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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夫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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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妈的,原来那老货不止请了我一个!什么周从、钱秀、夏云华的那几个小王八也在场,我一看就恼了,抬腿就登翻一个凳子。”

“赵四娘一看,赶紧过来陪笑脸,我瞧着她说:‘四娘,这是怎么个意思啊?瞧不起我?怕我孙某出不起钱是怎的?’她推脱着说了一大堆,说什么行里的规矩,什么‘价高者得’,我一听可就不乐意了,抬手给了那老货一个嘴巴,我说:‘妈的!在这开封地界,哪个敢跟老子比富贵的,你个老货,真不识抬举!’”

“后来你猜怎么的,我踩着一个墩子,指着那老货说:‘这么的,今儿是喜庆,老子也不想坏了规矩,不是价高者得吗?成!’我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啪一下摔在桌子上,估摸得有个一千多两吧。”

“我说:‘妈的,看谁能胜过老子!’那老货捡起来一点,哼!嘴咧的比瓢还大。你想,那千两银子是小数?有那千两银子,就是八世乞丐也能买豪宅,十八层恶鬼也能上三十三重天了!别说我睡她一睡,包她整年,就是替她赎身叫她从良,再搭上一份嫁妆也足了。就这么的,那老货也不说废话了,推着那新人就来了。嘿,好在还真个标志,不枉破费!”

“妈的,你说那三个小王八,出来嫖妓还他妈的吝惜银子,呸!”他唾了一口,接着说:“真他妈抠门!不过,”他把话风一转,冷笑起来,又不乏得意地说:“也难怪,那样的小户,纵使有俩骚钱,也不过是靠小经纪挣的,哪有老子的万分之一!”

“哎?你猜我见到谁了?”他把话一转很神秘地问。

我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语地说:“就是那个戏班老板!”而后凑向我,笑呵呵地说:“就是那个卖小点给你的人。”我仍旧不作声。

“实话告诉你,那事是我安排的。哼!”他冷笑着乜斜着我,“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所以就安排了那天的戏,那天的局,要知道,我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我不禁愣了一下,立刻转过看他,他却不以为然,继续吃喝着。

“不过,虽说事儿是我安排的,可是那戏可是真唱的。”他不看我,只得意地夹着菜品着。

“戏老板是真的,那个小小子也是真的,鞭子是真的,生生地抽在肉上,疼的滋味也不是装的……”他刻意扫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要不这么逼真,哪能叫你心疼呢?你心爱那小小子,那小小子现在也离不开你……我说啊,你们娘俩就这么在我这安心地过下半辈子得了,我孙某人富贵,绝短不了你们的!”

他伸手拢拢我的肩,我没作声,他吃了几口菜,继续说:“妈的,我就是恼那戏老板!你知怎的?我本来是跟他谈好了价钱的,五十两买他一孩子,饶了他一大便宜,我早早地把钱给了他,只叫他配合我演这场戏,到时等你舍不得那孩子就让给你。可是那王八蛋!妈的!居然吃完我的又吃你的,把你的首饰也骗了去,等于又多得了几十两。”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块牛肉,咬得吧唧吧唧作响。

“不过这事,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偏巧前个在牡丹坊给遇上了,他当时正跟人吹呢,叫我一眼认出来了!。哼!我问你,那混蛋是不是勒索你了?”他看了我一眼,我不吭声,他摇摇头接着说:“敢勒索老子的女人,哼!”他说着故意掂起自己的衣服让我看看,我这才发现他胸前沾了血迹。

“你把他……”我吃惊地将他上下打量,他却笑着点点头,对我的猜测不加否认。

他见我这般诧异,不由得面露困惑地说:“我真就不明白,你怎么到现在还惦着别人?别忘了,就连你自己还自身难保呢!”

“你不会明白……”

“我听说他从你这要了一样东西,他说当时向你要的时候你在发抖,说明这玩意儿要么是价值连城,要么是意义重大。”

我本能地用右手轻抚左手的无名指,我本以为我的动作在衣袖的遮掩下不会被他看见,但他还是恶毒地拉开我的袖子,让我那隐藏着的伤痛暴露无疑。

“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啊!”他说着冲我笑了笑,“仆人们都这么说你,我想自然有一定道理,你就总是这样顾及别人吗?”他冷笑着抿了一口酒。

“点点到底在哪?”

“只可惜你对那些畜生行善,他们怎么懂得领情?”

“我要见点点!”

“你就为了那个小小子,把自己难以割舍的东西拱手让人?可惜,可惜!”

“孙正阳!”

“他现在不需要了!你说,一个连手都没有的人,还要戒指干什么?”恶棍说着从他腰带里摸出一个指环,扔到酒杯里,正是我那枚结婚钻戒。

“把酒喝了,这戒指就重归你了。”

我盯着那个金灿灿的小指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戒指——这本是一件圣洁之物,如今被恶人的脏手碰过,还会那样圣洁吗?我久久地凝视着它,连碰都不想碰。

“我不要,我已经送人了!”我说。

“他说他不要了,亲口跟我说的。”他笑起来,而后就抓起那个泡着戒指的酒杯,把酒一饮而进。他用筷子把戒指从杯子里挑出来,托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硬拉着我的手扣到我手里。

“你把那戏老板怎么样了?”

“我?没怎么,只是给他一点教训,给他留点纪念,谁让他得罪我,得罪我的女人!”他扬起嘴角笑起来。

我忍无可忍地抓起我面前的酒杯,把酒泼在他脸上。

“姓孙的,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快把点点还给我!”

他冷笑着点头,说:“我是卑鄙,而且是很卑鄙,你知道就好,省得我费事。我不怕告诉你,小点就在我手里,你不是疼他吗?好啊,那就每天过来伺候我,如果你伺候舒服了,兴许我哪天一高兴,就让你们娘俩见见!”

“你这个王八蛋!”我吼叫着扑向他,和他扭打在一起,可是没几下就被他制住。

他叫人把我拖出屋子,指着我说:“识点相,别不识抬举!”然后一挥手,我就被拖回我所住的小院。

第二十四章

我该怎么办?点点怎么样了呢?我好为他担心啊,他到底被关在哪了?他有没有受苦,有没有被人欺负?那个畜生会不会虐待他?我的脑子里被这些问题塞得满满的,情绪也低落到极点。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烦躁不安。我的孩子在那畜生手上,而我却无能为力,我感到自己势单力薄,无依无靠,甚至连个可信赖的朋友都没有。

恐惧、焦虑,就像一股烈火,将我团团围住,令我无法呼吸,我拼命挣扎着,却始终逃不出《胡雅姬》的命运。我好害怕,也很急切,我想立刻见到那下半本《胡雅姬》,但又害怕知道上面的情节。

我茫然地坐在屋子里,觉得灵魂已脱离躯体,正如映在墙上的黑影一样飘渺。我静静地望着那团黑影,自问道:“我还活着吗?为什么我还活着?”我被自己的问题难住了,就像面对深奥的哲学一样一筹莫展。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夜幕降临。

香瑞进来两次,见桌子上的饭菜一点也没动,不敢多问,就撤下了。我蜷在阴影里,看着她拿着蜡烛点上灯,觉得她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后来,翠云进来,蹲在我面前,一面握住我的手一面央求我要爱惜身体,我呆呆地看着她,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的嘴唇在动。我伸手在她脸上摸摸,居然弄不明白,水怎么会从她眼里流出来。过了不知多久,我才感到她指间的体温,于是像是刚从深渊里爬上来一样,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向大爷房里的丫头打听过了,点点被关在藏书阁里,有个婆子照料着,应该没大碍的……”

我听到这句话,立刻清醒了很多。

“藏书阁?带我去!快,带我去!”我站起来,抓住翠云的手,拼命地摇晃着她。她跪着,双手搂住我的腿,苦苦哀求着。

“奶奶,使不得啊!”

我推开她,失控地吼起来:“怎么使不得?”

她紧紧抱住我,哭着说:“咱们要是去了,恐怕点点就活不成了!我听说大爷下了狠话了,说是如果有人硬闯,就叫里头的人把点点从楼上扔下来。”

我呆呆地坐下了。

“您可千万存住气,大爷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心疼点点,就不能硬闯。您先缓缓,只要咱们不硬来,点点就没事,我问了,那些婆子也是照吩咐行事,跟咱们无怨无仇的,也不会亏待点点,所以这段时间,您可得保重身子啊,等日后咱们再想办法。”

我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奶奶,您这个样子,我看了……”翠云俯在我膝头哭起来。

我抽出手,木讷地摸着她的头,轻声说:“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会。”她犹豫着起身,看了我一会,见我又惘然若失地发起呆来,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抹着眼睛,轻轻走开了。

我几乎在角落里蜷了一夜,快到天亮才跌跌撞撞地爬上床,因为疲劳过度,居然一躺下就睡着了。等我从梦中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我的神智渐渐清晰,头脑也变得灵活,我叫翠云去打听点点的消息,凤玥则劝我吃点东西。我在屋子里踱步,一刻也安静不下来,凤玥体量我,一直在身边安慰着我。我充分地意识到,点点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他,我就完全失控了。

翠云从外面回来,我慌忙起身,直奔她而去,她迎向我,情不自禁地握住我的手。

“我去问了,点点挺好的,听彩霞说,昨天晚上闹了一会,不过哄了哄也就睡了,早上起来又闹着要娘亲,婆子哄着说您一会就到了,于是就乖乖地喝了一大碗粥。”

她说着搀着我坐下,一面从桌子上端起一个汤碗,用勺子舀着吹着,一面跪在我腿前安慰着说:“您啊,可得照料好自己,大爷那边倒是好说,只要您肯拉下面子,好好求他,兴许就把点点放回来了。”

我看着她,苦笑着说:“傻丫头,哪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听了,笑着说:“奶奶,其实我们下人都看得很明白,大爷稀罕您,也喜欢您,只不过脾气大,又好面子,下不来台阶。你们两个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我不禁惊讶,没想到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在翠云眼里居然只是脾气大。我暗暗摇头,心想这世道,真是富人当道,黑白颠倒。

我忿忿地说:“我跟他怎么能同日而语呢?这完全是两码事!”

“天下这事情,哪有绝对的,只要换个角度去看,兴许就变了个样。就说您跟大爷两个……”

我摇摇头,打断她,心里有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翠云中毒中得太深,我根本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她虽然善良,却非常迂腐,脑子里的老思想更是根深蒂固,我无法理解她,就像她无法理解我一样。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然而她的确让人感到痛心,因为有太多的人像她一样——贫穷、无知,从没想过要与命运抗争,从来都是逆来顺受,虽然痛恨受到压迫,却没有决心将压迫者推翻,而是渴望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从而有朝一日也可以养尊处优,使唤别人。

“翠云,你说的我不赞同,他怎么能只用一句‘脾气大’就可以呢?我们活着,我们享受生活,并不需要谁来恩赐,这都是我们应有的权利,而你却这样评价那混蛋,岂不是太高看他了!”

翠云惊讶地看着我,对我的话既感困惑又感担忧,她赶紧左右看看,用手轻压了我的嘴,央求着说:“这话可说不得,小心被人听见了!”

我不屑地说:“听见怎么样,我就是这样说的!”

“唉!”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您心里憋屈,也知道您心里的苦,这世道不就是这样,不公平的事太多太多,就是一辈子也数不完。可是,这日子还得过,不硬着头皮往上扛着还能怎着?您是大福大贵相,可以不为衣食担忧,不像我们,生来就是贱命,能找到这样的大户人家当丫头,总比那沿街乞讨或是在窑子里卖笑卖身强上百倍!所以,我也就不敢多求了。虽说爷有点霸道,可也不是全不讲理的,俗话说‘财大气粗’,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没个脾气?何况咱们爷模样好,家世更好,就是脾气大,也情有可原。您是因为得的容易,才挑剔,要是换了我们,死也认了……”她说着突然红了脸,我仔细揣摩着她的心思,不禁大为惊讶。我摇摇头,虽然不肯认同,却也无话可说。

“翠云,天下优秀的男人很多,但绝不是他这个样子的!品性比长相重要,道德也比财富重要。”我摸着她的脸,委婉地规劝着,希望她能明白。

“翠云从小就被卖到孙府里作丫头,一晃就是十多年,身边尽是些粗陋不堪的下人……可是,真正能拿得起放得下的爷们儿却没有一个……”她的脸又微红起来,于是低下头,腼腆地说:“我的命不好,人也丑,怕是没人要的。”

我看着她,心里很不是味,但我很同情她,毕竟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同,思想观念也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和生活方式,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我又怎能强加于人呢?

七天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我依然每天叫人去打听点点的情况,对于翠云,我虽然并不厌恶,但却和以前的感觉大不相同了。

这天中午吃过饭,我把身边的女孩们都打发走了,然后轻轻掩上门,从房里出来。这两天我倍受思念的煎熬,已经撑不下去了,我必须见到点点,否则我会失控、抓狂!

我快步朝藏书阁走去。那是座落在一个小花园旁的二层小楼,楼梯由二楼的侧面一直延伸下来,继而又变成一条走廊穿过小花园,廊檐上雕梁画栋,装饰精美。花园中有个小喷水池,泉水由一个泉眼涌出来,流进人造的河道中,灌溉着附近的池塘。楼阁前有块空地,铺着碎石子。

我穿过一座蜿蜒迂回的折桥,来到这座据说是孙老头在世时藏书的地方。我径直钻进小花园,见没人看守,就直奔楼梯而去,三下两下地爬到二楼,到了门口,发现门是半开着的,正要往里走,就见一个丫头从里面走出来,我迎上她,向她询问点点的情况。

她向我行了屈膝礼,道了个万福,而后细声细气地说:“二奶奶来找大哥哥儿吧,奶奶不用进了,大哥哥儿不在里面,大哥哥儿在大爷的院子里呢。”

我忙抓住她的手臂问:“点点怎么样?他们带他去那混蛋那干吗?”

丫头连连摇头,说:“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来打扫房间的。”

我松开他,转身朝孙正阳的院子跑去。我的心狂乱地跳着,满脑子想的都是点点。我奔向那畜生的院子,来到院外,躲在院墙外,浑身不停地颤栗,心跳也更加剧烈了。

我透过墙上镂空的花格子朝里面看着,只见姓孙的正躺在院子当中的一张大躺椅上晒太阳,手里悠着根树枝。点点跪在他面前,高高地举着小手,那双小手已被打得通红。点点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那弱小的瑟瑟发抖的背影,我的心如刀绞一样剧痛。

那畜生漫不经心地晃着树枝,时不时往点点身上抽一下,他每一抬手,点点就情不自禁地颤动一下。

“妈的,你吃的穿的全是老子供着的,别不识抬举!要是没有老子,你现在还在戏班当跑堂的呢!”他说着用树枝往点点的肘部抽打,喝道:“举高!”点点抽泣着,又往上举了举小手。

“刚才见老子为什么不叫啊?嗯?”他用树枝抽打点点,点点胆怯地小声哭着。

“为什么见了人还不叫啊?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小兔崽子!叫啊!妈的!”

“大爷……铙了我吧……”点点呜咽着。

“叫老子什么?”

点点胆怯地低下着,不敢回应他的话,他又用树枝猛抽点点。

“老子再问你一遍,叫老子什么啊?”姓孙的不等点点开口,从躺椅上直起身,举着树枝劈头盖脸地往点点脸上抽,点点捂着脸大哭起来,却始终跪着不敢躲。

“妈的,老子白养你这么久了!我告诉你,你管她叫娘,就得管老子叫爹!听到没有?你这小杂种!”他说着踹了点点一脚,点点翻倒在地,他又揪住点点的耳朵把点点拎起来。

“老子再问你一遍!”他又慢慢仰靠在躺椅上,悠着手里的木鞭说:“你娘是谁啊?”

点点抹着眼泪,用稚嫩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雅夫人……”

“那你爹呢?”

“郭羽峰……”

点点话语一出,那畜生立刻就恼了,从躺椅上一跳多高,手脚并用地照着点点狂殴起来。

“放屁!不许在老子面前提那个混蛋!”

点点在地上翻滚,哭喊着要娘亲,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奋不顾身地冲了进去。

“孙正阳,给我住手!”我像疯了一样奔过去,一到近前就和他撕打起来,他对我拳脚相加,但我却只管紧紧搂住点点不放。

“小点,看这是谁?”

他像狗一样狂笑着。

“来人,把她俩给我弄开!”

话音刚落,就见他的奴才们一拥而上,硬把我和点点分开,他一摆头,那群狗便跟着狂叫,而后就把点点弄走了。剩下我,被几个家伙按住膀子,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着不许他们碰点点。

他朝我走来,一手抓了我的衣领,一手搬住我的下巴,把脸凑到我跟前说:“好啊,你总算自己来了,大爷我还以为你已经变成铁石心肠了,连这小子也不要了!来了好,我就是要你求我呢!”

我愤恨地朝他脸上吐唾沫,他反手给了我一个嘴巴,然后冷笑着让人把我拖进屋……

第二十五章

“你干吗不杀了我?”我问。

他不紧不慢地穿衣服,过了好半天,才吊儿郎当地歪着脑袋说:“杀你?也得等爷玩腻了!”他冷笑着,“你想就这么一了百了?没这么便宜的事!再说了,”他用鼻子哼道:“你要是死了,那个野小子可咋办?哎呀呀,”他咂着嘴,“到那时他可真成了没娘养的野小子了!”他说着拍拍我的脸,笑着说:“你一定不想让那小子跟你到下面去吧?那就憋屈着活着吧!反正在这也不是就过不下去!”

愤恨、委屈一涌而上,我突然失声痛哭起来,他面带轻蔑地瞧着我,对我的痛苦置之不理。他看透了我,知道我是不会轻易放弃,至于我说到想要寻死,他更是有把握,只要捏着点点的命,我就绝对放不下。回到青园,我已是身心疲惫,女孩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是默默地服侍着我。我叫人准备热水,说要洗澡,她们应声而去,我就呆若木鸡地坐在屋里的木墩上盯着屋里的东西出神。正如孙正阳说的那样,我是放不下点点的,我既不会自杀,也不会去再铤而走险,他就是利用这一点,既牵制住点点,又牵制住我。这令我深感痛苦,命运之线将我和点点拴在一起,我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无所牵挂了。

等洗澡水烧好了,女孩们来搀我,我木讷地跟随她们进了一间厢房,屋子里已生起三个大碳盆,烤得暖烘烘的。翠云帮我宽衣解带,另一个女孩则帮我拆开发髻。我迈着步子,蹬着垫脚凳跨进浴盆,然后蜷坐在浴盆里,双手抱膝。翠云准备帮我擦背,我仰着脖子,闭上眼,让她们都下去歇着了。

如果那下半部的《胡雅姬》还在孙家,那我就必须想办法找到它。我在冥冥中感到,那上面写了我想知道的一切,包括如何逃出去,如何回到现实中去。可我必须谨慎小心,再也不能向身边的人透露丝毫,不是不信任她们,而是不再牵累她们,不能再重复清玲那样的悲剧。

藏书阁平时总是锁着的,我从来没进去过,对于里面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翠云拎着热水壶走进来,轻轻往我的木盆里加了些开水,并小心翼翼地用手搅匀水温。

我向她道谢,她腼腆地笑笑。

“您谢什么,我不伺候您伺候谁去?对了,您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准备去。”

我叹了口气说:“随便吧,吃什么还不是一个样,点点不在我身边,根本没胃口。”

“要不,我叫厨子再做碗紫米红枣粥来,您上次不是说您以前就爱喝这个嘛。”

“随便吧,你看着办就是了。”

她拎着水壶利索地应了一声,问道:“是把糖直接煮到粥里,还是我另外给您端来?”

“加在粥里吧。”

她答应着,我让她不用忙活了,她笑了笑,说:“您不用顾忌我,我累不着。”临走时又不忘伸手在水里试试水温,温柔地说:“需要再加热水的话,就叫我。”

我点头,她又嘱咐门外的两个丫头要细心服侍着,然后就掀起棉帘子出去了。我又在水里泡了一会,就出来了。小丫头忙凑过来,一个用柔软的丝布给我搌水,一个拎着宽大干爽的白色衬衣和衬裙给我穿上,然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系好每一个盘扣。穿好中衣,她们就给我套上一件紫红色窄袖的短袄,袖子的长度刚好露出中衣上的那截花边。下面是一条胭脂红的百褶裙,外面又加了一件鹅黄色的比甲,红色的霞帔,一切都弄好了,就搀着我出了浴房。

天色已经变暗,各个房间都点上灯,我抬起头,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屋檐朝远处的天边望去,只见那里还残留着一道暗红色的边。高高的角楼,掩映在一片黑红中。屋檐上悬挂着大红色的灯笼,射出火焰一样的光亮,映照着角楼上黑乎乎晃动的人影。

“奶奶,咱进屋去吧,小心别着了凉。”一个女孩搀着我,我轻轻抽回手,说:“你们要是冷,就先进屋去吧,我心里闷,想再站一会。”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我微微笑起来,把她们往前一推,说:“好啦,在我这不必讲规矩,进屋吧,你们穿得少。”两个女孩这才应了一声,掀帘子进了屋。

晚饭没一会就好了,女孩们又鱼贯而入,把托盘里的盘盘碗碗都摆在我面前,我一看,又是满满一大桌,虽然丰盛,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翠云,我只喝点粥就行了,其他的都撤下去吧。”

“啊?”翠云迟疑了一下,呆立着不动,“您不吃东西哪成啊,多少吃点吧,光喝粥可不顶劲啊!”

“我真的不想吃。”

“您要是嫌这些油腻,我就再叫厨房做点清淡的。”

“不用了,我不饿,你们别忙活了,都去休息吧。我不想吃,只想一个人呆会……”

“您一点也不吃吗?”

“我不想吃,你们几个吃了吧,可别浪费粮食。”

“您还是吃点吧!”

“不想吃,你们吃吧。”

“这……”

“端走吧!”

翠云犹豫着答应了一声,这才叫人把饭菜撤下去。

我一直无精打彩,点点现在住在孙正阳院里,由他的两个侍妾照料着。我听说点点没有一天不哭闹着要我的,而我又何尝不时刻惦记着他?我很惭愧……因为我确实被孙正阳的“恶”吓怕了,我根本没有勇气再到那个院子里去。我叫我身边的女孩去问点点的情况,几次之后终于有人带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

这天,凤玥凑近我的耳朵说:“大爷和容相公一道骑马出去了。”

我一个翻身坐起来,忙抓住她的手追问着说:“那点点呢?”

“还在爷的院里,我听……”她胆怯地掖了掖下巴,朝左右看看。

“快说啊,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我听大爷屋里的喜鹊说,大爷是和容大爷去打猎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屋里……”她再次欲言又止,“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要是让大爷知道了,我可就完了。”

我点头答应。

她咽了口唾沫,轻声说:“大爷只留了一个小厮在偏房看着院子,其他人都带走了,屋里除了红姑娘绿姑娘和一些女眷,倒没别的什么人了……”

我兴奋地握住她的手,嚷道:“谢谢你凤玥,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被弄懵了,央求着说:“什么谢不谢的,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就行了!”

我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答应道:“我怎么会说呢?”

我迅速穿上鞋子,随便披了一件大衫就直冲出去。我像一只快活的小鹿在石子路上奔跑,心中无比激动。点点——我满脑子都是他可爱的样子。快到魁园的时候,我放慢脚步,然后悄悄躲在围墙外谨慎地朝院子里看着——小院里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个小丫头出出进进。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内心深处则拼命地呼喊着我的孩子。就见孙正阳的一个侍妾抱着点点从里院出来,指着树枝上的一只小鸟给他看。点点闷闷不乐,眼圈红红的,我一看,再也克制不住了,于是奔向我的孩子,喊叫出来。可是,就在我要冲进院子的时候,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揪住……孙正阳狞笑着盯着我,两支大手像钳子似地卡住我的脖子。点点听到我的呼声,哭喊着要到我身边,那侍妾就紧紧搂住他,不让他离开半步。

孙正阳使劲按住我,冲他的侍妾嚷道:“把他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跑了!”说着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伸进我的衣服,在我的胸脯上粗鲁地搓揉起来。

院里的那个小厮闻声跑来,在那畜生面前唯唯诺诺。

畜生说:“去,把那小子给我看好啰!”

那小厮就一溜小跑地钻回到院子里去。

“快让我摸摸!你个小浪蹄子,怎么随便动动眼,挑挑眉就这么撩人,快叫我摸摸!”他的大手在我身上不安分地游移着。“你可算来了啊!我这几天,心都快痒死了!”他把我挤在墙角,//奇书//网整//理像疯狗一样舔着我的脖子和脸。“我可没强求,今儿可是你自己来的!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他边说边撕扯我的衣服,并快速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子。

“你知不?你都快把我想死了!你摸摸看,我哪次见你不是硬的?”他抓住我的手,按到他的生殖器上,然后笑淫淫地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说着,把我像夹包似地抱进屋,扔到床上。

“你说你个小浪货,你咋这能挑人呢?嗯?”

他再次占尽便宜,于是志得意满地坐在床上剔牙。

我扭过身,哭了一会,然后转向他嚷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和点点走?”

他凑过来说:“你是求我呢?还是支使我呢?”

“算我我求你行了吧!”

他咂咂嘴品品味,然后笑着点点头,坐到床沿上拍了拍大腿说:“你还别说,见惯了你倔,还真不习惯你这么低三下四的!”他伸手拍拍我的脸,一阵冷笑,就好像在说:“少打如意算盘了!”

“我知道,想留住你的人容易,可留住你的心就难了!所以,从今儿往后,我再不强求你……”他说着,穿着衬衣起身,坐到圆桌旁,喝了点茶水。

“我那至交也说,对待女人,得使点手段,叫她死心塌地,才算本事……”他得意地笑了一会,接着说:“你说,我这前脚刚走,你怎么就得了信了呢?”他品着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你在我跟前也布了眼线了!”

“哎?”他又坐回到床边,笑着盯着我问:“我问你,今儿这事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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