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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咒师的救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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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信,这么说可以轻而易举地引她上钩。
“真的?”卜拾幸果真被子一掀,坐起身朝他笑着。“我先警告,别骗我,不然……”
“嗯?”他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
“我……”哎呀,她还能怎样?
朔夜瞧她连要胁他都不会,那苦恼的娇俏表情教他心旌微动,忍不住俯身倾前,吻上她的唇。
卜拾幸蓦地一愣,才刚想动作,他便已离开她的唇。
她怔怔地看着他,小脸后知后觉地涨红,想骂却想不到话来骂,不禁扼腕自己没资质,没能将姐姐的骂人功力学上几成,只能屈于劣势被欺负。
这次……是真的被欺负了!
“再不起来,我可要再亲你了。”他哑声威胁。
“我早就起来了好不好!”她恼羞的喊。
不对!她应该要质问他怎么可以轻薄她!
但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啊,因为……她居然不讨厌……这不等于她是心甘情愿被欺负的吗?
“学着点,这才叫要胁。”他晓以大义。
卜拾幸眯眼瞪他。难不成要她依样画葫芦?她没那么呆好不好,让他占尽便宜。
可是手中没筹码,想要要胁人还真是不容易。
叹口气,抹了抹发烫的脸,她还是乖乖地起身梳洗,跟着他到主屋一起用膳,很意外的是,他开口要带她出门,姐姐竟然没反对,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眸色很复杂,让她一时也猜不透。
但,不管怎样,她可以出门了耶!
来到天水城之后,她一直很想要出门的,可是她好说歹说,姐姐就是不肯放行。
没想到这一回竟可以和他搭着马车外出,只是——“你要带我去哪?”她雀跃地掀起车帘,好奇的看着车水马龙的繁华街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前的画面不断地重叠着,教她脑袋发晕。
难道是因为她很少搭马车所致?但她上回搭马车到天水城时,走了大段山路都没这感觉呀。
“去……见你的亲人。”朔夜轻声说。
卜拾幸一愣,缓缓回头瞪他。“我的亲人都在文府。”
“我说的是其他的亲人。”朔夜注意着她的反应。
“我没有其他的亲人。”
第4章(2)
闻言,朔夜微扬起浓眉。“你果然早知道卜家人并不是你的真正亲人。”
面对卜希临和卜三思时,她总是份外乖巧听话,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然而在面对他时,却显露不属于她这年纪的世故,慧点中又故意带着傻气,像是在隐瞒什么——如今想来,她只是想在家人面前,扮演一个他们希望的角色罢了。
“我要回去。”卜拾幸沉声道:“我的家人只有姐姐和爷爷。”
她曾经听爷爷和姐姐细声谈起她的事,所以她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卜家人。
朔夜脸上抹着淡笑。“你非去不可。”
卜拾幸不悦地瞪着他。“姐姐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不知道重要吗?”
“在遇上七彩姐夫之前,姐姐把我和爷爷当成她人生的全部,对我来说,姐姐和爷爷也是我人生的全部,我不要姐姐为我担心,我要当姐姐希望的乖巧妹妹,永远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找到我那些所谓真正的亲人,但是我不要,你也不准告诉姐姐。”
朔夜总算明白她显现在外的矛盾感。
他喜欢她在他面前毫不伪装的模样,想来命运也真会捉弄人,前世的伶儿,因为出身尊贵,所以被迫端庄温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头向往得要命。
而今生的卜拾幸亦然。为了迎合卜家祖孙的期待,她让自己表现得乖巧憨傻,没有他们的允许,她哪儿也不敢去——而这样的她教他十分心疼。
“我可以不告诉卜希临,但你非得陪我走这一趟。”
“为什么?”她扁着嘴问,自然知道不会从他身上得到多少怜惜。
“因为……你身上有些问题,必须要一件件的抽丝剥茧,我才有办法治。”想了下,他决定说出部分内情,换得她的信任。
就不知道这种说法她信不信。
睇着他半晌,卜拾幸突地垂下脑袋瓜,叹了口气。“是姐姐拜托你的?”
朔夜更惊奇了。“你也察觉自己有异状?”照理她入睡即石化应该无感,这情况卜希临又不准他告诉她,怎么她会知道?
“嗯,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好久,好像体内有另一个我,当然啦,那还是我,只是……”她还是会有点错乱。
好比像现在,光是在天水城搭马车,她的眼前就会出现古怪的叠影,心底有种莫名想哭的冲动。但要说那不是源自属于自己的感动,不如说像是前世残留的记忆。
然而这些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别人,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好混乱。
朔夜心下一动,忍不住问:“那么你看到我的时候呢?”
“嗄?”她呆了下,皱起秀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看到他……她会心疼,可是这种话要她怎么说得出口?
太不知羞了好不好!
“是吗?”是他想太多,以为她可能残留前世记忆,也许对他有些许的印象……但,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之于他而言,一样都是她。
“那……是说带我去找其他的亲人,我的问题就可以解决吗?”虽然她并不觉得眼前的状况有何不妥。但是她常觉得姐姐像是瞒着她什么,对她格外保护,所以如果可以解决这事,应该也算了却姐姐的一桩心事吧。
“可以。”他会赌上一切治好她。
“那……”又叹了口气,小脸垂得更低了。“就这样吧。”
朔夜笑睇她,探手轻抚她的髻。
她忙抬手挥开,佯怒道:“不要随便碰,我梳了好久的。”
“很好看。”
“……真的吗?”她有些结巴。
她懂的发髻形式不太多,但以往姐姐要带她去孔雀城时,总是会把她的头发梳成双髻,盘得又美双整齐,她的手没有姐姐巧,只能尽为而为,还是有几缯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颊边。
“嗯,真美。”
卜拾幸抽口气,红晕悄悄地爬上小脸,面对他认真无比的表情,她娇羞的垂下头,但就在这当头,又听他道:“我指的是那支玉簪。”
卜拾幸一怔,咬牙切齿道:“谢谢,这是七彩姐夫送的,我也很喜欢,因为真的很美!”
坏蛋,居然取笑她——真是太可恶了。
“尤其当玉簪插在你头上时,让你看起来——美得教我想要吻你。”
卜拾幸瞠目结舌,才刚消退的红晕又爬上脸颊,支支吾吾了老半天还是吐不出半句话,只能害臊地捂着脸。
她输了,她不敢再搭话,很怕心窝再扎一支箭。
这人真的很坏,为什么她还不讨厌他啊?
一路上,她不再理他,因为光是要安抚自己小鹿乱撞的心就耗费她大半气力,直到马车在安府大门前停下。
“守年,你到了。”
朔夜一下马车,便见老友走来。
“你的吩咐我有哪一次没办到?”樊守年笑着,见他牵住一双柔白小手,视线跟着扫过那张粉嫩娇俏的脸蛋。“啊……真的好像玉缇。”
“拾幸,这位是樊守年,是我的好友。”朔夜牵着她下车介绍着。“守年,她就是拾幸。”
“樊叔好。”卜拾幸没心眼地道。
“他是我的好友,你叫他樊叔,那要叫我什么?”朔夜似笑非笑地问。
“懿叔。”她故意回答,看他脸色微变,总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有种快感,她忍不住勾扬了唇。
“再叫一次。”朔夜笑眯眼,俊魅的脸上满是要胁,像是在告诉她,要是不赶紧悬崖勒马,他会让她见识到真正的欺负人功力。
卜拾幸接收到威胁,但却故意装死,赶忙转头朝樊守年绽出甜美笑容。“樊爷,你好。”
一见到这个人,她有种打从内心说不出的欢愉,若要形容,就是一见如故吧。
樊守年直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闭上眼,要不然我去向你婆娘告状。”朔夜皮笑肉不笑地警告。
樊守年看向他,眸色复杂,但刻得最深的是激动。“真的是伶儿,虽然长得一点都不像,但那神韵、那口吻,真的好像。”就像是人的魂魄残留着习性,尽管一再转世,那娴柔中带着些许反骨的性子,压根没变。
朔夜但笑不语。
“嗯?”卜拾幸听得一头雾水,想追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只好闭上嘴,看他们两个又寒暄几句。
安府的门房看到卜拾幸先是一惊,因为他清楚记得大小姐今天并未出府,更不解她为何会和樊大老板一起回来,但没有多问的立刻开大门,让他们进府。
樊守年不是第一次来安府,熟门熟路的领着他们往大厅走。
安府建得相当的宏伟壮观,进大厅前,得先经过一座园子,园里以木樨树居多,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木樨花就是不开花。
而最教卜拾幸纳闷的,是每个下人看到她都会停下来叫她“大小姐”。
踏进大厅里,接到消息的安府总管正候着,差人送上茶水,并要一名小厮请老爷出来。
卜拾幸看朔夜两人都安静不语,只好乖乖地坐在位子上喝茶,直到她瞧见另一个自己出现,忍不住瞠目结舌。而踏进大厅的安玉缇一见到她,也是一怔,难怪刚才奉茶的丫鬟出大厅撞见她时,第一个反应是揉眼睛,然后双比着厅内,她才好奇又不解的踏进大厅。
四下的下人,包括安府总管,全部怔愣的来回看着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四目相接,彼此疑惑,直到一道声响出现。
“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卜拾幸闻声探去,怔愣的同时,心底爆开一阵难喻的恶寒,教她不由自主地颤抖。
像是察觉她的异状,朔夜侧眼看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她一愣,觉得自己该缩回手,毕竟他老爱欺负她,却从没说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可是,此刻透过他握着她的手,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传递而来,她不但舍不得放开,还忍不住反握。
她这小小举动却教朔夜笑眯了眼。
“你……”安熙凛本是要将他们打发走,然而一见到卜拾幸,霎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吓得不住后退,惊吓的表情像是见鬼一般。
“很意外另一个女儿会出现在你面前?”朔夜低笑问。
卜拾幸闻言恍然大悟,再看向安玉缇,猜到她应是自己的孪生姐妹,但——为什么她一见到亲爹,没有半点父女天性的感触,只有一种难喻的恐惧?
“她……不是,她……”安熙凛神色张皇,像是卜拾幸出现在他面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爹?”安玉缇不解地望向他。
“你当初为何在双生女之中,只选择了这一位?”朔夜起身,松开了卜拾幸的手。卜拾幸霎时觉得自己的掌心空虚得很可怕,不住地看着他的背影。
朔夜直睇着安熙凛惊恐的表情。“是因为这一位的身上藏有伶儿的魂魄?”
他这一席话说出口,教众人错愕不已。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熙凛气虚极了。“我……那是因为她根本是……”他看了卜拾幸一眼,吓得立刻别开头。
“妖怪?”朔夜微扬眉。
原来拾幸被丢弃,只是因为她入夜睡去会石化的问题罢了。
“这不能怪我,是她自己有问题……”安熙凛不断地摇着头。“我也不想当个狠心的父亲,但我怕,我怕那是老天给我的……”
“为什么你会认为那是老天给你的处罚?”朔夜接下他的话,凛目生威。“那是因为你害死了伶儿!”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安熙凛激动的吼着,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缘。
“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心虚?”
“我……”
“因为你害死了伶儿,再找来咒术师,把伶儿的魂魄藏进这副躯体里,不是吗?”朔夜推算着,轻握住安玉缇的手。
现在他可以无比确定她身上有伶儿的魂魄气息。
也许,因为她们在出世之前,是待在同个母胎里,至于拾幸身上的魂魄没有气息,那是因为被石化咒给隐住。
安玉缇的存在,是最强而有力的证据,足以指控安熙凛和伶儿的死绝对脱离不了关系,就算他不是主谋,也肯定是与人合谋,而他现在要知道的,是与他合谋的咒术师是谁。
“不,不是……”安熙凛双眼翻白,突地倒下。
“爹!”见状,安玉缇甩开朔夜的手,跑到父亲身旁,朝外头喊着,“来人,快请大夫!”
看着昏厥的安熙凛,朔夜撇唇冷哼了声,回头看向卜拾幸,却见她怒瞪着他。
他微愕的低喊,“拾幸?”
第5章(1)
安府下人尚未请来大夫,朔夜和樊守年已走出安府大门外,然而卜拾幸却站在马车前,怎么也不肯上去。
“拾幸,你到底是怎么了?”朔夜低问着。
心头一把火烧得正旺,她根本不想理他。
她快气疯了!
越想越恼火,忘了樊守年也在一旁,她抬起手就赏给朔夜一巴掌。
朔夜早有防备,却不打算闪避,结实地承受她一巴掌,教一旁的樊守年错愕得险些掉了下巴。
然而毕竟他是局外人,总不好过问小俩口的事,只好先回马车上,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你是唯一打过我的女人。”朔夜不痛不痒地道。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潜藏在骨子里的呛劲还是没变。
“你根本是在利用我!你不是带我来认亲,只是想追查害死范姜伶的凶手,确认我是不是范姜伶的转世——你亲我,是因为你把我当成范姜伶的转世,对不?”
卜拾幸愤愤地骂着。
勾弯唇角,他大方承认,“是。”
她倒抽口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坦白,一时哑口无言。
“但我没打算利用你,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伶儿,伶儿就是你,就算你忘了我也无所谓,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说得好听,你真正想接近的是安姑娘吧!”她的心情忽高忽低起伏难定,但话绕回来,她终究在意的是他对安玉缇的亲昵。
他握着她的手时,她感到安心而温暖,正汲取他传递给她的力量,他却放开她的手去牵别人,还握得那么自然亲密。
对他而言,她到底算什么,一个替代品?
最可恶的是竟因为他,她莫名地讨厌起安玉缇,而安玉缇还是她的孪生姐妹!
“我接近她做什么?”他笑弯唇角。
这巴掌被打得正是时候,能够逼出她的心底话,还有藏在心里的爱意。
“天晓得你接近她做什么?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你最爱的人的魂魄吧!”她说着,压根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酸、多冲。
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暧昧,她不敢点破、不敢追问,就怕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然而,朔夜今日的举动像是燃烧了她最后一丝理性。
“这就不对了,既然转世的人是你,她身上又怎会有伶儿的魂魄?”他闷笑问。
“那……你接近我,只是因为你把我当成范姜伶!”
“又错了,一开始接近我的是你。”他好心提醒她。
胸口梗着一口气,她想反驳却反驳不了,不禁气虚。
“是你,先对我怜惜,是你放不下厌世的我,是你想要用自己来捆绑我,一开始对我有意的——是你。”如果不是她接近他,让他慢慢地察觉不对劲,也许他真已含恨地离开这个人世。
“我……”她很想大声地否认,可是她没办法。
他说的没错,一开始先接近他的是她,舍不得他的也是她,希望他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再厌世……然而,这份情是怎么开始的?
一见钟情?还是她体内藏着对他难忘的悸动?
难道说,她真是范姜伶的转世,所以才那么容易地看透他?
她忖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罢了……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范姜伶的转世,她对这个男人放不下是事实,她的心受到他的牵引,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寂凉的眼眸,她的心就微微抽痛。
然后那些怜惜不舍变成眷恋,让她追逐着他的身影,爱情开始深植,所以她才会由着他又亲又抱,但她不能容忍他去握其他人的手,因为那是专属于她的!
“其实,不管你是不是伶儿,我都爱你!”
并非哄她,他爱的是她善解人意的心、是她公正正义的善良,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世的她,都拥有这两项特质。
突如其来的告白教卜拾幸如遭雷击,胸腔里颤跳的心脏急遽地鼓噪着,像在呼应他的爱意,然而她却是抿紧唇不开口。
因为,她还无法原谅他去握住安玉缇的手,而且他还没有道歉。
“不要再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他软声哄着。
“……道歉什么?”她闷声道。
“道歉我今天确实不是带你来认亲的,更不会承认那种男人是你的父亲,他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岳丈。”
卜拾幸闻言,叹了口气。
瞧,多糟糕,虽说她本来就抱定见亲人一面,并没有打算相认,但她早早把这事给抛到脑后。
“还不够?”
她横睨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什么?”
卜拾幸眯眼瞪他,很凶狠、很有杀气。
朔夜不禁低低笑开。
“还笑!”她气得直跺脚。
她不信他没发现她真正发火的主因!
朔夜当然知道她介怀的,是他牵了安玉缇的手,否则她刚刚何必提到安玉缇?
想到她并非真的气恼自己被利用,而是在吃味,他就笑眯了眼。
“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牵任何人的手。”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拉起她的手,万分慎重的态度像是在许诺一个誓言。“从此以后,我只牵你的手,一辈子。”
他低哺着,吻上她的手背,烙下他的印记。
卜拾幸红着眼眶瞪他,心里还起伏着,又是恼又是感动,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半句话。
“好了,别恼了,我带你到守年的悦来酒楼坐坐,好不?”他诱哄着,一如当年将她拐进生命里。
“那里好玩吗?”
人家都拿梯子来了,她当然要给点面子往下走。
“你问守年。”
“拾幸,悦来酒楼开张还不到半年,酒楼内部有三条天水支脉穿过,可以划扁叶舟,也可搭楼船,坐在千水楼的顶楼更可以眺望整座天水城,而这时分,天水东支正热闹着,舟叶连天,五颜六色漂亮极了。”樊守年赶忙掀开车帘,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游说。
说穿了,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小俩口的争吵。
“东西好吃吗?”她再问。
“当然!现在有天水里现捞的白玉虾,这入秋时分正鲜甜,不管是烤蒸煮炸,还是干脆捣碎做丸子或干煎虾饼,都很美味。”
“真的?”想到白玉虾,她觉得口水开始在泛滥。
“当然。”樊守年拍着胸口。“走走走,到悦来去,我要大厨把拿手菜全搬上桌。”
“走吧。”朔夜趁机拉着她往另一辆马车走。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要是敢再牵其他人的手,我就再也不理你。”坐上马车前,她撂下狠话。
“你才要有所觉悟,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他笑得邪魅。
二十年前,他一时失策,导致永远失去她;二十年后,老天怜悯给的机会,他会拿魂魄固守。
悦来酒楼占地极广,有三条溪穿掠前院的三栋楼,由东往西,楼名为千水楼、千鸟阁、千雾水榭,三栋楼高七层,相衔合抱,过了前院是中庭,三栋楼后皆有大片的石板广场,而楼与楼之间的溪流上则搭桥盖亭,光是一条溪上就横盖了数座桥亭,桥亭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丈远。
桥亭则是采用出云王朝最新颖的建筑设计,亭的四面可以拉出隐藏式的木卷门为墙,而二楼则有宽敞的开放露台。
一到酒楼,樊守年便忙得团团转,没工夫招待他们,反而给了他俩惬意放松的空间,此刻,吃过午膳的两人正在桥亭上的露台欣赏粼粼溪水。
朔夜瞧她笑得眼眸微眯,像是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不禁也跟着笑眯眼。
不过,再一个时辰半就要黄昏了,他不得不提醒她。
“要回去了吗?”他问。
“还这么早。”她扁嘴不依。
她很少外出,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一趟,舍不得太早回家。
“要是再不回去,也许待会就会见到你姐姐跑来了。”他笑道。
既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有石化的状况,他也无意点破,横竖他早晚会从安熙凛口中得到消息,解决这个问题。
“喔……”皱了皱鼻,一搬出姐姐她就没辙了。
“大不了,明天再过来,顺便把你姐姐和爷爷一起邀来。”
“真的?”她双眼一亮,笑得甜柔。“你说的喔,不准黄牛。”
“我说到做到。”话落,他起身牵着她的手下楼。
走到广场,卜拾幸有些羞涩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不过放眼在附近闲散走动的人,要是男女并肩而行的,或牵手或挽臂,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她也就由着他。
然而才走没几步,与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却突然倒地不起。
卜拾幸怔愕地看着那个人,旋即听到尖叫声传出,转头一看,才发现邻近的人全都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古怪了吧……怎么莫名的大伙全都倒了?
朔夜拉着她护在身后,眯眼看着倒在最近的一个人,只见那人脸色发黑,就连唇色都发紫,身子不断地抽搐着。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有不少人议论纷纷,卜拾幸抬眼望去,发现楼上和附近桥亭都有人探出头打量着,却没有人敢接近。
她收回视线,看向四周,方圆约莫五十步内的人全都倒光了,唯独剩下她和朔夜,这情况说有多怪就有多怪。
“朔夜……”她轻扯着他的袖角。
朔夜尚未开口,便听到有人喊着,“赶紧报官,这次的瘟疫一定是这个人引起的!”
卜拾幸皱眉望去,发现有不少人开始聚焦在他们几十步外,俨然视他们为瘟神。
“胡说什么?”她低斥。
“这不是瘟疫,是有人起咒。”朔夜淡声解释。
瘟疫并不会让人瞬间集体倒地,只有咒术才有可能,而这也意谓着,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个结果他始料未及,却非常期待。
“那就是你下的咒了!”不远处有人喊着,“我听人说过,犯忌的咒术师脸上会出现鬼纹,所以你就是咒术师,这咒肯定就是你下的!”
“拉他去见官!”
“对,要官府把他给烧死,救治被下咒的人!”
众人义愤填膺,骂声连连,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向前一步。
“胡扯!他要对人下咒,何须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真正厉害的咒术师只要在远方就能操控一切?”卜拾幸深吸口气,脆亮的噪音硬是压过鼓噪的人声。
“他的脸上有鬼纹,代表他犯忌,而通常被列为禁忌的咒术,可不是随便哪个咒术师能够施展的,他一个犯过忌的咒术师会施出这么蹩脚,马上被看穿的咒术吗?”
她说得铿锵有力,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朔夜回头看着她,不禁眼神一柔。
还是老样子,温婉娴淑的外表下,其实非常的有正义感。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证明这情况不是因他而起!”有人反驳着。
“也许我是不能证明,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些人安好无事吧?既然如此,就让他来解咒,不是更好?”卜拾幸恼火的说。
每个人都只凭外表去论断一个人,到底是谁给他们这种胡乱栽赃的权利?
朔夜微扬起眉,没想到她这么信任他可以解开这场咒术。
“好,就叫他马上解,要是大伙都醒来了,这事就这么作罢。”
“好,一言为定,要是他能解咒,希望大家往后别再栽赃他污名!”卜拾幸中气十足地回着,再看向他,小声问:“能不能解?”
朔夜闻言低笑。她大话都已经说出口,不管能不能解,他都非解不可。
“当然——”
然而,他话未竟,便听到樊守年恼怒的斥骂声。
“这是在做什么?没凭没据含血喷人,见到咒术师便说这瘟疫是他引起的,与其有这种时间污蔑别人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他边骂边走到两人面前,气色不佳道:“予懿,真是对不起,把你搅进这莫名其妙的事——我一下马车就有伙计赶来告知我这件事,真是气得我——”
最后儿子又到孔雀城去巡视其他产业,他被这些事搞得白头发不知道又长了多少。
“不碍事,这咒我能解,倒是你去哪了?瞧你似乎焦急着什么?”朔夜打量着他的神情。
“你能解?”
“这是有人下咒,并不是真的瘟疫。”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樊守年低声呢喃,忙往他腕间一扣。“那好,你跟我去一趟范姜府。”
“范姜府?”
“我刚刚听一个常客说,范姜老太君也得了瘟疫,昨晚急病染身,到今天就只剩下一口气……”他边说边叹气,没注意到卜拾幸震愕地瞪大眼。“范姜魁直骂是你让他姥姥伤透心,一直不吃不睡,一染上瘟疫,眼年就要撤手人寰……现在你说有得治,先跟我走一趟范姜府。”
“可是……”
“走,先去范姜府。”卜拾幸也拉着他。
“那这些人?”朔夜看着躺在地面的几个人。
“只要咒能解,大伙都会没事,不是吗?但现在还不能确定范姜姥姥到底是急病还是中咒,赶快去看她老人家比较要紧!”卜拾幸催促着。
朔夜闻言,也只能照办。
他不是不愿意去,就怕她老人家一看到他对身子更伤。
第5章(2)
三个人一路匆匆地赶到范姜府,范姜魁一看他们就没给好脸色看,要不是碍于樊守年的关系,加上不敢拿姥姥的命开玩笑,早就把朔夜赶出去。
直到朔夜诊治完,他才沉声问:“情况到底如何?”
“守年,跟他说,给我一张纸。”朔夜头也没回地道。
“范姜魁,给他一张纸。”不等樊守年开口,卜拾幸便喊道。
“……”范姜魁瞪着她,深吸口气,要总管姚望去取来。
朔夜接过纸张,快速用手撕成一个人形,搁放在面色枯槁的范姜老太君额上,低喃着,“全部退开。”
“你到底……”
“退开,鬼斗!”卜拾幸低斥着。
范姜魁震愕地瞪着她,只因会这样唤他的……只有姑姑。而且她说话的口吻有点像记忆中的姑姑,然而她的外表不但比他小,还长得跟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安玉缇一模一样。
等所有人都退离床边几步远后,朔夜启唇念咒,右手长指在半空中不断地转着,霎时一股金色旋风出现在指尖,落在范姜老太君的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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