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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做弃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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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前些日子向徐总管借了钱?”艾秀缘质问。
练凡一怔,拉着倒抽口气。“糟了,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连着几天照顾玉衡之,竟把这事给忘了。
“还真是如此。”艾秀缘啐了声,“你这是怎么回事?竟跟下人借钱,借了也忘了还,还让徐总管到帐房替你代领,我还当他是想要讹点零花,没想到……果然是穷乡僻壤出来的村姑,没半点主子风范,像个穷酸丫鬟。”
“表小姐,说话就说话,何必这般冷嘲热讽的?”
练凡闻声,回头望去。“小弥。”
“大胆奴才,竟敢这般对我说话?”艾秀缘低斥。
小弥快步,将主子护在身后,迎视着她。“表小姐,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也知道所谓宾主有别,不管怎样,少夫人才是玉府里的正主子,表小姐说话该有分寸。”
冬儿告诉她表小姐找少夫人,她一听就知道没好事,连忙跟了过来。
打量她半晌,艾秀缘轻蔑地哼笑。“哟,原来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就往哪倒,真以为她冠上少夫人头衔,你巴着她,就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小弥勾笑道:“这墙头草也要温柔的风吹才会倒,就怕表小姐仗势欺人,那风劲强压着大伙不得不低头。”
她进玉府已有三、四年,也曾经想过要倚靠艾秀缘,挣得立足之地,然而这位依亲的表小姐气焰却比谁都嚣张,才让她转而想要服侍艾夫人。
“哟,那你以往一声声的表小姐叫得那般恭顺,全都是表面功夫?”艾秀缘笑着,压根没将一个丫鬟看在眼里,睇着听得一头雾水的练凡。“表嫂,你要小心,改天这下人要是找到其他靠山,她会把你踢到一边。”
“小弥不是下人,她是我的朋友。”练凡叹道
虽然内情如何,她不清楚,但艾秀缘在嘲讽小弥是肯定错不了。
亏她初次见到艾秀缘时,还觉得她不错呢。
小弥闻言,动容地看着主子。
“会把下人当朋友的,放眼全天下,八成也只有你这没用的主子,不过也对,毕竟依你的出身,原本入府要当个厨娘都还嫌丑。”艾秀缘不客气地讥讽。
“出身又怎么了?少夫人她可是大爷的正室,就算是表小姐,说话也要客气一点。”小弥再次提醒她。
“我有说错吗?”艾秀缘使了记眼色,一个丫鬟抱了个木盒,丢到练凡面前,发出匡啷啷的声音,木盒盖脱开,掉出铜板。“为了个丫鬟跟徐总管借了银两又不还,害我还得多走一趟替你把剩余的银两带来。”
小弥一看她恶意羞辱人,正要出口替主人讨公道,却见主子蹲下身捡起铜板。
“少夫人。”
“哇……小弥,我想到一个好点子耶。”练凡拾起一枚铜板,笑眯了眼。
她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瞧,那副穷酸样,不跟个下人一样吗?所以我特地将银两换成桐板,是该感谢我。”
“嗯,谢谢你,秀缘。”她还真的乖乖道谢。
小弥无力地闭了闭眼。这个不知人心险恶的主子,被人欺负了竟还说谢谢。
艾秀缘一愣,不禁掩嘴低笑。“这傻样,到底是怎么让表哥愿意理你的?恐怕是大表哥病得糊涂了,才会将你留在他房里。”
闻言,小弥立刻逮到话柄。“啊,说了这么多,原来表小姐是因为嫉妒少夫人得到大爷的疼爱呀。”
“你胡说什么?她有什么让我嫉妒的?论脸蛋身段,论身世背景,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艾秀缘板起脸低骂,“不就是个穷酸到极点的丑村姑!”
“偏偏一个穷丑到极点的丑村姑能入大爷的眼,就算表小姐在这府里耗上个几年,大爷也一样不会睬你,倒不如识相点,赶紧出阁吧。”小弥讥刺着,瞧她脸色忽青忽白,觉得痛快了些。
“你这贱蹄子,信不信我要姑姑赶你走?”
“那可不成,奴婢签的是终生契,要是赶我走,亏的可是玉府。”她顿了顿,又道:“表小姐的身世也没什么了不得,打从十几年前来投亲,靠着玉府才能穿金戴银,没道理在正主子面前耀武扬威呀!”
“你!我晚一点就要姑姑赶你走!”艾秀缘说着,扭头就走。
小弥朝她扮了个鬼脸,弯下腰,把掉到木盒外的铜板捡进木盒里。
“小弥,别生气,我想秀缘应该是没恶意。”练凡柔声劝着。
“没恶意会特地把银两换成桐板?”
“可我真的有用途嘛。”她笑嘻嘻的,旋即像是想起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脸。“原来我真的长得很丑啊……原本我还以为我自己长得还不错。”
小弥赶忙解释,“不是,少夫人,我的意思是说……”
“呵呵,开玩笑的,咱们继续到厨房帮忙吧。”她抱着木盒往厨房走。
看着她的背影,小弥忍不住叹了口气,赶紧追上。
而,就在厨房外围的桃花树旁,有个人看得正兴味盎然。
“大爷,年爷到了。”
玉衡之懒懒的睨向徐知恩。“要他到房里等我。”
掌灯时分,翠呜水榭的探月亭里,正上演一出惊世大团圆剧。
探月亭,楼高两层,翘檐飞阁,面溪的一边设有雕栏,而对称的另三面则以屏风为饰,梁柱边上皆架上花架,搁置香炉或火炉,烧着茶水熏得满亭馨香。
大红灯笼缀满亭檐,就连邻近的小径亦点上灯,衬着夜间薄雾,透着一股梦境般的朦胧美。
一楼的亭内,有张八角石桌,此刻摆满广源楼大厨的拿手菜。
有滴酥水晶鲙、煎夹子、桂花鸭、金丝肚羹、旋索粉、玉碁子、两熟紫苏鱼,还有清淡的姜瓜粥、麻脑鸡皮、蒸蟹、醉虾……硬是摆满桌,菜色多得教人不知道先从哪样下手。
练凡不敢相信只是一顿晚餐,就搞出像满汉全席的阵仗般……是说,同桌用膳的,包括她在内,也不过就……她心里暗数着,艾夫人、二爷、秀缘、年爷……再加上玉衡之,不过就六个人,而厨房还在忙耶。
“大嫂,我大哥真的会来吗?”
闻言,她抬眼看着玉巽之,搔了搔脸。“应该差不多要到了吧……”她垂眼忖着,要是等一会他还不来,她就要去把他给激出来。
反正就她的观察,久病的人,不分年记,多少带点孩子气,到时候要是哄得不成,那就只好用激的,希望有效,否则……
偷偷瞧着已经入席的艾玉叶和艾秀缘,心想玉衡之要是不买帐,她就死定了。
“你到底是如何说服我大哥的?”玉巽之低问。
“呃……”看着他,突然发现他们真的是兄弟,尤其是那张唇……她不由得想到浴场的事,小脸倏地烧红。
“怎么了?怎么脸红成这样?是不是染上风寒了?”他抬手要抚上她的额。单纯而乐观的她,本来就让印象很好,如今知道她有心且努力化解他和大哥之间的嫌隙,对她更是感谢又欣赏。
“没事、没事。”她忙退开一步。这举动连她都觉得古怪,可是下意识地,她就是不想和他太靠近。“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玉巽之见状,这才惊觉自己的举动逾了矩,立刻缩回手。“什么事?”他勾笑掩饰自己的莽撞。
“我在想,有没有办法在这小溪旁建一座许愿池。”练凡走到雕栏边,指着溪水。“不用太大,大概像浴池那么大就可以,引进溪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许愿池?”
“嗯,我小时候,我父亲带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有许愿池,人们会拿着铜板许下心愿,反身丢进许愿池里,只要丢中,心愿就会实现。”
多亏秀缘,才让她生出这个主意。
“有这种事?”玉巽之微扬起眉。
“当然,那是一种传说,不过只要愿意相信,或许就会成真。”心诚则灵,只要是能派上用场的,她都想试试。
玉巽之睇着练凡,忽然发现不过几天不见,她像脱胎换骨般,说起话来神采飞扬,仿佛连小脸都透着亮。
“不知道做许愿池会不会很麻烦?”她噘着嘴思索。
“应该……”
“怎么,你们两个这般闲情逸致在这儿赏溪?”
似笑非笑的沉嗓传来,练凡往右望去,咧开大大的笑脸。“爷儿,你来啦!”太好了,不管怎样,他终究是个守信的人。
开心之余,忽然发现,他穿着那件鸭绿黄锦袍,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长发束环,露出他瘦削却非常出色的脸庞,尤其那凝笑的眉眼,还有那笑起来非常迷人的唇……不爱控制的,脸又烧烫着。
真是的,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忘掉那一幕。
“愿赌服输,不是吗?”他哼了声。
她的笑脸稍缓了他方才突生的不快。
“喏,你坐这儿。”练凡挽着他,挑了个临溪的位置。
玉衡之冷睨着她,瞧她一脸讨好,勉为其难将不快的心情暂且抛到一边,抬眼望向坐在对面的艾玉叶。
“二娘。”
他那唤声不带感情,甚至有几分不得不的虚应,但还是教艾玉红了眼眶。
“衡之。”她声嗓竟是微颤的。
他睇着她,视线调到已走到她身旁坐下的弟弟。
玉巽之一脸激动,却试着不形于色。
“巽之。”
“大哥。”他喉头一紧。
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大哥愿意再正视他,恢复儿时的手足情谊。
玉衡之看着两人的反应,脑海中响起练凡对他说过的话,要他走出房外,用他的眼、的心去判断……而她要他看的,就是这些?
十三年了,同住在一座宅邸,他却一直对他俩视而不见,他们的反应跟那些自己想像和旁人对他说的残恶嘴脸,完全无法连结在一起。
透过自己的眼,他向来坚信的想法有些动摇。
想着,不由得看向坐在身旁的练凡,却见她泪眼汪汪,像在感动什么,像开心得快哭了,又很努力地忍着。
“你跟人家激动什么?”他不觉莞尔。
“人家开心嘛。”她忍着泪笑咧嘴。
“要哭要笑,你挑一个好不好?”
“很难耶……”她已经很努力控制了。
玉衡之闻言,摇头失笑,想起自己还带了个人来,才懒懒地抬眼看向二娘和弟弟。
“不介意盛中和咱们一道用膳吧。”他往后头一指。
“人多热闹。”艾玉叶笑道:“好了,赶紧动筷吧,否则菜都要凉了。”
正当大伙准备要用膳时,坐在她另一侧的侄女忍不住开口了。
“大表哥。”艾秀缘笑得甜美,娇柔唤声几乎要酥人肺腑。
他扬眉望去,似笑非笑道:“你哪位?”
她霎时白了脸,尤其当她听到亭外有奴婢的偷笑声,脸上更是爬上一抹难堪的红潮。“我……我是秀缘啊,小时候我总是同二表哥跟在你身后跑。”她勉强自己笑着,边介绍自己。
玉衡之勾斜唇角。“秀缘是谁?”说着,问向身旁的练凡。“她是哪位,你可知道?”
练凡有些同情秀缘,心想他们真的是太久没见面,他才会把艾表妹给忘了。“爷儿,她是二娘的侄女秀缘,你不记得她了吗?”
唉,被遗忘是很痛苦的事呢。
“喔,原来是艾表妹。”玉衡之没啥歉意地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姑娘半路跑来认亲。”
艾秀缘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竟出言嘲讽她。
这些年,他谁都不见,可偶尔会允许她进房见他,不让姑姑知道……这不是代表着,她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然而,打从那乡下丫头来了之后,他再也不见她,如今更假装不认识她……
她沉着脸,以眼角偷觑着练凡。
是她吧,都是她的关系……
“大伙用膳吧。”艾玉叶赶紧出声缓颊,热络地招呼着。
“是啊、是啊。”练凡忙道,伸手便夹了鸭肉片。
“是啊、是啊,我知道你这馋鬼肯定是饿得受不了了。”玉衡之凉声道。
“我哪有。”她不禁佯恼瞪他,把鸭肉片往他碗一搁。“是要给你吃的。”
玉衡之黑眸微动,勾笑道:“真穷酸呐,竟要我啃鸭肉片,一点馅料、夹饼都不给?”
“咦?”她朝桌面看去,发现搁鸭肉片的盘子旁,还有一小叠饼皮和一小碟沾酱。
她瞧见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动手。这和她在电视上看过的北京烤鸭有点像,可她只看过,并不知道那饼和鸭肉要怎么一块吃。
“大表哥何必为难她?她不过是从乡下地方来的村姑,怎会懂得如何品尝美食?”艾秀缘着,动作俐落地夹了饼皮包上鸭肉、抹上酱料,一气呵成地将成品送到玉衡之碗里。
他瞧也不瞧她一眼,迳自倾身,包起鸭肉饼,再送到练凡碗里。
“喏,知道你没尝过,瞧清楚我怎么做的没?”他似笑非笑地说。
“……”练凡万分惊诧他竟会在他人面前待她这么好。
“到底瞧清楚了没?”
“瞧清楚了。”他的动作不快且优雅,所以每个步骤,她都记住了。
“弄一个给我。”
她微偏着螓首。“可是你的碗里头已经有一个了。”
玉衡之不假思索地端起碗,往外一倒。“没了。”
这举动教艾秀缘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他竟这般糟蹋她的心意,握筷的手微颤着,却又不能当场发作。
“你怎么可以这样?”练凡不快地低骂。
他微沉下脸。“怎么,难不成你认为我该吃下?”
“你就算不吃,也不该丢掉,可以给我吃啊。”她好难过,以前她身体状况最糟时,甚至只能吃些流质食物,她一直很羡慕可以大快朵颐的人,也最见不得人浪费食物。
玉衡之一愣,不禁低笑。“说的是,我都忘了这儿有个馋鬼。”
“我是就事论事,你以后不可以这么暴殄天物。”
“知道了。”他没好气地摆摆手。“我饿了,你还不赶紧替我备上一份?”
“以后真的不可以这么做。”练凡边说,边动手帮他包鸭肉饼。
“你怎么这么啰唆?”
“我哪是啰嗦?是要你记得。”话落,鸭肉饼已包好,搁进他的碗里。“喏,尝尝。”
玉衡之看她一眼。“你先吃。”
练凡没多想地夹起一尝,饼皮外酥内软,搭着酥嫩的鸭肉片和红烧芝麻酱,教她眼睛为之一亮。“好好吃,你吃吃看,真的好好吃。”
她忍不住摧促他。
玉衡之笑睇着她的吃相,才跟着尝了鸭肉饼。
其实他并不觉得这味道有多特别,可她心满意足的眉眼,就像尝到世间不可多得的美味,教他也觉得这鸭肉饼算是好吃的。
“还有,再尝尝这个吧。”练凡边吃,边将光是视觉上就觉得诱人的菜肴都夹入他的碗里。
“你也吃吧,我可没你那么馋。”
“我才不馋。”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馋,她会很不好意思。
“咱们来打赌吧,我吃一样你就吃一样,看看吃到最后,谁吃得多。”
“不要,你要是故意假装吃不下,我岂不是输了?”
“君子一言。”他道。
练凡看着他好半晌,努努嘴,伸出手,也拉着他的,勾着他的尾指。“驷马难追,骗人的是小狗。”
玉衡之微愣地看着,她那举措像是一并勾住他的心,让他的心微微悸动着。
“那就比赛开始了。”她笑道,放开手,往自个儿的碗里夹进同样多的菜,再笑睇着他。“快点吃啊。”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尾指,突然低笑出声。“好。”配着她那每尝一道菜就惊为天人的笑脸,竟也教他吃得津津有味。
而两人的互动,更是让在场所有人愣了好一会才开始动筷。
饭桌上,每个人各怀心思。
年盛中表情凝重,艾秀缘气恼难休,而艾玉叶则是神色复杂,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她怕,眼前的幸福极可能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而化为泡影。
第八章 主啊,相公真爱欺负我
一顿晚膳吃吃喝喝,厨房还不所地上着菜,等吃到快一半时,丫鬟端上一盘膳食。
艾玉叶见状,忙道:“搁到大爷的面前。”
玉衡之垂眼望去,瞧见那饼,眸色微动。
“衡之,你已经很久没吃过髓饼了。”
练凡瞅着,发现那髓饼很像胡椒饼,就不知道包的是什么馅。“二娘,这饼有什么名堂?”她故意问道,希望能增加他们之间的互动。
艾玉叶一听便明白她的用意,不禁动容地笑眯眼。“这是髓饼,传统做法是包一些内脏,后来演变成包各式各样的内馅,得先蒸再烤,可以将汤汁锁在饼内,烤过之后,外皮极为酥香,咬在嘴里,酥脆鲜嫩极了。”
“真的?”
“衡之向来爱吃饼类,这道包着鲜肉的髓饼,是他以往最爱吃的。”
练凡赶忙夹了块髓饼到他碗里,又夹了一个到自己碗里。
玉衡之没动筷,有些意外二奶还记得他的喜好。
而他,打从病后,就再也没尝过这饼,连什么味道都不记得。
她记得这些……是心计,抑或是打从内心视他为子?
忖着,眼角余光瞥见那嘴馋的丫头夹了髓饼便要尝,他要阻止已不及,随着她大口咬下,肉馅的汤汁喷出,烫着了嘴。
“你这馋鬼,刚刚没听二娘说里头是有汤汁的吗?”他恼道,动手抬起她的下巴,就见她的唇上布满汤汁,泛着油光,显得润泽诱人,她不由得想起下午在浴场吻她的滋味。
“大哥,先替大嫂抹药吧。”玉巽之建议道。
“痛……”练凡可怜兮兮地扁起嘴说:“不用药啦,用手巾沾水敷一下就可以了。”
“取水来。”玉衡之哑声吩咐着徐知恩。
“是。”
徐知恩离去,守在亭外的小弥赶紧抽出手巾,等着徐知恩将水打来。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嘴馋。”
“人家不知道这么烫嘛……可是真的很好吃……”
玉衡之没好气地看着她,发现她的唇开始有点红肿。“用水敷就成了吗?”
“嗯,有冰块更好,不过应该是不需要用到冰块……因为要是敷过头的话,嘴唇会肿起来的。”
“是吗?那是非得弄点冰块帮你敷不可了。”回头,瞧见徐知恩已经提着水桶而来,他启唇道:“知恩,去拿……”
话未完,柔软的触感捂上他的唇,他微愕地看向她。
“不用了。”练凡忙道。
玉衡之瞅着她。这个丫头总有出人意表的举动,而且每每都能影响到他。
“偏要。”他的唇勾笑得恶劣,拉下她的手,喊道:“知恩,去拿冰块。”
徐知恩和正在浸湿手巾的小弥闻言一愣,但他还是乖乖去拿冰块了。
“就跟你说不用,你还……”练凡哀怨地看着他。
小弥拿着浸湿的手巾走来,轻敷在她的唇上。
“我这个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既然你用冰块帮我解了热,那我肯定是要同等回报。”他说得义正词严,但听在练凡耳里,只觉得他是在报仇不是在报恩。
“冰块是卫大夫的主意。”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玉衡之哪管是谁的主意,横竖全算在她头上。“还有,我要趁现在多吃一点,待会不管我吃了多少,你就得吃多少,否则……”他顿了下,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少一样,我就要吻你一下。”
练凡瞪大水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她的脸烧烫着,直比桌上烫熟的醉虾还要红。
“少夫人,怎么脸突然红成这样?该不是病了吧。”小弥紧张的抚上她的额,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
“不是……”她嗫嚅道。
想起玉衡之的警告,她的心跳得好快,胸口有点发痛却不难受,虽然让人很难为情,可是……一点也不讨厌。
最终战绩,练凡惨败。
玉衡之共吃了三十样菜外加两块髓饼而拔得头筹,尾指轻勾着她回房。
但就在两人刚进房时,外头便传来敲门声。
“进来。”玉衡之不耐道。
练凡松了口气,赶忙走到桌边坐下,瞧见桌上放了匹绿底印花布,布匹细腻柔滑,教她忍不住一再轻抚,眼角余光瞥见旁边还搁着两三本帐簿,其中有一本还是打开的。
她趁机多看几眼,并不是想知道里面什么内容,而是想确定自己认识的字和这儿的字是否一样。
庆幸的是,字迹是潦草了些,但字是通用的,不过……像是看见什么艰深难解的数学题目,她计算着攒眉。
“爷儿,我来拿帐簿。”进房的是年盛中,一瞧她正看着帐簿,走上前,温声问着,“少夫人在瞧什么?这可不是话本,能给少夫人解闷的。”
他话里藏着讽意,毕竟在都阗王朝,识字的女人并不多,就是一些名门千金,也顶多是看些通俗小说解闷,深奥点的文章就看不懂了,更遑论是她这种村姑。
这话听在玉衡之耳里,不知怎地,就觉得有点刺耳。
“嗯……这当然不是话本,我看得懂这是帐薄。”练凡压根没听出弦外之音,有点羞涩道。
年盛中闻言微愕。“少夫人看得懂帐簿?”他问着,看向玉衡之,仿佛在提醒他,该防备她。
但玉衡之却是不以为意,低声问他,“练凡,你也看得懂帐簿?”
“我也不确定我看不看得懂……但我觉得这里怪怪的。”她低吟着。
年盛中心头一惊,动手想要抽起她正在看的帐簿时,玉衡之凉道:“拿过来我看看。”
“喔。”练凡没心眼地拿起帐簿,年盛中收回手,赶紧跟过去。
“哪儿怪怪的?”玉衡之问。
虽然盛中固定一月两次会将帐簿带来,但他向来不看,除了是信任盛中外,更因为之前的他光是要对抗病魔,就耗费体力,哪来多余的精神对帐?
“你看,从这里到这里。”练凡指着翻开的页面延伸到下一页。“这代表的是同一宗买卖,进价出价,外加许多杂支,最重要的是,落在最后的数字是错的。”
她以往待在病床上,看最多的就是书,偶尔没东西可看时,她连爸爸公司的财务报表和年度预算表都拿来研究,是以她多少看得懂这些繁琐而杂乱的帐簿。
玉衡之微攒起眉,而年盛中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少夫人如此了得,不需要算盘也能算出数字错了?”年盛中自持冷静,开口低讽。
饭桌上,他亲眼瞧见玉衡之对她的疼惜,可是他也瞧见玉衡之骨子里爱捉弄人的劣根性依旧,所以他认为玉衡之对她,不过是一时的新奇,并非全然地信任。
毕竟玉衡之天性多疑,之所以信任他,是因为他从小照顾他,而这丫头初来乍到,岂能得到他的信任?
“盛中,闭嘴。”玉衡不耐地低斥,再道:“你是怎么算的,算给我听。”
“很简单呀,将买价先记下,再看单价和数量是否有误,再扣除成本和杂项支出……是说,这帐簿太乱了,杂项根本没写清楚,对帐时会很麻烦的。”练凡没心眼地回答。
玉衡之意外她竟对做帐如此有概念,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算出这些帐款有误。”
“就这样一列往下加,再扣掉杂支……就会发现应该是三千八百二十两,而不是两千九百八十两。”她的手在帐簿上指来指去,很快把数字说出。
玉衡之垂敛长睫,面无表情的脸让年盛中望而生惧。
“爷儿,对不住,肯定是小的一时没注意把帐给算错了。”他硬着头皮道。
玉衡之没答腔,只是紧握着帐簿。
“对呀,偶尔算错数字,那是很正常的事。”见氛围不对,练凡赶忙缓颊。
好半晌,玉衡之才抬眼,勾动唇角,“盛中,把帐目重新核重,将不足的银两补足。”他递出帐簿。
“是,小的马上处理。”年盛中赶忙接过帐簿,临走前,顺便把桌上其他两本也一并带走。
砰的一声,门关上,玉衡之脸色铁青地闭上眼,突觉一股柔软的触感按上他的太阳穴。
“头疼吗?”
一张眼,对上她担忧的眉眼,他的心底生出一股欲望,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但是眼前的状况有诸多疑点,他只能压下渴望先问个清楚。
“为什么你懂那些算法?”从小他就跟在爹身边学习管帐,可他从未听过如此快速的算法。
以她的出身,她实在不应该懂这些。
“嗯……以前,我生病时,偶尔会翻看家里的帐簿来打发时间,看久了也懂一些。”唉,她很想跟他说实情,可她要是说了,他大概会认为她疯了吧。
“你家里曾经经营过生意?”
“嗯,不过后来就……”她有点心虚,不敢看他。
糟,她越来越会说谎了,怎么会这样呢?
玉衡之微扬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她存在许多矛盾。她的言行举止,像个没心眼的小姑娘,可是她用膳的举措却又非常秀气优雅,实在不像是贫穷人家的女儿,再加上她懂一些医术……她的出身困惑着他。
“要不然,你认为帐簿应该如何列条目较妥?”他试性地问。
“很简单呀,成本一列,卖价一列,杂支再一列,这样不就一目了然了吗?而且这样也方便日后再追查之前的帐目资料。”
“追以前的帐做什么?”
“如此一来,就可以比对每个年度的进帐是否稳定,是不是有天灾还是有其他因素,这些都该详加注明,方便日后参考。”
玉衡之听着,微眯起眼,再问:“你怎么没跟我提过,你懂这些?”
“你又没问我。”
“所以,只要我问了,你都会告诉我?”
“嗯。”她用力地点着头。“我有什么好瞒你的?”
瞅着她的笑脸,那般纯净无垢,像是没有半点脏污……所以,他是可以相信她的,对不?“你说没瞒我,可是今儿个你不是瞒着我在探月亭里办了场大团圆?”
“欸,你怎么知道我的作战计划?”她有把作战名称跟他说吗?
玉衡之一愣,低低笑开。
看着他的笑,练凡有些困惑。这个男人老让她搞不懂,不过算了,没人规定两人相处,就非得把对方摸得透彻吧,不过……
“其实,你早猜到我的计划,所以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
“看在赌输的分上,我没转身走人。”他哼了声。
“你干么走人?他们真的不是坏人啊。”
“就凭你的眼力?”
“凭我和他们相处过。”
“一个连被羞辱都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要说相处过就能摸透对方的性子……你真的很难说服我。”连被秀缘出言嘲讽都没发觉,要他如何认同她的眼光?
“我哪有?”
瞧她很想替自己辩白的表情,他一脸同情地摸摸她的头。“可怜的孩子。”
“我哪有可怜?我一直很幸福。”
“原来被欺负是幸福的。”他揶揄道。
“吃亏就是占便宜,况且我并没有被欺负,而且今晚我吃得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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