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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灯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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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们不该说这个。”
  “为什么?”他说,“我爱你,一切都能给你!”
  “不要说了,我还没喝醉。”
  “我也没醉。就是醉了也不怕,床,这儿有的是。”
  “不要引诱!”
  他正色说:“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我们结婚之前,绝对不会让你先得到我的身体!”
  望着他,我一时竟有万般感慨,吃力地说:“我来这条街上找过你,烤肉老板跟我说过这栋小楼……你相信吗?”
  他非常惊讶,动情地望着我说:“咱俩的感情有多少分量,我全明白!”
  接着,他逃避着猛地转身,走进了客厅。我也离开了阳台。
  他异样地盯着我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拉着我,往一扇紧闭的门走去。
  “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他打开了门。借着微弱的烛光,我看出那是一个书房。他从一个书柜里拿出好多沓写满字的稿纸,充满深意地抚摸着,目光变得非常悠远。
  “可以想象吗?这是我大学毕业后做公务员的三年里,利用业余时间写下的哲学手稿。当时,我对哲学到了痴迷的程度,甚至以为就是为寻找真理而生的。真丢人,我将辛苦写成的文字拿给权威们看,评价竟是‘不知所云’——简直是侮辱!我憋着气,发誓自己花钱出书,可出版社说得要几万块!我得赚钱,赚够出书的钱。我很快放弃了工作,跟着一个从小一起玩的家伙去东南亚做起了生意……当初,我只是为出书的钱干活,几万块的理想很快实现了。但是,捧着几万块往回看时,出书的念头倒可笑了。再说,做生意比弄哲学好玩多了……如今,可以说,我就是个金钱的奴隶,是个挣钱机器。我浮躁得根本安静不下来了。”
  望着他的眸子,我更加感到他是个矛盾体,集美好和邪恶于一身。也许,把他比作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最为确切,他对于任何人、包括对于他自己来说,都是个理不顺的矛盾。
  我说:“把灯打开,让我看看你写的东西。”
  他却很快收好那些稿子,笑着说:“夜这么浪漫,你读这些东西上了瘾,那就太扫兴了……如果你嫁给我,我就马上停止赚钱。剩下的半辈子在一起研究学问、周游世界,你说好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翻腾着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总是把爱情和结婚挂在嘴上。他富有知识和智慧,日复一日地对女人重复爱的谎言,难道不会厌倦吗?他真的爱我、想和我结婚吗?
  不!绝对不可能!他是个妄想狂,喜欢即兴表演,对女人编造离奇的浪漫,获得肤浅的满足和快感。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击了我,酒的后劲起作用了。我扶住门框,怕摔倒失态。
  他麻利地搀住我说:“这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凭你的酒量,那点红酒算得了什么?上床躺一会儿吧!”
  “不!”我警惕地说,“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得很陌生的样子。
  就在那时,蜡烛完全燃尽了,整个屋子漆黑一团。恐惧瞬间笼罩了我。我恍然大悟,这栋小楼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无法逃脱的陷阱。可我已经置身其中,一定会被自己或千恕逼迫着,做出荒唐事,等短暂的快乐之后,只能独自在角落里自责和悔恨。
  他箍紧了我,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低声喊道:“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不愿做的事!不要叫我看轻你!”
  他呼吸粗重地说:“如果现在你说不愿做,我马上放开你!”
  我叫道:“把灯打开!快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说啊,说你不愿做!”
  “你在乘人之危!”
  “好了!再逃避下去什么也不精彩了!我真怕一直循规蹈矩下去,会被你看轻,我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就把这里当成一个荒岛吧,只有我们两个,你就不会自责了。没有水、没有光,只有荒芜、黑暗,毒虫猛兽……你需要我保护,我是男人!我是你惟一的男人!”
  黑暗之中,酒力之下,我像是被他火热的眸子点中了致命的穴位,全身顿时瘫软下来。欲望的热流已麻痹了理性,饥渴的声音堵住了喉咙。他也失去了常态,晶亮的眸子穿透了我躯体,颤抖地呢喃着我的名字。
  我不爱他,一直拒绝着和他发生肉体关系。但是,也许,很多肉体关系都是在特定的情境里被诱惑着完成的吧?他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紧箍着我,要把我挤碎揉烂。我接触到了他最隐秘的部位,力量强大。他笨拙而贪婪地解开了我丝质长裙的腰带,竟像是个第一次接触女人的少年。
  我的抗拒还没有形成气势,很快就被诱惑浇灭了。
  他热辣辣地压低声音喊着:“我的女神!让我得到你,让我成为女神的男人……”
  他的言语中不乏野蛮的征服欲,但是,我已顾不上细究。我在黑暗中仔细地摸索着他,从头到脚。他的头发软缎般柔和舒适,皮肤光滑紧绷,没有一点涩重感。脖颈颀长坚硬,突出的喉结在轻轻蠕动。胸部坚实,并不像我想象的缺乏肌肉。我的手移到他的小腹时,躲避过了敏感的三角区部位,停留在大腿上,腿竟被浓厚的毛发覆盖得严严实实。
  所有的矜持和堤防就在那一瞬间坍塌了。我把脸埋在他的双腿间,享受着性感的毛发给予的痒丝丝的快感。
  我轻叹着:“没想到你竟这么性感!”
  他的周身在细微地抖动。他一定阅人无数,面对陌生的女人,竟然反应如此强烈。
  “我的女神,任意处置我吧!我是你的奴隶!”
  就在我幻想着他的非同寻常的进入时,他却突然把我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怎么了?酒醒了吗?”我有些窘迫。
  “世界上只有你一个女人让我主动爱过,我不能在你身上苟且,我要超常发挥。”
  “什么意思?”
  “给你最难忘的一次!”
  “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了吗?”我忽然问出一句最愚蠢的话。
  “傻女人,怎么会呢?我爱你,我会给你一辈子!”
  那一夜,我相信了千恕,起码在他信誓旦旦的时候,我相信了。
  他把我抱至他的腰间,让我双手箍住他的脖子,双腿缠绕住他。他给了我那种绝对热烈的距离;那种绝对灼烫的角度。他像一只初次出山的丛林猛兽,用尖利的牙齿和野蛮的脚爪征服了我。
  我忽然想起了一部著名电影里的镜头:男女主角和我们的做爱姿势是那么雷同。对,雷同的还有年龄!他们是一个误入孤岛的大男孩和孤岛的一个中年女首领。男孩背靠着一棵原始的大树,托着女首领的臀部,站得非常挺直。女首领双手箍着男孩的脖子,双腿缠绕着他的躯体。在男孩热汗淋漓的动作之下,女首领披头散发、面孔扭曲、失声狂叫。那棵大树浓密的枝叶在热带的微风里细碎地摇动,给他们做着最善意的配合。男孩和女首领在孤岛上经历了长期的性压抑之后,终于不堪忍受,在没有更合适人选的孤岛上选择了彼此。他们的交合是那么合理,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部戏里看到过那么合理交欢的男女。
  他和我很快变成了那个孤岛上疯狂了的男孩和女首领……终于,他体力不济,我们滑脱在地板上。他把我拉到身上,火热地乞求着说:“快点!跳动起来,像浪花,像羚羊,像音符,跳动!”
  他有轻微的虐待和自虐倾向。他撕扯着我,也要我撕扯他。他用力吸吮我的皮肉,也要我用力吮吸他的。他忘情地絮叨着:“让我们尽情地相互处置吧,让我们互为神明、互为奴隶……”
  那个夜晚被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瓜分了。直到两个人的体力都彻底耗尽,小楼才安静了下来。
  黎明时分,我一个人坐出租车回家。他已经瘫软,和我一样瘫软,不能用摩托车带着我飞驰了。
  一回到家,我又习惯性地扑进浴缸清洗自己。
  我闭着眼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我的丈夫。很长时间了,他没有往家里打过一次电话,只是间或给我发一封E…mail,问问儿子的情况,告诉我他在美国一切都好。如果他对我还有一丝戒备和疑心,只需不定时在深夜往家里打个电话,就会发现我有时会在外面逗留到很晚。但是,很可悲,他从来没做过那种小动作,他早已不把心思用在我身上了。
  躺在浴缸里,被水压迫着,满腔的委屈强劲地汹涌起来。结婚十年,他竟能把我当成长着脚但不会走路的家具。他能给我妻子的名分,却不在乎我和谁发生肉体关系。或许,他根本没想到我会步他的后尘。我和他,可怜的到底是谁呢?
  我包了一条毛巾,从浴室走出来,天蒙蒙亮了。我坐在镜前,看见了脖子上的几块红斑,那是千恕的舌头吸出来的,是千恕的牙齿咬出来的。千恕身上也一定留下了我弄出的痕迹。摸着那些红斑,我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仍有机会和年轻可爱的男人一夜疯狂,留下亲密的痕迹,也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甜蜜吧。
  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满足,我安然恬静地躺在床上。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我泡了一杯红茶,从冰箱里拿出一碟糕点,坐在阳台上的摇椅里,望着风中顾自颤动的粉红色杜鹃。夏季是它们开得最热闹的季节,长长的枝条上簇拥着繁复的花朵,舒展着、张扬着。静谧的辰光,美丽的意境,使我又想起了千恕:光洁的面孔,晶亮的眼睛,奇异的思维,激情的幽默……他说我是他的二手女人,爱的女神。他可以像凶猛野蛮的动物一样撕伤我、践踏我;也可以像虔诚的信徒一样仰视我、膜拜我。他有时平凡得可以随手扔掉,有时又缥缈得令人绝望。他既难被忘记,又难被深藏,注定要给我留下一道华丽易逝的光彩。
  也许,我和他可以持续一段俗而又俗的交往,像城市中的胡同情人一样,张狂地亲密、张狂地小气。我和他会胆大妄为地招摇着,成为那条小街上的一个流言和传奇。
  夜很快又要来临了。可能千恕还在睡觉,可能刚刚睡醒。或者,很快他就会打来电话,再次为我创造惊喜。
  可是,直到夜深了,电话铃还是没响。
  按照常理推测,两个疯狂交合之后的男女,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拨通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千恕激情四射,绝对不会等我先打电话。但他没给我电话。最大的可能是什么呢?要事缠身?身体不舒服?或者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
  我的心很快凉了。所有“可能”只能表明千恕对我的忽视或遗忘。以他的脾气,处于强烈的爱火之中,哪怕在洗手间里,也会见缝插针给我一个电话,一个交代。
  也许,无端消失已经是千恕对女人惯施的伎俩。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欺骗?或许,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者、妄想狂。明知他是魔鬼的亲兄弟,根本靠不住,我还是俯首就擒了……我恨自己不争气,恨千恕无耻卑鄙。
  我再也不能像昨夜之前那样轻松地面对千恕了,不能无视他的放浪和不负责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十几天过去了,直到夏季接近了尾声,千恕仍没有给我任何音信。
  我的心终于沉进了可怕的深渊,我真切地确定自己是被千恕骗了。我宁愿主动和十个男人即兴荒唐,也不愿被一个男人骗走情感。被骗的感觉毒蛇一样缠绕着我,令我惶惶不可终日。每次回想起他对我的表白,他的一封封信,我的心都会碎上一次。
  “来吧!你个二手女人!让我们谈一场空前绝后、足斤够两、有肉有魂的恋爱吧!然后你勇敢地嫁给我!”
  那是千恕不负责任地扔给我的一句誓言,我曾被它煽动。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狡猾的他为我度身定做的一个陷阱!我掉进去了。我张惶着、犹疑着坚守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多回合,还是掉进去了。
  如今,我除了躲在黑暗的陷阱里流泪流血,还能做什么?
  我想起了他的手机号码,我可以打一下,看看他究竟怎么了;我也可以走到那栋小楼前,按响门铃,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做不到,一件也做不到。我已经是个被征服的女人,已经没有资本使千恕保持好奇和重视。而我和他之间,除了好奇什么也没有。对他来说,我已经是一只避之不及的旧物。
  这夜,在极度的精神压抑之下,我约百合来到了“华南虎”的士高里。
  “华南虎”的士高里依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我和百合依旧坐在那个角落的位置,喝着同样的红酒,谈论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我再次来到“华南虎”的士高,为的是寻觅一丝微薄的记忆。那是我和千恕的旧地,留着千恕的欢声笑语。
  直到我和百合喝得醉意蒙,也没有看见千恕的影子。不可能出现,属于我和千恕的热闹已经结束。
  百合关切地问我:“你好像不愉快,怎么了?”
  我迟疑了一会儿,决定不对百合隐瞒,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果你被一个男人骗了,会怎么办?”
  “他骗你什么了?”
  “刚刚发生了事情,他就消失了。”
  “哦,是肉体。你为什么要上他的当?”
  我痛苦地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责备地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如果不同意,他总不会强暴你。他得到你的同时你也得到了他,怎么能说被骗呢?除非你爱他。”
  我使劲地摇着头说:“不爱!”
  “你不爱他,又不想让他消失,是吗?”百合尖锐地问道。
  “是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以非常老到的口吻说:“女人就是没用,不玩又寂寞,玩又玩不起。我猜他不会再出现了,他不再对你好奇了。”
  “他给我说过很多誓言,写过很多情书,制造了很多浪漫……我值得他费那么大力气吗?再说,他也有知识有智慧,为什么会对欺骗乐此不疲?”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些男人就是喜欢表演,并从女人的上当里寻找成就感。碰上那种男人,自认倒霉算了。有什么损失?你一不爱他,二不打算重新嫁人。玩过就玩过了,只要他没病,什么也留不下,消失了还干净。”
  “我接受不了!”我痛苦地说。
  “算了,我都不屑于把那种男人当作话题谈论。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疼过去就忘了。”
  那夜,尽管百合一再追问,我也没告诉她那男人就是千恕。我怕百合知道了实情之后,会把我和千恕当成一辈子的笑谈。
  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逼着自己忘记千恕。正像百合说的,我既然不爱他,他就根本不值得记忆。但是,我又每天希望他打来电话、发来邮件。我想听他的声音,看他的情书。他给我留下了太多的悬念和伤痕。小宝、维凯、何峻,他们和千恕应该被归为同类,但是,他们给我的伤害没有千恕的深刻。因为他们没有对我表白过爱情,更没有向我求过婚。
  就在我心情最灰暗的那几天,何峻竟打来了电话,说他有个机会来本城,问我是否欢迎。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何峻的意思。
  如果我对“菊园”和他的印象不被他女朋友破坏掉,并且现在的心情很好,或者我会答应他。但有了那次之后,已是不可能的了。我缺乏寻欢作乐的兴致。
  我委婉地对何峻说:“如果你来旅游,我很欢迎。”
  何峻听了我的话,顿了顿,很快又说:“哦,看看吧,我尽量争取机会,去看看你。”
  “好吧。”
  “这样吧,过两三天,事情定下来,去或不去我会电话告诉你。”
  可是,很多个两三天过去了,我却再没接到何峻的电话。
  我知道,他不会来了。他不会做出任何无意义之举。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们变得越来越冷酷了。我明白,何峻,这个既单纯又复杂的大男孩已永远退出了我的世界。
  这夜的雨,又让我想起了千恕的海边求婚。我站在雨中的阳台上,望着漆黑一团的夜,对千恕的怨恨铺天盖地卷来。
  即便他出了远门,没带手提电脑,不方便写信,也绝对没有理由连个电话也不打,手机时时放在他口袋里。除非……除非他和我分手后,就被隔离在一个不能与外界交流的空间里。
  那个念头一闪现,我就马上把它否定了。不会的!千恕曾对我说过,他不会有危险,一不杀人越货、二不走私贩毒、三不纵火造乱……他不可能有任何无法与外界联系的遭遇!但是,那个念头还是迅速膨胀起来,令我胆战心惊。我飞身扑向电话机,拨下千恕的手机号码。千恕说过,他只把手机号码留给了我一个女人。
  数秒钟之后,我听到的是关机的提示。
  我很快被强烈的忧惧控制了。我拿起皮包,冲出了家门。出租车开进那条熟悉的小街时,我的心几乎跳出了胸膛,尽管我认定千恕不可能守在小楼里。也许,我只能像第一次走到它面前一样,在雨中凝望一阵而已。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那栋小楼里竟有灯光!不是蜡烛的光,千恕是不会和另外的女人共进烛光晚餐的。一想起那次烛光晚餐,我的心又像针扎一样疼起来。
  我下了车,走到小楼的门楼下,风雨被遮挡了。我犹豫了很久,也不敢按响门铃。路人怪异的眼光陆续落在我身上,我的打扮太刻意了。我是在乎千恕的,要不是见他,我不会把自己打扮得这么认真。
  终于,我下决心按了门铃。不一会儿,我听到了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绝对不是千恕的。很快,门开了。开门的竟是一位年轻美丽的女人,她不仅脸蛋绝美,还长着一副类似T型台上表演秀的那种魔鬼身材。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漂亮得如此无可挑剔的女人。
  在她仔细地审视我的同时,我也仔细地审视着她。她的美非常宁静,那是一种超越一切喧嚣和凡俗的宗教般的宁静。我一下子明白了,能配得上这栋小楼的女人就是她,而不是我。千恕是一个极端精明的男人,他绝对不会看错女人。他让这样一个女人住在这栋小楼里,他说过,只有能成为他妻子的女人才配入住这栋小楼。面对着她,我顿时感到自惭形秽。我呆呆地站着,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那女人却很有礼貌地操着一口生硬的国语说:“你是来找千恕的吧?是生意上的朋友还是……”
  我迟疑地说:“哦,是一般朋友。他在吗?”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一定是对我和千恕的关系猜出了几分,但依旧礼貌地说:“他不              在。下着雨,如果你不介意,请进来说话吧!”
  我迟疑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进了大门,来到一楼的客厅里。她那种宁静的美使人无法对她产生一点猜忌。她从冰箱里拿了一杯罐装饮料,亲手打开,放在我面前的小几上。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我才发现她的皮肤黝黑,眼睛又大又深,睫毛长而卷,似乎有马来人的血统。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说:“我叫美依,是千恕的女朋友。”
  一听到她说出和千恕的关系,我的头轰然作响。其实,刚才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就大致猜出了她的身份。但听了她亲口介绍,我仍震惊不已,感到如坐针毡。
  我忙说:“谢谢。既然他不在,我就不坐了。”
  美依忙抬起手,示意我不要走。她望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看样子你和千恕很熟,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我吃惊地说:“你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他下落不明,我非常着急。就是这样。”
  “不是他叫你在这栋小楼里等他的?”
  “三年了,我跟着他三年了。我等他的日子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了。我已经彻底疲惫了、绝望了。我要走了。”
  “要去哪里?”
  她望着窗外的雨,目光里没有怨恨,甚至没有惆怅,看来早已习惯了千恕。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决定回马来西亚。我是马来西亚华裔,千恕在马来西亚做生意时,我们认识并相爱了,当时我刚大学毕业。我出身寒微,他给了我爱情,给了我们全家一份富足生活……他非常有钱,对女人特别慷慨,但他从来不让我知道他做什么买卖。他不属于我一个。他对金钱和女人有强烈的征服欲,每征服一笔金钱,就开始征服一个女人。我挥霍着他来路不明的钱,等着他从不同的女人怀里脱身。他不止一次辜负我,但答应一定和我结婚……他常和我分别,却不隐瞒行踪。但这回,他走得很急,没有留给我任何音信,连那个专让我打的手机也关掉了。我估计他出事了!”
  听到“手机”二字,我立即想起千恕信中的一句话:“在地球上,只有你和我的枕头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我立即问道:“能说说千恕专让你打的手机号码吗?”
  她一说出那个号码,千恕的谎言就赤裸裸地暴露无遗。他不知把那个手机号码留给了多少女人,然后再告诉那些女人,只有她和他的枕头知道那个号码。
  我忽然感到我和她一样,都是千恕的网中之鱼。
  她机警地说:“你也知道那个号码?”
  我赶快摇了摇头。我不想让她猜忌我和千恕的关系,那样会给她增加新的刺痛。
  “他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我问。
  她沉吟了一下,迷茫地说:“不知道。他只对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失踪了,我必须立即回到这栋小楼里,深入简出,或者回马来西亚等他。他说不会告诉任何女人他在做什么,那是对女人的保护,也是对他自己的保护。”
  “你估计他会出什么大事?”
  她想了想,依旧一脸迷茫地说:“不知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屏住气等待他的消息。我想,他很可能永远回不到这个城市了。”
  她的话使我越想越害怕,千恕竟一直做着随时被迫逃亡或消逝的事。我想象着可能降临到他身上的灾难,不禁悲从中来。那夜,他给我看哲学书稿时说过,如果我愿意和他结婚,他就马上停止赚钱,用剩下的半辈子时间,和我一起研究学问、周游世界……如今在他的女朋友面前,那些话多么荒唐可憎,简直就是欺骗!
  在异常年轻和美丽的美依面前,千恕的灵感和浪漫又会发挥到怎样的极至呢!而他的泛滥又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但是,她已经能够平静地看待千恕,而我,更应该奋力从千恕的泥坑里爬出来,忘记他的欺骗和伤害。
  我终于站起身说:“离开这里吧!未来会好好报答你的。”
  她也站起来,和我握握手说:“你也一样,忘了他。”
  几天之后,我收到了千恕发来的一封E…mail,用的是一个陌生的邮箱。他写了一首诗,给了我一个无疾而终的结局。
  谁能痛饮猴子酿的酒谁才配得上森林猎人的本色我挣扎在城市的森林中不知下一场晚餐在哪里诞生也许我幸运或不幸地逮到了你我干了你就像干了一杯酒不要因我的离去改变你自己就像我不会因你的到来改变我自己你的美丽你的魂魄你的骨肉如酒一样神奇老人说最珍贵的酒就是那森林里猴子酿的酒老人还说猴子酿的酒只能品一回否则你等来的就是死亡你是那么的诱人就像猴子酿的酒我一生只品一次哦我知道我将来会以什么身份离开这个世界一个城市森林里的猎人带着猎人的本色走到上帝安排的天堂或者上帝指派的地狱哈哈哈哈哈莫诅咒莫怨恨你只需静穆地望着我在狂笑中耗亡不需流泪
  南国的初秋来临了。
  千恕消失之后,我一直躲在家里,消化着他在漫长的夏季里留下的欺骗和伤害。屈辱和疼痛竟那么根深蒂固,需要一天天消除,一寸寸忘记。
  这个星期六,我一早就起床,带辰辰去参加在市中心广场举行的《为残疾儿童献爱心              》的大型募捐活动。辰辰学校的师生要在文艺演出中表演合唱节目。全省有数千名残疾儿童和数万名小学生参加这次活动,场面宏大,气氛热烈。
  文艺演出结束后,所有演员们都走上台去。募捐仪式开始。
  本省的一位政要充满激情地宣读道:“募捐数目最大的是一千万元!募捐者‘文栩’,是IT界青年才俊,事业如日中天,刚刚收购了十几家国际网络公司。一直热心于慈善事业,曾数次为残疾儿童捐赠巨款……”
  人们钦佩地翘首以待,想看看文栩是何许人时,那位政要却说:“文栩先生因公务身在美国,未能参加今天的募捐活动……大家不要失望,文栩先生还特意为所有参加这场活动的孩子们准备了可爱的小礼物……”
  辰辰也得到了一个小礼物——玩具小狗,上紧发条会叫会跳,憨态可掬。
  辰辰一整天都爱不释手。
  夜里,辰辰睡着后,我去给他掖被子,发现他还抱着那只玩具。我拿起它,饶有兴趣地上紧发条,放在床头柜上,它立即又叫又跳起来。
  我不禁被它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把玩着时,发现玩具底部有个网址。我想那是文栩公司的网址。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没忘记借助募捐活动宣传自己的公司。
  把玩具放在辰辰的床头,我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给舒鸣回信。
  信很快写好了。看着屏幕上那些疲沓的词句,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苦意。两个人都把自己包裹得严实无缝,不知彼此在背后做了什么。上帝造人的用心何其良苦,用一张皮肉就遮掩了灵魂,遮掩了所有的喜怒哀乐。泪可以咽进肚子里,血可以凝滞在心脏里。
  发送了那封信之后,我没有立即关闭电脑。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远处有几只亮着各色灯光的窗子——橘黄、银白、粉红……湿漉漉的风夹裹着凉意,吹拂着我的头发和皮肤。如此宁静祥和的夜,使我恍然感到一丝活着的珍贵。在这样的时光里,很想找个知己说上几句话。可悲的是,现实中,我根本没有无话不谈的知己。我和百合之间早已有了无形的障碍。
  百无聊赖之中,我开始了网上浏览。
  本城一个有名的BBS上异常热闹,网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上午的募捐活动。其中一位聋儿的母亲发了一个催人泪下的帖子,万分感激募捐者的博大爱心。她说她丈夫刚刚因病去世,她又收入微薄,眼看四岁的儿子就要康复了,却没有足够的钱继续治疗。这次募捐使她儿子有了康复的希望!刚才,小家伙还拿着参加活动时得到的玩具狗,用哑语说,好想听小狗“汪汪”叫……
  作为一个母亲,我轻易就被那个帖子感动了。同时,也对募捐者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我想起了玩具狗上的网址,赶忙走到辰辰的房间,拿来玩具,登录了那个网站。
  文栩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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