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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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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风华绝代,配你也当配得上。”

“是啊是啊,少爷,虽然我觉得六小姐太凶悍,不过少爷足智多谋,将来定能降服她,我没意见啦。”小猴也是嘻嘻的笑。

情窦初开的少年只知付出不求回报的美好爱意,让楮天青和卫二家的也都同时会心一笑。

沈奕昀却幽幽道:“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何苦拉她下水。”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去内室了。

留下的四人也仿佛被兜头浇了满脑袋的凉水。为沈奕昀的艰难而伤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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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想容觉得很舒服,身体仿若回到母体那般,轻飘飘暖呼呼,再也没人能伤害她。若不是指尖传来刺痛将她拉回神智,她当真不愿醒来。

张开眼,眼前影影绰绰有许多人,一时对不上焦距,只听耳边嗡嗡乱想,半晌才分辨出有童声呜呜咽咽叫她姐姐,还有人说: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三夫人不必担忧,六小姐定然没事的。”

随即手便被人握住,“卿卿。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儿疼?”

云想容闭了闭眼,许久才张开,这一次眼前的景物清楚了许多,她发现自己躺在灵均阁她卧室的拔步床上。帐子是她熟悉的淡紫色,上头绣了白色的梨花。

“我没死?”云想容声音略有些沙哑。

孟氏眼睛已经哭肿成了核桃,闻言又是哽咽,连连摇头:“没有,你没事,你不会死的。娘在这里呢。”

“姐姐,你可吓死我了。”云传宜憋着嘴,见云想容看过来。又哇的一声哭了。

韩婆子收起了银针,道:“醒了就没大碍了。六小姐不过是昏迷,身上的外伤并不伤及根本,三夫人和九少爷大可以放下心来。”

孟氏连连点头,道:“云娘。吩咐人去告诉老夫人,卿卿醒了。”随即坐在云想容身边:“你饿不饿?韩妈妈吩咐人给你预备了药膳。娘喂你吃口吧。”

云想容轻轻点头,奈何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由孟氏扶着坐起来,柳妈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金丝缎面的软枕。柳月和英姿一个给她披了件袄子,一个端来蜂蜜水喂她喝了两口,——这两人的眼睛也都哭肿的像桃子似的。

云想容喝了蜂蜜水,嗓子不那么难受了,便问:“我昏迷了多久?怎么回来的?”

孟氏道:“昨儿下午小太监送你回来的,说你中了鹤顶红,我们当时真的被吓坏了,可韩妈妈说你没事,只是昏倒了,很快就能醒来,谁知你脉象平稳,却就是不醒,才刚是韩妈妈施针将你唤醒的。卿卿,你同娘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中毒,为何要将你打的遍体鳞伤?”孟氏疼惜的轻抚云想容还带有淤青的脸颊,眼泪簌簌落下。

云想容抿唇摇了摇头,转而问:“父亲呢?”

“你父亲、两位伯伯和祖父从昨晚上出宫回来就一直呆在书房,一夜都没睡,这会子上朝去了。”

“那凤鸣表哥呢?”

孟氏有些诧异,道:“凤哥儿昨儿来的,见你无事就回去了。”

女儿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孟氏心急如焚,握着她的双肩道:“卿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想容依旧摇头。

照孟氏的说法,对外她的确是被喂了鹤顶红的。可为何她没事?是谁给那药动了手脚?

当时唯一有机会给药动手脚的只有崔玉桂一个。她记得他原本还是下狠手对她用刑的,可中间听见了布谷鸟的叫声就出去了,回来之后,就给她喂了药,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崔玉桂放过了她?

她病急乱投医,就只求过尉迟凤鸣。难道尉迟凤鸣一个外臣,有办法说服皇后的心腹饶过她?

还有父亲和祖父他们,昨日一夜都在商议什么?皇帝的计谋现在算是得逞了,父亲他们是不是已经对皇上给予的那些所谓补偿认同了?她的委屈就是白受了?

看现在母亲的模样,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的,也就是说,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没有张扬此事。可见他们已经与皇帝达成了某种共识。

皇上到底许了他们什么?

正当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英姿手里拿着熬药扇炉子用的蒲扇大步冲了进来,急切的道:“三夫人,小姐,外头来了位公公,说是来传圣旨的。老夫人原本要在前厅设香案,可那位公公说圣旨是皇上给六小姐的恩典,小姐救驾有功,也不拘于在何处了,这会子人已经到了灵均阁了。”

“救驾有功?”云想容满头雾水,随即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嘲讽的笑了。

这时夏辅国已经捧着明黄圣旨进了屋。

云想容便要起身,可身上没有力气,若不是英姿眼疾手快,她险些一头栽倒床下去。

见了云想容,夏辅国宫恭敬行礼,沙哑的声音温和的道:“六小姐身子不适,皇上有旨,您躺着接旨便是。”

☆、第一百七十章 指婚

本朝开国以来,哪里见过躺着接圣旨的人?皇上竟然给了云想容如此大的特权,足见他对云想容的重视。孟氏心下略有欢喜,才刚赶到的二夫人和大夫人难得默契的有了相同的妒忌。

老夫人虽喜欢,却也不敢得意忘形,忙吩咐道:“皇上是仁君,可咱们也不能逾越了规矩,老三媳妇,还不快扶卿卿起来。”

孟氏这才与英姿一同,一左一右架着云想容起了身,跪倒在床榻前。

虽是大夏天里,云想容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绫袄和长裙,可离开了被窝,仍旧冷的浑身打颤。柳妈妈忙给云想容披了件袄子,一旁的英姿则是双手背后撑着云想容。老夫人满心都在旨意上。并不曾留意云想容的情况,带领着妇人们都跪了下来。

夏辅国低哑的嗓音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永昌侯云敖之女想容,品貌出众,德才兼备,幽闲表质,淑慎性成,太后与朕闻之甚喜。恬王世子刘轶,年及弱冠,适婚之时,当择佳媛良配。值云氏待字闺中,与世子刘轶堪称天造地设。今特将云氏许配刘轶为妻,一切礼仪交由两家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谢皇上隆恩!”老夫人领着头欢喜的叩头。

云想容如遭雷击。

刘清宇,怎么会是他?

这就是皇帝给云家的补偿吗?给了她一个“良缘”,让云家有个实力雄厚的亲家?

回想前世种种,刘清宇的荒唐,刘家复杂的婆媳妯娌关系,她是宁可一死也决不能从了的。

“不”字差一点脱口而出,被云想容生生忍住,她双手握拳。浑身已抖的打摆子。

皇帝圣旨已颁,容不得她说不。即便现在反抗,也不能让皇帝收回成命,还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反对之意,将来就算想要谋划,也会被紧盯不放不好动作。

云想容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做任何无意义的反抗。头昏脑胀的叩头谢恩接旨,待抬头时,她看到老夫人满面欢喜,笑的三角眼都眯成了缝。

老夫人不是致力于让她入宫吗?她如今没做成皇帝的女人。她竟一点都不恼,怎么还如此开怀?这不符合老夫人的个性。

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去外头送夏辅国。屋内一众仆婢们则齐齐跪下行礼,口称恭喜。

云想容强打精神打发了众人。靠着柔软的靠枕闭目沉思。

这一切对她来说是突然。但对于云家的上位者和皇帝来说,怕已经是串通一气了。看老夫人的反应,应当早就知道,否则她无故被下毒,云家不会完全没有反应。

然而。只给她赐婚,这种补偿,能够满足老夫人和济安侯,以及她父亲吗?恐怕还有其他吧。

皇帝既然要制衡马家,就必须抬举云家。她成了刘清宇的夫人,就成了皇帝的堂弟媳。等于贴了皇家的标签,可这个标签不够明晃。且老夫人贪心不足,皇帝必然许了什么。满足了老夫人多年的愿望才能让她如此安生。也就是说,皇帝还允了云家其他女儿入宫!

一定是了!她嫁给恬王世子,云家再来入宫一个侍奉皇上,可就算紧紧的与皇族绑在一起了。贴了皇族标签的云家,不但地位骤升。更能够越加方便的为皇帝办事。

这对于皇帝和云家来说,是双赢。

他们双赢了。却牺牲了她的终身幸福。外人都当这门婚事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刘清宇贵为世子,将来承袭爵位就是恬王。她进门做世子夫人,或许过不了十几年就要升格为王妃了。这样的高嫁,许会让云家的夫人小姐们嫉妒的眼眶发红。前世的她好容易谋得这门亲事,进王府之初也是这样想的。

但旁人不知刘清宇的底细,不知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不愿在做刘清宇口中的“专属娼|妓”,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妾室通房在自己面前如野兽那般交媾,不愿意承受背叛,更不能忍受爱子近乎于偏执的婆婆和多事的姑子。她受不了,受不住。即便有荣华富贵做筹码,她也绝对不要。

嫁给刘清宇,不如让她去死。

云想容头疼欲裂,她现在只想着如何才能毁了这桩亲事。

皇帝金口玉言是能反悔的吗?这简直比她在坤宁宫死里逃生还要难。

云想容心里,突然生出许多的怨恨。张开眼,双眼如璀璨的星子,在煞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

“英姿。”

“小姐?”英姿紧张的俯身询问。

“我自回府到现在,都有谁来看过。”

英姿知道这些事是极重要的信息,即便云想容昏迷着,她也用心记下了,立马回道:“三夫人与九少爷是一直守在您身边的。老夫人昨儿下午来了,后来晚上老侯爷回府之后,说有要紧事与她说,请她去了书房,之后就在没来过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昨儿下午来过。还有大奶奶、芷哥儿、八少爷和凤鸣少爷。”

云想容道:“我父亲和祖父没来?”

“没有。”

“云嫣容、云明珠没来?”

“没有。不过康妈妈倒是来了好几趟。”

“知道了。”云想容闭了闭眼,半晌方道:“你吩咐咱们的人,密切关注弄玉楼那边的动静,看看云嫣容都有什么异常。”

英姿颔首道是,见云想容脸色白中泛着青,嘴角和颧骨处的瘀伤也显得更加分明了,忙心疼劝道:“小姐,您再休息一会儿吧。您脸色难看的很。有什么事也要等身子好了再办啊。”

“我知道,我睡一会,父亲回府时你立即叫醒我。我有时要做。”

“是。”英姿给云想容盖好了纱被,轻手轻脚的将帐子放下。

不多时,孟氏面带喜色的进了门,方要开口说话,却见英姿和柳月冲着自己打手势。孟氏连忙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床边,将帐子掀开一条缝,见云想容已经熟睡,且脸上淤青不散,方才女儿得了桩好亲事的欢喜也都消失了。如此妃来横祸,即便得了桩好姻缘做补偿,她做母亲的心里仍旧难受。

云想容睡了两个时辰被英姿唤醒,用了韩婆子预备的药,发了一身的汗。又由柳月服侍着擦了身,换了身干净的细棉中衣,身上这才好受了些。

“我父亲现在何处?”

“侯爷还在书房呢。”

云想容颔首,道:“给我更衣,我要去书房。”

“卿卿,你身上还没好,不要走动为妙。”柳妈妈柔声劝说。

云想容嘲讽的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父亲不来,我只能自己去了。帮我更衣吧,捡身儿厚实些的,在给我找件大氅披着。”

云想容如此说,让柳月、柳妈妈和英姿心里也都不好受,知她在宫中受了委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给喂了什么药,这会子身上还不好,侯爷竟然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三人服侍云想容梳了随云髻,穿了件冰蓝色的云锦对襟褙子,外头披着淡紫色的锦缎大氅。她苍白的脸,被淡紫色衬得越发如白纸一般,嘴角和颧骨上的淤青也是触目惊心。

“英姿,备轿。”

平日云想容很少在府里乘轿或者乘车,今日身体实在太虚才会如此。

“知道小姐要出去,我早已经预备下了。”英姿和柳月扶着云想容起身。

云想容回身吩咐柳妈妈:“乳娘在家里看家,母亲和宝儿若来了,就说我去找父亲有些事,即刻便回。”

柳妈妈应是,又嘱咐柳月和英姿:“千万扶着小姐,别叫磕碰了。”

“知道了。”

粗使婆子抬着竹轿毕竟没有轿夫们抬的平稳,晃的云想容恶心想吐。好在从西边的角门横穿兼济堂前的院落到知韵堂,距离并不远。

云想容在知韵堂门前下了轿,早瞧见她的康学文和齐鹏飞对视了一眼,都上前来行礼。

云想容是认得康学文的。齐鹏飞却觉得面生。但能与康学文一同书房外头服侍,且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个小厮,倒是像个儒生,云想容只当他是云敖的幕僚,微微颔首招呼,问道:“我父亲可在?”

“在,在,小的这就去给您通传。”康学文行礼,快步进了书房。

云想容扶着英姿和柳月的手才勉强站住,双腿抖得仿佛不是自己的,额头上也泌出一层冷汗,嘴唇白的没有意思血色,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

云想容不识得齐鹏飞,齐鹏飞却可以说是看着云想容长大的,见她白净的小脸上还有瘀伤,再一想这孩子自小到大受的哭,心里也不好受。他早已成家,女儿也似云想容这般大了,若是他,他可不舍得叫孩子受苦。

“六小姐,侯爷请您进去呢。”

康学文出来传话。

云想容颔首,冰凉的双手握着英姿和柳月的,缓慢而坚定的缓缓走近知韵堂。

才上台阶,迎面见二老爷云恒走了出来。

“二伯父。”云想容心里狐疑,不动声色的行礼。

云恒甚少在后宅,见云想容的机会很少,印象中之知这侄女儿生的俊,如今见她的确俊俏,脸上却淤青着,心里一跳,反而不知该说什么,胡乱点了下头出去了。

云想容越加狐疑,径直进了云敖的书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对比

云敖正盘膝坐在铺着翠绿色竹节纹坐褥的罗汉床上,身上穿着件居家常穿的墨绿色直裰,显得面皮白净。手里抓着个压手的珐琅杯,里头还有半杯茶。

见云想容进屋,且那样子就像是马上要昏倒了,云敖忙放下茶杯起身相扶。

“怎么过来了?为父还想去看你的。”

云想容虚弱的靠着云敖,缓缓坐在罗汉床上,喘了一会子才苦笑道:“有些事要告诉父亲,就急忙来了。”

云敖挥手让英姿和柳月退下,隔着紫檀木云回纹炕桌在云想容对面坐了,望着她苍白的脸上两处瘀伤,不无心痛的道:“你受苦了。”

“好在没事。”云想容微笑,眼泪却如同断线的珠子那般扑簌簌落下,抓着云敖的袖子,哽咽哭诉:“爹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皇后把我抓去,让人给我用刑,还给我喂了药,我打不过,跑不掉,我真的以为自己完了。”

女儿长这么大,一直与他斗智斗勇,说话揶揄打趣居多,哪里有如此惧怕娇柔的时候。云敖见她如此,心疼不已,大手笨拙的摸摸她的头,又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为父知道,为父都知道。”

原来他真的都知道?

早在六岁时,云敖掐住她的脖颈隔绝了空气,口口声声要掐死她时,云想容对父爱就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是时隔多年,那件事已经如同前世一般久远。她前生今世,最羡慕的不是锦衣玉食,而是温馨的亲情。可是越是希望,越是得不到。

到如今,他竟能光明正大的牺牲她。

云想容坐直了身子。苦笑道:“此事我没有与外人说。我就是想问父亲,皇上怎么与您说的。”

“事情的经过。皇上已经于为父和你祖父都说过了。皇后的确有做的不得当之处,不过你与恬王世子的婚事,也算作是一种补偿吧。恬王位高权重,世子刘轶为人敦厚,将来承袭爵位,你就是王妃。卿卿,为父记得你不喜入宫的。如今能与恬王世子定亲,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好事?云想容笑容愈加苦涩,心却已如同古井一般沉静。

或许今生,她再不该奢望父爱。

现在回想。就连她方才的故意哭诉,都觉得是个笑话。

“多谢父亲为我想的周到。”

云敖并未察觉云想容的异样,摇头笑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哪里能不为你着想。”

“是啊,父亲是疼爱我的,只是朝政繁忙,抽不出空来看我。”

云敖闻言面上笑容一僵,仿佛被打了脸似的。窘迫的道:“为父的确朝政繁忙。”

云想容也不想在这件事多做纠缠,转而平静的望着云敖,:“皇上是否也应下五堂姐入宫的事了?”

云敖怔愣,生硬的问:“你如何知道?”

“这不难。祖母一心想要我入宫,如今我被指给恬王世子,祖母不但没有丝毫失望。还一副赚到了的表情。”云想容微微垂首揉着额头,道:“父亲,我在宫里这些日。时间虽不久,可经历的不少。皇上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

父女之间原本温馨渐渐降温,云敖眉头拧着,不耐烦的在罗汉床对面的圈椅坐下。“你一介女流,懂得什么?总归此番你得了恬王家的婚事。已是让众人艳羡,断没有亏了你便是。”

“是啊,你与恬王成了亲家,二伯父做了国丈,整个云家都与皇室搭边,从今往后平步青云,官场中人见了云家之人无不敬服。父亲的权势登峰造极,云家的地位如至臻境。两个女子,能换来这么多,当然不亏。”

云想容的声音娓娓道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可云敖却觉得她的话字字诛心,原本可以觉得光明正大的联姻,却被她说成了利用女子来换取云家的未来,这叫云敖断无法坦然。未免羞恼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实属高嫁,你还有何不知足?罢了,你回去歇着,好生休养。其余的交给你祖母安排便是。”

云想容缓缓站起身,虚弱的双腿打摆子,身形也略微晃动,含笑望着云敖:“父亲将我与五堂姐卖了个好价钱,女儿还未说恭喜。”

“你!”云敖霍然起身。

云想容不等云敖多言,又道:“只父亲应当也知马家是如何走到今日这一步的,难道父亲不怕云家成为第二个马家?”

“无知!”云敖仿佛被戳中了痛处,怒道:“一介女流妇人之见,你连何为忠君为主都不知,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这些?!出去!”

云想容平静的望着云敖,“若父亲没有丝毫我这样想法,何苦恼羞成怒?”

“滚!”云敖抓起桌上珐琅茶杯狠狠掷在地上,碎瓷声和怒吼声惊得英姿和柳月先后冲了进来,生怕云想容受到伤害似的。

云想容扶着英姿和柳月的手,转身平静地走出书房。乘上竹轿,疲惫的闭着眼。她已尽到责任,将话说的明白。听与不听就全在与云敖自己了。他既然觉得恬王家的婚事是良缘,往后她就更加不能在父亲与家人面前表现出对此婚事的抗拒,她须得暗地里谋划,能够一击制敌之时发作才是。



“四少爷,探子回话了。”卫二家的快步进了卧房。

沈奕昀穿了身淡蓝色的短褐,正盘膝坐在临窗的三围罗汉床上,闻言放下手中的书,道:“乳娘,怎么说的?”

卫二家的道:“探子说,六小姐身子还没好。下午时候见了一趟永昌侯,回去之后就开始发热了。”

“是么。”沈奕昀长眉微蹙,眸中满是担忧,又问:“赐婚的事,她作何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婚姻大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恬王世子敦厚老实,也算良配。”卫二家的说到此处,满心都是对沈奕昀的怜惜,“四少爷,六小姐既已经指给了旁人,你就不要在委屈自己了。乳娘看你这般,很是心疼。”

沈奕昀闻言微笑,“乳娘,我对她,从来未有什么想法。我的麻烦没有解决之前,哪里会带累旁人受苦?我只是单纯想保护她罢了。”

越是这种无声的付出,才越叫人心疼啊。卫二家的抿唇含泪摇头。

沈奕昀却道:“那恬王世子我接触的较多,他却配不上六小姐。”

“什么?”卫二家的惊愕,她对云想容一直很喜欢,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她也很焦急。

沈奕昀道:“恬王世子性子虽憨厚,但正是这种性格才不讨喜。他为人没个算计,也没有才华,靠的都是祖上荫蔽罢了。若是六小姐嫁于他,以她的聪慧和才华,定会觉得委屈。而且据我所知,恬王妃对儿子极为爱护,刘清宇似乎到了十几岁了,还都跟母亲一张床睡,这种母亲,对儿子过分爱护,将来定会仇视儿媳。还有刘清宇的妹妹,刁钻的很,绝不是好相与的。丈夫无能,婆婆不喜,小姑子又刁钻,最喜挑拨事,你说她能有什么好日子?且最要紧的还不只这个。”

“还有?”

“是。刘清宇虽只有两个通房,可他对于风月之事颇为喜好,章台走马追欢买笑的事并不少做,还暗地里养着一些粉头戏子。府里更要紧是他兴起之时,连身边漂亮的小厮也能将就办事。如此放浪之人,我总觉六小姐跟了他仿若明珠暗投。是当真玷污了她。”

卫二家的颔首,无奈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少爷不近女色,自然不理解,但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像世子那样多金年少,流连于秦楼楚馆的也没人会说什么。”

沈奕昀摇头,面带鄙夷:“我最厌烦心口不一的人,刘清宇口口声声对六小姐如何倾慕,可自己根本做不到洁身自好,除了淫|欲之外,我看不出他哪里喜欢六小姐了。六小姐生的颜色好,他看中的大概也只是她的颜色。”说到此处,沈奕昀面露恻然:“或许这世上,也没多少人懂得欣赏她的才华。”

卫二家的知沈奕昀平日少言寡语,若非必要是绝不会高谈阔论的,今日事关云想容,却说了这许多,心里越发肯定四少爷对云想容的喜欢,唏嘘道:“可惜,皇上已给赐婚了。少爷,你还是断了念想吧。”

沈奕昀莞尔,“我方才不是说么,我只是想保护她,并未做其他想法。至于刘清宇,我要再仔细看看,若他能改正,或是我再发现他有何值得六小姐托付一生,那也就罢了。”

卫二家的听的心惊胆战。沈奕昀的意思仿佛若是找不到刘清宇可取之处,还要想法子搅黄了这桩婚事?

“少爷,这可是御赐的婚事,你别乱来啊。”

“我有数,乳母,我不方便去侯府,你替我去看看她吧。”

卫二家的叹息,颔首道:“我知道了。”缓缓退后两步,刚要转身离开,沈奕昀却叫住了她。

“对了,她身子不好,咱们不是还有一株百年人参么,你一并带去吧。”

卫二家的回头揶揄的望着沈奕昀。可沈奕昀已经拿起书来看,不看她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耿直

云想容烧了一夜,次日清早才略微退了热,却是歪在床上浑身无力,吃了药困意袭来,偏强撑着不睡,大热天里穿着中衣还嫌冷,又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叫了韩婆子来床前问话。

“韩妈妈,我这身子从前虽然体质差些,却不是这般虚弱,你说会不会是我吃的那个药有什么问题。”

“难说。”韩婆子诊过云想容双手的脉,声音温和中透着些惭愧:“那药原本说是鹤顶红,我当时听了三魂吓掉了七魄,若真是鹤顶红,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后来发觉并不是,可那药让您昏迷,引得您心疾发作不说,还引得发热,也不是什么温和的药。小姐恕奴婢无能,断不出那是什么药,找不得对症的法子来。”

“这哪里能怪妈妈,能保住小命儿已是我的造化了,这些年韩妈妈照顾我的身子无微不至,若不是你,我怕也没有这么好的底子,单昏迷的药也能要了我的命了。”

云想容说的是肺腑之言,韩婆子听了熨帖的很。

然她看着云想容长大,对她自然也不只是主仆之情,她越是如此体谅,韩婆子越是觉得惭愧,“小姐放心,我定尽全力将您身子调养好。不过您身子此番亏损,却并非一时半刻补养的起来的,您先天不足,心脏本就若,这一遭等于将奴婢为您调养了多年的成果都尽付东流。您这个身子骨,怕是有段日子要调。”

“那成婚生养呢?”

见云想容问的直白,韩婆子也不避讳,怜惜的望着她,摇摇头道:“成婚到无大碍,只不过生养难了些,少说也要再调养一年。这还要视小姐身体状况来定。”

说的是她身子不好,云想容却心下欢喜,“这事儿还得请韩妈妈去与我祖母说明,您也知道皇上赐婚的事,若是成了婚,却一两年不得生养,还不如晚一些成婚妥当。”

“的确是这个理儿。”韩妈妈连连点头,一两年时间,足够恩断爱迟了,如果这样嫁过去。还不如不嫁,“为了小姐的终身幸福,奴婢少不得要到老太太那里多句嘴。”

“多谢韩妈妈为我劳心。”云想容起不来身。只半俯在床上给韩婆子颔首行礼。

韩婆子连忙还礼:“小姐多礼,折煞奴婢了。”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柳月掀门帘进屋,回道:“小姐。卫妈妈来了。”

“快请进来。”

云想容由英姿扶着靠在金丝缎面软枕上,才刚盖上纱被,卫二家的就进屋行礼:

“六小姐。”

“卫妈妈无须如此多礼,英姿,快搀卫妈妈起来。柳月,看座。上茶。”

卫二家的微笑道谢,在拔步床前的交杌坐下打量云想容,见她面色灰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心疼的道:“六小姐受苦了。虽说是救驾有功,可亏损了自己的身子,到底可怜见。”

云想容正疑问昨日夏辅国来宣旨时候说的救驾有功是何意思,一直没有机会。这会子正好问问外人,也知皇帝是如何堵悠悠之口的。

“卫妈妈也听说了?”

“哪里能没有听说。”卫二家的不等云想容细问。就将外头传言细细的说了,“都说您在御书房当值,本有刺客给皇上的茶水下毒,谁知皇上将那盏茶赏给了您,反倒让您中毒了。刺客如今已经被正法了,只是可怜了六小姐。”

原来是这么说的。

云想容嘲讽的笑,皇帝不但心狠手辣脸皮厚,还很会胡诌。

云想容便道:“能机缘巧合救了皇上,就算搭上我一条小命也不值什么的。”

卫二家的颔首道是,拿了一个细长条的红木盒子上来,道:“伯爷正闭门苦读,准备八月份的秋闱,无暇抽身。况且小姐处在深闺,他是外男不方便来,知道小姐身子不好,很是担忧,特地吩咐奴婢为您带了这个来。”

说着展开了木盒,里头放着一株已成人形的人参,“这是百年人参,头些年我们少爷从关外燕北那边儿的行商手里购得了两株,都是长白山上的圣品。头一株给了您姨母,这一株少爷说给您养身子。”

一旁的韩婆子闻言面带喜色,不由得道:“小姐元气大伤,血气不足,有了这株百年人参,身子要好起来可就是事半功倍了。许半年功夫就调养的好。”

“能帮上忙那便是最好的了。我们伯爷知道也必然会喜欢。”卫二家的起身,将人参交给了韩婆子。

韩婆子这才惊觉言语有失,和英姿,柳月一同看向云想容。

云想容这会子正处在惊讶中。她与沈四若说交情,倒是有一些。可却并无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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