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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灯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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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玩具狗上的网址,赶忙走到辰辰的房间,拿来玩具,登录了那个网站。
文栩的网络公司主要做软件开发、IT投资等项目,近年来取得了骄人的业绩,股票已经在美国上市……文栩三十四岁,在国内取得计算机硕士学位后,又去美国留学四年,一直从事计算机软体开发研究……
上面有文栩的电子信箱。
被感动和钦佩的情绪支配着,我给他发了一封E…mail。爱心可敬!但捐赠真是你的理性选择吗?
作为一个青年实业家,你应该尽早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你应该追求利益最大化。创业阶段做慈善家,不觉得犯了忌讳吗?
一位母亲——紫蝶数天之后,我竟意外地收到了文栩的回复。
语出惊人,见解精妙,令我反省。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如有兴趣,来公司网站聊天室一聊?
恭候指教!
——文栩我并没在意。给他发那封E…mail时,只是出于感动和钦佩,有感而发。此时,已经时过境迁,再和一个陌生人聊那桩事情似乎没什么必要了。
中秋临近时的一天晚上,百合带我参加了在一家酒店举行的一个行业酒会。酒会结束后,天色还不晚,我们就散步回家。
经过一家地处闹市区的电影院时,门口人头攒动,很是热闹,售票处已经关门了。电影院门口出现这种景象,一般放映美国大片的时候才有。我们正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票贩子挤了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票,向我们高价兜售。
他挤眉弄眼地说:“要票吧?这电影不看就亏了,是本土大导演‘维凯’拍的,获大奖啦!”
我的心跳立即加快,远远地看着巨幅海报,上面的女主角并不是娜娜。我拉着百合,走近一些,终于看清了导演的名字,确实是维凯。
我怔怔地望着海报上的那个女人,她拳曲的头发盘在脑后,眼神幽深,表情宁静,气质不凡,但并不是名演员。维凯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女主角?看来应该是个良家妇女。不知她有没有用身体换角色,也不知维凯有没有把她带进钟点房、塞进车后座……我呆呆地望着维凯的名字,心里出现一阵酸楚的隐痛。
百合指着海报上的女人,艳羡地说:“看看,人家出名了。你要是当初不拒绝维凯,上面的女人就是你!她和你多像啊!”
我这才发现握着百合的那只手已经汗湿了。
百合又说:“你这人,就是脑子不拐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憋着气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他就是现在叫我演我还是拒绝!”
“还嘴硬!你知道演了这部电影意味着什么吗?你的命运就完全改写了!到处是鲜花掌声,上街就有人认出你,围住你,请你签名合影!对,还有源源不断的片约和钞票!”
“够了!我不稀罕。”
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命令地说:“找维凯去,和他搞好关系,争取下一个角色。他出大名了,以后每部片子都能捧红一个新人!”
我气急败坏地甩开她的手,“别嗦了,要找你去找!”
她跃跃欲试地说:“要不要买两张高价票看看?”
票贩子一看情形,又凑上来,“维凯”长“维凯”短地吹起来。
我边走边说:“要看你自己看,想起他我就反胃。”
她快步跟上我,怏怏地说:“哼,赶不上架的鸭子!白白把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你根本不知道维凯把我伤成什么样!我怎么可能再去找他?”我真的动气了。
回到家里,我心里一片混乱,并不是后悔没接维凯的那个角色,而是被这个欲望泛滥的世界搅的。这世界上的女人太多,没有我,维凯照样能找出无数个类似的女主角。分手以来,他连一次电话也没给过我。对于女人,他只是个高高在上地挥着鞭子的驱使者,绝对不可能与她们建立温暖的关系。女人只有及时摆脱他,才能及时摆脱伤害。我拒绝那个角色绝对是明智的,否则换来的只能是更多的屈辱和伤痛。
内心的混乱和烦恼无以排解,把我压迫得几乎窒息。夜深的时候,我上了网。
打开信箱,竟收到了文栩的信:我多次在深夜的聊天室等你,何故没来?
我怀着对文栩其人的好奇心,以“紫蝶”的昵称登录了那个名叫《红豆故园》的聊天室,却并没看见文栩的名字。
很快,隐身的文栩就对我发话了:“你好!很晚了,孩子睡了?”
“你知道我有孩子?”我很惊讶。
他很快把我发给他的E…mail复制过来。
“对不起,我都忘了……孩子在寄宿学校。”我窘迫地敲击键盘。
“你好像很有商业头脑,学经济的吗?”
“这对你很重要吗?”
“你的信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
“能引起你这样的商界精英的兴趣,也是我的荣幸。我学的是文学。”
“谢天谢地,认识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异性朋友。喜欢哪位作家?”
“米兰·昆德拉。”
“我也很喜欢《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他竟兴奋地和我聊了一个多小时的米兰·昆德拉,没想到他对文学也有很高的悟性。时间不早了,我忙转移话题:“作为一个母亲,我非常钦佩你对残疾儿童的博大爱心。”
“对我来说,那不是一般的捐赠,而是一种使命!”
“怎么理解?”
“只有了解我,才能理解。”
尽管他是个充满爱心的成功人士,但我似乎没有了解他的必要。凝视着屏幕左下角的“文栩”二字,我感到一阵茫然和疲倦,“对不起,我该休息了。”
他却问道:“‘紫蝶’是你的真名吗?”
“是的。”
“绝美的名字!”
“说明你和我父母的喜好相似。”
“相信吗?你的名字也是我回信的一个原因。”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开始咳嗽。可能是昨夜下雨,大开着窗子,又穿得太少,着了凉。接下来的一周里,我一直吃中药并安心静养,没有再上网。偶尔,我会想起文栩。但他还没有足够的魅力让我上网找寻。
一周之后,我完全康复。
这个深夜,月亮就挂在书房窗外的天上,我坐在电脑桌前,一转脸就可以看到。月亮显得很近,仿佛伸手可及。月华洒在我裸露的皮肤上,清凉如水、光亮如银。月亮永远是个浪漫的挑拨者。我望着它,感受着生命之河缓缓流动,一寸寸撇下我的血肉之躯。我在缓缓变老、变钝,有朝一日,会成为一株干枯无欲的植物,被世界拒绝参与。
我再次登录到《红豆故园》,文栩就在那个时间段上网。
果然,他又隐身在聊天室,对我发话道:“你整整七天没来了。”
我很震惊,这么说他开始注意我了?
“病了一周,现在还有点虚弱。”
“有人照顾你吗?”
“没有,丈夫在美国。”
“哦,一个人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最好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
那句话的魔力,竟像冬日里的一道强烈的阳光,瞬间松动了我心里的冰霜,眼睛也模糊了。
我下意识地揩了揩眼角,竭力控制住波动的情绪。那不过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也许我已被冰封太久了?
“要不我托一个医生朋友帮你检查?”他又说。
“不会有什么事的。谢谢!”
“不麻烦!”他坚持。
他的关心具体而霸道,全然不顾我是个有家庭的女人,我心中又涌动起一阵热潮。世界上从没有一个男人如此毫无条件地关心过我!舒鸣早把我当成了家里的一件物什,闲置了起来。那些觊觎我身体的男人,又有谁真正关心我的健康?
那一瞬间,我感觉文栩和我贴得很近,尽管是在虚无缥缈的网上。
但是,很快,我又觉得他的关心盲目而缺乏根据,因而显得虚浮。不知道是不是想欺骗我。一想到“欺骗”二字,我好像又看见了那条咬我一口的毒蛇、集天使与魔鬼于一身的千恕!忽地,我身体里就燃起一股强烈的怒火——如果文栩也是个骗子,我会把他约出来,狠狠地抽他一巴掌,来报千恕的那笔仇。也许,我还会抓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男人总喜欢捉弄女人!
我回过神来,再次凝视屏幕上的“文栩”二字时,它们变得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也许他对我是出于纯粹的关心,因为他是一个极具爱心的男人。再说,他是不是另一个千恕,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在猜度我吗?”
我很诧异于他的敏感,忙说:“没有。”
“但愿没有。我是虔诚的基督徒,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我心里稍微平和了些,问道:“怎么会成为基督徒?”
一发出那行文字,我立即感到又犯了忌讳。怎么又对男人好奇了呢?如果始终对男人没有好奇,我就不会和小宝、何峻、维凯、千恕发生那么多故事,也不会讨来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话:“做一个基督徒也要有理由吗?”
我没有搭话,已经没有继续追问的理由。他也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漫无目的地想象着他——皮肤应该有些苍白,那种职业的人习惯夜里工作;应该身材细高、文质彬彬;智商很高且沉默寡言,因为脑子长期被枯燥的程序和代码占据;对女人没多大吸引力,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经营女人;会整夜在电脑前消磨,攻克难关时狂喜地猛拍键盘……
终于,他又说:“你很会提问。但那件事早已平息,不想再提了。”
“你的事业很辉煌,想必生活也一定很幸福。”
“幸福与不幸,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不由一震,仿佛那句话是替我说的。在别人看来,我也应该是幸福的。
“你起码有好太太、好孩子、好家庭吧!”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什么也没有,我一直单身。”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要求太高了。”
“不!你不了解。”
我几乎被他弄懵了:“要不就是感情受过伤?”
“除了事业,我的生命其实就是一片没有梦的黑暗!”
“什么意思?”
“唉,对不起,我怎么和你说起这些!”
“你好像有隐衷?”
“不,什么也没有。别想多了。”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风声沙沙作响,我心里弥漫起一阵难言的凄凉。也许,每个人心灵的角落都有不为人知的疼痛,连文栩这样的成功男人也逃不掉。不了解我的人都说我有福气,不用工作,不愁吃穿,悠闲自在,像生活在蜜罐里……除了百合,世界上又有谁知道舒鸣对我的背叛?又有谁知道小宝、维凯、何峻和千恕留给我的疼痛?即便被人知道,又能被理解吗?
就在我陷入极度的哀伤和自怜之中时,他又发话道:“你很幸福吧?丈夫对你好吗?”
看见那句话,我悲从中来,激动得浑身抖动起来,泪忽地就流了满脸。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只发了一长串省略号。
“什么意思?”他问。
我哆嗦着敲击键盘:“就当是一串眼泪吧。”
“明白了。看来咱俩像是一对同命鸟!”
他说完那句话,就突然消失了。
望着依然快速滚动的屏幕,我的天像忽然塌了一样。我茫然无措地关了电脑,他的话却在脑子里清晰得可怕。
他对我的关注是善良谦卑、小心翼翼的,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进入了我,滋润着我。我比较习惯他的方式。而千恕的啤酒和烤肉,吃的时候野蛮诱人,过后就会消化不良、痛苦不堪。
那夜一别,过了十几天,我才收到文栩的E…mail。他非常抱歉地说公司遇到了技术困难,全体同事没日没夜忙了十几天,总算攻克了难关。他还问及我的身体,并再次强调可以随时帮我联系他的医生朋友。
我很感动。他没让我夜夜白等,几句话就把我的哀怨和委屈抚平了。我等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想漫无边际地聊聊,他的关心可以为我排解一些烦恼和苦闷。
夜深的时候,他又隐身登录了《红豆故园》。
收到他礼貌的问候之后,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分别十几天,所有的又变得陌生了,就给他发了一长串省略号。
他发话道:“你又哭了?”
没想到他竟那么细心,连那么细小的东西也记住了。我很感动,同时也有些担忧,他是不是开始有些反常了?
“这回它的意思不是眼泪了。”我忙回话。
“是相顾无言吗?”
他的文字竟有那么大的威慑力,我心中出现了些微的动荡。
“我们是不是跑题了?”我警惕起来。
“你觉得谈论什么话题最安全?”
“不知道,反正不是这些。”
过了一会儿,他说:“这些年,我一直把自己当成顽固的冰川。和你聊了几次,似乎有融化的渴望了。”
我惊慌地说:“别!”
“你不该怕,怕的应该是我!”
“如果那样,我就没有继续和你聊天的理由了。”
“不管怎么样,你来和不来,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思。”
“我绝对不可能成为你的阳光!”
“那我就永远拒绝融化。这样你满意吗?”
“你似乎不该这么问我吧?”
他不再发话。我呆望着屏幕,忍耐着长时间的沉默。
窗外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我激凌凌地打了个寒噤。我翻看着聊天记录,两个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如果纯粹是使感情速成速朽的网络惹的,那么,我上网已经多年,为什么没遇到一个如此迅速贴近的男人?即便在现实中,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如此迅速地深入我的内心。
我心中泛起了一种年少时才有的温柔和动荡——甜蜜而苦涩,茫然而轻飘。难道冥冥之中,上帝真的在对我行使某种昭示?真的要送给我一个优秀男人?
终于,他又说:“刚才和同事们一起庆贺攻克难关,多喝了点儿酒。”
“意识到刚说的话有些不妥了?”我问。
“不,恰恰相反!我还想更进一步,想给你说说我的梦。”
“梦?你还会做梦?”
“如果你觉得可笑,全当是酒话吧。”
“好吧。”
他又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也许……它只能是个梦而已。”
“如果有所顾忌,还是别说吧。”
“不!我必须趁着酒劲说出来!”
“我在听。”
他终于说:“这些天,我总在想一个问题。上帝造出的男女是一一对应的,亚当对应的必须是夏娃……对于爱情来说,人世间的男女也应该是一一对应的,决不存在替代的可能。即便走了一辈子的弯路错路,最后必定还得互为终点!”
“有点玄。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想让你明白,真爱是惟一的。因为惟一,所以永恒!”
“就算我明白了,又有什么用?”
“如果你明白了那个道理,当你遇到惟一的真爱时,不论结果怎样,你的生命中都会亮起一盏灯,让你永远脱离精神的黑暗和寒冷。”
我被他的思想深深震动了。但是,理想的爱情离我实在太远了。
我悲哀地说:“爱情只能使我望而却步。”
过了很久,他又说:“我做梦也是这几天的事,梦想能带上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四个字,使我心中涌起一阵凄美的酸楚。每一个向往爱情的女人,都会被那四个字征服。但是,它们对我来说,已经过时了,或者说已经死亡了。
“你事业那么成功,想飞总能飞得起。”我淡漠地望着屏幕。
他没有搭话。
“想飞到哪里?”我又问。
“去美国的小镇隐居吧,我比较熟悉美国。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可以时时刻刻陪着她,为她做饭,给她梳头,给她读小说,陪她看夕阳……”
“那个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
他又开始沉默了。
我心中忽地就掠过些微的空落:“你把梦告诉她了吗?”
“刚刚才告诉她。”
我的心几乎跳出了喉咙,诧异地说:“你真会开玩笑!”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还能怎么想?”
“明白了,那就当是痴人说梦吧!”
他作为一个成熟理性的男人,对于一个连长得什么样还不知道的女人谈论“远走高飞”,未免太虚妄了。我开始轻视他,说不出地失望。因为我对他还是有所期待的,尽管不是爱情上的。
“如果那个梦是给我的,你必须解释为什么。不然我会看轻你!”我有些激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对不起,我不是在纸上谈兵,我已经托人打听了你……”
他的话像个闷雷,一下子把我击懵了。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似乎满世界都长出了窥视的眼睛。我忽然感到一种无地藏身的尴尬和恐惧。
缓过来之后,我终于愤怒了,猛烈地敲击键盘:“你凭什么打听我?你以为有钱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和权利吗?”
“你以为我对你犯下罪了吗?”
“还能怎么解释你的行为?”
“看来,我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你常常对女人这么干吗?”
“一辈子只有这一次。”
“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愿意任由你惩罚,不会有任何怨言!”
我心乱如麻,茫然无所适从。
终于,他又说:“相信我是被你吸引着,才那么做的……如果你想好了惩罚办法,随时告诉我。”
之后,他在屏幕上消失了。
我关了电脑,轻飘飘地走到阳台上。杜鹃的枝叶在夜风中影影绰绰地晃动着,恍惚而凄艳,就像毁灭的爱情的意味。
万万没想到,文栩竟那么快地给我捧上了一个“远走高飞”的美梦!
被舒鸣背叛之后,我没有一刻不渴望拥有一个能承载爱情的男人,让我脱离婚姻的苦海,彻底上岸。短短的两年多里,从小宝那个使我越出墙外的男人开始,我频繁地经历了维凯、何峻和千恕,经历了情与性的狂暴和伤痛。他们是些什么样的男人啊:有的故弄风雅,有的颓废堕落,有的道貌岸然,有的虚伪狡诈……对于我的感情来说,他们简直和蓄意卷走预付款的骗子没有两样!在他们身上,我输得够惨了,摔得够痛了。
表面看来,文栩是个事业成功、富有爱心的男人。但是,谁又能向我证明他和那些男人不是一丘之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至少目前,他很像一条容易被联想到毒蛇的“井绳”。影影绰绰之中,谁又说得准他确是“井绳”而不是一条毒蛇?
如果他是在骗我,那么,他的骗术确实比千恕高明得多,竟胆大心细地开出那么诱人的空头支票!带上女人去美国生活,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可我又是谁?我是妻子和母亲,必须抛夫弃子、摒弃所有的责任和良知,才能做成“远走高飞”梦,但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比登天还难的挑战,即便最终达到了目的,也得被折腾得脱几层皮。
也许,我根本做不到“抛夫弃子”。我再明白不过,儿子太需要健全的爱!一想到儿子,我立即沮丧得几乎瘫软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再开电脑。但纷乱的思绪一刻也没停止对我的缠绕,文栩的“远走高飞”梦似乎开始在恍惚中折磨我了。
记不得哪个女强人曾说过:“一个女人,无论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只能是拥有真诚恒久的爱情。”爱情永远是女人的梦。人到中年、被世界冷落的女人,更加渴望爱情。更何况我早已被丈夫背叛?
如果文栩是真心的,我会被那个美梦征服,继而被他征服。我早已从那几个男人身上痛切地体会到真情和责任的荒芜,虚伪和欺骗四处潜伏,已把真情和责任逼挤得没有立锥之地。把那几个男人搬出来看看吧!小宝、维凯、何峻、千恕……他们别说带上我远走高飞,甚至连个小小的承诺也没给过!他们不愿给,也不敢给!
这天,天还没黑,我就登录了《红豆故园》。明知道文栩那种时候不会来,还是矛盾而焦躁地守在电脑前。我希望能多了解他一些,也许真能带给我希望呢?
就在那时,百合却成了不速之客。她一进门,看见书房里有灯光,就径直走去。
我赶忙阻拦她:“就坐在客厅不好吗?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
她狐疑地盯着我,我心虚地躲闪了她。我的心虚助长了她的疑惑,不由分说地往书房冲去。她笑着说:“你一个人在家,还有我的禁区?怕我进去,莫非书橱里藏了人?”
我跟在她身后,嗔怪地说:“我都快在家捂霉了,你还开这种玩笑。”
她坐在电脑椅上,仔细地看了一会电脑屏幕,揶揄地笑着说:“哈哈!我的判断不会错的,你确实藏了人,不过是藏在电脑里!如实招来!”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像个被揭穿的小偷。我赶紧点击鼠标,关闭了《红豆故园》的窗口。
“这时候找我有什么具体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想快点把我打发走,我偏不走!”
“不走就坐着吧。”
“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在做什么?”
“没什么,闲得无聊,上网聊聊天而已。”
“不对。你在说谎!”
我颓然地靠在书房的小榻上,迷乱地望着她,想起了舒鸣以及貌合神离的婚姻。望着百合,毁坏婚姻的念头在我脑子里渐渐清晰起来。从我得知舒鸣的背叛开始,离婚的念头已暗藏在心中,只是在理想的人物出现之前,没有激烈地膨胀而已。或许,真的可以把文栩和舒鸣作个对换?
我怯懦地问百合:“你觉得我离婚合适吗?”
她一听,像遭遇电击一样从电脑椅上跳了起来,疑惑地看着我。很久,才沉重地说:“不合适!你这种年龄的女人,随便离婚就是蠢到了极点!我历来不主张你离婚,舒鸣那种男人不好找。我真不理解有些人,为什么把成年男女的一两次越轨看得那么严重。只要还能维护家庭利益,就当他们吃厌了家里的萝卜去外面吃一次白菜不行吗?何必非拼个你死我活?可悲!”
我仔细品味着她的话,不禁悲从中来,伤心地说:“现在,我的婚姻和坟墓又有什么区别?”
“所有的爱情最后都会淡如止水,婚姻都会回复到契约的原状!”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想把认识文栩的事告诉她,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她绝对不会认同的,她从不轻信任何东西。再说,我和文栩确实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拿出来说。
“你有事瞒着我。”她说。
我没说话。
“有后路了?开始考虑离婚了?唉,所有人都那么俗不可耐,只有找到后路才敢毁掉现状。”
“没什么后路。”
“你瞒谁都不能瞒我,不要一时冲动做出糊涂事,能帮你拿主意的只有我!告诉我,那个男人是哪路神仙?”
我犹豫了很久,才说出了真相,还特别强调了那个“远走高飞”梦。
她听罢,笑得前仰后合。
“紫蝶啊紫蝶,你真让我佩服,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无邪!迷上了无影无踪的网上承诺,还傻乎乎地幻想着和他谈婚论嫁!”
我愠怒了,没好气地说:“你总喜欢摆出一副无所不知的姿态。他就在本城,随时可以从网上走下来。”
“好!你听过他的声音?还是见过他的人?”她不以为然。
我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事业成功、充满爱心、高尚深沉,有一百个好一万个好,并且已经爱上了你的外表和心灵……可是,凭那些你就能确定会爱上他?”
“他是先从精神上吸引我的……”
“什么精神!我也可以说那是骗局!他那么优秀,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年轻漂亮女孩不要,偏偏盯住你这个拖家带口的半老徐娘?”
“不要再说了,你根本不了解我和他聊天时的感觉。”
“反正天上不会随便掉馅饼儿。”
“按你说的,我就该一辈子吊死憋死在舒鸣身上?再也找不到一条生路了?”
“说得绝一点,你就是得吊死憋死在舒鸣身上。以你现在的年龄身份,再渴望奇迹发生,就是幼稚可笑。”
“我要是不听你的呢?”
“被碰得头破血流!不信就试试吧。”
我几乎被她逼疯了,激动地喊道:“我真的渴望爱情,你理解吗?你只知道享受男人,想过‘爱情’是个什么概念吗?一个女人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活着,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就是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该去试试!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只可能看走眼,不会骗我的!再说,离婚的念头也不是他引发的,两年多来,我非常清楚自己缺什么!”
她深深地望着我说:“爱一次又能怎么样?会有结果吗?”
我痛心地说:“我真的很想远走高飞!宁愿被爱情折磨,也不愿在没有爱的婚姻里等死!”
她缓缓走到窗前,背对着我,靠在窗台上,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不一会儿,又猛地转身,走到我的面前。她离我很近,我听到了她浓重的呼吸。
她激动地说:“我很失望,你已经背离了我的初衷!当初,我把小宝拿给你,为了什么?为的是让你从死水里跳出来,找到活人应得的激情和快乐!现在,你在干什么?你在玩火!竟把虚无缥缈的网上承诺当成天!我真怕你一时冲动忘乎所以,把自己烧成灰……想想,算上恋爱的四年,你和舒鸣已经厮守了十几年,有个儿子。和那个什么文栩有什么?除了对敲过几次键盘,还有什么?再说,如果舒鸣同意离婚,一定不会把辰辰给你。我怕你最终落得个鸡飞蛋打、头破血流,成个可怜的孤家寡人!你知道‘孤家寡人’的概念和滋味吗?请问!”
一听到“辰辰”二字,我攒了很大的心劲陡然间崩溃了。我双手蒙住脸,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滴到衣襟上,藕荷色丝质睡袍被打湿,印迹非常刺眼。我周身颤抖着,怨恨着命运的刻毒,它没有一刻不在捉弄我、为难我。
她递来一张纸巾,苦口婆心地说:“我明白,母子连心,你舍不得儿子……我也明白咱们还没老到不需要男人的程度。如果你需要,可以去‘美人迟暮’,那里的男孩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不会留下感情后患。再说,经历过小宝之后,你也能习惯他们了。”
我猛地抬起脸,命令地说:“不要再和我提‘美人迟暮’,我现在非常讨厌那种地方!一直以来,我需要的都是爱情,不是肉体!”
“常有工具使用,你就会忘记爱情。爱情太麻烦、太伤神。”
“不!工具已经不能解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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