啊!呵,那你觉得我像怪物吗?”
女孩忙说:“哪能啊,姑娘可是个大美人!”
我不禁笑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别扭的奉承话了,于是由衷地摇摇头,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头发是染的,原先也是黑的,后来染成棕色的了,卷卷儿也是烫的啊!”我说着,揪起湿漉漉的头发给她看了看。
“哟,您别说笑了,我只听说染坊能烫染衣服面料的,可从没听过能烫染头发的!”女孩用手指拨弄着我的头发,一边咯咯的笑,一边仔细打量起来。
我说:“我们那的人都烫的,没什么奇怪的啊!”
我直起身,转过脸,头发就从她手里滑出来,她听得糊里糊涂,一心认定我是在逗她,于是笑笑说:“哟,那敢情西域的人都是烫出来的金毛红毛啊,我还以为是长的呢!”
“我都说了我不是西域的!你怎么这么死脑筋!”
她不说话,仍旧乐呵着拿着我的头发看,我想我是没办法让她明白了,所以也就不费力气了。洗完澡,我顿觉浑身清爽,思维也都变得清晰了。我从盆子里出来,几个小丫头忙帮我擦干身上的水,而后就给我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裙。
我说:“我穿我自己的衣服就行!”这话一出,引得小姑娘们又是一阵娇笑。
一个说:“那可不行,好歹也得洗了再穿啊!”
我被说的挺不好意思的,于是站在一面铜镜前,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我从头到脚都变了个样——我穿着她们这个时代的衣服,瘦瘦的,小小的,就像是演电影似的。
“这还是我吗?”我看着自己,越看越觉得奇怪。
这时,有个女孩提了一双鞋子到我跟前,我低头一看,是双顶漂亮的绣花鞋,只是明显就不合我的脚。我试着穿了一下,然后就脱了。
“这么小的鞋?算了,我还是穿我那双吧!”
女孩们都捂着嘴偷笑,一个年长点的说:“快去把姑娘的鞋子拿来!还闹!”
有个小丫头笑着拎来我的鞋,嚷着说:“来啰来啰!快看看,连鞋帮都衩了!”
我说:“衩了就衩了吧,好歹也能穿上!还有,我的那些衣服……”
年长的打断我说:“我们会帮姑娘洗的,老太太吩咐过了,只要是姑娘交待的,都要按姑娘说的做!”
我心想:得了吧,光会说好听的呢!要是真按我说的做,那我说要走咋不放我走呢?切!
“行吧!”我敷衍着应了一声,然后走到我的衣服旁,把我的手表找出来,戴在手腕上。
有人说:“姑娘请吧。”
我说:“我这身衣服可别弄坏了!”
有人说:“都烂成那了,还这么金贵!”
我说:“烂了咋了?那也比你们的衣服强!谁愿意穿你们的啊!我才不愿意呢!”
年长的说:“好啦,你们都别闹了!快带姑娘去见老太太吧!”
这时,一个婆子从外面走进来,掀开帘子说:“好了没,老太太问了。”
有人应:“好了,好了!”
那婆子转身退出去,有人轻推我,于是我就跟着出来。一站到屋外,迎面感到一阵清风,我扬起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拢拢头发,随便挽成个把子,用原先的皮筋扎起来,便跟着带路的小丫头们走了。因为鞋子不把脚,只能走走停停,后来干脆把鞋脱了提在手里。我跟着左绕右绕地来到一个院子,门头上刻着“桃园”两个字,院落很大,天井里种着各色花卉和果树,看起来特别喜庆。
迎面七八间正房,宽敞明亮,红色缕花的窗格子,贴着窗户纸,两旁能有十几间厢房,房子后面又套着院子,红漆的墙,绿色的琉璃瓦。
有人迎上我们,朝给我带路的小丫头们使眼色,而后,我就被领进正屋,绕过一个大屏风,穿过一个拱形的木雕小门,来到另一间相连的屋子里,又绕过一顶幄帐,转到厅的中央,看见那个下令囚禁我的老太太。她穿着黄褐色的绸缎袍子,额上戴着一顶镶嵌宝石的发箍,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插着金晃晃的簪子。她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安详泰然的就像一樽雕像。几个丫头站在她身边服侍着,两旁还站着几个婆子。
有人轻声说:“来了!”
老太太这才睁开眼睛,慢慢将我上下打量,然后像检查货品那样挑剔地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穿的还说的过去,所以先是微微点点头,但看到我手上拎着的鞋子,就皱起了眉头。
她端起茶碗,轻轻用碗盖刮着碗边,慢慢品了一小口,才说:“把裙子拎起来我看看!”
我愣了一下,旁边有个婆子朝我努嘴说:“叫你把裙子拎起来!”我这才听明白,虽然不明白她是什么用意,但还是照着做了——原来她是想看看我的脚。她刚扫了一眼,就立刻像被蚂蟥蜇了一下,不仅身上一抽,脸上还一哆嗦。我心里好一阵暗笑。
她放下杯子,咂着嘴摇摇头说:“怎么还是个天足?还跟野人似的光着脚丫子!成何体统?”
我不禁也低下头看看我那双脚,却不觉得有什么惭愧的——我的脚怎么了?没怎么啊,还是老样子,跟了我二十多年,发育良好,没有任何脚疾,脚形也算可以,至少在买鞋的时候从没犯过难,怎么在她这就变成“成何体统”了?
我抬起头,说:“你们的鞋太小了,我穿不上!”
老太太没理我,朝一个婆子看看,那婆子会意地点头应着说:“回头叫人给她做两双!”
“哎!那这事就交给你办了。”老太太又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接着说:“咱们是大户人家,不管是不是有头有脸的,也得穿的齐整,不能叫外人笑话!”
那婆子连忙唯唯诺诺地应着。
我说:“不用麻烦了,我还是穿我的鞋吧,只要借我一些针线,我可以把我的鞋缝一缝的。”
“胡说!胡人的衣裳怎么能在府里穿呢!”一个婆子突然喝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
我说:“怎么是胡人的衣服呢?明明是我的,我又不是胡人!那衣服好好的,只是带子断了,有点脏了,缝一缝,洗一洗,怎么就不能穿了?”
老太太听了直皱眉,那个站在一旁曾经劝过我的瘦瘦的阿姨则不住地给我使眼色,而另一个凶巴巴的婆子却瞪着我说了句“放肆”。老太太微微动了一下,一个丫头赶紧上前搀扶,她干咳一阵,吓得一群人又是捶肩又是抚背。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那语气僵硬的让人讨厌!)。
“胡晓雅!”我也不甘示弱。
她点点头,接着说:“那以后就叫雅儿吧!”然后拿起捻珠,轻捻起来。“自然在我们孙家当丫头,就得按府里的规矩行事!”
有人忙附和着说:“就是,这可不比你们南蛮西蕃!规矩点!”
什么什么什么?我被弄得糊涂了,怎么我又成了他们家的丫头了?谁同意了?可是又一想,大概是我那句“我想留下”的话起了作用——行吧,爱咋说就咋说吧,反正我是一定要逃走的!现在就暂时先这么的吧!
有人说:“我听说那什么南蛮西蕃的女子,都是赤足的,平时跟野兽似地在地上乱跑,还跟着老爷们儿一起抛头露面!”其他人听了一阵窃窃私语,又是咂嘴又是摇头,我不禁觉得好笑,心想这帮人也够愚昧无知的。
我听着她们胡扯,真是又气又好笑,很想用鞋子砸过去,指着她们的脸问:“哎,你们有没有常识?”但还是忍住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看样子是故意让老太太听的,老太太乜斜着眼睛偷听了一会,但表面上还装着很平静,而后就故意干咳一声,示意众人止声。
那个瘦瘦的阿姨始终没敢吭声,过了好一会,才犹豫着说:“老太太,这姑娘虽然有点粗野,但也不是不可教化,看她那身打扮,倒也像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想必也见过世面,只是生在那样的野地方,也怪不得她啊。依我看,日后慢慢调教就是了。”
我盯着那瘦阿姨,心想她还真挺不错的,还想替我说句好话,就是不知道她说话顶不顶事,能不能帮上我的忙。正想着,老太太朝我招招手,我心想着——算了,就是使劲也得在暗地里使劲,面上就不跟她堵气了,省得她再戒备我,我就没机会实行我的逃跑计划了。我走过去,站在她身旁,她又用手往下压压,那意思是让我低点,于是我微蹲下身,好让她看得清。结果,她竟用指头抬起我的下巴(这个动作很令我反感),然后点点头,说:“倒也是个水灵闺女,也好,就留在我身边吧!”而后又对那瘦阿姨说:“那好,崔妈,这闺女就交给你管吧。”
“哎,哎!”瘦阿姨忙答应着,然后施了礼,招呼我出了屋。
第七章
崔妈妈招呼我从孙老太太的屋里出来,带我转进旁边的一个小院。这个院子不大,东西各有一排厢房,地上铺着石板,放着几盆植物,院中间支架林立,挂满了凉晒的衣服和床单。靠北边有道小门,连着另一个小套院,可以看见水井和洗衣台以及厕所的一个角,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正边说边笑地用木板敲打着衣服。
崔妈妈说:“这府里规矩多,做事多留神少讲话。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讲。”
我挽起她的手臂,点点头。
“我这一块,主要是负责照料老太太的日常起居,周妈是管另一块的,什么打扫院子,收拾屋子,这些你都不用管。其实也没什么好学的,端茶倒水这谁都会,最主要是细心!你先跟着看两天,也就知道了。”她说着看看我,接着语重心长地说:“腿脚勤快点,嘴巴甜点,凡事多加小心,把老太太侍候得劲了,不怕她不喜欢你!”
“哦。”
“你住这屋,跟翠云她们住一起。”崔妈妈说着推开东厢房的门,一边往里进一边叫:“翠云,翠云哪!”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答一边答应,一边起身迎了出来。
崔妈妈说:“这是翠云。”然后又转向对方说:“这是咱们新来的,以后跟着你,你多带带她。”
“好嘞!”叫翠云的女孩笑盈盈地拉住我,把我仔细看了又看说:“先住我旁边吧!”
“行啊,你们看着安排吧,我哪样都行!”我笑笑说。
崔妈妈笑了笑说:“有什么困难就跟她说,她这个闺女啊,人好,也热情!哦,对了,翠云啊,先给她找两身旧衣裳,有个替换的!”
“哎!”女孩说着转身爬上床铺,从属于她的木箱子里迅速翻出了两三套衣服,然后跳下来递到我手里。
“今年年初老太太把以前大小姐的几身衣裳赏给我了,我总觉得太艳了,从来也不敢穿,正巧你来了,干脆给你吧。衣服虽然是大小姐穿过的,可几乎还是全新的呢!哦,过两天我有空,再帮你改改!”她说着从手里拎起一件,掂起来在我身前比了比,又捏捏腰围说:“确实大了点!没事,我帮你改,保正穿得合身!”
“哦,那太谢谢了!”我虽然对这里的一切仍持抵触态度,但我还是立刻接受了她的好意——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细心懂事的大姐姐,让人没办法讨厌她。
“那行,你先帮她拾掇拾掇,我先回前头去了。”崔妈妈说着走到门坎,一边掀开竹帘,一边又不太放心地转回身交待说:“对了,先给她把铺盖弄弄,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添,先有个睡觉的地方。”
翠云爽快地答应了,我捧着衣服,走过去坐在床沿上,然后轻轻打量着屋里的陈设。
房间还算干净,有整面墙都是窗户,虽然不是玻璃窗,但光线还是很好。窗子下方是个通铺,用砖垒的,有点像北方的炕。“炕”上有六床被褥,有的整齐地叠着,有的则松塌塌地堆着。看得出这里已经住了六个女孩,而且每人都有一只旧箱子,放在各自脚边的位置。铺位与铺位之间挨得很紧,我担心根本不可能再挤下一个人。炕沿上方拴着一根绳子,挂了一些手巾和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衣服,地上则铺着一块很破旧的地毯,初始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而且可以说是很脏。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四个凳子,桌上摆着一个茶盘,里面盛着茶壶和茶杯。一侧的墙角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排了几个木盆,有的堆满了脏衣服,有的则只搭了一条手巾;另一侧放了一只旧木柜,门鼻上拴着一把小铜锁,铜坠和锁都已经磨得发光了,几乎可以充当镜子,它的旁边,也就是靠房门的这一侧,放置了一个梳妆台,漆制的,也是磨损的很厉害。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我可能要在这间“宿舍”呆上一阵子了,至少在我逃走以前都不会离开。
翠云打断我说:“来,我给你找床被褥。”说着拉我起身,来到那只锁着的柜子前。她从腰里摸出一把小钥匙,而后麻利地打开柜子,笑着说:“这有几套旧的,等会拿出去晒晒。”她探身到柜子里翻找,比较了一番之后,挑出一套相对好的,又从下层揪出一个枕头,合拢抱着扔到了大铺上,然后走回去锁上柜门,收了钥匙。
“走,拿到外头晒晒去!”她笑了笑,抱起我的被褥,我便掂起枕头跟上去。她很麻利地把被褥搭在小院里的一条绳子上,然后展开扯平,我惊讶她的动作如此娴熟利索,不由得被她这种干练的美丽吸引住了。
我忍不住叫她一声“姐”(我觉得她比我看着要成熟),然后很谦虚地问她对枕头的处置意见,她说拿个椅子就好了,我正准备去拿,她却抢先拎着裙子跑进屋,提着个凳子出来。她从我手里接过枕头,摆在凳子上,为了能使受潮的地方充分照射到阳光,她还小心翼翼地把凳子的角度调了又调,直调到她认为满意为止。
先前在小套院洗衣服的那两个女孩,这会已经洗好准备晾了,看到我和翠云,就兴致勃勃地走过来说话。
一个女孩说:“你就是前两天被抢来的那个吧?”
旁边的那个扛了她一下,笑着对我说:“哎呀,不管是怎么来的,反正以后咱们都是姐妹了,是不?”
我温和地笑了笑,说:“是啊,以后还希望你们多多帮助我呢!”
第一个女孩又说:“那是肯定的,大家都是姐妹了嘛,你叫啥?多大了?”
翠云说:“是啊,光顾着说别的,还没顾上问你叫啥呢。”
我说:“我叫胡晓雅。”
“那老太太给你起名了没有?”
“她说要叫我雅儿。”
“雅儿,好听耶!这名好听!我叫凤玥,她叫珊瑚!”
“哎?你是哪一年的人,属啥的?”
“我应该比你们都大一些吧。”
那两个小女孩笑了笑,而其中一个说:“那我们以后就叫你雅儿姐吧!”
翠云说:“你比她俩大,但肯定没我大吧!看你的样子,也就十八九岁吧。”
“哪止啊!”我笑了笑,心想反正也不打算长住,就不用跟她们太交心了。
我问:“你们也是住这个屋吗?”
她们说:“是啊,咱几个都住一个屋。”
我们这边说着,翠云却到角落里拿了一根棍子,然后走去敲打我的被褥,厚厚的灰尘飞的到处都是,弄得翠云连眼睛都睁不开。
我过意不去,赶紧把棍子接过来说:“我来吧,翠云姐!”其实我真不介意叫她一声“姐”,就算她没有我大,这么热情的一个人,我叫声“姐”也值了,再说了,我是新来的嘛,要想尽快和周围的人混熟,嘴上也得甜点。
她笑笑说:“行,你先打着,我去给你腾床位去!哦,里外都打打,好好打打,要不然晒不透,晚上睡着潮。”
我点头答应,那两个小女孩则说:“小雅姐,我们晒衣服去啰,等一下帮你弄!”
我说:“不用,我自己敲敲就行了,你们忙你们的吧。”
我抬头环视四周,想趁机观察一下地形,但视野却被屋檐挡住,左右看了一圈,见不远处有个石墩,就站上去再踮起脚,我用手遮住阳光,但还是看不到外面,看到的不是层层叠叠的瓦片就是院墙,灰压压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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