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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寿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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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元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弟弟摆脸色给他看。
  “你现在不方便,招呼客人这种事交给为兄的我来便成,何况我与喜儿又不陌生。”
  “若不认得路,你大可别回来,没人拿刀押着你。”
  “别这样,这里怎么说都是我的家,游人总是要回家的嘛。”雷元迳自倒了杯茶喝。
  雷贰冷笑着。“原来你还明白自己的家在哪儿,我以为这几年你在外头玩惯了,根本不想回来。”
  花喜儿望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头都快晕了,何况他们话里刀光剑影的,刺得她耳朵痛。
  “喂,你们停停。”
  雷元优闲地撑着下巴。“才不过离家几年,你就想把我除籍?”
  愤恨地睨着雷元那张刺眼的笑脸,雷贰更火了。
  “若你还认为自个儿是雷家子孙,那就帮忙打理福禄园的生意……三元。”雷贰唤来在门外候着的仆从。
  三元捧着成叠深蓝色外皮的册子,那些册子沉重得像是快要压垮他。
  这还不打紧,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册子走进房里,身后还跟着三名仆从,他们手里不是册子就是文房四宝,要不就是算盘。
  最后进来的是名丫鬟,她的小手里捧着的是漆皿,馨香的药味缓缓地传开,她将放着瓷盅的漆皿搁在桌上,望了望两位少爷针锋相对的场面,也不好开口。
  雷元脸上的笑容僵住。“这是什么?”
  雷贰闲适地将手搁在一旁以丝缎包裹住的硬实方枕上。
  “你明白这些是什么的。”他得意的一笑。“我有伤在身,铺子的生意就麻烦你了,雷家子孙。”
  恐惧地睨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册子和一旁令人生厌的文房四宝与算盘,雷元的脸色非常难看。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雷贰怡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雷元陡然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离桌子远远的,彷佛那上头摆着的是尚未受绑的飞禽走兽。
  “你在开玩笑,那些是帐本,福禄园是你的责任,你却把受伤当成借口,想将烂摊子赖到我头上,门儿都没有——不,是连窗户都没有,老子不干!”
  “没想到在北方这几年的时间,你倒是把北方佬的粗口学得很溜。”
  花喜儿无奈地托着小脸蛋,将手撑在桌上。
  唉,又来了。
  他们俩为了福禄园的生意从以前就吵不停,没想到几年没见,兄弟俩吵架的内容仍是千篇一律、毫无变化,真是烦人。
  花喜儿当然不会知晓,这对孪生兄弟都有自个儿的罩门。
  雷元的罩门想当然耳是那堆理也理不完的帐本与银两,雷贰的罩门则是她。
  雷元愤怒地挥了挥手。“撤!全部给我撤出去!”
  “三元,你们先出去。”
  三元为难地望着雷元与雷贰,两位都是主子,这种情况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大少爷离家多年,老爷夫人又长年不在,雷家都是二少爷在做主……
  三元决定先听命离开,其他人见状也跟着遁逃,只剩下丫鬟杵在墙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雷元气愤地在窗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搁在扶手上的大掌捏紧了檀木扶手,像是想捏碎它。
  他深吸口气,望着被帐本挤到桌角的那盅补药,僵硬地一笑。
  “别以为一盅补药就能收买我。”
  “我没说那盅药是你的。”雷贰示意丫鬟把补药拿过来。
  丫鬟端起漆皿将白瓷盅放到床旁,盅盖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浓郁香味立刻弥漫整间房间。几味补药炖上鸡爪,打算以形补形,雷贰的脚受伤,俞完便吩咐厨房每天熬炖三次补药给他补一补身子。
  雷元火冒三丈,大大的眼睛死瞪着雷贰不放。
  花喜儿叹了口气。“你们究竟要到何时才不会一见面就吵架?”
  他们这样讲好听点是在培养手足之情,讲难听点,两人吵起架来,声音比凤阳庙前那尊十人高的大铜钟还洪亮。
  雷贰靠着软枕,张开口喝着丫鬟喂给他的补汤,瓷匙才刚放进嘴里,他马上惊喘了一声,随即被汤汁呛着,咳个不停。
  明明丫鬟已朝瓷匙上的药汤吹了几口,没想到他还是烫着了嘴,炖鸡爪的补汤通常非常顺口且看来也不浓稠,没想到他还是被呛到。
  花喜儿安静地望着雷贰,小脑袋瓜里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雷元倒是幸灾乐祸了起来。
  “我就说吧,这小子坏事做尽,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他会被衰鬼缠身是理所当然的。”
  “你在说什么,谁被衰鬼缠身?谁又坏事做尽?”雷贰一边擦着嘴边的汤汁,一边忍不住抗议。
  “你罗,逼我看这些帐本和逼我上午门砍头有啥分别?”
  “我看真要替你驱驱邪了。”花喜儿终于做出决定。
  “你明知道我不信这一套。”雷贰皱眉。
  “我不管你信是不信,难道你自个儿不觉得近来很背吗?”
  雷贰思考许久,脸色越来越难看,许久后才开口:“不觉得。”
  “真是死鸭子嘴硬……小玉。”花喜儿唤来在门外等候的丫鬟小玉。
  “小姐。”
  “把吉凶术那本册子给我。”
  小玉连忙从身上挂着的布袋里拿出一本红色外皮的小册子,小册子的书皮已有些破烂,显然花喜儿常常翻阅这本册子。
  她翻了几页,而后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下该准备的物品。
  “只需要准备几样东西,有些好找,有些不好找,像艾草一两、神仙水,这到凤阳庙里求一些供奉神仙的水即可,不过注意要中间的那杯水才行。还有清香三柱、纸钱三十……这可能有些困难,然后……小玉,你再去找小虎子要些童子尿来。”
  小玉一听,小脸马上垮下来。
  “小姐,不要啦!我不要再去要童子尿了,你每次都要我追着童男要童子尿,城里所有童男的爹娘都认得我了,那些童男一看到我就跑,我再去找小虎子要童子尿,肯定被他的爹娘拿刀追杀。”
  “你就不怕被我杀了?”
  “小姐……”小玉一听她这么说,立刻双手交握,跪在地上求饶。
  “童子尿……顾名思义就是童男排放出来的尿是吗?”雷元突然问道。
  “对。”
  他的嘴角立刻扬起诡异的弧度,双眼一瞪,直视床榻上的雷贰。
  “眼前就一位……雷贰自个儿有。”
  花喜儿与小玉同时转头望着俊逸不凡的雷贰,此时他的脸色铁青,僵硬地瞪着三人。
  小玉率先发出惊喜的叫喊声。
  “真的吗?我来!”
  花喜儿眼角抽搐,语气僵硬。
  “不用了,雷贰的太久没用,早就已经不新鲜了,我要的是十岁以下小童子的尿。”
  雷贰眯起眼。“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花喜儿冷冷地睨了他一眼。“难不成你想让小玉‘伺候’?”
  富丽堂皇的厅堂里突然传来巨响,在门外工作的家仆们都被巨响吓了一跳,差点没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老爷,是看门的木旺从木材店的黄老板那儿得来的消息。”
  刁府总管身着合身的墨色衣裳,腰上并不像寻常大户人家的总管一样,穿上宽松而精致的罩衫,反而以白色丝帛将罩衫系得紧紧地,显然是为了他的工作需要而作如此简洁的穿着。
  “花喜儿胆敢说出这种污蔑刁府的话,岂有此理!”刁老爷大掌往石桌上一拍,又发出一声巨响,门外的家仆们早已逃得连影子都不见。
  “老爷,幸好花喜儿这番话是传到咱们耳里,要是再传下去可不得了,对咱们年底要迎娶公主恐怕会有影响,若是皇上也听见这个传闻,恐怕……”
  刁老爷剑眉一抽,目光凌厉。
  “没有人能阻碍得了这桩婚事!”
  “可是老爷,难保不会有好事之人特意将这事传到皇上耳里,到时恐会横生枝节,倒不如……”
  刁府总管靠近刁老爷耳边,他年轻的脸上出现阴冷的神情……
  花喜儿将瓷筒再往前推,询问地看了眼床上的雷贰。
  雷贰静静地看她,一句话也不吭,亦没有任何动作。
  托着尖尖的下巴,她同样回以注视,葱白似的指尖轻敲着瓷筒。
  “真的不要?”
  雷贰俊颜依旧苍白。“我不信这一套,什么衰鬼缠身,都是雷元那小子自说自话,你居然还相信他。”
  第4章(2)
  花喜儿最讨厌有人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尤其雷贰直到现在还质疑她的能力,质疑她赖以维生的本领。
  她气呼呼地拿起瓷筒走到床边,将手伸到他面前。
  “快点,我算过了,再拖下去只会对你更不利,我只是要你的童子尿而已,何必拖拖拉拉的。”
  望着细到恐怕只能放进一枝小楷毛笔的瓷筒,他的嘴角不禁泛起冷笑。
  “你真看得起我,拿那么小的瓷筒想要我把‘它’塞进里头?”他抬起头冲着她笑。“你要想清楚,可别出什么岔子,这可关乎你日后的幸福。”
  花喜儿颊上染上一层霞彩,整个人开始感到燥热。
  “你、你在说什么?”
  雷贰慎重地拉高丝被。
  “我不做。”
  花喜儿生气地垂下眼睨着他,唇瓣抿得死紧,两人互望许久。
  她气愤地缩回手,起身收拾桌面的东西。
  “不做就不做。”
  其他东西都齐全了,原本还想若他愿意用自己的童子尿最好,她可以马上调配符水让他使用,这样便能马上驱走他身边的衰鬼。在广场看见他时,她还真在他额上睨见一片乌云,现在简直只能用“乌云罩顶”来形容他此刻的状况了。
  “是你不要的,可别后悔。”
  雷贰从没这么想要翻过花喜儿的身子,将她压在自己的腿上好好地痛打一顿。
  “三元已经帮你准备好热水了,只要把这杯符水倒进热水里,好好沐浴一番就能去除你的霉运。”
  瞧她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雷贰更不悦了。
  “我说过,我不信这套。”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从你受伤到现在,应该也还没沐浴过,就趁此机会好好地洗个澡,人也会舒服些。”
  “我不反对洗澡,但我反对你将那杯东西倒进浴桶里。”他的眉角微微地抽搐着。
  “这可是为你好。”
  他摇首,指着那杯东西道:“我可不认为加进那杯东西真是为我好。”
  “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衰下去?”她没见过哪个人像他这么排斥算命的,众人无不想尽办法要她帮忙解决麻烦,就他一个人不领情。她好心想替他解决麻烦事,他却像是避之唯恐不及。
  雷贰闭上眼,试图平息心中的火气。
  一时之间,房内陷入沉默。
  终于,雷贰睁开眼。
  “喜儿,你要替我消灾解厄,我很感激你,想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谁关心你!”
  他轻柔的嗓音,让她的双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一阵热气从脚底涌上心头。
  望着水面褐色的飘浮物,他神情僵硬。
  “你……非得在里头加蟑螂脚不可吗?”
  花喜儿可是头一遭坐在雷府家厅里喝茶,她从雷贰的房里出来便立即被雷元请进家厅。
  雷府果真赚了不少银两,专门用来招待权贵的家厅里摆满了价值不菲的字画和古玩,一旁漆红雕插屏上头有着寿山福海的吉祥浮雕,整座插屏足足有十个人并列这么长。一旁的多宝格上头摆满了翡翠、象牙、精致的瓷器,家厅屋梁下头的巨大匾额则以金漆题着“福禄寿喜”四个字。
  “这次回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在咱们城里的名声直逼雷府。”雷元喝着茶,优闲地道。
  “没的事。”
  放下手中的茶杯,雷元面对她。
  “俞完叔同我说过了,福禄园今年的单子足足比往年少了一成,有一半的因素是因为你。”
  “真瞧得起我,区区一名弱女子,哪能影响得了福禄园的生意。”
  雷元忍不住笑出声。“盂兰盆会上,陈、林、赵、王四大家族举行的法会,你同金寿院下的单子足足是全部订单里三成的销量,而其中有一成左右的散户是因为欢喜命馆的关系而向金寿院下单的,这两年你从福禄园里拉走了两成的客源,福禄园的获利连年下降的原因也是由于你。”
  “散户会被拉走,是雷贰办事不力,他没有提出任何方法来挽回买气,你将所有帐全算在我头上并不公平。”
  雷元嗤笑了声。
  “这你就错了,到现在你还不了解雷贰的个性吗?对你,哪怕今日你要他的命,他也会将自己的命捧在手上交给你,何况是区区盂兰盆会的香烛订单。”
  听见雷元的话,花喜儿不禁面红耳赤地别过头去。
  “别瞎说,从小他便看我不顺眼,我到现在还记着他嘲笑我的话。”雷贰……真如雷元所说的那样吗?
  “是这样吗?”对她的固执,雷元有些无可奈何。
  花喜儿瞅了他一眼。
  “说说你吧,这几年到北方去,除了逢年过节会托人送回薄薄一张家书报平安之外,什么消息也没有,你都到哪儿去了?”
  “看来你对雷家的事倒很清楚。”他调侃地笑了笑,“雷贰什么都跟你说了,你有没有兴趣和雷府缔结姻缘?”
  “雷元,你别说笑了,缔结姻缘?和谁,你吗?”她干笑数声,心慌地抽出丝绢擦了擦额角。
  “雷贰。”
  他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的光芒,让人看了有些害怕。
  “和他?”她连忙大笑数声,藉以掩饰自己的娇羞。“下辈子吧!”
  她怎么可能和雷贰……不可能、不可能!
  雷贰不可能会喜欢她的,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事。
  她是没人要的丑娃儿嘛,他又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打从小时候就瞧不起她,他的喜好不可能说变就变。
  雷元睨了睨她身后的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他伸出大手罩上她的。
  花喜儿眨眨眼,不解他突然的举动。
  “喜儿,你的意思是,这辈子你和雷贰无缘罗?”
  “他的个性太差,我可不想受罪。”她口是心非地道。
  雷元皱起眉,点了点头。
  “雷贰的个性太差……也对,他的个性是差了些,你嫁给他是折磨自个儿,而且说不准爹娘早已替他物色了对象,要受罪就让那些人去受,你细皮嫩肉、粉雕玉琢的,可禁不起他的折磨。”
  他咧开嘴,“那么,你看我如何?”
  “你?”
  望着那张与雷贰相似的俊颜,她感觉怪怪的,因为雷贰从不会像他这般奸笑。花喜儿赶紧抽出自个儿的小手,退离桌边,退了几步,背却撞上了一堵墙,她扭头一瞧,雷贰正让三元搀扶着站在她身后。她仰起小脸,却看见他英俊的脸孔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寒意。
  她没见过这样的他,这让她一时之间竟害怕了起来。
  雷元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低头啜了几口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彷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三元苦着脸,想跑却又跑不了,扶住雷贰的手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呜呜……二少爷的手臂绷得好紧,他会不会气过头,拿他出气?
  压抑的嗓音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里听得出雷贰此刻的心情,他的黑眸中彷佛闪动着地狱之火。
  “下辈子是吗?”
  第5章(1)
  打开丹炉,袅袅白烟缓缓升起,一时之间将花喜儿的视线完全遮住。白烟退得很快,她将几味药材搁进丹炉里后,立刻盖回炉盖,走回桌边坐下。
  翻了几页书,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读不下去,最后索性撑住下巴发起呆来。
  雷贰身旁的衰鬼是不是全跑到她身边来了?
  这阵子她老是觉得怪怪的,总有股被注视的感觉,可当她转头时,那种感觉又不见了。
  这几日更明显,几次逛庙市都差点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屠刀砍中,幸好她够机伶,立刻闪避,否则她已成了屠刀下的亡魂,到时就再也不是她祭拜、超渡人家,而是别人来祭拜她。
  忆及雷贰,她的眉毛随即皱起。
  雷贰真的乖乖洗了那杯符水吗?
  他一向铁齿到家,这次真会如此乖顺?她很怀疑。
  但见他额上的乌云已散,应该是有洗才是……花喜儿蓦然想起那天雷贰铁青着脸的模样颇吓人的。
  她只是不愿被雷元取笑而说出那样的话,雷贰干嘛反应如此激烈?
  还记得他咬咬牙后随即在三元的搀扶下回房,而她只能错愕地望着他僵硬的背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玉捧着竹篮子踏进道房,立刻被她少见的发呆模样吓着。她往一旁移了移,小心翼翼地叫唤了几声,花喜儿才微微抬起头来。
  “什么事?”
  “小、小姐,你在发呆呀?”好稀奇的事啊,小姐竟然会发呆?她一定要和三元说。
  花喜儿摸摸简册、整整凌乱的桌面,随即起身。
  “我回房去更衣,你将竹幌子挂上,准备准备。”花喜儿头也不回地往房里走去。
  小玉愣了愣,随即双眉纠结,不安地咬着指尖。
  “小姐……已过午时了呀!”命馆一向到午时便关上竹门休息的。小玉苦着一张脸,花喜儿的吩咐她不敢不从,但她怕极了她那几本咒符书,呜呜……希望今天不要又叫她去讨童子尿了。
  俞完手里拿着飞鸽传书,小心翼翼地左瞧瞧右看看,见四周没人后马上将两只快鸽放上青天。迅速地将原本绑在鸽脚上的小小圆筒塞进衣袖里,他疾步往雷贰所住的院落去。
  俞完一紧张,莲花指便会不自觉地扬起,高翘的小指头上擦着深红蔻丹,涂了满脸的胭脂上头浮着点点汗珠,他抓起帕子娇媚地拭了拭。
  他不自在地左右观看了一下后,敲了敲房门,那警戒的模样令人发笑。
  “进来。”房里传来雷贰的声音。
  俞完没有迟疑,快速地推开房门进入,又快速地将门关上,往内厅里走去。
  “贰少爷,扬州来的书信。”他将卷成一圈、塞在瓷筒里的两封书信搁在雷贰面前。
  雷贰睨了睨帐本上的瓷制信筒,拿起一旁的竹尖板将里头的绢纸推出,之后摊开信笺阅读。
  他脸色凝重地再摊开另一封信笺,连着看完两封信后,他沉默许久。
  一旁的俞完急得猛冒汗,尤其见到雷贰拧眉的神情,他觉得事情不妙。
  盯着面前的两张绢纸,上头的潦草字迹苍劲有力,像展翅飞翔的老鹰,也说明此人应该是在紧急的情况下写了这两封信。一会儿后他将书信折妥,放进一旁的梅花盒里。
  “俞完叔,将各地陆续运抵的货全搁在城西货仓里,然后派两名工人守着。”
  “贰少爷,隆公子信中写了什么?见您眉头深锁,是很难解决的麻烦吗?”
  雷贰笑了笑,合起帐本起身走出房。“走吧,有些事得办一办。”
  取下竹幌子、收拾妥当,小玉忍不住吁了口气。
  今天累惨她了,越接近盂兰盆节就越多人来算命。
  先是小壮子被女鬼缠身,所以小姐又要她去找童子尿……她可是追着小虎子跑,从城南门追到城北门,半途还被小虎子的爹娘逮个正着,他们手里的宰猪刀差点没朝她飞过来。呜呜……她好说歹说,还买了糖葫芦甜了小虎子的嘴,他才愿意施舍些尿给她,没想到一回到命馆,小姐居然又要她马上到城西金寿院去买纸钱与元宝蜡烛。
  她只差没累死在街上!
  小玉苦着脸擦擦颊边的汗,好不容易她终于可以休息了。
  “小玉,和我到凤阳庙去。”花喜儿站在屋檐下打开纸伞,微风轻吹,卷起片片花絮。
  明日即是盂兰盆节,到庙里上香的人络绎不绝,尤其凤阳庙的香火更是鼎盛,再加上城中广场上将办一场盛大的祈福消灾法会,大家无不希望能在这场法会上沾点福气,也消消身上的厄运。
  花喜儿先上广场察看最后的布置情形,上回整座牌楼塌下来还好没压死人,但也拖延了整个进度,工人日夜赶工将牌楼扶正。
  金寿院陆续送来她订的货物,她立即吩咐小玉清点一下莲花灯的数量。
  “小姐,莲花灯只有六百盏,不过其他如纸钱、香烛、金锣爆竹倒是几乎全齐了。”
  “只有六百盏?”花喜儿蹙眉,不敢置信地走向前,从走道最前头开始数了起来。
  半个时辰过去,她的表情只能用杀气腾腾来形容。
  “蚩总管呢?这里有没有金寿院的人?”她朝着广场大喊,所有人都被这声怒吼声吸引,见到她脸上的杀气,所有人连忙迅速地低下头假装忙碌。
  睇见在场竟没一个金寿院的人,花喜儿更火了,转身便疾步往城西的金寿院总店走去。一路上众人回避,她如入无人之境般,整条凤西街上只剩她一人。
  往前方挂着素帛幌子的金寿院走去,站在幌子下方抬头一望,大大的“金寿”二字以金漆行书题在幌子上,她恨不得马上拆了这张幌子当柴烧!
  小玉吃力地跟上她,扶着一旁的柱子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脸涨得红红的,一副快昏过去的模样。
  小姐非常在乎这次的法会,而明日就是盂兰盆节了,金寿院却没将最重要的莲花灯备齐,难怪小姐会生这么大的气……
  “蚩总管呢?”
  金寿院里的仆役们一见花喜儿怒不可遏的模样,吓得全往两旁退开,手里的工作也全停了下来。
  “花、花姑娘!”
  “蚩总管呢,把他叫出来。”
  砰的一声,一声巨响从角落停放的棺椁底下传来,花喜儿怒目望去,只见一颗头颅探了出来,正是蚩米粉。
  瞧他猛揉后脑、从棺椁底下爬出来,壮硕的身躯显得拥挤。
  “蚩总管,金寿院的生意是这么做的吗?明日即是盂兰盆节,你却没有备妥千盏莲花灯,足足少了四百盏哪,这还不包括质地不佳的,你怎么能这么做生意?”
  揉着脑后,蚩米粉一脸歉疚。
  “花姑娘,真的不是我们不想交齐货品,而是前些日子走了两名师傅,再加上近日风寒病在城里肆虐,我们院里已经有十名工人染上风寒,根本无法工作。你就行行好,今日我们一定会再出百盏灯,请你体谅一点。”
  “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花喜儿气得双颊发红,小脸蛋像颗剔透的红色香果,令人垂涎。“你也知道明日的法会有多重要,城里陈、林、赵、王四大家族全会出席这场法会,我银两也收了,你打算让我名声扫地是吗?”
  “花姑娘,话不是这么说……”
  花喜儿突然一笑,笑容却冷得让人打颤。
  “那么该怎么说?我洗耳恭听。”
  蚩米粉头一回让个姑娘家吓着,他还没见过哪位姑娘的气势能凌驾男人,这还是头一回,难怪她能和雷家二公子从小吵到大。
  “花姑娘,这样吧,这会儿已经送出去的莲花灯,金寿院可以行个方便,算你便宜点。”
  “蚩总管。”花喜儿努力地深呼吸,她已经气到无力了。“蚩总管,我给你方便,你却失信于我,单子是咱们一同签下的,既然金寿院办不到,那咱们就官府见好了。”
  “花姑娘——”
  “喜儿,别咄咄逼人。”
  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花喜儿迅速转头,毫不意外地见到雷贰就站在自己身后。
  “我的事你别想插手。”
  雷贰一身银缎青竹绘面衣裳,手里撑着鹰头拐子,俊尔不凡地站在她身后,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减。
  “喜儿,明日便是佳节,看来你的法会有可能化为泡影。”
  花喜儿怒目相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少触我霉头!”
  “明明福禄园能如期交货,你却硬要和我作对,到头来苦的还是你。”他的话语中隐含对她的怨怼。
  “我高兴向哪家铺子订货是我的事。”她扭头瞪向蚩米粉,彷佛将对雷贰的所有怨恨全化为一根根能射得人肠穿肚烂的利箭,笔直地瞄准蚩米粉。“蚩总管,今日三更若你没将所有莲花灯备齐,咱们走着瞧。”
  眼角闪过一道亮光,扶着柱子,气已舒缓些的小玉好奇地扭头望向亮光,发现那亮光是从对街斜角的茶馆里发出来的,在二楼,但亮光只闪了一下子。
  “哎哟!”小玉抚着脸哀叫一声。
  雷贰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扇子,大手一扬,题着诗词的扇面便打开,在花喜儿脸侧扇着,每阵风都非常有劲道。
  “消消气,你干嘛这么恐吓蚩总管?交不出来就是交不出来,你恐吓人家也没用。”
  望着眼前刺眼的扇子,花喜儿气得转身就走。
  “喜儿,你慢点,慢……哎哟!”
  花喜儿停住步伐,犹豫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雷贰正撑着拐子按摩受伤的腿。
  见他似乎没有大碍,花喜儿再度转身打算离去。
  “喜儿,原来你的心肠这么狠,见了受伤的人还想转身就走,唉,真是有辱你济世救人的半仙美名。”
  街道两旁的行人听闻这些话,马上开始交头接耳。
  她咬紧牙关,不甘愿地转身。
  “三元呢?”
  “他到药铺替我抓药去了。”他高举着手等待她搀扶自己。
  望了望四周,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花喜儿勉为其难地走到他身旁,不甘愿的开口:“济世救人的是大夫不是命相师……啊——”
  第5章(2)
  雷贰毫不客气地将手搭上花喜儿的肩,她一个踉跄,娇小的身子差点被压垮。
  雷贰搂紧了她的肩头,两人亲昵地贴在一块儿,让街上原先等着看好戏的人们全都发出惊呼声,一声声抽气声惹红了花喜儿的粉脸。
  “你们可别误会,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是发挥我的同情心而已!”
  羞红着一张脸蛋,水嫩的红唇吐出撇清的话,但她的身体却因为两人的相依而热了起来。
  “就算有什么也没关系。”他靠在她耳边温柔低语,将热热的气息喷洒进她耳朵里。
  花喜儿羞得捂住耳朵,愤恨地瞪了他一眼。
  “你离我远一点,别靠那么近。”她抬头看看远处的药铺,脚步虽然吃力,她却仍是想尽办法加快脚程。“我只扶你到药铺。”
  “这么狠心?你现在如果肯向我开口,明日的祈福法会就能顺利举办。”
  花喜儿撇了撇小嘴。“不必了,若向你要求,岂不是便宜了你?到头来我还是得付金寿院那六百盏灯的钱。”
  他微笑不语的表情让她见了就讨厌,那样的笑脸背后肯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到了。”
  她朝药铺里探头,却发现里头根本半个客人都没有,只剩站在柜台后忙着抓药的店员,她陡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三元根本不在这儿!”
  “我只说他帮我到药铺抓药,没说他会等我。”他答得理直气壮,攀在她浑圆肩头上的大手搂得更牢。
  “雷贰!”岂有此理,那她不就白白被吃豆腐了?
  雷贰突然慎重地注视着她,目光如炬,彷佛想狠狠地将她燃烧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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