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夜玫瑰-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好。”我笑了笑:“赶快许最后一个愿望吧。”
叶梅桂又闭上眼、低下头,双手合十。
看起来好像是含苞的夜玫瑰,花瓣紧紧包着花蕊。
客厅内没有灯光,只有微弱的蜡烛火光。
于是我第一次看到,在火光下摇曳的夜玫瑰,静谧而娇媚。
并且安静地,等着绽放。
她许完愿,吹熄蜡烛,我再打亮客厅的灯,离12点只剩30秒了。
“好险喔。”我笑了笑,跟她说:“生日快乐。”
“谢谢。”她也笑了笑。
然后她切开蛋糕,我们坐下来吃蛋糕。
我坐在她左手边的沙发,而不是靠阳台的那张沙发。
“咦?这张沙发好像比较软。”我在沙发上坐着,弹来弹去。
“是吗?”她淡淡地说:“那你以后就坐这里好了。”
“真的可以吗?”我问。
“废话。你想坐哪便坐哪。”
“玫瑰。”
“干嘛?”
“我好感动。”
“你可以再无聊一点。”
“我真的好感动。”
“喂!”
“玫瑰。”
“又想干嘛?”
“很抱歉,时间太仓促,我没准备礼物。”
“又没关系。你已经买了蛋糕,我就很高兴了。不用再送我礼物。”
“是吗?”我拍拍胸口:“还好。”
“喂,你好像很不想送我礼物哦。”
“不是不想,而是你的礼物太难送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任何一种礼物可以配得上你。”
“无聊。”
她拿起装着蛋糕的塑料袋,看了看里面:“怎么有这么多纸盘子?”
“喔。”我只好说:“那个老板很客气,他多送的。”
我当然不敢告诉她,这是可以用来装蛋糕然后往脸上砸的。
因为我一定不够心狠手辣,不可能砸她;但她若要往我脸上砸时,未必会眨眼睛。
“咦?还有一张卡片。”
她拿起卡片,看着上面的字。然后念出:“玫瑰,祝你生日快乐。”
“以后的日子天天快乐,就连快乐也要嫉妒你。”
“愿你永远像夜玫瑰,娇媚地绽放。”
“不好意思。”我搔搔头:“当时很赶,字迹比较潦草。”
“不会的。”她笑了笑:“写得很好看。”
她又仔细地看着那张卡片,然后说:“不过,' 愿你永远像夜玫瑰,娇媚地绽放' 这句,写得不好。”
“哪里不好?”
“我根本不必像夜玫瑰呀。”
“为什么?”
我不仅疑惑,而且很紧张。
因为如果连叶梅桂都说她自己根本不像夜玫瑰的话,我岂不是成了“亡鈇意邻”
那篇文章中所说的,那个丢掉斧头的人?
“笨蛋,我就是夜玫瑰,干嘛还像不像的。”
叶梅桂笑得很开心,眼神荡漾出笑意,声音充满热情。
刚刚在黑暗中含苞的夜玫瑰,突然在这时候绽放。
我终于明白了,我绝对不是那个丢掉斧头的人。
因为叶梅桂就是夜玫瑰。
“学弟,快!”学姐喘着气:“快邀我。”
我不加思索,挺胸收小腹、直身行礼、膝盖不弯曲。
右手平伸,再往身体左下方画一个完美的圆弧。
我右手动作刚停,学姐的右手几乎在同时轻拉裙襬,并弯下膝。
学姐转头朝着向她跑过来准备邀舞的人,微微一笑、耸耸肩。
然后拉着我右手,准备就定位。就定位后,她说:“学弟,你这次的动作很标准。”
“谢谢学姐。”
“可惜,还有一个瑕疵。”
“瑕疵?”
“嗯。你并没有面带微笑。”学姐转身面对着我:“来,再微笑一次让我看看。”
我努力牵动嘴角,想拉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表达微笑。
可是嘴角好像有千斤重,我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学姐静静看了我一会,最后说:“没关系的,不必勉强。”
学姐,这已经是我们在广场上的最后一支舞了。
无论如何,我是没办法微笑的。
在“The Last Dance”最后一支舞时,灯通常是暗的。
因为大家习惯在黑暗中,告别。
所以“夜玫瑰”的音乐快响起前,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虽然在黑暗中,我还是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学姐的眼睛。
但我却看不清她的脸。
我不断绕着学姐转动,眼睛一直看着学姐的眼神。
我彷佛看到夜玫瑰的花瓣、花蕊,还有花瓣上若隐若现的水珠。
学姐轻声唱着夜玫瑰,声音虽轻,却很清楚。
“花影相依偎”这句,学姐唱得好有味道。
每当听到学姐唱这句时,我总会看到一朵,黑夜中悄然伫立在荒野的夜玫瑰。
而陪伴她的,只有柔弱月色映照下,自己孤单的影子。
学姐寂不寂寞,我并不知道。
虽然学姐是孤儿,但在社团内,她一定不孤单。
因为社团就是她的家,而且有太多人喜欢她。
可是过了今晚,学姐就要离开了。
她一定会觉得孤单吧?
学姐的歌声,让我听到入神,而忘记脚下的动作。
等我惊觉时,音乐已经走到“花梦托付谁”。
夜玫瑰结束了。
音乐一停,便有好多人摸黑来跟学姐告别,学姐笑得好开心。
等身旁的人一一离去,她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很快便发现了我。
她对我招了招手,我马上走过去。
“要不是以前常在黑暗中找你,现在就找不到了。”
学姐笑了一笑,然后说:“陪我走一段路吧。”
“嗯。”
我们离开广场,一路上都没有交谈,往学姐的脚踏车走去。
她走得很慢,偶尔还会回头往广场的方向看。
我很想告诉学姐,即使离开了广场,她也绝对不会孤单。
因为学姐是一朵娇媚的夜玫瑰,虽然也许她是孤单地绽放,但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她、亲近她。
终于到了学姐停放脚踏车的地方。
学姐握着把手,轻轻踢掉支撑架,转头跟我说:“学弟,我下星期就会到台北了。”
“学姐找到工作了吗?”
“嗯,找到了。”
“恭喜学姐。”
“谢谢。”她笑一笑。
“下学期开始,你就大四了。要做学弟妹们的榜样哦。”
“喔,好。”
“不仅是邀舞时要面带微笑,跳舞时也是。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邀舞要大方、跳舞要轻松、学舞要认真。明白吗?”
“嗯。我明白了。”
学姐牵着脚踏车,开始往前走。我也跟在她身后。
“好像还有很多话要交代,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学姐笑了笑:“你会觉得学姐啰唆吗?”
“不会的,学姐。我喜欢听学姐说话。”
“那你喜欢听我唱歌吗?”
“嗯。学姐唱歌很好听。”
“谢谢。”
“你以后”学姐又看了看广场的方向:“要记得多跟自己,也多跟别人说话。
你的话太少了。“
“学姐,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嗯。这样就好。”学姐又笑了。
学姐停下脚步,左脚踩上脚踏车的踏板,突然转头问我:“学弟,你觉得夜玫瑰是什么?”
“夜玫瑰是一首歌、一支舞,还有”我想了一下:“还有学姐也很像夜玫瑰。”
“我像吗?”
“嗯。”我点点头:“学姐很像夜玫瑰。”
学姐笑了起来,那眼神、那笑容,根本就是夜玫瑰。
“学弟,你喜欢夜玫瑰吗?”
“学姐,我喜欢夜玫瑰。”
“真的吗?”
“嗯。”
“好。现在我们不要互称学姐学弟。”学姐笑了笑:“你告诉我,你喜欢夜玫瑰吗?”
“我喜欢夜玫瑰。”
“我再问一次哦。”
“好。”
“你喜欢夜玫瑰吗?”
“我喜欢夜玫瑰。”
“记住你现在的声音和语气。”学姐终于跨上车,说:“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时,你一定要再说一次。”
“好。”
“不要忘了这个约定哦。”
“嗯。我不会忘记。”
“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喜欢夜玫瑰。”
“再一遍。好吗?”
“我喜欢夜玫瑰。”
学姐点点头,骑车离去。
骑了十几公尺远,又转过头跟我挥挥手。
我听到学姐在唱“夜玫瑰”。
没错,学姐在唱歌,我听得很清楚。
尤其是“花影相依偎”这句。
学姐总共转了两次头,一次往左、一次往右。
然后就不再回头了。
我看着学姐的背影,渐行渐远;听见学姐的歌声,愈远愈细。
夜玫瑰在我眼里愈来愈小,最后消失在一个转角。
夜玫瑰一离开我视线,我突然拔腿往前狂奔。
“学姐,你听到了吗?”我大声说:“我喜欢夜玫瑰。”
“学姐”
“你听到了吗?”
“我喜欢夜玫瑰。”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学姐。
叶梅桂终于回到幼儿园上班了。
我的生活习惯,又要再改变一次。
因为叶梅桂得早点上课,所以我起床时,她已经出门了。
以前不管是搭捷运或坐公车上班,我总能在出门前,看见她。
现在突然无法在出门上班前看到她,我觉得好不习惯。
甚至可以说,我几乎不想出门。
叶梅桂到幼儿园上课的第一天,她在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
她用一杯半满的水压住那张字条,字条上还放了一颗维他命丸。
字条上写着:“我先出门了,晚上见。”
然后画了一朵玫瑰花。
那朵玫瑰花画得很仔细,甚至还有枝叶,叶脉条理分明。
而且每一片花瓣的线条也都很清楚。
我看着字条上的玫瑰花,一直发呆。
等我醒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天我迟到了十分钟。
我总是把字条小心翼翼地折起,然后收进皮夹。
每当在公司觉得累时,便会拿出字条,看着玫瑰。
到今天为止,我皮夹里已经有了九朵玫瑰。
我以前在台南时,是骑机车上班。
刚来台北时,我可以立刻养成搭捷运上班的习惯。
捷运暂停而改坐公车上班的那段时间,我也能适应。
又再回到搭捷运上班时,我更可以马上进入状况。
但现在每天上班前看不到叶梅桂,我说什么也无法习惯。
在九朵玫瑰的时间中,疏洪道反而跟原杉子走得很近。
每天中午吃过饭后,他总会拉我过去喝咖啡。
喝完咖啡后,他会在吧台边和原杉子聊天。
有时我会在店门外等他,如果等得久了,我就先回公司。
他也因此在下午上班时,迟到了几次。
不过他根本毫不在乎。
今天我又在原杉子的店门外,等着疏洪道。
看看手表,准备回公司上班时。疏洪道突然跑出来跟我说:“小柯,陪我去买花吧。”
“买花干嘛?”
“我想送原杉子花啊。”
“自己去买。”
“那你说,该买什么花?”
“我不知道啊。”
“什么?”疏洪道很惊讶:“你不知道?”
“对啊,我不知道。怎么样?”
“身为一个工程师,你竟然不知道要买什么花?”
“那你就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问我?”
“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考你。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真可怜。”
“喂!”
我转身要回公司上班时,疏洪道死拉活拉,还是把我拉去花店。
花店就在原杉子的咖啡店右边的巷子内。
这家花店不在我回公司的路上,所以我从来没经过。
一到了花店,疏洪道马上走进去挑选花朵。
而我却被店门口左右两边墙上,用花拼凑成的字吸引住目光。
左边墙上的字是:“苦海无边”;右边墙上的字是:“回头是岸”。
老板走出来看到我后,微微一笑,然后对我说:“施主,你终于来啦。”
我楞了一下,仔细打量着他。
叶梅桂的生日已过,我不应该再碰到奇怪的人啊。
“我认识你吗?”我很疑惑地问他。
“心中有海,眼中自然就会有海。”
他说完后,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一笑。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是我刚到台北找房子时,所碰到的一个房东。
他看我的神色似乎是已经知道他是谁,于是又笑着说:“想不到还能再碰到你,我们真是有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白天在这里经营花店,晚上才回家。”
“喔。”我应了一声:“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我第一次看到你时,便对你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是吗?”
“嗯。”他点点头:“从你的面相看起来,你是个很执着的人。”
“执着?”
“也就是说,在贪、嗔、痴三毒中,你的' 痴' ,非常严重。”
“为什么?”
“因为你是白痴。”
“喂!”
“哈哈”他突然笑得很爽朗:“你的反应还是一样,很直接。”
我开始想装死不理他,略偏过头,看着还在挑选花的疏洪道。
“那位先生”他手指着疏洪道:“也是执着的人。但你们两个人的执着方式不同。”
“哪里不同?”这让我起了好奇心,只好问他。
“那位先生和你一样,都很喜欢花。”他笑了笑:“但他执着的地方在颜色,他只喜欢黄色的花。而你”
“怎样?”
“你却只喜欢一种花。”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又微微一笑,突然问我:“就像花园里百花齐放,你能一眼看出你最喜欢哪种花吗?”
“当然可以。”
“是哪种花?”
“玫瑰。”
“什么样的玫瑰”
“在夜晚绽放的玫瑰花,夜玫瑰。”
他听完后,笑着说:“这难道还不执着吗?”
我微微发楞。
“好,让我再问你。”他看着我:“是哪一朵呢?”
“什么意思?”
“你喜欢哪一朵夜玫瑰呢?”
“这”
我突然答不出来,站在当地,发楞了许久。
在我发楞的同时,疏洪道已选好花朵,让老板包好,并付了帐。
疏洪道走出店门,拉我准备离开时,我才回过神。
我走了几步,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那个老板,刚好接触他的视线。
“不要忘了我第一次看到你时,所说的话。”他说。
“你说了什么话?”
“我们不能用肉眼看东西,要用' 心' 来看。”
“所以呢?”
“所以心中有海,眼中自然就会有海。”
我还想再问时,疏洪道又拉着我走开。
我边走边想,试着理出头绪。
到了公司楼下,却发现疏洪道不见了。
他大概是经过原杉子的店门口时,就进去了。
看来他今天下午上班,又会迟到。
第十八章
下午上班时,我又拿出皮夹里的九朵玫瑰。
然后想起“心中有海,眼中自然就会有海”这句话。
脑中好像突然打了一声雷,我立刻清醒过来。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心中有夜玫瑰,眼中自然就会有夜玫瑰”?
除了在花店以外,我几乎很少看见玫瑰花。
即使在刚刚的花店,我也不会想要用“眼睛”寻找玫瑰花。
原来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有形”的玫瑰,我喜欢的是,“无形”的玫瑰。
也就是说,因为我心里有夜玫瑰,于是在我眼中,自然可以轻易看到夜玫瑰。
我终于明白了。
但是,我心中的夜玫瑰是?
我闭上眼睛,试着用' 心' 来看夜玫瑰。
过了几秒,我听到一段对话。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在夜晚绽放的玫瑰花。”
“什么意思?”
“夜玫瑰。”
这是我和叶梅桂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啊。
然后我看到叶梅桂娇媚的眼神,听到叶梅桂的声音。
叶梅桂的影像逐渐被夜玫瑰取代,或者说,这两种影像根本就是重迭的。
于是我看到夜玫瑰的枝叶、看到夜玫瑰的刺、看到夜玫瑰的含苞、看到夜玫瑰的绽放、看到夜玫瑰的花瓣、看到夜玫瑰花瓣上的水珠。
我在心里看到的是叶梅桂,也是夜玫瑰。
我刚睁开双眼,就立刻接触到字条上的玫瑰。
我彷佛看到叶梅桂早上要出门前,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然后走到厨房,倒一杯半满的水。
接着低下身,从茶几下方拿出一张纸条,坐在沙发上写字。
她嘴角挂着微笑,开始在纸上一笔一划,画一朵玫瑰。
我在心里大声说:“玫瑰,别画了。赶紧出门,你快迟到了!”
她没听见,神情仍然认真而仔细。
终于画完了,她站起身,把纸条拿高,看了一会后,很得意地笑着。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赶紧拿起皮包,蹲下身子摸摸小皮的头:“小皮,在家乖乖哦,姐姐很快就回来了。”
我在心里看到夜玫瑰,于是眼睛中,到处充满了夜玫瑰。
我立刻站起身,跑出办公室,冲下楼。
因为我突然很想看到叶梅桂。
可是我不知道叶梅桂上课的幼儿园在哪里啊。
我只好先跑到原杉子的咖啡店,问她幼儿园在哪?
疏洪道果然也在那里。
“出了店门口,你先左转。看到一家西服店后,再右转。”
原杉子还没开口,疏洪道便开口说。
“然后呢?”
“然后直走,走到有红绿灯的交叉口,再右转一百公尺就到了”
“谢谢。”我马上转身。
“就到了我们公司楼下。”
“喂!”我又回过头,瞪着疏洪道。
原杉子笑了笑,叫我跟她走到店门口,然后指出详细的方向。
我说了声谢谢,便转头往前飞奔。
一直跑到幼儿园门口,我才停下脚,喘气。
我走进幼儿园,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歌声,循声一看,看到叶梅桂正在户外,教小孩子唱歌。
在我右前方20公尺处,叶梅桂背对着我,坐在草地上。
她前面的小朋友们也都坐在草地上。
她有时双手轻拍、有时嘴里唱着歌,身体也不时微微摆动,我偶尔可以看见她的侧脸。
这神情,跟学姐在广场上教“夜玫瑰”时,是一样的。
两朵夜玫瑰的影像,又开始在我心中,交错与重迭。
直到叶梅桂好像发觉背后有人,转过身,看到我。
叶梅桂突然站起身,向我跑来;我也朝着叶梅桂,跑去。
我们相遇在一颗树旁。
这情景,跟“The Last Dance”中,我跟学姐在“夜玫瑰”出现时的样子,是一样的啊。
“喂!”
叶梅桂叫了我一声,我又离开夜晚的广场,回到白天的树旁。
“喔。”
“喔什么喔。”她瞪了我一眼:“你来这里,就是要喔给我听的吗?”
“不能用喔吗?”
“不行。”
“嗯。”
“嗯也不行!”
“那”我想了想,搔搔头:“你好吗?”
“我很好呀。”
“吃过午饭了吗?”
“当然吃过了。”
“那你就不饿了吧?”
“废话。”她又瞪我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是因为想说话才来这里的,我是因为想看看你。”
叶梅桂脸上微微一红,过了一会,才低头哼了一声:“又骗人。”
我们静静地站在树旁,没多说话。
我一直看着低头的叶梅桂,有时我闭上眼睛,有时把眼睛睁开。
闭上眼时,我在心里看到夜玫瑰;睁开眼时,看到的也是夜玫瑰。
不管是叶梅桂或夜玫瑰,我在心里看到什么,也会在眼睛中看到。
当叶梅桂的脸颊有了一丝红晕,我就会看到夜玫瑰娇艳的花瓣。
当风扬起叶梅桂的发梢,我就会看到夜玫瑰的枝叶,随风摇曳。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里?”叶梅桂抬起头问我。
“原杉子告诉我的。”
“哦。”她又问:“你为什么突然想看我?”
“是啊,为什么呢?”
“我在问你呀。”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想看到你。”
“嗯。”她笑了笑:“现在你已经看到了呀。”
“嗯。终于看到了,真好。”
“你不应该跑来的,我们晚上就可以见到面了。”
“嗯,说得也是。可是我老觉得上班前看不到你,很不习惯。”
“笨蛋,有什么好不习惯的。”
“是真的不习惯。”
“那你以后就跟我一起出门好了。不过”叶梅桂看着我:“你那么贪睡,要你早起大概很难吧。”
“不难,一点都不难。”我赶紧摇摇手:“我一定早起。”
叶梅桂听完后,笑了起来。
“好吧,你回去上班吧。”
“嗯。晚上你会回家吧?”
“废话。我哪天不回家?”
“真好。我晚上又可以看到你了。”
“嗯。今天别在外面买饭回来吃了。”
“喔?为什么?”
“在家里吃就好。”
“我买饭回去后,也是在家里吃啊。”
“笨蛋,今晚我煮饭。”
“有煮我的份吗?”
“当然有!”叶梅桂又瞪了我一眼。
“那我回去上班了。”
“好。”
我走了两步,往左边回过头:“玫瑰。”
“干嘛?”
“请多保重。”
“无聊。”
我又走了两步,这次是往右边回头:“玫瑰。”
“又想干嘛?”
“再让我看你一眼吧。”
“你有病呀!”
我再往前走,停下脚步又准备要转头时,她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可以把头再转转看。”
我二话不说,很阿莎力地跑掉了。
回公司的路上,我边走边想,为什么迫不及待想看到叶梅桂呢?
在等着过马路的空档,我突然想起,刚刚转头回去看着她的动作。
最后一次看到学姐时,学姐也是这样回头啊。
这应该同样都表示一种依依不舍啊。
绿灯刚亮起,我却不自觉地往后退。
右脚往后踏、左脚并在右脚旁、右脚再往前轻轻扫过。
咦?这是也门步啊。
以往学姐在唱“花影相依偎”时,我总是专注地聆听,于是脚下的舞步,便会凌乱。
难怪我老记不起来“花影相依偎”时的舞步。
我终于想起来了。
右脚往后踏、左脚并在右脚旁、右脚再往前轻轻扫过,这就是“花影相依偎”
时的也门步啊。
我还记得,由于我双脚的动作跟学姐是相反的,所以学姐是用左脚往前轻轻扫过。
她扫起左脚的动作非常优雅,好像根本不会扬起地面的沙。
关于“夜玫瑰”的记忆拼图,我终于完全拼起。
是的,我一定是把这张图,埋藏在心海里面,很深很深的地方。
久而久之,水面上的泥沙开始沈淀,完全覆盖了这张图。
忽然海面起了风浪,底层的泥沙被卷动,于是露出了这张图的一角。
然后风浪愈来愈大,所有覆盖在图上的泥沙都被卷起,于是整张图的样子,又出现了。
但是,是谁造成风浪呢?
一定是叶梅桂。
当我跟她第一次见面,她说她也可以叫做“夜玫瑰”时,海面就开始刮起风浪,因此露出图的一角。
然后是叶梅桂的眼神、声音和动作等等,加大了风浪的强度,最后终于卷走了覆盖在图上的,所有泥沙。
于是学姐的眼神、学姐柔柔软软的声音、学姐白净脸庞上褐色的痣、学姐唱夜玫瑰的每一句歌声、学姐跳夜玫瑰的每一个舞步我全都记起来了。
马路上的红绿灯,不断地交换红色和绿色,正如现在的我,不断地交换“过去”
和“现在”一样。
我一直呆站在路旁,却觉得像正站在海堤上,而回忆恰似迎面而来的海啸,把我完全吞没。
其实我在广场上的回忆,只到最后一次看见学姐为止。
夜玫瑰不仅是学姐在“The Last Dance”指定的最后一支舞,也是我在广场上的,最后一支舞。
从此之后,我就不再到广场了。
因为我相信,广场上没了学姐,就像圆没有圆心,是没办法再围成一个完整的圆。
学姐走后两三年内,即使一个简单的呼吸,也很容易让我想起学姐。
我还记得,我每晚睡觉前,我一定要跟自己说一句:“我喜欢夜玫瑰。”
我很努力记下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和语气,因为学姐说过:“将来,如果有一天,我们再见面时,你一定要再说一次。”
我也试着多说话,多跟自己说话,也多跟别人说话。
可是我本来就是个安静的人啊,我的话不多。
但学姐要我多说话,我就多说。
后来开始养狗,我也跟狗说话。
久而久之,我发觉身上涂满了好多色彩。
但就像让熊猫拍彩色照片一样,熊猫本身依旧是黑白的。
只有背景换成彩色。
即使是彩色的照片,我仍然是黑白的熊猫啊。
“小柯!”
我的右手被用力摇了几下,我醒过来,感觉全身湿漉漉的。
那是因为我刚从回忆的洪流中,被拉起。
“怎么站在路上发呆呢?”疏洪道拍拍我肩膀:“回去上班吧。”
“喔。”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然后跟在疏洪道身后,慢慢走回公司。
“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们不知道吗?”
老板看到我们,很生气地说:“如果不想干了,干脆就写辞呈给我。还有你,小柯。”
老板指着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办公桌要收拾干净!”
然后怒气冲冲地,转身进他的办公室。
我到这时才完全清醒。
“我们每天都加班,也不给加班费。才迟到一下子,却那么计较。”
老板走后,疏洪道跟我说。
“你去跟老板讲啊。”
“讲什么?”
“讲加班不给加班费,就不应该怪我们迟到。”
“你说得对。”疏洪道站起身,激动地说:“我去跟他说!”
“喂!”我赶紧说:“我开玩笑的。”
但疏洪道还是毅然决然地,昂首走进老板的办公室。
过了一会,疏洪道走出老板的办公室,说:“我讲完了。”
“老板怎么说?”
“他说我说得对。”
“真的吗?”我很疑惑:“所以呢?”
“所以我们今天晚上要留下来开会。八点开始。”
“什么?”
“我跟老板说,因为我们下午迟到,所以如果晚上不留下来开会的话,我们的良心会不安。”
“喂!”
这个混蛋,我晚上要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