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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嫁到-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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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尉迟凤鸣知道云想容是个聪明人,不会提这种根本做不到的要求。也就是说,是前者?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何能救?

尉迟凤鸣心下焦急,眼珠一转,趁着皇帝与尉迟宏说完了话,笑吟吟的问:“皇上,臣前些日子嫁接的海棠不知成活没有?”

皇帝闻言笑道:“就是你说的让海棠树长出苹果来?”

“正是。”

“也不知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皇帝大笑道:“那株海棠就在御花园,你自个儿去看看便是。”

“是。”

尉迟宏与尉迟凤鸣退出了御书房。尉迟宏没有吩咐,自然要出宫去。尉迟凤鸣则是领命要去御花园看看海棠树。

他并未急着去,而是绕着御书房后头院门打转。

云想容一个求救的讯号,已经扰得他满心如同长草了一般,她若有机会,定然会出来与他说明白的。要救,也要说明发生何事,才知道怎么救啊!

就在尉迟凤鸣转悠了第四圈时,见一个面熟的公公带着身材高挑婀娜的云想容从御书房后院角门走了出来,那公公趾高气昂,他身后的云想容则娴静如春花照水,无论那公公嘟囔些什么,都毫无反应。

尉迟凤鸣停下脚步,询问的望着云想容。

云想容却只得跟着那不停在催促的公公。

擦肩而过时,云想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素来明媚的桃花眼中,有浓到化不开的悲伤,仿佛那一眼似要将他记在心里一般。

不过也只一眼,她就转过身,跟着那公公去了。

尉迟凤鸣的心似被揉了一把。这个模样,她是已抱着必死决心了。

那个公公是哪个宫里的?

尉迟凤鸣记忆力极佳,只见过一次的人就能记得,他几乎瞬间就想起他上一次见到这位公公时的情景,已能确定他是坤宁宫里伺候马皇后的大太监崔玉桂。

马皇后要害云想容!

皇上放弃了云想容,否则不会临幸之后还任由她被皇后的人带走。更或者,皇上根本没有临幸云想容?!

有了这个想法,尉迟凤鸣精神一震。他来不及细细分析其中内情,只想着要如何才能救云想容的性命。

他真恨不能提刀冲进去。可那样他到不了坤宁宫人就已经废了。除非他有手枪手雷之类武器。但救出云想容后,他们恐怕也要一起死。

怎么办?

看着云想容的背影越来越远,尉迟凤鸣觉得她一步步正在踏出他的生命,往后世上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正当他心急如焚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夏辅国正巧走出御书房,见尉迟凤鸣站在此处发呆,忙笑吟吟迎上来,“尉迟大人。”

“夏公公。”尉迟凤鸣拱手行礼。

“奴才服侍尉迟大人去御花园吧,您请。”夏辅国伸手做请的手势,在前头引路。

皇上下旨,御花园他是非去不可的,但是云想容正处在危险之中,御书房到坤宁宫虽然有一段距离,可也禁不住时间的流逝。他该想什么办法救她?

就在他心急如焚,僵硬的跟着夏辅国走了几步时,突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

尉迟凤鸣回过头,见两名老儒带着十余名身着直裰的学子缓缓走来。在学子当中最为扎眼的,是身着碧色直裰,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的沈奕昀。

他驻足,那一行人也同时看到了他。沈奕昀与他相互颔首。

为首身着从四品官服的,是国子监祭酒邢远淮。见了尉迟凤鸣微笑道:“尉迟,想不到在此处得见。”

“师座。”尉迟凤鸣忙上前行礼。

邢远淮是云家大少爷云佳宜的岳丈老泰山。同时也是他的师座。尉迟凤鸣心下生出些许希望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赐死

然邢远淮的为人,尉迟凤鸣却是清楚。他是最为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况且,云想容大堂兄的岳丈,哪里可能会救云想容的性命?更何况其中牵涉到朝堂关系。

求邢远淮相助,都不如求沈奕昀去给云家两位侯爷报个训来的有效。

心念飞转,尉迟凤鸣与邢远淮寒暄了几句,就笑着对沈奕昀拱了拱手:“沈伯爷也在此处。”

沈奕昀微笑还礼,笑容温和有礼,风姿儒雅谦逊:“尉迟兄。”

“沈兄,上一次我与你说的那方砚台……”尉迟凤鸣边说话边走向沈奕昀。

而沈奕昀在一听闻砚台时,便知尉迟凤鸣是有事要与他说,因为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什么关于砚台的谈话。

是以沈奕昀也向前迎了几步,在无人看到的角度询问的眨眼望着尉迟凤鸣。

尉迟凤鸣微笑,尽量不动嘴皮子,含糊的道:“皇后要杀容容,快报讯。”随后便大声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在下奉旨办事,就不奉陪了。”又给邢远淮行礼:“师座,学生改日去府上叨扰。”

邢远淮捋顺着胡须,笑意吟吟的道:“去吧,去吧。”看样子是十分满意尉迟凤鸣。

沈奕昀这厢早已骇然。而他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仿若无事一般,随着邢远淮走向御书房。几步之后,便一捂肚子,“大人,在下先去更衣……”

%%

云想容随崔玉桂来到坤宁宫,直接穿过正殿,到了后头配殿侧面的暗间。

暗间当中靠墙摆放着两把圈椅,一张窄案上放着香炉,熏的是淡雅的薄荷清香。

马皇后身着玫瑰红色遍地金蟒对襟褙子,头梳高椎髻,戴了赤金的凤尾九色吉祥如意冠。后簪大红牡丹,正如没骨头似的歪在圈椅上拿簪子抠指甲缝,她身旁则是站着一位宫女。

方一来到门内,身后的殿门就被关上了。阴暗的屋子里,马皇后的半边脸隐在阴影中,显得阴森异常。就连那薄荷香气,闻着都觉冷的背脊汗毛直竖。

见这屋里除了皇后,便只有一名宫女和一名太监。又是如此阴森环境,云想容便知事情不好。真如她所想那般,凶多吉少了。

“皇后金安。”云想容福了福身子。

马皇后冷冷望着云想容。见她穿了一身洋红色的束腰交领袄,下着洋红色千层晚霞纱曳地长裙,若搁着寻常女子。怕这样艳丽的颜色会显得土气,可云想容肌肤如初雪新凝,丝毫不显皮肤暗淡,反觉得越发美艳动人。

马皇后的妒忌就又深了几分。

“跪下!”

云想容冷然望着马皇后,被身后的崔玉桂踢中了膝盖。不得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却跪的身姿笔直。

既已知她今日凶多吉少,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一些。

云想容轻笑,清脆娇柔的声音中满含着嘲讽的道:“请问皇后娘娘,今日要对臣女做这番。可有请示过皇太后和鄂国公二位老人家的意思?可曾想过,杀了云氏一女的结果。”她并不提皇帝,因为她不想激怒一个妒忌中的女人。

马皇后闻言。心里果然一跳,面色变,发虚的道:“放肆!本宫做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今日你落到本宫的一亩三分地,就不要指望着能活着出去。来呀。给本宫掌她的嘴!本宫要打烂她那张脸,看她还能不能勾引皇上!”

“遵旨。”崔玉桂闻言。放下拂尘,皮笑肉不笑的走向云想容身边,尖细的嗓音道:“云姑娘,得罪了。”随即抬手便是一巴掌。

云想容忙偏头躲开,仍旧被崔玉桂手指扫到了左脸颊,巴掌声音并不响亮,却打出了三道红印儿,脸立即热辣辣的疼起来。

云想容怒极,愤然起身。

崔玉桂哪里想过一个贵族小姐,在皇后吩咐掌嘴的时候还会反抗?第二巴掌就没扇中云想容的脸,反而被她一头撞在肚子上,顶了个倒仰,“哎呦”一声,蹬蹬倒退了好几步。

云想容也不迟疑,闷头朝着皇后冲去:“你是皇后,就可以草菅人命吗?!我今日再不活着了,也要拉了你做垫背!”左右是要一死,她豁出去拼了,这里就是离着御书房远,否则她恨不能提刀捅那狗皇帝两刀。果真帝王无情,且不论她是谁的女儿,就说她是一个大活人,皇帝就能为了马家的事牺牲她,她能理解,却不能原谅!

皇后吓得花容失色,尖叫道:“反了,反了!快给本宫抓住她!”

身边的宫女护在皇后身前,被云想容抓住一起扑倒在了地上,云想容爬起身,在想去抓皇后,却被崔玉桂从后头懒腰抱住按倒在条案上,香炉花尊等瓷器掉落一地。

暗间门瞬间被推开,嬷嬷与侍卫冲了进来。

马皇后脸色煞白,摆了摆手,“都出去出去!”

“是。”那些人行礼惶恐退下,不敢看屋里一眼。

马皇后气急败坏的走到云想容跟前,原本用来抠指甲缝儿用的簪子照着云想容肩膀就是一下:“让你放肆!”

云想容疼的闷哼一声,这会子发髻也散了,长发凌乱的瞪着马皇后,怒焰燃烧,竟平添几分狠毒的艳丽。

马皇后看的心惊,又知她不是个省油的灯,谁知她一会儿会不会还如同疯子那般找机会扑上来,立即道;“本想让你好生上路,这下子还真要收拾你了。崔玉桂,本宫把他交给你了。好好的招待她再用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子放在窗台上。就带着宫女出了门,叫了暗间外头的侍卫和宫女都退下了。

如此,暗间外再无一人。此处又是坤宁宫中最为隐秘一处,云想容在想求救,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崔玉桂冷笑,狠狠的抓起云想容的领子,照着她脸颊又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云想容头嗡嗡作响,摔倒在地。

太监虽不算是健全的男人,可到底力气大于女人,加之方才云想容是趁其不备,这会在在想反抗,却是不能了。被崔玉桂抓着头发拖到了墙边,用汗巾子将她双手绑在柱子上,身子侧躺在地上的。

“你不是会写字勾引皇上吗?看我就先废了你的手!”崔玉桂墩身,拿起方才皇后扔下的簪子对准了云想容右手的食指指甲缝。

云想容呼吸急促,眼前发黑,依稀可辨崔玉桂要对她用刑,死死的攥住拳头不撒手。

正当二人较劲时,原本当该安静的暗间外,却传来一阵布谷鸟叫声。

崔玉桂听了那动静一愣,忙丢了簪子跑出去。

云想容喘着粗气,双手挣脱不开,暗间左右亦无可逃生之路,且这根本是皇帝算计在内,就要她如此死法,她当真无路可走了。原本还想拉皇后一个垫背,然她身体底子差,也没有学成武技,最后还是落得如此境地。

罢!罢!罢!今生能救了母亲性命,能去的干干净净,也不算遗憾。只是她满身是伤的死在坤宁宫,云家必然大怒,父亲和祖父,怕会成为皇帝手中对付马家的一柄利剑……

心绞痛越来越厉害,喘息也愈发沉重,突然“吱嘎”一声,暗间门被推开。

崔玉桂快步进屋,反手关了门,抿着唇看着她,随即走向窗台。

再回到云想容身边时,手中已多了个白色的瓷瓶,“云姑娘,吃了吧。”

云想容紧闭双唇。

崔玉桂见她不吃,索性捏着她的嘴巴撬开她牙关,将瓶中之物直接给云想容灌了进去。

那一瞬,云想容的心凉了。

虽不怕死,但死亡真正来临时,又有几个人能看得开。

那药入口极为苦涩辛辣,顺着她的喉咙流进了胃部,她感觉到食道灼烧,头越来越晕,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云想容强迫自己清醒,但是意识仍旧如同沉入海底,拉着她坠入了漆黑的深渊。

崔玉桂站起身,见云想容双眼迷离,奄奄一息,定了定神色,去前头给马皇后复命。

“怎么样,死了么?”

“回娘娘,那一瓶子鹤顶红都给她灌下去了。不怕她不死!”

“嗯。”马皇后挑起半边唇角,冷笑。

崔玉桂道:“可是娘娘,人是咱们从御书房光明正大带出来的。这皇上若是问起来……”

“怕什么。自有本宫担着呢。云氏身为女子不知安分守己,参与朝政有乱国之兆,本宫身为六宫之主,难道杀不得她?况且她还为了争宠,冲撞本宫!”

“皇后您说的是。那尸首?”

马皇后略微迟疑,道:“送回云家去。就照着本宫的说法。”

“是,奴才遵旨,这就去办。”

崔玉桂退了下去,谁知才走出正殿,走进后巷,眼角余光却见皇帝带着夏辅国以及小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坤宁宫。

崔玉桂连忙奔去暗间,探了探云想容的鼻息,叫了两个小太监拿棉被将人裹了抬了出来。

穿过后巷来到正殿门前时,崔玉桂停下脚步,见所有宫人跪了满院子,他也跟着跪下。就听见里头传来皇帝暴怒的声音:“皇后,你身为国母,怎能如此!你杀的是忠臣之女,她并未犯错啊!”

☆、第一百六十八章 付出

坤宁宫正殿中,大门紧闭。

马皇后双膝跪在皇帝身前,愤然道:“云氏死有余辜,臣妾不过训斥她女子参与朝政,她就顶撞臣妾,还意图对臣妾不轨,皇上,她既已得您宠幸,那就是后宫之人,臣妾掌管六宫,哪里能留得如此蛇蝎女子在世上,臣妾没有错!”

“你!谁跟你说朕宠幸了她?”

马皇后愕然,一双美目直愣愣望着皇帝。

皇帝无奈又生气,道:“她虽真有几分姿色,也的确写了手好字,朕喜欢她不假。可她是云咸宁的闺女,朕当她侄女一样,让她去御书房伺候,无非是为朕记录一些琐事。”

“当真?皇上当真没有临幸她?”

“朕要宠幸谁,还用说谎不成?!”

马皇后脑袋嗡的一声,缓缓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然而几乎立即,她就挺直了身子道:“臣妾无错!女子本就不该干政!”

“朕的旨意,你竟也伸手管的这么多!你说,是她奉旨办事过分,还是你过分?”

马皇后撅着嘴,望着皇帝怒气渐消的脸,起身坐到了皇帝腿上,转而撒娇的道:“可是人家做都做了嘛,皇上,反正云咸宁也是您的臣子,自古就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更何况是个小蹄子?这事儿要处理,还不是皇上您一句话的功夫。”

皇帝瞪着马皇后,圆脸上笑容高深莫测,大掌拍了她臀部一下:“你就会给朕添乱!”

“皇上,臣妾知错了嘛。”声音甜蜜绵软。

“哎!”皇帝长叹了一声,”罢了,谁叫朕爱极了你这样?就算是为朕吃醋,朕都喜欢。可是你这一次当真做的过分了。云家满门忠臣,女儿并未犯错而被杀。朕好歹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然往后哪里还有臣子敢对朕忠心?就是那些迂腐的御史言官也会揪着这件事儿不放。到时候若是被鄂国公知道,少不得要责罚你,还有,马家也会有麻烦。”

马皇后螓首靠着皇帝的肩膀,娇声道:“那皇上说怎么办嘛,臣妾知道错了,不过是太爱皇上,一时冲动,您好歹也给臣妾善后。”

“要安抚云家。少不得要给云家一些补偿了。你呀!”皇帝点了一下皇后的鼻子,站起身来。

马皇后原本还想问皇帝要准备如何补偿云家,但看皇帝脸色不好。也知自己这一次做的过分了。不好再多惹皇帝不快,便讪讪然住了口。

皇帝这厢已来到殿外,见地上卷了床被子,女子柔顺黑亮的长发从里头垂落出来,便是一怔。

“打开来。朕瞧瞧。”

崔玉桂和小太监将被子打开。

皇帝望着脸上淤青、披头散发,却是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此时羽睫低垂,脸色如纸,面上也略有了些恻然,叹道:“罢了,送回云家去吧。”

“遵旨。”崔玉桂这才命人将云想容抬了下去。

皇帝吩咐夏辅国:“传济安侯云贤。永昌侯云敖,通政云恒即刻入宫觐见。”

“遵旨。”

马皇后斜倚着门框,望着皇帝一行离去的背影。得意一笑。

管他是谁,落在她手里,只要她想收拾,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

%%

云家大门前,尉迟凤鸣急的抓耳挠腮。远远看着一辆马车飞奔而来,驾车的还是几个太监。忙迎了上去,就见马车缓缓停下,几名太监将一被卷抬了出来,那被子的一头,有黑亮柔顺的长发垂落出来,随着他们抬着被卷飞奔向云府,长发一直在地上拖行。

尉迟凤鸣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她死了吗?死了吗?!

尉迟凤鸣踉跄的窜身上去,“停下!”

那两名抬着被卷子的太监一惊,见是尉迟凤鸣,都停下脚步。

尉迟凤鸣一把掀开了被面,看到云想容苍白如纸的脸,以及脸颊上的淤青,散乱的鬓发,当即心痛的如同刀绞一般,右手抚着左胸的伤处,剧烈咳嗽着问:“她怎么了?”

“说是服了鹤顶红。”

小太监随口回了一句,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忙将人抬了进去,让云家的下人进去通传。

尉迟凤鸣跌跌撞撞的后退三四步,靠在了门前的石狮子上,只觉得当胸对穿的那一剑伤的疼痛,都不如现在他的心痛。

他眼前,反复回放着云想容身着洋红色襦裙的高挑身影,跟着崔玉桂经过自己面前时候那悲伤的眼神。

她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却没有救得了她。

尉迟凤鸣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他恨透了,也受够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近云府。径直去了春晖堂。

云家的混乱,三夫人的悲切哭声,都仿佛离着自己很远了。老夫人急忙叫了郎中,又喊了韩婆子来给躺在罗汉床上的云想容诊脉。尉迟凤鸣也都不知靠前询问。

他只傻傻的靠着门柱,听着众人的对话。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入宫,做什么给折磨成了这般!”

“卿卿最是守礼数的一个孩子……皇后怎么下得去手……”

“我就说皇上突然传父亲、二弟和三弟入宫没有好事……”

……

这时候,韩婆子诊过脉,惊奇的声音终于将尉迟凤鸣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说——“大家不要惊慌,小姐看起来凶险,其实是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

尉迟凤鸣冲上前,抓着韩婆子问:“容容不是被喂了鹤顶红吗?”

韩婆子被他大手抓的肩膀剧痛,皱着眉道:“小姐身上有外伤,也的确被喂了药,却不是鹤顶红,至于是吃了什么药,奴婢也不得而知了。凤鸣少爷,小姐心脏不好,这会子还要施针稳住心脉,您先放开奴婢!”

尉迟凤鸣呆呆的松开手,低头看着云想容安详平静的容颜,哪里有一点中毒之后的青紫狰狞?分明是睡着了一样。他扶着额头低笑了起来。

枉他还是个锦衣卫,最善于这等子的事,却连人死没死都分辨不出,可见关心则乱。

但是立即,尉迟凤鸣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皇后要杀云想容是真的,哪里会手下留情?云想容吃了昏睡的药,却是哪里来的?

他让沈奕昀给云家的人传消息。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沈奕昀又要报信,又要等云家人赶去,来回的时间恐怕云想容早已经死了几次了。更何况,云家父子是才刚被传进宫的。

除非云家在宫里安插了人。

但是同理,即便云家在宫里有安插暗线,也要等云家人的调度,调度也是需要花时间的,等一切部署好,也已经够云想容死了几次。

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

是沈奕昀!

他一个伯爵,竟有能力瞬间想到办法,偷换了皇后下给云想容的毒药!唯一的解释只有他的人安插在皇后宫中,否则,任何一个其他宫中的人,也无法做到。而且这个安插在皇后宫中的人,还是一个有能力碰到毒药的人,能被皇后吩咐来赐死云想容,一定是皇后的心腹!

也就是说,沈奕昀的探子,是皇后的心腹!



同一时间,位于京都城东的承平伯府内室里。

楮天青一反平日温文尔雅,稳重自持,竟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满地乱窜,点指着他的主子骂道:

“糊涂,糊涂!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了将暗线埋入坤宁宫中废了多大力气!如今你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废了这根线!崔玉桂是死士,为保秘密定然或不成了!你,你简直是……”瞪着端坐在红木官帽椅上面色平静的沈奕昀,楮天青险些气吐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卫二家的和小猴忙一左一右扶着楮天青坐下。劝说道:“褚先生消消气,四少爷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楮天青愤然问道:“好,四少爷,你且说,你有什么原因牺牲了咱们好容易埋下的暗线?你有什么原因暴露你自己?!”

“暴露?”小猴和卫二家的都是一愣。

沈奕昀清越的声音冷静的道:“尉迟凤鸣将此事告知我一人,我马上想出办法将云六小姐救下,以尉迟的聪明,不出片刻就会猜到一二。”

“这,这可怎么好!那尉迟可是锦衣卫的人!锦衣卫窥探朝中百官,四少爷您又是这个身份,平日里谨言慎行,皇上对您尚且敲打不断,咱们的日子过的那样艰难,万一要是被尉迟凤鸣抓住了这一点,咱们可怎么办?!”

卫二家的、小猴、卫昆仑脸色都变的极为难看。

楮天青眼含热泪,喉结上下滚动,哽声道:“侯爷不在了,楮某不才,夸大的说一句,默存,我看着你长大,当你是我的主子,更当你是我的孩子一般疼护,你从小到大,一直冷静自持,从未犯过错,你虽对外人心狠手辣,我却知你做一切都是为了保全咱们沈家一脉。你做的事,我都理解。我,还有你乳母,还有所有老侯爷手下的人,都甘心情愿忠于你,可唯有今次,你做的我们不理解!若说你要为了报恩,云六小姐的滴水之恩你早就报过了,还清了,你几次三番背后相助,兴易县时,若无你传信,云六小姐怕被楚寻害了,还有前些日子若无你谋划,她怕也拖延不了时间,早就进了宫。默存,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牺牲自己?就算你为她做了事,她也不可能知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御赐

楮天青一番话,说的卫二家的、小猴和卫昆仑都面带唏嘘。

沈奕昀却仍旧平静的端坐在官帽椅上,冷静的道:“褚先生,我并非一时冲动。听尉迟说皇后要杀六小姐时,我一瞬已经想了许多,的确,我的做法,会在尉迟那里暴露自己,但他所做之事也是不能对外言明的,是以这件事会成为我们二人的秘密。引起他的怀疑是必然的,锦衣卫或许会加紧对我的盯梢。可是我不做此事时,难道皇帝和锦衣卫对我就有丝毫松懈吗?”

他璨如星子的漆黑双瞳中,有坚毅和果决之色,平静看着楮天青道:“况且,出了云家的事,恐怕不出一日就会震惊朝野,这件事,就会如同当年沈家被灭一样,让开国元勋和藩王心中都再度画上一个问号。皇帝是想激怒云家,让云家这把刀更加锋利从而杀了马家。但皇帝漏算了一点。他此举不但激怒云家,更会让所有勋贵都重新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皇上目的在于马家……”楮天青喃喃自语,一瞬就想明白了,“的确,依你所言,皇帝先做出宠幸六小姐的假象,然后引得皇后下手,等六小姐死了他在说明那是个误会,马家理亏,自然会答应皇帝一切平息此事的条件。皇帝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提拔云家来制衡马家”

“是。而且,我猜皇帝定会迎娶另一云家女进宫。”沈奕昀嘲讽一笑:“折损一个六小姐,再迎一个云家女,皇帝是一箭三雕。”

“四少爷为何这样说?”卫昆仑禁不住问。

沈奕昀道:“你们说,皇帝为何会对六小姐下手,他容忍马家已经多年,也不在乎再多一年。翻年就要选秀了,到时候云家二房的五小姐也会参选。他那时候用同样计谋,让皇后拿下五小姐,不是也一样吗?起码不会伤及到自己曾经拜把兄弟的女儿,可以保全个仁义名声。”

楮天青的思绪已经被沈奕昀牵着走,忘记了方才的愤怒,分析道:“据我所知,云家老侯爷与长子和次子政见相符,六小姐的父亲永昌侯,却是与老侯爷想法不同的。”

“不光如此。”沈奕昀道:“折损五小姐,以济安侯的脾气。多数是会忍让,而折损六小姐,以永昌侯的脾气。定会疯狂报复马家,此其一;六小姐若为后妃,永昌侯第一个身份就是一个父亲,他会全力护着女儿,而不是完全为了皇帝。皇帝要的是全无杂质的忠诚。是以不要永昌侯成为自己的岳丈,此其二;折损六小姐后,再允五小姐入宫,那样既能得到愤怒的永昌侯这把利刃,又能将老侯爷一脉都拉入自己的战营。只要五小姐入宫受宠,云家老侯爷、长房和二房。就会拼全力去支持她,在后宫中就能与马皇后制衡,前朝亦然。此其三。而且,你们说鄂国公马家是如何兴起的?”

沈奕昀站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他碧青色的直裰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他俊美的脸庞也柔和下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鄂国公是扶植皇帝践祚的第一大功臣。如今也成了皇帝的第一大眼中钉。云家灭了马家,难免会成为第二个马家。我想这也是云老侯爷所担忧,一直不表态的原因。皇帝不用六小姐制衡皇后,而是用其他云家女,怕是到最后在灭云家时,还想保全永昌侯。”

楮天青道:“的确,若六小姐入宫的话,到马家被灭时,永昌侯就会成为皇帝对付的对象,这或许是他不希望见到的。不如现在就灭了六小姐,让永昌侯为他忠心耿耿卖命,最后还能将永昌侯剥离出云家。”楮天青说到此处,略感惭愧,他遇到此事就只顾着焦急生气,为了沈奕昀担忧不值,却将其余事抛开脑后,忘了分析,站起身来扫地一揖:“四少爷,才刚是我太冲动了。我想不到四少爷已将事想的透彻。能从此事分析出如此多的情报,对我们将来做选择也好有个参考,是百利无一害的。”

沈奕昀忙双手搀扶楮天青:“褚先生切不可如此。原是我做的不对,没有与你们商议就行事。也害的大家担风险。”

卫昆仑和小猴见楮天青与沈奕昀和好如初了,欢喜不已,异口同声道:“我们不怕风险。”

沈奕昀面色坚毅的望着那二人,莞尔一笑,笑容如春蕊初绽,美不胜收:“我也不会容许你们有风险。”他会复仇,却不会为复仇迷了心智,他再也不会牺牲任何一个重要的人了。

思及此,沈奕昀顿觉豪情万丈:“我既能做得出此事,就有法子维护沈氏一族平安。”随即笑道:“褚先生,你能骂我,我很欢喜。”

一句话,说的楮天青热泪盈眶。连连道:“老夫惭愧,惭愧。”心里却是真正将沈奕昀当做主子,更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卫二家的见状,用帕子沾沾眼角,转而问:“四少爷,你对六小姐……”

虽分析得出皇帝的心思以及未来走向,对他们来说没有坏处,可这一次沈奕昀毕竟是为云想容冒险了,而且沈奕昀做的事,云想容并不知道,他等于又默默地为她付出了一次。

他几次三番为云想容如此,不光是卫二家的,小猴、卫昆仑、楮天青心里也都有疑问。

沈奕昀白净的面皮,竟微微有了些粉红颜色。虽他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四人,还是被他们看的清楚。卫昆仑大笑,肩膀撞了沈奕昀一下,“四少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云小姐风华绝代,配你也当配得上。”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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