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凰劫-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澜已然容不下她,她若能在东宫中与这些太子的妃子处好了关系,不管是于现在,还是于将来,对她都是有益无害的。
太子总有一日是要继承大统的,又依着他的温和脾性,到了那时,这东宫里的女人们,十有**便也都是要富贵显赫的,她绝不能得罪了她们。
既到了明月阁,便没有过其门而不入的道理。
她这样想着,便对初雪笑了笑,道:“郑良媛这些日子多闭门不出,我们去看看她吧。”
初雪嘴角含了笑,低眉应了一声,便扶了她往明月阁走去。
若是真正算起来,锦段入东宫四年有余,却是第一次踏足明月阁。她刚走到门口,娇艳依旧的郑良媛便已得了消息,迎了出来。
按说,锦段只是东宫的长宫女,而郑良媛却是正正经经的太子妾妃,是不该迎出来的,奈何锦段的身份太过微妙,让人轻视不得。郑良媛早已看出太子妃林安澜时日无多,而锦段虽无位份,但其身后却有太后、皇后和太子的宠爱在,又有足以支撑她登上高位的母族,纵观天朝,能与她相较一二的,却连一个都找不出来。看太后与皇帝、皇后的意思,只怕等流华殿里的那位前脚离开,后脚这东宫的主位,便要落到她的身上了。
退一万步,哪怕锦段未能上位,但她身受太子宠爱,又日日侍奉在太子身侧,与她交好,也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想通了此节,郑良媛看向锦段的眼神中,便又多加了几分讨好与小心。
“锦姑娘难得来明月阁,快请进吧!”
锦段笑着屈膝行了礼,道:“奴婢听闻近日良媛身子不舒爽,便想来看看良媛……”话未说完,却突然想起,她是空着手来的。
既是来探望良媛的,又怎能连礼都不带?
就在她笑容微僵之时,身后的初雪笑吟吟地道:“锦姑娘已经吩咐小厨房为您做了芍药知母百合粥,听太医院的太医们说这粥是冬日里养身最好的。只因天太冷,锦姑娘又怕您不在明月阁,便先过来看看,让奴婢随后去拿呢!”
锦段看着初雪眉眼间带着盈盈的笑意,只三两句话便替她解了围,心里不禁诧异,只是觉得今日的初雪,异于平日。四年多来,跟在她身边木讷又言语不多的初雪,竟不知何时有这般伶俐又圆滑的口舌和头脑了。但诧异归诧异,初雪是为她好,自己还是知道的。她当下便挑了嘴角,道:“你去拿吧!”
待初雪离开后,她才打量了一下被火盆烧得暖意融融的明月阁。这明月阁虽不甚大气,布置却是极华美的,既没有越了良媛的位份,也颇有几分金碧辉煌的意思在其中了,只是不见有宫人奴婢在殿中伺候。
“良媛殿中,为何不见宫女服侍在侧?”
郑良媛冷笑一声:“不过是些吃里爬外、奴颜媚骨的东西罢了,不拘我跟哪个人说话,只要留了他们在殿中,隔日便会有得闹了!”
锦段眉峰微动了动,想不到郑氏这样敢说。这几年,林安澜的脾气越发不好,在东宫里没少折腾,这位郑良媛便是除她之外最不受林安澜待见的。
只是郑太后和太子都忍下了林安澜的坏脾气,其他人便是受尽了委屈也是没有办法的。郑太后与太子想要让林安澜善终,又有谁敢让她背上恶名?她要闹,也只得随她去闹,咬一咬牙,忍忍便也过了。
知道这样的话不好接,锦段便不再说话。
“只是却苦了锦姑娘了,听闻那一位近日没少给你气受。”
锦段低眉笑笑,“做奴婢的,又何来受气之说?安心服侍太子与太子妃,才是奴婢最该做的呢。”
郑良媛呵呵地笑,面上带着了然的神情,颇有戚戚焉地拉了她的手,道:“她是从来不许我进流华殿侍疾的,就怕我见着了太子。但她拿姑娘是没有法子的,姑娘是太后亲赐的,她纵是恨得牙痒都拿你无法,姑娘只语言上吃她一些亏,便多忍忍吧!”说着又哼了一声,“莫言炙手手可热,须臾火尽灰亦灭!咱们便凭她发威,看她还能嚣张几日!”
她只三言两语,便与锦段同仇敌忾,同气连枝了。
锦段浅笑,她知道这首诗的下面一句是:莫言贫贱即可欺,人生富贵自有时。可见这位郑良媛是个明白人。
不多时,初雪便端来了芍药知母百合粥,锦段起身,亲手捧了,刚要依惯例拿一旁的调羹先尝一口,初雪却拦了她,笑道:“奴婢已经尝过了,粥的味道极好,姑娘还是快让良媛喝了吧,否则凉了就不好了。”
锦段不**了她一眼,只觉得今日初雪的行为极是反常,她平日是不敢这样拦她的。再说,为妃子试菜是她该做的,今日怎么反倒由一个小宫婢先尝了?纵然郑良媛的身份不比林安澜高贵,但于她锦段来说,也是主子。
初雪一如既往地温顺,只低垂了眼睫,并不看她,但冰冷的手指却依然挡着她尝粥。
锦段见她如此,便知初雪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瞒了她。只是此时在郑良媛的明月阁里,她又不好多问,便只得遂了她的意,且先不管她,等晚上再好好问问她。她这样想着,便用手试了试瓷碗的温度,将粥放在了郑良媛的面前。
“良媛尝一尝,冬日里吃这粥对脾胃是十分有益处的。”
郑良媛立时笑着端了起来,舀了一匙送进嘴里,仔细品了品,笑道:“味道真是好,果然锦姑娘送的都是极好的。”说着,便又舀了一匙。
锦段浅笑,尚未来得及说什么,身后的初雪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锦段回头,却瞥见她的脸,惨白如雪。初雪嚅动着嘴角,欲言又止,琥珀色的双眸静静地望着她,带着悲凉、绝望以及满满的愧疚,眼泪一颗颗地往下落。
锦段心下大惊,也顾不得避讳,忙拉住她问:“初雪,你怎么了?”
初雪静静地笑了笑,张口,便有满嘴的血顺着嘴角涌了出来,直落满了整个胸口。但她仍旧平静地望着眼前的锦段,轻声道:“姑娘,我对不起你。”
她此言一出,锦段的心头便泛起了一片寒意。尚未来得及伸手去扶初雪,便听到一旁“啪嗒”一声清脆的汤匙落地声。那一声脆响,听在锦段耳中,犹如惊雷一般,她心头重重一跳,猛然扭头。
郑良媛的莹白色古香缎镶风毛锦衣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自领口一直蔓延至胸口,红得耀眼,白得刺目。锦段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直轰得她头昏脑涨,神智不清。
等她反应过来,扑过去将郑良媛抱进怀里,郑良媛已然气息全无。
她惊慌失措地连叫了几声“良媛”却得不到任何回答。她惊恐地看着已经倒地不起的初雪,和桌子上那碗喝了一半的芍药知母百合粥,伸手端过,看了又看,终于明白,原来这是一碗要命的东西!
她的双手不停地抖着,这殿内除了她和已然气绝的郑良媛、初雪,再没有第四个人。这碗粥……这碗粥……
她张口大叫:“快来……”
她话音刚起,殿门口处的帷幔一掀,便有一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两人正是良媛小林氏与承徽贾氏。
一众人刚涌进来,就看到了殿内一坐两卧的身影并那些血迹,都不免掩口惊呼,尤其贾承徽更是瞪大了眼,尖叫了一声:“锦姑娘……锦段杀了郑良媛啊——”
锦段闻言双手一松,怀里的郑良媛和手中的粥碗同时落地,发出了两声闷响。她愣愣地望着涌入大殿的一群又一群的人,看着每个人脸上的神色、眼眸里的神情,俱不相同。那感觉竟如置身梦中一般不真实。
锦段……杀了郑良媛……
“啊,郑良媛死了!”
“哟,还有初雪呢,初雪也死了!”
“锦姑娘竟杀了郑良媛……这……这……”
“快看郑良媛的脸色,那分明是中毒了!那粥……那粥是锦姑娘让初雪端来给郑良媛吃的!方才初雪端过来时,我是亲眼看到的。”
“原来锦……她的心竟是这样的狠毒啊!郑良媛平日与她无冤无仇……”
“快,快抓了她!她竟杀了郑良媛!”
殿内纷乱着,嘈杂着,每个人都在或尖锐,或不可思议地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敢欺身上前。而锦段这个时候脑子里仍旧是乱糟糟的一片,尚未反应过来,只是白了脸,木然地坐着,任由他们指指点点。
这个时候,站在最前面,脸色十分难看的林良媛缓缓地道:“这里谁都不许动,快去请太子和太子妃来。”
混乱中,有人称是,飞快地跑了出去。
锦段抬起眼睫,望向林良媛,眼睛里仍旧是满满的不解和茫然。
未过多久,成郢与林安澜便已到了明月阁。成郢率先进来,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和失了魂一般木然不动的锦段,向来温和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林安澜由绿泗与碧泗扶着,随后进入,眼风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到锦段的身上,垂下眼睫,面无表情。
贾承徽狠狠地剜了一眼锦段,厉声道:“太子与太子妃来了,你竟还坐着!你杀了郑良媛,以为自己还能够逃得掉吗!”
锦段闭了闭眼睛,拇指死死地扣进掌心里,拼尽全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从恐惧中抽出身来。她勉强起身,跪了下去。
成郢皱着眉,问她:“锦段,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郑良媛是如何死的?”
锦段摇头,“奴婢不知道。”
成郢又问:“那你如何会在这里?你素日不是从不踏足这里的吗?”
锦段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胸口似是被一块大石压迫着喘不上气来。她重重地呼吸几次,生硬地道:“奴婢听闻郑良媛身子不好,一个时辰前自孤树堂出来后,路过这里,便起意来探望郑良媛……但是为什么她会死,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直半躺在榻上冷眼旁观的林安澜突然冷冷地道:“那么,粥总是你叫人煮的吧?是你的侍婢呈上来给郑良媛食用的吧?”
初雪已死,锦段无可辩解,只得答:“是。”
见她承认,林安澜便不再看她,只对一旁的碧泗道:“你去太医院找太医来,为避免嫌疑,记得多找几个。”
碧泗称是离开,随她同去的还有在成郢身旁服侍的绿莪。
锦段看着林安澜淡定无波的神色,是那样地慢条斯理。
她似乎隐隐地明白了什么。
碧泗一共请来了四位太医,轮流看了倒地气绝的郑良媛和初雪后,一致得出结论:两人皆是中毒而亡。接着又看了地上的那只盛了粥的碗,躬身回禀道:“这粥里放了大量的箭毒木汁液,此物乃剧毒,沾之则亡。”
太医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好霸道的毒,好狠毒的……锦段!
几名太医说完这些,相互对望了几眼,其中一人迟疑道:“且,臣四人诊断后,发觉……良媛腹中……”他抬眼看了一眼肃然的成郢,“已有一个多月的胎儿,如今是**同丧。”
满殿再次哗然。
锦段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凄厉的一声大喊:“姐姐——”
紧接着,李夜茗便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看着锦段孤零零地,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忙扑过去将她护在身后,如同护犊的小兽一般,恶狠狠地看着四下的人,怒道:“你们都欺负我姐姐!她没有杀人!她不会,也不可能!”
但却没有人理会她,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锦段。
锦段只是摇着头,喃喃地说:“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我与她无冤无仇……我……我被初雪……我被初雪算计了……”
林安澜冷笑一声,道:“你既说你没有杀郑良媛,那你可有证人证明你是无辜的?”
锦段将眼光投到初雪的尸体上,“我被她骗了……粥是她端来的,她……她……竟然是她要害我……”这句话说得恨极,怨极,却也苍白至极,无力至极。
初雪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论她如何为自己辩白,都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的,因为除了她,便只有地上的那个死人才知道事实,一个骗了她,又这般设计陷害她的死人,如何会帮她作证?
第19章:一命抵一命
林安澜冷笑,“那么你告诉我,初雪又是怎么死的?她既然设计害你,又为何她自己会死?”
锦段摇头,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为什么初雪在害她之后会死。难道她真的如此恨她吗?竟要用自己的死,来让她背上杀太子良媛与皇孙的罪名,百口莫辩,永远不得翻身!
她自认不曾苛待过初雪,何至于她竟恨她至斯?
林安澜道:“既然答不上来,那便不算是我们冤枉你了!你以如此歹毒的心思祸乱后宫,谋害皇孙,当真是该死!”说着转向成郢,“还请太子发落此贱婢。”
李夜茗却忽地站了起来,指着林安澜大声道:“你胡说!郑良媛与我姐姐关系虽不甚亲密,但待我姐姐也颇为礼遇,我姐姐又怎会害她?反倒是你,从来都是你看我姐姐不顺眼,总是找机会欺负她,焉知不是你设了这样阴毒的计谋在害我姐姐!”
这番话说得虽不讲道理,但却犀利尖锐。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劈开了锦段脑中的重重迷雾,锦段脑中霎时一片清明。她这一遭,确确实实是被人暗算了。这样狠毒的伎俩,是拼着三条性命不要,也要拿她的命的。
可笑的是,她竟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命竟这般值得人惦记。
林安澜被李夜茗的一番顶撞气得顿时脸色青白,指着李夜茗直喘息。
“太……太子……这样没有规矩的东西……如何配服侍太子?这样的东西,留不得!来人,连这贱婢也一道拉下去!”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成郢看向李夜茗,沉声道:“李夜茗,还不向太子妃认错。”语气里回护的意味极浓。
李夜茗却脖子一梗,拒不认错。
锦段重重地拉了拉她的衣摆,咬牙低声道:“跪下。”
待李夜茗不甘不愿地跪在她身旁,锦段才匍匐着跪爬至成郢面前,为自己做最后的辩白:“奴婢跟随太子殿下多年,殿下该是最了解奴婢的。奴婢绝对不会杀害郑良媛,请殿下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成郢点了点头,神情沉静而淡然,并未因郑良媛一尸两命而愤怒难过,亦没有太多的情绪,唯有一向温润如一泓秋水的眼睛,此刻却平静到不含丝毫的感情。他只是静静地道:“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我已着人去禀了父皇和母后,此事总是会彻查的。你若真是冤枉,到时我必会还你清白。”稍顿,“只是现在,你就先随虎贲将去暴室吧。”
锦段望着他,这一瞬间,心中说不出是失望、难过或是别的什么样的情绪,也许是因为此刻她已心乱如麻,再多的伤心难过于她来说也比不得此刻的心慌绝望。况且,情况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李夜茗身形一动,又要跳起来。锦段却先她一步一把按住了她,紧紧地捂着她的嘴,咬牙在她耳边森然吐出四个字:“抽身,自保。”她已然落到如此地步,李夜茗孤身一人在众人面前,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一个不好便要步她后尘。到时,她们两姐妹便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锦段被虎贲将拉出明月阁的时候,她听见李夜茗那样绝望又惨烈的哭叫声,看到林安澜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胜利的笑,成郢则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是啊,要除掉一个看似拥有了一切,实则什么都没有的人,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仅仅是需要死一两个人而已。这一切是多么的巧合,她所依赖的那个人不准备再维护她了,恰巧这个时候,她便“杀了人”。
还有谁肯再维护她,做她的依靠?
暴室即宫中诏狱,为宫中触刑之人所置。锦段身着单薄的囚衣坐在阴冷的角落里,茫然地望着铁栅栏外面的石壁上一灯如豆,脑子里仍是混乱一片。
不知是得了成郢的吩咐还是因为她是“锦段”的缘故,自她被押解到牢狱,从未被提审过,那些狱卒亦不曾苛待过她,一切依礼而行,似乎她并不是杀人重犯,而是来牢狱小住。
一切都平静得超乎她的想象,至少牢狱中是平静的。
她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夜茗现在如何?以她莽撞的性子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情来?既然自己已经入狱,不知林安澜会不会放过夜茗。成郢有没有很好地照顾妹妹?郑太后……郑太后这一回会不会救自己?
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三日后,李夜茗突然出现在暴室。
“姐姐!”带着哭腔的叫声从石阶上传来,随着飞奔的瘦弱身影如风而至。
锦段扑到带着铁锈味的栅栏旁,抓住李夜茗的手,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着她,急声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你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李夜茗哭着抚摸锦段的脸庞,摇头道:“我很好我很好。姐姐你怎么样了?你在这里好不好?有人欺负你吗?你怎么穿得这样薄,你冷不冷?”
锦段憋了几日的眼泪此刻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哽咽着摇头,她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让她觉得诡异。
“姐姐,太后和皇上都很生气,他们说……他们说要杀了姐姐呢!我一直在求太子救你,可是他不肯让我多管你的事情,他不许我多问。姐姐,我不知道该去求谁……姐姐,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你……我们该怎么办?”
郑太后和皇帝很生气,因为她不光谋害了太子的妾妃,还谋害了皇孙。这是绝不可饶恕的罪行。
皇嗣、皇孙,重于一切。
锦段突然抓紧了李夜茗,急声问:“夜茗,你告诉我,你喜欢太子吗?”
李夜茗怔了一下,惊奇地望着她,“现在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问这个?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没命了!”
锦段点头,眼睛里透出一股疯狂的坚韧,“我知道的,夜茗,我知道。从入宫的那一日起,我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只是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都会有被丢弃的可能,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她润了润唇,语气里带着哄劝,“乖,夜茗乖。你告诉我,你喜欢太子吗?你要好好地回答我。”
李夜茗双唇抿成一条线,眼睛里尽是悲切,过了许久,才迸出简短的两个字:“喜欢。”
锦段摇头,“不不不,我要的不是喜欢。你爱他吗?以一个女子爱一个男子的姿态。夜茗,你爱太子吗?”
李夜茗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似是看着一个疯子一般。既然明知道自己要死,为什么还不想办法自保,却还要关心这些?姐姐怎么了?
“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你更关心这个?你快要死了呀,姐姐!”
锦段却不理会她的质问,只是严厉地看着她,步步紧逼地问:“你只管告诉我,你爱不爱太子?”
过了许久,李夜茗终于点头,神色沉寂而凄然,“是,我爱他,以一个女子爱一个男子的姿态。”
锦段松了口气,抓住她,急促地低声吩咐道:“夜茗,你听我说。你爱太子,我看得出来,太子对你也是有情意的,我虽不知道他爱不爱你,但至少他是喜欢你的。夜茗,以后,我的事不许你管,不管我是生是死,我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你过问。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回锦画堂,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太子,哪怕是夜里睡觉,你也要给我睡在太子的身边!”
李夜茗挣扎了一下,忍不住喝道:“姐姐,你疯了吧!”
锦段紧紧抓住她,不许她挣脱,小声道:“你别管我疯没疯,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夜茗,哪怕是在孤树堂,你也一定要小心,任何人都不要轻易相信,你要学会自保,不要被任何人利用。如果你发觉有人对你图谋不轨,便去向太子寻求庇护。若是要命的事情,连太子都护不了你,你……你便偷偷去找皇后,她一定会救你的。”
“皇后?”李夜茗皱眉,“皇后为什么会救我?”
锦段沉默不答。为什么皇后会救她?因为锦段在赌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李夜茗,就是木皇后的那个流落宫外,失踪已久的亲生女儿——程洛水。
“你不要管为什么,夜茗,你听我的。万一我真的……你若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便去找皇后或锦夫人,她们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作为姐姐,她做到了长姐如母,做到了潜心守护。若她真遭不幸,这些便是她最后能为妹妹做的事了。
锦段不许李夜茗再到暴室来看她,希望尽量可以保全她。可是她没有想到,第二天却有另外一个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程洛山。
瘦高的身影安静地伫立在栅栏外面,昏暗的光线下,锦段瞧不出他是否清隽依旧,只是他身上的袍服稍显宽大,再也没有当年丰朗出尘的少年姿态。
“锦段,你果然让自己沦落到这般地步了。”语气仍旧是数年如一日的嘲讽,好似他们昨日还曾相见。
锦段浅笑,“程将军活着回来……就是为了这一句嘲讽吗?”
他能活着回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可她却是快要死的人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为自己担忧,哪怕是听闻他生死不明的消息,也只是叹息几声,转瞬便抛诸脑后了。毕竟,若非十分放在心上,谁又真的肯为他人伤心流泪、悲伤难过?
“是啊,”程洛山亦笑,“我活着回来了,仍旧如同往常一般,看到了你不能自保的狼狈。”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恐惧、害怕、被人算计,锦段啊,你似乎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命运本就掌控在旁人的手中,身份卑微又何来反抗的能力?”锦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曾拥有权力,所以我只能屈膝于权力之下。”
程洛山向前一步,与她隔着一个栅栏的距离,低眉看着她,微微笑了笑,道:“好歹也有这么些年的情谊在,锦段,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锦段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忽然想起除夕之夜,郑太后说的那一番带着杀意的话。她微微叹息,其实程洛山和她一样,不过都是无法自保的可怜人罢了。可那些提醒他的话,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说给他听。
动了动嘴角,锦段说出一句:“我的妹妹李夜茗,你能帮我保护她吗?请你替我看住她,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不要让她掉入谁的陷阱。”
程洛山点头,“好,我会帮你照顾她的。”
锦段笑道:“谢谢你。”
“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他问。
锦段想了想,道:“你若真想帮我,便在宫外查一查我身旁的宫婢初雪的家人吧。”
“家人?”
“是。这些年,从她开始跟着我的那一日起,我从不曾亏待她,更不曾**或打骂过她。她此次害我,全无因由。”
“所以你怀疑她被人利用?”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林安澜胜券在握的笑容犹在眼前。那一日,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她在尚未来得及思考的情况下便被投进了牢狱,事后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初雪**害她。
“你怀疑谁?”
锦段摇头,“那天郑良媛刚死,林良媛等人便冲进了明月阁,当时我受惊过度无法思考,但事后想来,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似乎有人设了一个圈套,初雪哄着我跳了进去,我刚掉进去,便有人来收网。人证物证俱在,我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程洛山,这一次,是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没有人会帮助我的,我不可能会绝处逢生的。”这么多年,她在宫中竟没能累积下半点人脉,以至于那日在明月阁,除夜茗之外,无第二个人为她求情。
程洛山道:“在皇宫里生活,谁不曾有过走投无路的时候?何必说这样丧气的话。就是冲着锦家,也不会有人真敢拿你怎样的,放心吧,你一定会没事的。”
锦家?锦段讥笑:他们从来都心知肚明,她不过是个替代品!崔氏早在四年前便已说过,无论她在宫中怎样,都与锦家无关,哪怕生死。
锦家,是不会救她的。
“你知道的,程洛山,锦家不会救我。”
程洛山摇头,“他们会,他们不得不。”
锦段低眉喟叹:就算锦家会救她又如何?这是她自己在宫中惹下的是非,又怎能再拖累锦家?抬起眼睫,她看着隔着一个栅栏的程洛山,笑了笑。因为离得近,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眸中有清辉流转,不同于少年时的清明,蕴藉着一种让人无法明了的清幽沉寂。
果然,战场上的生死考验,最能改变一个人。
离开时,他的脚步不快,但却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坚定。锦段看着他清瘦却坚毅的背影,神使鬼差一般,开口唤了一声:“程洛山。”
程洛山回过头,静静地望着她。
“我可以相信你吗?”
程洛山浅浅一笑,道:“我必不辜负你的信任。”
锦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走到拐角,身影在昏暗的灯影下拉长,再拉长,直至消失不见。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这么多年,两人的情谊也不过是大多时候的争吵或互相视若不见而已,但此时她却无比信任他。这样的信任,就连对成郢也从来不曾产生过。
程洛山,这个在数年前便以嘲笑她为乐的男子,如今却成为了唯一能让她信任的人了。
此时的孤树堂中,坐在案前读书的成郢扭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神色恹恹的李夜茗,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怎么,今日不为你姐姐求情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夜茗才低头答道:“姐姐追随太子殿下多年,为人如何,太子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太子若是选择相信姐姐,那自然不用奴婢求情。”
她话中的怨怼之情成郢自然听得出来,放下书本,指了对面的一个杌子让她坐下,道:“究竟**如何,我已在查,但这件事关系到了皇孙,引得皇祖母与父皇大怒……夜茗,你该知道的,已故的郑氏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
李夜茗道:“可是既然郑良媛身怀有孕,为何不见太子在明月阁加派宫婢服侍?为什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
成郢摇头,“郑氏怀孕一事,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言下之意便是连郑氏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之事,那旁的人又怎会知道?
李夜茗立刻接口道:“是啊,连太子都说郑良媛怀孕之事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我姐姐又何来那样大的本事知道的?所谓‘祸乱后宫,谋害皇孙’这样莫须有的罪名,难道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成郢沉下声音:“李夜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口不择言,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便已是其罪可诛了!”他肃然地看着李夜茗,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心急锦段被抓,但有些话不是你能说的。否则别说救不成你姐姐,连你也要身陷囹圄。”
李夜茗紧抿着嘴唇,忍了几回,却终是没能忍住,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成郢看她哭了,起身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微叹:“她终究跟了我几年,我总会查个明白,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夜茗抬起泪眼,带着哭腔反问:“太子真的有查吗?若是真的查了,那为何至今宫中一点动静也无?”
不光是宫里,就连前朝也无动静,锦家更是安静得可怕。这件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