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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寿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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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有人在说她,小玉睁着水眸,愤恨地瞪着男子。
该死,小姐已经快忘记那件事了,他再多话下去,她只会死得更惨。
花喜儿微笑着,星眸弯着美丽的弧度。
“我想你是来踢馆的吧。”
一群人听了,连忙开口声援。
“半、半仙的时间有限,你、你……”
男子看见众人维护花喜儿的模样,不禁笑出声。
“看来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很崇高。”
花喜儿突然算盘一拨,眉头立即皱起。
原来南方煞星就是他……
花喜儿绽放美丽笑靥,抬头面对男子。
“这位客倌,若有任何事要询问,明日请早。小玉,送客。”
小玉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抖着手比了比门口,意思是要他自己滚蛋。
男子伸手顺了顺耳旁乌亮的发丝,笑着指了指她。
“你不问问我为了什么事来找你?”
花喜儿漾起甜蜜的笑容。“这位客倌,出门时谨记不要往右走,会有血光之灾。”
他怎样都觉得她的话不像提醒,倒像是在恐吓,这让男子漾起笑容。
“喜儿,不会这么无情吧?”
花喜儿敛下笑。“雷元,你若闲着没事做,可以回自家的工坊帮忙,看是要帮忙打印纸钱还是帮忙钉棺椁,要不当搬运工也成,就是别来我这儿。”
原来是雷大少爷啊……众人明显地松了口气。
雷元露出苦笑。“这么肯定我不是雷贰?”
纤细白皙的小掌托着娇俏的下巴,朱红的檀口微微勾起,花喜儿眨了眨长而浓翘的眼睫开口道:“你以为我会认不得自己的天敌吗?”
欢喜命馆里有间道房,里头只有一组桌椅,房间中央有一座大炉,炉里的火随时都在烧,没有一天停过。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符咒,还有一座大书柜,上头的书名都是用奇形怪状的字体书写。
“你这里和宫里的炼丹房很像。”雷元迳自拿起书柜上的书本乱翻。
花喜儿故意不理他,只是低头打着算盘。
她的命盘和雷家两兄弟犯冲,眼下这位离家多年的男人更是和她不对盘。坐在竹椅里,花喜儿……拼了命的拨弄着算盘,试图让算盘的声音盖过雷元的。
没听见回话,雷元回过头来。
“你这丹炉整年都旺着吗?”
花喜儿连头都没抬,决心彻底忽视他。
雷元走上前观察铜制丹炉,打算动手掀开面向南方的炉门。
啪的一声,白嫩柔荑一掌打在算盘上,花喜儿给了雷元一张难看的笑脸。
“别随便乱摸。”
这时,小玉送来热茶,一句话都不敢说。
雷元卷起手中的书册,拉开衣摆在竹椅坐下,与雷贰相仿的身形往椅背上一靠,狂放的气质展露无疑。
他绽放笑容,端起小玉送来的热茶啜了一口。
“你来做什么?”
他几年前就离开凤阳城,去向不明,怎么会突然回来?
“说到这个……”雷元对这话题兴味盎然。“你知道福禄园的事吗?”
花喜儿立即皱起柳叶眉。“福禄园的事你别和我说,那和我无关。”
她起身走到书柜旁,随意取下一卷写着“卜卦术”的竹简回位子上,解开上头系绑的红绳,显然这本册子满珍贵的。
“你不想知道吗?”
雷元暗自观察花喜儿的反应,她低头不语,但握住竹简的手指却焦虑地滑动,显然他的话题让她不安。
虽然她与雷贰两人水火不容,但那也只是表面上,这两人个性相似,都是不轻易放下身段的人,但私底下,他们对彼此的动态却相当清楚。
或许他们不愿承认,但谁都明白他们俩有多关心对方。
雷元清清喉咙,“显然你不想知道雷贰的事……”
他可以清楚见到她细致的脸庞上隐隐抽动的肌肉。
“好吧。”他站起身,“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也别多事了,反正雷贰倒下是你最乐意也最盼望看到的。”
“雷元,你也是雷家人,若是他有什么万一,你不也该负一些责任?”花喜儿死瞪着雷元。
该死的家伙,明明知道这种语焉不详的说法最吊人胃口,他居然还拿乔!
雷元坐下,一脸的受宠若惊。
“这么说你是有兴趣听我说罗?”
花喜儿咬紧了牙关才能避免自己一时冲动成了母老虎,一口咬断他的脖子泄恨。
“想说什么就快说。”
雷元慎重地捧起白玉杯,又饮了几口浓郁芳香的热茶,慎重得有如这杯茶是皇帝御赐的一般。
第2章(2)
花喜儿心中的那把火一发不可收拾。
“雷元,你到底讲不讲?”
雷元缓缓地抬眼,嘴角咧开一抹欢悦的微笑。他咳了几声清清喉咙,而后将杯盖盖上,放下杯子。
“事情是这样的。”他倾身,皱起眉头、苦着脸道。“最近雷贰被衰鬼缠身。”
“啊——”
小玉在旁听到他的话,惊讶得倒抽了口气,才发出一声喊叫,隐身在四周的飞虫全部往她口中飞去,她捂住嘴,惊慌地左闪右躲,到最后简直是落荒而逃的冲出道房。
雷元愕然地望着小玉的惨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你对她下了什么咒?”
他摸摸下巴,一脸算计。嗯,这招倒是可以学起来,改天爹或是雷贰想再说服他进福禄园帮忙时,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飞虫令。”
花喜儿回得轻松愉快,雷元也听得兴味盎然。
“可以教我吗?”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她冷冷地觑了他一眼,开口提醒他:“我们的话题似乎跟这件事无关。”
“咱们交换条件如何?你教我飞虫令,我就告诉你雷贰到底衰到什么程度。”
花喜儿露出温柔的笑,柔媚地整整衣袖,手指滑过乌黑柔亮的发丝,挽起的髻上插着步摇,翡翠的簪子随着身子轻轻摆动而摇晃,将花喜儿那张嫩得像能掐出水的脸蛋衬托得更加娇艳绝美,连雷元都不禁看得出神。
雷元这小子,可真会挑。
“雷元,是你起的头,居然想跟我交换条件?”她甜甜一笑。
“喜儿,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块儿长大的。”
花喜儿点点头。“是一块儿长大的,不过是在城南、城北。”
“喜儿,别这么绝情。唉,雷贰的情况还真是糟糕……”雷元低下头,一脸同情。
该死的雷元,分明在吊她胃口。
花喜儿轻吁口气,淡淡馨香在空气中飘散。她推开一旁黑漆药橱的两扇门,拨动中央旋转的药柜,从其中一方抽屉里拿出一张黄色长条的纸,粗糙的纸上写着满满的咒语。
雷元感到奇特,药橱都是拿来装药材的,她却是拿来装符纸,真有她的。
“这给你,只要把符溶在水里,把水喝下就可以了。”
雷元拿起黄纸,上头满是他看不懂的文字和咒语。
“就这么简单?”
她点点头,优雅地捧起杯子,轻啜了几口茶。
“再给我几张吧。”
放下杯子,她冷冷睨他一眼。
“要整人一张就够了,难不成你那么惹人厌?”
“防患未然。”
花喜儿不情不愿地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符纸。
“现在可以说了吧。”
雷元兴奋地看了手中的几张符纸,慎重地收进衣袖里。
“事情是这样的……”
花喜儿打算到城中广场上去看看会场布置的情形,但脑海里雷元的话始终回荡不去。
雷贰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福禄园的生意都不顾,俞完叔通报福禄园今年盂兰盆会的订单少了两成多,雷贰居然和他说没关系。
还有啊,雷贰这几天魂不守舍的,走路跌倒不算,工人们在店里来来回回不知多少回,从没出过岔子,偏偏他就是会不时的被成叠纸钱砸到,摆得好好的棺椁盖居然会当着他的面砸下来,假使他步伐再快些,非砸在他头上不可。
而且他连吃个饭都会被噎到,喝水也呛到,连洗个澡都差点淹死在澡盆里,更严重的是……他病了。
病了?
花喜儿神色一暗。
雷元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早晨见到雷贰,看起来颇有精神的,还是像以前一样令人讨厌。
花喜儿的小脑袋微微一偏,不禁开始怀疑。
雷元是不是骗她?
年初才排了自己今年的运盘,算到会有小人算计她,几天前又算到有颗南方煞星,好死不死,那颗煞星正是雷元。
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小姐、小姐,郑工头说金寿院送来的百盏莲花灯要放哪儿?”好不容易符咒的效期过了,她终于可以安心地开口说话,不用怕被飞虫包围了!
花喜儿猛然回神,眨眨眼、深吸口气。
她干嘛担心雷贰那家伙!
“你让郑工头把那些莲花灯放到台子底下,等蚩总管将剩余的九百盏送来后再一一补上。”
“是。”小玉连忙跑去交代工头。
广场一隅,几名工人一面赶工搭棚子,一面将送来的货摆在适当的位子上,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比前些日子更炎热,她撑着纸伞遮阳,总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道身影从她眼前晃过,定眼一瞧,竟然是雷贰!
她拧眉望着他,这时候他到这里来做什么?
雷贰似乎注意到站在广场边的花喜儿,俊逸的容貌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格外引人注目,一身白缎绣绿竹的衣袍更是凸显他不凡的气质,高大伟岸的身型看来如此稳健。
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眯起令人讨厌的弧度、薄唇微微勾起,脸蛋红润、神采奕奕,这哪里像是被衰鬼缠身的人会有的丰采?
雷元那小子骗她!
花喜儿的小脸蛋染上了一层羞愤的红晕,看着雷贰往自己走来。
突然间四周乱了起来,不知怎么地,广场上正将牌楼拉起的绳索竟然断裂,比一个人的手臂还粗的绳子像脆弱的丝线般散开,牌楼一时间失去支撑力,像座雄伟的山应声向下倾斜。
“牌楼要倒了!”
看着往地上倒去的牌楼,再看看正在下头走着的雷贰,视线忽上忽下,一股恐惧从脚底窜上心头。
“小心!”
牌楼刹那间失去重心,迅速地倒下,雷贰这时才抬头看着往他身上压来的牌楼,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雷贰——”
像是平地一声雷,牌楼完全倒下,卷起漫天尘沙,巨大的声响吓得所有人动弹不得。半晌后,才有人恢复神志唤着其他人,如蜂鸣般的吵闹声霎时响起,大伙儿连忙上前查看损害情形。
花喜儿双腿发软,来不及扶住身旁的柱子,整个人便像软泥似地跌坐在地上,小脸蛋上毫无血色,纸伞早已从她的手中落下,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混乱的现场,只有一个人傲然挺立其中,他的衣角随风飘摇,高大俊朗的身子没有半个伤痕。
火苗在花喜儿心中迅速燃起,遇上这样的衰事,他居然还能保持温文优雅的笑脸?
第3章(1)
幸好雷贰站在牌楼门的下方,那是个缺口,所以牌楼倒下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才能毫发无伤。
望着优闲地走到自己面前的雷贰,花喜儿却只能抬头怒目相向。
一只好看、厚实的手掌伸到她面前。
“雷府有一间冰窖,若你觉得热,可以到雷府来,总是比坐在地上来得凉快许多。”
花喜儿愤怒地拍开他的手站起身,刚才的情景对她而言太过震撼,她腿都还没站直便又屈起,娇软的身子往下滑。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圈在她的纤腰上,将她抱在怀里。
她清楚地感受到背后那堵温热的身体与自己有多接近、多贴合,紧得让她感觉到隐隐传来的火热触感……
“放、放开!”
“喜儿,别挣扎,否则会引来更多人的注意。”他暧昧地对着她的耳朵吐出话来,轻柔得彷佛在对她说甜言蜜语。
这样的语调通常会让女人软倒在他怀里,很可惜花喜儿不是普通女人。
“无耻的男人!”
她被他吓得两腿发软,他却像无耻之徒——不,他根本就是无耻之徒,竟然敢抱住她不放!
花喜儿用力地挣扎,柔软的娇躯像条蛇似的在他怀里扭动,露在衣裳外的柔软肌肤擦过雷贰的手,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火光。
“别动,否则我不保证自己还能维持君子风度。”
“不然呢?你想咬我吗?”她气愤地顶了回去。
没想到话才说完,她整个人便被转了一圈。正面迎上他的笑脸,俊尔的笑容对她而言异常刺眼。
她抬起小脸,不认输地回瞪,没想到却看见他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还来不及骂人,她的小嘴便瞬间被封住。
“唔……”
她的黑眸瞪得好大,唇上的力道与触感是这么的真实,他的味道、他的吻霎时夺去她的呼吸,像是霸道地想将她占为己有,几乎就要成功地占领她的理智。
小手握成拳头往他胸膛上抡,几拳下来她才发现他的胸膛竟是这般结实。
结果她的捶打非但没用,反而弄疼自己的手,而他对她的挣扎不为所动,有些冷凉的唇瓣啄吻着她的,压在她背后的大手也没闲着,将她柔软的身躯往他怀中压,让她的身体不得不与他紧密相贴,紧得让她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异样热度,感觉到他的悸动……
一阵强风吹起,一旁大树上的绿叶飘摇而下,遮去些许春光。
当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时,他才离开她的唇。望着她的唇瓣因为他的蹂躏而变得红肿诱人,他眯起双眼,当下有股冲动想再吻她,可惜现在在大街上,否则他想更进一步地品尝她的美好与甜蜜。
白皙脸蛋下的脖颈细白、诱人不已……
“啊!”
花喜儿倒抽口气,捂住颈子,不可思议地睨着他。
他居然咬她的颈子!
“我咬你了,你要回咬我吗?”
没有迟疑,她直接将小手用力地贴上他的脸颊,刺麻的感觉立即在他脸上传开。
花喜儿赏了他一巴掌。
当她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时,他却是……
“你没听见别人在喊牌楼要倒了吗?”
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身躯,他脸上的笑容隐去,俊颜靠在她香肩旁,轻吁了口气。
“你在担心我?”
“我——谁担心你!”她伸出小手推着他的胸膛。“你快放开我,会被人看见!”
“好累……”
他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人担心,她戳戳他的肩。
“你没事儿吧?”
他的胸膛一阵震动,立即响起爽朗的笑声。
“花喜儿居然会担心我?”
被愚弄的感觉让花喜儿简直快气晕了!
“走开!”她使力地推开他。
对,她是担心他,任何人见到那样的情景都会担心,何况是她。
花喜儿弯下身想捡起一旁的纸伞,雷贰却先她一步地捡起纸伞,拍拍上头沾到的灰尘,没有将伞交到她手上,反而握在手中,迳自替她撑起遮阳。
下意识地捂住颈边湿热的印子,她彷佛还能隐约感觉到上头传来的酥麻感,热气从脚底冲上脑门,让她脸颊发烫,颈边的咬痕更像被红铁灼烙似的,烧得她焦躁不安。
站在屋子与树木之间的阴暗处,再加上头顶那把纸伞的遮掩,两人站的地方更显隐密。
广场两旁的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几乎所有的人全跑去协助处理倒塌的牌楼,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也没人被他们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的画面吓到。
他居然亲她!
嘴唇肿胀发麻,回想他的唇瓣放肆地侵略她时的触感与气息,她有股冲动,想伸手摸摸自个儿的唇瓣。
“听雷元说,你最近很衰。”
“他回来了吗?”
花喜儿抬头望着他俊秀的侧脸,他正静静地望着前方忙着的工人们。
“你不知道他回来了?”
雷贰回头,“我该知道吗?他的死活不关我的事。”
“他倒是很关心你。”
“他是怕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经营福禄园的这个重责大任就得要他一人扛下了。”
“福禄园在你手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没有比较好吗?我以为能发展到现在这种规模,我已足以面对雷家列祖列宗。”
瞧他一身白缎长袍,手中撑着纸伞,锐拔剑眉下是一双温和深邃的眼眸,他的气质有别于一般商人,在他身上没有半丝铜臭味,有的只是一种书生的气质,只可惜……
他的个性实在太差劲!
“我听说福禄园近来的生意差了许多。”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话才说完,他便立即转过头来。她强迫自己凝望着眼前广场上的人们,不要去看他,打算以此回避他眼中的疑问。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小女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她可以和雷元坐下来聊天,却无法与自己视线相交,他与雷元可是有着一样的面貌啊!
“你们似乎聊了很多。”他的目光冷冽。“他从北方归来没先回府里,却是先去找你,我不晓得你与他的感情这么好。”
她微微皱起眉。
怎么他的声音里带着火气?
花喜儿忍不住地转头,当她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双闪动着火苗的眼瞳时,她马上后悔自己转头看他。
雷贰睨见她往一旁轻移了两步,似乎想逃,他眼中的怒火更炽,但突然,他眼中的火光竟奇迹地敛去,嘴角轻扬。
“怎么样,我先前的提议还算数,若金寿院赶不出足够的莲花灯,我能帮你从各分店里调货,不过你得提前十日告诉我。”
“不用了,他们今日已先出百盏莲花灯,我想蚩总管不会让金寿院的招牌砸在这次的盂兰盆会上。”
他往她面前一站,逼她抬头仰望自己。
“为什么你偏偏要和福禄园作对?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打从他们闹翻开始、打从她独当一面撑起欢喜命馆开始,各节日的订单她从没下给福禄园过。
从一开始因为名声不够响亮,订单数量少,到如今,全国没人不认得花半仙的名号,她的订单数量可比一家寻常店铺一季的量,而她对他的影响力也开始与日俱增。
“我不回答这个问题。”花喜儿抿嘴绕过他,往广场的方向离开。
“喜儿。”
他说的没错,不把订单给福禄园是她在赌气之下做的决定,没为什么,就为了他小时候说她是“没人要的丑娃儿”。最令她生气的是,这话是他与其他好友说的,到后来全城都知道她是没人要的丑娃儿。士可杀,不可辱,从那件事以后,她就和他誓不两立。
花喜儿柳眉倒竖,手绢扭得紧紧地,在远处马车驶过之前走到对街去。
第3章(2)
突然身后传来巨大声响,接着是马嘶声。
“快闪开!”
一阵混乱中,马夫的叫声响起,紧接而来的是一阵碰撞声,她还没回头,粉色的荷花图率先映入眼帘,那把纸伞飘到她脚边。
花喜儿闻声转过头,眼前惨状令她尖叫出声。
一匹褐色马儿跌坐在地,马夫更是被甩到马前去,而载货的木板子倾斜地倒在一旁,上头成堆的麻袋散落一地。
“雷家二公子被马车撞上了!”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圆睁,胸口的气彷佛全被抽离。
“雷贰!”
雷府上下乱成一团,因为他们的二少爷被马车撞个正着,此刻正不省人事地躺在软榻上。
雷老爷与夫人这几日上杭州游玩,让花喜儿省去不少麻烦。
她和雷贰从小吵到大,闹得全城皆知,她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雷老爷与夫人。
俞完立即请来大夫,一群人简直急疯了,全部围在床榻旁看着。
花喜儿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大夫为雷贰诊治。当俞完将雷贰身上的衣袍脱下后,他们才发现他的伤全在身上。
在他的手臂与肩胛处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瘀伤,显然与马车迎面撞上的是这个部位。大夫又仔细地检查他的双腿,在右足踝处发现红肿,他往伤口上戳压着他肿得像寿桃的脚踝。
诊治完,俞完送走大夫,仆从端来温热的水,准备替雷贰擦拭身体,花喜儿只得暂时到门外回避。
刚踏出房门,她即看见雷元正往这儿走来。
睨着那张与屋里的人同样的容貌,她想到雷贰现在受了伤躺在床榻上还没醒来,不知道要不要紧;雷元却是身体健壮、英姿焕发……这感觉真怪。
“我说的没错吧。”
“你们都没想办法解决吗?”她不解地望着他,他们是孪生子不是吗?
雷元笑出声,“你知道他不信那一套。”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福禄园卖的是纸钱、棺椁,与宗教、信仰的关系密不可分,但雷贰却完全不信堪舆、阴阳甚至是卜卦。
“你至少到庙里祈福、求个签什么的,而不是放着不管他。若你们再这么依着他,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人称半仙的她为什么没发现雷贰有麻烦?
一想到他有可能因此而受重伤……她实在不敢想像那样的结果,若雷元没说,她是否就一直不会发现?
花喜儿拧眉,疑惑地问:“雷贰说他还没见到你,为何你会知道他的情况?”
靠坐在回廊前的栏杆上,雷元不禁发笑。
“你忘了吗?我说过是俞完叔告诉我的。”
花喜儿努力地回想,似乎是这样没错,她实在不应该怀疑,怀疑这一切是雷贰想捉弄她所设的陷阱。
雷元指了指房里,“他应该不碍事吧?”
“大夫诊治过了,肩胛、右足踝与头后有伤,不过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人还没醒,仆从正在替他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
雷元抿着唇,起身推开房门。
“我想应该已经换好了,你要进来吗?”
花喜儿犹豫不决地望着他,小手绞着手绢,一紧张,她身上便散发出独特的馨香,粉脸上浮现两片红霞,当她一摇头,髻上的桃花簪即会闪烁光芒,桃红的色泽将她的脸蛋衬托得更加粉嫩红润。
“不,我先走了。”她头也不回地走过回廊离去。
望着花喜儿僵硬的背影,雷元咧嘴一笑,表情里隐含着令人怀疑的兴味。
花喜儿一整夜难以入睡,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自个儿明白心里有多惦记雷贰的伤势。
在软榻上翻来覆去一整夜,次日一大清早她便更衣妥当,一个人待在道房里许久,直到日上三竿才踏出道房,带着小玉往雷府前去。
人还没进雷府,俞完便迎面走来,手中拿着贝壳状的小小胭脂盒,用肥短的小指沾了些盒里的胭脂往脸上涂,那妖娆的模样比花楼里的姑娘们还娇媚。
俞完抬头看见花喜儿,立即扯起朱唇一笑。
“花姑娘。”
花喜儿欠身行礼,柔美娇俏的模样实在让人很难与她在跟雷贰针锋相对时的泼辣样联想在一块儿。
“俞大叔。”
俞完眉一皱,忍不住娇嗔,显然对于花喜儿的称呼不甚满意。
“别喊我俞大叔,我最讨厌人家喊我叔叔,喊我俞小哥便成,别同元少爷、贰少爷那两个浑小子一样,老是喊我俞完叔,怎么抗议都纠正不回来。”
俞小哥?
花喜儿不禁苦笑,看了看俞完。
俞完虽然一身华服,脸上涂了粉、嘴上擦了胭脂,可他头上的白发还是泄露了他年过五十的年龄,喊他小哥会不会太折福了?
“俞总管,雷贰醒了吗?”
“醒了醒了,不过还是没法下床,只能躺在床榻上。”
俞完将胭脂盒塞进腰带里,从腰侧抽出手帕拭了拭颊边冒出的点点汗珠。
“天气有些热,浑身黏答答地,真想洗个香喷喷的花瓣澡。”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俞完立即唤住经过的仆从与丫鬟。“你,给我提些热水、泉水到房里去;你,到花园里摘些夏菊与洛阳花放到热水里,我要沐浴更衣。”
俞完吩咐完,扭头面对花喜儿时的表情已不似刚才吩咐仆从、丫鬟时的严厉,脸上挂着笑。
“花姑娘是来探望贰少爷的吗?”
花喜儿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含着兴味。
“不,我是来找雷元的。”
“找我?”
雷元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才一出声立即吓得花喜儿捂住胸口、杏眼圆睁地瞪着他。
“你何时站在这儿?”
“从你进门开始。”
“为何不喊我,突然出现在人家后头?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她有些动怒。
雷元心情倒是轻松愉快,一点也不在意她的话,反而倾身靠在她耳边柔声细语。
“你不想假借我的名义去见雷贰了?”
她瞪了他一眼,对他能轻易洞悉自己的企图而感到生气。
“少说废话,你若还当他是兄弟、还想救他,最好姿态放低些。”
雷元扯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又恢复原先的表情,正经地站在她面前,迅速拉住她的手腕往前走。
“既然你亲自上雷府来找我,咱们就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好好地培养感情吧!”
俞完望着两人亲昵的举止,有些呆愣。
元少爷与花姑娘……
“那贰少爷怎么办?”他不自觉地将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第4章(1)
被雷元抓着的手腕隐隐作痛,他的力道让花喜儿不禁抬头望着他。
走在前头的雷元拉着她又拐又弯地往雷府最里头走去,花喜儿仅能看到他的侧脸,虽然带着笑,但他给她的感觉总和雷贰不同。
他的笑,太过尖锐。
沿途经过华丽的花园、典雅的庭院、色泽美丽的朱桥,水池旁有成排的柳树与假山,她相信凤阳城里再没有任何一户人家有比这儿更美不胜收的景致。
“可以放手了吧。”她的手腕被捏得好痛。
“别急。”雷元温和地笑着,依旧拉着她。“让你看件有趣的事。”
还没踏进雷贰的房门,她已从那扇造型极为特殊的铁花窗瞧见了躺在床榻上的雷贰,透过窗上以铁烙成的云花形状,床上的雷贰正由仆从扶起,靠坐在软枕上。
雷元迳自推开门。“原来你醒着,我还想若你没醒,就请喜儿带我四处逛,离开几年,凤阳城简直换了一个样子,我都快认不得回家的路了。”
靠着软枕,雷贰脸色虽然苍白,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双眼正冒着火,视线停留在抓着花喜儿手腕的那只大手。
雷贰微微抬头望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孔,眼底出现了火苗,并且极为迅速的燃成大火。
“放开她。”
雷元高举双手,走向桌边的梅花凳上坐下,心中暗自窃笑。他偷睨了花喜儿一眼,似乎在问她:这事有趣吗?
花喜儿眨眨眼,不太能适应雷贰的情绪从何而来。
“坐啊。”雷元拉出身旁的凳子拍了拍。
“这似乎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雷贰沉着脸道。
雷元倒是不介意自己的弟弟摆脸色给他看。
“你现在不方便,招呼客人这种事交给为兄的我来便成,何况我与喜儿又不陌生。”
“若不认得路,你大可别回来,没人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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