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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石猎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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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巴布诺显然什么都知道。“她是你母亲,是吗?一个伟大的昆特格利欧。”
  托雷卡点了点头。“就是她。”他抬头看了一眼紫色的天空,“我们的工作条件很艰苦,巴布诺。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去南——”
  “我听说了,”她说道,“弗古尔一直渴望着跟你们上路,航行去南极!”
  “工作不总是新鲜有趣。你应该预计到工作的强度,经常还要干些事务性的、需要耐心的工作。”
  “我已经准备好了,托雷卡。求你了,我在冯度部落里无事可做。我知道你缺人手,而且你得等上好几个十日才会有别的地质学家到这地方来。让我参加你的小队。我保证你不会后悔的。”
  托雷卡考虑着,上下打量着她。她的体型很好,肌肉也很匀称。腹部的绿色淡得仿佛带着点黄色,肩膀和手臂上的颜色较深,上面散布着些小斑点。她的眼睛乌黑发亮,大而有神。
  还有那只角。
  奇怪的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的头抬得高高的,托雷卡觉得她几乎显得有些傲慢,但她的其他举动却没有显示出丝毫无礼,反而十分殷勤。
  “好吧,”他终于说道,“欢迎加入地质勘探项目组。”
  她深深鞠了个躬。“谢谢,托雷卡。非常感谢。你不会后悔的,我向你保证。”
  “从这儿到其他小组成员工作的地方得走上三天。我们得出发了。我们发现了一些奇妙的下层岩石床。它们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谜团。”
  “谜?”巴布诺高兴地说道,“我喜欢解谜。”
  托雷卡磕了磕牙。“我有个感觉,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他说道,“可以出发了吗?”
  第四章
  首都:迪博的宫殿
  时间是个有趣的东西,迪—迪博国王想。他把肥大的肚子搁在首都新建的宫殿内的御用板床上。从前,他以为童年永远不会结束。作为家族的一份子——第一个看到“上帝之脸”的先知拉斯克的直系后裔——迪博一直生活得衣食无忧;与此同时,他的母亲伦—伦茨则以铁腕统治着这个世界。
  但是,当迪博刚刚度过自己的第十二个千日时,所有这一切都结束了。一次地震之后,坍塌的屋顶埋葬了他的母亲,随后,突然间,他自己躺在了御用板床上。他不再是迪博了,成了迪—迪博,所有五十个部落的国王,所有八个省的主人。
  现在,迪博的年纪是二十八个千日——即使对短命鬼来说,也很难称得上人到中年,更何况迪博显然不会是个短命鬼。但他已经觉得自己老了。他的视线穿过办公室,落在母亲伦—伦茨那神色严厉的白色大理石雕像上。政权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他的母亲除了是女皇之外,还是首都省的省长,和其他各省的总督们年龄相若。在整个青年时代,迪博一直充当着王位继承人的角色,其他七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也分别被指定为克夫图勒尔省、楚图勒尔省、玛尔图勒尔省、爱兹图勒尔省、阿杰图勒尔省、詹姆图勒尔省和弗拉图勒尔省总督们的学徒。
  由于伦—伦茨的早亡,迪博接任王位的时间比预期的要早得多。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年轻的国王,他这一代甚至还没人当上总督。
  但这一点已经改变了。
  今天早上,一位信使带来了消息。
  伦—甘罗,他母亲的同代人,最艰苦、最偏僻的爱兹图勒尔省的总督,由于在狩猎仪式上出现意外而突然死亡。甘罗和她的首席顾问当时正在追猎一只铲嘴——如此容易猎杀的猎物——不幸他们惊扰了一群角面。甘罗和她的随从因此被践踏致死。
  甘罗的学徒,罗德罗克斯,也是迪博的同代人,成为爱兹图勒尔省的总督。
  罗德罗克斯。不久之前他还碰到过此人,他跟着甘罗来到了首都,但是迪博想不起他的长相。他只是在宫殿前游行的队伍中无数张脸中的一张。当然,他的名字也不再是罗德罗克斯,应该是迪—罗德罗克斯。按照长期以来的规矩,总督使用国王的名字,以此表示对国王的忠心。迪博提醒自己别忘了给爱兹图勒尔省发出一封措辞适当的信,表达对伦—甘罗去世的哀悼和对迪—罗德罗克斯接任的祝贺。
  信使说,罗德罗克斯的年龄也是二十八个千日,和迪博的一样。迪博不再是他这一代中惟一掌权的人了。
  这使得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又老又虚弱。要做的事那么多,而时间又是那么紧。
  古代哲学家卡拉代科斯曾经说过一句非常著名的格言:对于孩子来说,时间是在爬行,对青年来说是在行走,对成年人来说是在奔跑。迪博想,这句话说得真有道理。
  时间真的是在奔跑。
  更要命的是,时间就要跑到终点了。
  迪博的顾问阿夫塞只能大概推测这世界解体前还剩下多少时间。他最精确的预计是可能还有三百个千日。自从他做出这个预测以来,这些千日中的十六个已经过去了。
  还好,迪博想着,至少他们有了个好的开始。在开始阶段,他指派望远器的发明者瓦博—娜娃托担任指挥官,寻找在末日来临之前能将昆特格利欧带离这个星球的方法。娜娃托马上开始了工作。
  迪博回想起那一天。那是很久以前,她来到他的临时办公室——位于首都中众多神庙中某一个的前厅——要求见他。他的老宫殿已在大地震中被夷为平地,在新宫殿建好之前,他一直把这个地方当作临时办公室。
  娜娃托比迪博大几个千日,她的头脑如同猎人的爪子一般敏锐锋利。那天,迪博对她挂的新饰带很是好奇——眼下,这种饰带已经闻名整个世界。饰带挂在她的左肩,垂在右臀上;它由两条平行的、染过色的皮带组成,下面的那条呈绿色,上面那条是黑色。迪博后来知道,这两种颜色代表了出逃项目,意思是指从绿色的土地迁移到黑色的夜空中。
  那天,在那个临时办公室,娜娃托以这么一句话开始。“我们必须清查一下我们的资源储备。”
  迪博很喜欢娜娃托,但他常常无法理解她话中的含义。“什么?”他问道。
  她身体向后靠在尾巴上。“我们需要一份完整的自然资源清单,我们得清楚手头有什么原料可供我们使用。”
  迪博张开双臂。“我已经说过,只要你觉得对出逃项目有帮助,你有权使用大地上任何地方的任何东西。你已经得到了获取任何东西的权力。”
  娜娃托深深地鞠了一躬。“为此我非常感谢,陛下。但是,请原谅,您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想知道的是,东西都在什么地方?到底我们有什么样的岩石、铁矿、晶体,以及木头?能在哪些地方找到它们?它们是否便于采集、利用?”
  “你是指——怎么说来着?——一份财产清单?包括土地所蕴藏的一切?”
  “一份财产清单,是的,一次普查。那么多地方从来没有真正勘探过。爱兹图勒尔省南部很多地方甚至没有标在地图上。玛尔图勒尔省大平原的大部分地区荒无人烟,但可能富含矿藏。群岛区下游的某些小岛还从来没有人去过。”
  “但这样的勘探需要好几个千日。”
  “是的,没错。但我们需要这些信息。”
  “你想知道我们能利用哪些矿石?”
  “完全正确。”
  “谁来领导这次勘探呢?”迪博问道。
  “我想应该组成几个小队,”娜娃托说道,“为皇宫工作的勘探者埃博—法尔鲍姆是个不错的人选,由他领导主要的勘探工作。”
  “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敏锐的头脑。好的,就选法尔鲍姆吧。”接下来的十五千日内,法尔鲍姆一直领导这项工作;他衰老死去之后,他年轻的学徒,娜娃托的孩子托雷卡接替了他。在很久之前的那一天,当迪博同意开始地质勘探项目之后,他评价道:“当然,娜娃托,你肯定明白,勘探将耗费几代人的时间。”
  “是的。”她回答道。
  “那么,我想知道,在此期间,你会做些什么呢?”
  “我?”娜娃托回答道,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我将学会如何飞翔。”
  第五章
  弗拉图勒尔省
  巴布诺和托雷卡一起步行向南,去与其余的勘探队员会合。一路上,托雷卡一直在观察巴布诺鼻口上的角。
  所有昆特格利欧孩子出生时鼻口上都长着角,称为胎角,帮助他们刺破蛋壳。但这些角通常在孵化后的几天内就会消失。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巴布诺的角却没有,一直保持到了她的成年时代。黄白色的骨头突起,形成带凹槽的锥体。它并不难看,只是令人觉得奇怪。托雷卡觉得它肯定妨碍了巴布诺的视野,但他的鼻口不也会妨碍自己的视野吗?——人最终会习惯于那些有碍视觉的面部器官的。
  或许巴布诺曾经想过割掉它,或许它割掉之后又再生了,就像身体的其他部位。眼睛、内脏等复杂结构无法再生,但这么一种简单的骨状物很有可能再长出来。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种事挺有意思。尽管托雷卡从未再生过身体的任何部位,但他知道,一旦自己丢失了一根手指或是一段尾巴,它们总能再长出来,这令他很感欣慰。但脸上长着个古怪的突起,而且无法割掉,这肯定令人懊丧。那东西会不断地长出来,一次又一次。
  托雷卡本以为脸上的角会使巴布诺的表情显得更为温顺。毕竟,只有角面才会长类似的东西,而它们都是愚蠢的素食动物。但是,肉食者脸上的角却截然不同,它使巴布诺看上去更加令人生畏。的确,鼻口总是傲慢地仰着,令她显出一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样子。
  托雷卡思考着巴布诺脸上的角是怎么长出来的。他听说过畸型儿,但很少看到。这种人绝大部分都被血祭司剔除掉了,可能巴布诺的异相在那时还不明显,毕竟所有孩子都有胎角。
  成人脸上的胎角,太奇怪了!托雷卡的母亲娜娃托曾对他说过,当她在杰尔博部落生活时,她曾在一个被遗弃的神庙中工作。那个神庙中有两个专家,他们繁殖了成千上万只小晰蝎,想从中研究遗传的踪迹。他们证明了后代通常与父母有着相同的特征。尽管无法确定巴布诺的父母到底是谁,托雷卡或许可以去打听打听其他长着类似角状物的成人。
  但这意味着——
  不对,太荒谬了。
  但是……
  巴布诺会不会拥有她父母所没有的面部特征?这可能吗?一种自然产生的新特征、新事物?这是怎么产生的?
  归途漫漫,道路也崎岖不平。有时,巴布诺会走上来,靠近托雷卡,谈上一阵子,随后地盘争斗本能会慢慢显现,迫使她落在后面或是加速走到他前头去,在两人之间留出一段距离。托雷卡很希望和她多聊聊,谈话可以缩短他们的旅程。在他们的多次交谈中,有那么一次,她的直接令他吃了一惊。“请原谅我的无礼,”她说道,“但大家都知道你是阿夫塞的……”
  “儿子,”托雷卡说道,“那种称呼是‘儿子’。”
  “阿夫塞的儿子,是的。也是娜娃托的儿子。”
  “说得对。”
  巴布诺看上去很是向往。“我不是个爱打听私事的人,但是,我很想知道,当你知道父母是谁时,你有什么感受?”
  托雷卡本来不大想回答,但他还要和巴布诺待上一阵子,因此他决定回答她的问题。“既有趣又奇怪。考虑到所有情况,我想,我不希望知道他们是谁。”
  “哦?”她显得很惊奇,“我想过我的父母究竟是谁。我认为我已经将父亲的可能性缩小到三个人身上,他们都属于冯度部落。母亲是谁就比较难猜了。你应该理解,我没有陷入此事而不能自拔,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会更满意些。”
  “不……不会。真的不会。”
  她的鼻口转过来对着他。“我不明白。”
  “或许对你来说事情可能不同,”托雷卡说道,“请原谅,我的话听上去可能显得有点冷酷。你看,我的父母不是普通人,他们是萨尔—阿夫塞和瓦博—娜娃托,一个发现了世界的真相,另一个发明了望远器,现在正领导着出逃项目。一对伟人,举世瞩目。”
  “的确如此。”
  “你知道那句古老的问候语,‘我在你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当然。”
  “阿夫塞的眼睛瞎了;估计他不知道他的形象是多么光芒万丈。我被——被他掩盖了,迷失在他的光芒中。同样,我也迷失在母亲的光芒中。人们对我的看法不一样。他们知道我的来历,期望我能干出一番大事。这……这是一种负担。”
  “哦,我敢肯定,没人会这么想的。”
  “你就是这么想的,巴布诺。你问我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种什么感觉。事实上,我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这个问题:一个是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有什么感受?另一个是知道阿夫塞和娜娃托是我的父母会有什么感受?我确实知道这件事,娜娃托还是我这个项目的监管者。我不仅能从陌生人的眼睛中看到这重隐含的信息,哦,他是阿夫塞和娜娃托的儿子,他一定会于出些伟大的事迹来;我还从他们——我的父亲和母亲——的眼中看到了这种期望。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高。这意味着我不仅对国王、对我的部落、对我的职业负有责任,我对他们还有额外的责任,去实现他们的期望。”
  巴布诺挠了挠她脖子的侧面。“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所以,你应该能体会到这一点,知道你的先人是谁,这是一种负担。”
  “但是,你确实会做出伟大的事业……”巴布诺回答道。
  托雷卡嘟嚷说:“看,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观察者的冥想
  生命似乎在熔炉上扎下了根。在无尽的时间里,那儿只有单细胞生物。然后,小规模的细胞群开始出现。随后,奇迹发生了——物种复杂化和多样性的大爆炸——一下子出现了五十多种基本形态。其中一种长着五只眼睛和灵活的长鼻子。另一种长着七对长腿和七只挥舞的手臂。第三种长着中央神经索,纵向分布在管状的身体内。第四种看上去像是两个矩形的铁框,连接着相互分离的组织。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进化是如何发展的。只有少数几个形态可以存活。这一次,我的任务更为艰巨。我想把不同的生物形态送往不同的世界,希望每个世界都有一种形态可以获得巨大的成功。
  标志着这个恒星系早期特征的流星撞击,几乎已经全部消失了。即使没有消失,发展到这种精密程度的生命,也无法在高温的冲击及随后那冰冷的、缺少保护的长途旅行中存活下来。不,我需要另一种方式。
  行星的引力井比较陡,但它并不算真正的障碍。我花了好几千个熔炉上的年,把螺旋型的暗物质细丝送入熔炉的海中,随后设法使细丝旋转,带动充满生命的海水,使海水进入太空轨道。暗物质充当了绝缘体,当海水保存在细丝内部时,它始终是温暖的。但水流一射入太空中的真空时,它一下子就冻住了,将生命锁在翻滚着的冰块之中。
  很多运行轨道与熔炉接近的小天体实际上是死去的彗星,它们外面结了一层灰尘组成的壳,因此无法发展出彗尾。受到它们的启发,我也用灰尘包住冰块方舟,并轻轻地推了一下,把它们送上长达几百万年的旅程,前往其他恒星系。在那儿,富含液态水的世界正等着它们。
  当它们快要到达目的地时,我定期运用温和的引力调整它们的航程。最后,我再次抓住冰块,让它们沿着暗物质螺旋型细丝下降到外星那没有生命的海中。冰融化了,包在里面的珍贵货物释放出来了。当然,虽然大多数生物没能从严寒中活下来,但其中的一小部分却得以侥幸存活。由于这些生命还没有发展出基因的多样性,我只需要很少几个幸存者,就能从中发展出各种生命形态。
  在它们的长途旅行期间,熔炉的五十种生命形态中的大多数已经灭亡了。但是在这儿,在外星的海洋中,幸存者得到了第二次生存的机会。
  一个昆特格利欧的日记
  今天,我看到了我的一个兄弟。见到他们中的某一个总会使我吓一跳。所有的人都说我们长得很像,这的确是事实。我们的五官有相似之处,体型也类似。有点像一个人对着一面镜子,或是看着平静水面的倒影。
  还有,我确信,我们的相似之处远不止于外表。今天的某个时刻,当我看着我的兄弟时,我能从他脸上的表情感觉出他也有了与我相同的想法。一般说来,这种想法是完全的个人隐私。迪—迪博国王刚好走过我们站立的地方。他身着仪式中穿戴的长袍。我一直认为长袍是一种危险的衣物——脚可能会被这东西绊住。事实上,当他经过我们面前时,他的确被绊倒了。长袍飘动着盖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只肥胖的翼指,身体重得无法起飞。我偷偷看了我兄弟一眼,看到他脸上的肌肉鼓了起来。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迹象,表明他正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牙齿磕在一起。我自己这么做时也会出现这种迹象。他冲我点了一下鼻口,我知道——我确信他也知道——我们这时正想着同一件事。
  当然,和其他人接触时,我也有过类似的体验,但却从来不像与我的兄弟在一起时来得这般频繁,这般猛烈。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令人不安的感觉。
  弗拉图勒尔省
  与巴布诺谈起父母的问题以后,托雷卡不禁想到了血祭司,这是他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巴布诺和他还得再步行两天之后,才能与其他勘探队员会合。他们睡在高地上,就在快速运行的月亮底下,闪闪发光的天河高挂在他们的头顶上方。巴布诺躺在十几步开外的地方,很快就入睡了。托雷卡可以听到她呼吸时发出的柔和的嘶嘶声,但是托雷卡却睡不着,他回想着梅克特的门徒,也就是那些吞下刚孵化出来的小生命的血祭司。
  大多数昆特格利欧一般不会留意到血祭司,血祭司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很少被公开谈论。但托雷卡却对他们很着迷,好奇心驱使着他去尽可能多地了解他们。会不会只是因为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没有和他们交过手?
  一窝中有八个蛋。
  八个婴儿中的七个会在出生后的一两天之内被吞食,他们的身体仍然呈现出鲜亮的绿色或黄色,眼睛只能勉强张开,顺着男性祭司的食道下滑;在他们眼里,血祭司是穿着紫色长袍的巨人。
  婴儿们毫无疑问感到了恐惧,他们短暂的生命在惊恐的尖叫声中结束。
  只不过他没有经历这个历程。他是托雷卡,不害怕和其他人共处的托雷卡,似乎没有地盘争斗本能的托雷卡。如果面对这种事,托雷卡只会坐在那儿,敬畏地看着血祭司的幽灵,却决不会想到逃走。
  他本该是第一个被吞下的婴儿。
  在与其他勘探队员会合的长途跋涉中,托雷卡和巴布诺停下来休息了几次。巴布诺的随身物品不多,但她带上了一本写生簿,里面是用木炭画的她几个千日以来采集到的化石样本。
  “我总想把好东西留在自己手里。”她说,“但我的部落需要很多东西,化石正好又是最流行的交易物品,所以好化石总是留不住。我们那儿的沙岩品质非常好,我们的化石非常精美,能看出其他地方看不到的细节。”她打开那本小书,书的软皮面翻了过去。“但在把那些最漂亮的化石摆上交易台之前,我画下了它们的草图。”她用拇指翻动着书页,“这儿,”她说道,把书递给他,“这是我找到的最漂亮的鸟。”
  鸟。没人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因为世上的鸟只剩下保存在岩石中那细小中空的骨头。对于没有受过训练的人来说,一眼看上去,它们像是小型食肉类爬行动物。但它们长着喙和胸骨架,似乎与翼指有某些相似之处——但翼指没有尾巴,而鸟类化石通常会有。
  显然它们——这些鸟——不可能是翼指。翼指的翅膀是一张皮膜,皮膜的前缘由拉长的第四根指骨支撑着。然而,鸟的翅膀是由多种骨头支撑的,包括前臂和本该构成第二根指骨的骨头。鸟的翅膀上也没有爪子,人们因此认为它们的翅膀不是从手、爪演变过来的。鸟类也没有翼指前肢腕上向后突出的支撑骨,翼指利用这块小骨头支撑着连接它脖子底部和躯干的前缘鸭翼。
  还有,鸟类的化石偶尔会展示出,它们的身体表面覆盖着奇怪的片状物。这张草图所描绘的就是这样,像长有硬刺的蕨类植物树叶。这与爬行动物光秃秃的表皮完全不同,与翼指身上的隔热细毛层也没有相似之处。
  托雷卡和其他一些人猜测鸟可能会飞翔,但是没人能够确定,因为没人看到过活着的鸟。它们只存在于化石之中。
  托雷卡仔细地研究着草图。巴布诺的确有天分。
  位于弗拉图勒尔省东岸的悬崖是陆地上最高的地区。它们耸立在环绕着整个世界流动的水体之中,就像一堵棕色高墙,直插紫色的天空。它们与波涛之间有一块窄窄的沙滩。沙滩上散落着各种岩石和鹅卵石,还有细沙子。
  悬崖的整个表面排列着多条水平方向的狭长岩带,悬崖看上去好像是一本厚得难以想像的书,每条岩带代表书的一页。岩带大多呈棕色或棕灰色,只是快到顶部时,才出现了白色的岩带。
  翼指在岩石的凹处筑巢,它们爬行动物似的脑袋往外探着,覆盖着银色绒毛的膜状翅膀紧紧裹住身体,在凛冽的寒风中提供了温暖的保护。它们的粪便留下无数白色污渍,破坏了岩石上整齐的分布带。经常光临的风暴能清洗掉这些污渍,使岩石这本“巨著”能享受短时间的洁净。
  中午刚过,托雷卡和巴布诺来到了沙滩。透过银色的云层,能看到头顶上方小小的白色太阳,但十三个月亮中,没有哪个能亮到足以使月光穿透白天的薄雾。
  前方较远处,有两个昆特格利欧。从这里看过去,只能勉强看到两个绿色的小点,在由宽阔的沙滩、高高的悬崖和咆哮的灰色波涛构成的背景中,缓缓移动。
  托雷卡双手拢在鼻口上,叫喊道:“喂!”没有答复,风将他的声音吹散在波涛上。他耸了耸肩,接着向前跋涉。后来,托雷卡又喊了一声;这一次,远处的人听到了他的喊声。他们转过身来,挥了挥手。托雷卡也向他们挥了挥手。尽管五天的跋涉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他还是加快脚步,一路小跑着与朋友们会合。巴布诺在旁边跟着他。她停在离其他人十五步远的地方,对于素昧平生的人来说,这是个合适的距离。托雷卡冲到了离其他人只有六步远的地方,相对于任何标准而言,这距离都太短了。相应地,另外两个昆特格利欧往后退了几步。
  这两个人是戴尔帕拉丝和斯拜尔顿,达加蒙特的疯狂早已被抛到脑后。斯拜尔顿的手臂再生状况良好。“这位是谁?”戴尔帕拉丝说道,“不会是达克—弗古尔吧?”
  托雷卡摇了摇头。“弗古尔死了。瓦博—巴布诺代替他加入我们。巴布诺,来见见世界上最优秀的勘探员。”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友好情谊,“这个坏小子叫甘—斯拜尔顿。他喜欢捉弄人,在他身边你得当心点——只能在大白天才能相信他的话。”
  巴布诺鞠了一躬。“很荣幸见到你,斯拜尔顿。”
  斯拜尔顿仿佛想评论几句,可能想说说她脸上的角。但他注意到了托雷卡的表情,于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弯了弯腰。
  “还有,这位是巴—戴尔帕拉丝。”
  “致敬。”巴布诺说。
  “什么?”戴尔帕拉丝说道,磕了磕牙齿,“见我不觉得荣幸吗?”
  “对不起,”巴布诺说道,“很荣幸——”
  戴尔帕拉丝抬起手。“真想表达敬意的话,”她说道,“就给我张鱼网好了。这地方风浪很大,可也是个打鱼的好地方。你喜欢吃鱼吗,巴布诺?”
  “我很少有机会吃;我来自一个内陆部落。”
  “看样子你只吃过淡水鱼,等吃了真正的大河①鱼之后你就知道了。”
  巴布诺低下头。“我盼望这一刻早日到来。”
  四个人沿着沙滩缓缓前行。“等会儿你会碰到另外四个勘探队员。”托雷卡对巴布诺说道。随后他转过脸去,看着戴尔帕拉丝道,“巴布诺是个经验丰富的化石猎手。”
  “你跟谁学的?”戴尔帕拉丝问道。
  “我是自学的。”巴布诺说道,她的头再次以那种傲慢的姿态高高昂着。
  戴尔帕拉丝转过来看着托雷卡,脸上满是疑问。
  “她不是个受过训练的地质学家,”他说道,“但她积累了很多经验,而且很爱学习。”
  戴尔帕拉丝想了想,随后说道:“希望我们的人也能有你的学习热情,巴布诺。”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欢迎加入陆地地质勘探队。”
  “我很高兴能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巴布诺热切地说道。
  ①昆特格利欧对大海的说法。
  “等看过我们发现的奇迹之后,你会更高兴的。”托雷卡说道,“书签层下方还是没发现东西吗?”
  “没有。我们取了近千个样本,但仍然没能发现什么。”
  “书签层?”巴布诺问道。
  “来,”托雷卡说道,“我会指给你看。”
  他们继续沿着沙滩前进,几只翼指在他们上空盘旋,偶尔会有一只螃蟹快速穿过他们面前。沙滩上到处点缀着被冲上岸的水草。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小小的宿营地,营地内扎着十一顶由雷兽皮制成的小帐篷。他们还修建了一堵半弧形的墙壁,用来挡住凛冽的寒风。
  “这是我们的家,至少在接下来的几个十日内可以称它为家。”托雷卡说道,“以后,我们会航行去南极。我们已经为这次旅行申清了一艘船。不知道娜娃托会把哪艘船派给我们,但我相信它应该是艘大船。”
  巴布诺点了点头。
  悬崖矗立在他们眼前。直到现在来到了背风处,尾巴突然停止了运动之后,巴布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来回甩动尾巴以产生热量。隔绝了凛冽的寒风,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连太阳都从云层中露出了笑脸。
  托雷卡指着悬崖,巴布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上下打量着悬崖表面。她惊奇地发现,高高的岸壁上有两个昆特格利欧,看上去像小小的绿色蜘蛛。“那是我们另外两名队员,”托雷卡说道,“等一会儿你会见到他们的。”
  “他们在干什么?”巴布诺问。
  “寻找化石。”托雷卡说道。
  “能找到很多吗?”
  “看情况,”托雷卡狡黯地说,“我现在就能告诉你,特伦——就是那个位置稍高一点的家伙——会发现很多,但比他低一点的格里波罗会空着手回来。”
  “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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