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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良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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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珂听锦秋说宋氏来了,他便缓缓站起,迎出门外,将宋氏请进书房。

两人分宾主坐下,未待宋氏开口,沈珂便道,“我想了半日,又得了一个法子,觉得先前那个法子更为可行,正想托人捎信给姨母,可巧您就过来了。”

宋氏遂笑道,“我再度登门,也是为此事而来。”

沈珂心里一动,笑道,“可是表妹已经有了良策?”

宋氏未置可否地一笑,“法子倒有一个,却未必是良策。”

“哦?”沈珂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还请姨母说来听听。”

“还是你先说吧!”宋氏笑道。

沈珂也就不再推辞,遂笑道,“也好。”

第一卷 077、默契(上)

“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前去正式提亲,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沈珂眸光微闪,嘴角嚼着一丝浅笑,“三日之后我会突患莫名重病,将令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到时有人建议娶亲冲喜,弘一法师一番推算之后,就会占卜出一张与我八字相合的女子八字,而这张独一无二的八字,就是苏表妹的八字。”

宋氏心里一跳。怎么竟与女儿所说的主意一般无二?

“因是冲喜,这婚礼自然要从简而办。”沈珂望着宋氏,又道,“不知姨母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不可行?”

宋氏却不说是否可行,只笑道,“不知贤侄有什么法子让太医都无法诊断你的‘病情’?”

“姨母不必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解决。”沈珂笑道,“姨母要是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就把苏表妹八字给我……”

宋氏看着沈珂,不答反问,“弘一法师是名场天下的高僧,又怎么肯轻易俯就贤侄?”

沈珂回望着宋氏,浅浅一笑,“弘一法师不是跟姨母熟络得很么?倘若知道此计是为救苏表妹而施,必定十分爽快地助我一臂之力。”

宋氏又觉心里一跳,不禁问道,“贤侄又是从何得知弘一法师与我相识的?”

“那一回苏表妹突犯旧疾,弘一法师说要定远侯府的玉才能救她的命时,我便留了意。一则表妹的病犯得太过突然,二则这玉也要得蹊跷。”沈珂呵呵笑道。

宋氏不好承认这要玉之事的确是自己与弘一法师合谋而为,当即移话题,“……既然贤侄主意已定,那我们再商量商量其中的细节,以免出了纰漏。”

……

思定堂。

丹阳匆匆走进正房,俯身在宋德书耳旁说了几句话,宋德书脸上便露出狐疑之色来,好半晌,才沉声问道,“一日来了两趟?”

丹阳微微点头,“听锦秋说,两人在书房里说了近半个时辰的话。”

“锦秋就没听到只字片语?”宋德书端起桌案上的茶,揭起杯盖,小啜一口。

“因大爷让人回避,锦秋只得离开。”丹阳道。

“大爷行事素来冲动鲁莽,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谨慎了?”宋德书不免心生疑惑,“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丹阳不由得笑道,“大爷虽然行事荒唐,为人却一向光明磊落,想来应该不会……”话音未落,见宋德书把茶杯往桌上“砰”地一搁,她顿时把未及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要不,奴婢过去看看?”

宋德书缓缓站起身来,“还是我亲自去吧当巫行云穿越成贝拉特里克斯!”

丹阳忙上前打起门帘。

两人一路行来,进了半亭阁,就见锦秋锦春两个站在廊下小声说话,锦春眼尖,看到两人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扬声说道,“夫人来了!”

书房里宋氏与沈珂已经谈妥,正要离去,忽听见锦春的声音,就笑道,“想是我三顾定远侯府引发了她的疑心……”

沈珂从半掩的窗户往外看去,就见宋德书施施然而来,不由得勾唇一笑,“姨母就说是来为我提亲的,就说提的是宋家两姐妹,只怕正合了她的心意呢!”

宋氏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也好。”

说话间,宋德书已经到了书房外,见屋里没有动静,不免有些动气,但还是和颜悦色地跟锦秋说话,“你家爷在书房里睡着了?”

听了这话,沈珂才应声站起,笑道,“母亲来了?快请屋里坐吧!您来得正好,姨母正让我去请您过来呢!”

宋氏也跟着笑道,“我正私下里问珂儿,不想他竟坚持要着人去请你……”

锦秋打起门帘,宋德书迈步进屋,见宋氏笑吟吟地坐在桌旁,桌边尚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便径直走到她旁边的木椅上坐了,笑道,“大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今天特意来找珂儿,必定又有大事。”上次宋氏前来,就是找沈珂拿了沈家的祖传白玉并蒂莲去救苏玉妍的命。

对于宋德书的嘲讽,宋氏也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妹妹说得不错,今天我来,当真是有一件大事。”

宋德书料不到宋氏竟会直言不讳,当下便道,“哦?不知有什么大事,可否说来一听?”

“珂儿正要让人去请妹妹过来呢,不想你恰巧就来了。”宋氏笑道,“我瞧着三叔家两个女儿出落得甚是水灵,又知书达理的,就想说给珂儿……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宋德书一听竟是沈珂的终身大事,不免有些意外,当即朝沈珂望去,却见他一脸肃然,仿佛真有这么回事似的,不禁望着沈珂笑道,“这敢情好……珂儿的终身大事是我们家候爷和世子的心头之……重,如果珂儿没有异议,我们自然是合家赞同的。”别的她不敢担保,就沈珂的终身大事,她完全可以断定,整个定远侯府都巴不得他早些成亲。

沈珂暗暗好笑,心道,只怕我的亲事是你的心头之患吧!不过,他脸上却未露分毫,微垂着眼睑道,“这些年我任性,做了不少让祖父和父亲伤心的事,自大姐省亲回家规劝了我之后,让我幡然悔悟,也令我感到万分惭愧,所以……婚姻之事,就随祖父与父亲他们做主便是。”

见他这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又听这话里的意思竟不反对,宋德书心里不禁暗自思量,旋即满脸欢欣之色,“既如此,等侯爷和世子回来,我便把这事跟他们说去,只怕他们立时就要应承下来……”

宋氏也跟着笑道,“就怕侯爷和世子有门第之见……”

宋德书巴不得给沈珂找个出身低微的妻子,好让自己的儿子将来有机会上位,当下便连连摇手,“侯爷和世子爷都不是秉世俗眼光的人,只要珂儿中意,他们便没有不乐意的。”

宋氏便又顺势把宋清霜和宋清雪姐妹俩从外到里夸了一番,寒喧了几句,这才告辞而去。

回到武贤伯府,宋氏径直去了寿安居,婉转地把自己愿意为宋清霜姐妹保媒的事说了。

太夫人一听宋氏保媒的竟是定远侯府的沈珂,顿觉意外,不过还是露出十分高兴的样子来,“如果你能说成这门亲事,就是清霜她们姐妹的大恩人!”

第一卷 078、默契(下)

在寿安居逗留了半个时辰,宋氏才不慌不忙地回了静园,把沈珂的主意跟苏玉妍详细说了。

听罢,苏玉妍唇角不由得浮起一丝浅笑——这样的不谋而合,算不算得上是他们之间达成的某种默契?她素来乐观,即使知道这样促成的婚姻将来未必经得起风浪,但想着沈珂能两次出手相助,其心地就不算太坏,将来即便不能幸福美满,至少也能相敬如宾。

见了女儿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宋氏便也放了心,又道,“明天我就带宋清霜姐妹去普光寺祈福……你且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

苏玉妍知道宋氏是借机去见弘一法师,当下便笑道,“娘亲只管去吧,我在家里静候佳音便是。”

听女儿说“佳音”二字,宋氏不免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自来到昌宁,几乎不曾见宋氏脸上出现过这样愉悦的笑容,苏玉妍自然也觉得高兴,就作出羞涩的模样垂下头去。

宋氏自是将心里那少许的担忧压下,只拣了高兴的事情来逗女儿开心。屋内一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次日,宋氏便把想带宋清霜姐妹到普光寺祈福的事说了,太夫人一听就欣然应允,临行时还特意让杜鹃跟车随行,另捐了一百两香油银子。

宋家的马车才出行半个时辰,定远侯的马车就在宋府门前停了下来,门房认出是自家三小姐常坐的那辆车,立刻欢天喜地差人进去给老太太报信。

对于女儿的不期而至,太夫人似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十分高兴。几句寒喧过后,宋德书就问道,“怎么不见大姐?”

太夫人便把宋氏领着宋清霜姐妹俩去普光寺的事说了。

宋德书便笑道,“她自己女儿的亲事没有着落,她不着急,别人家的女儿,她倒操起心来了。”

在太夫人看来,苏玉妍如果能得圣宠,那就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当下她就笑道,“圣上即将召妍儿入宫,这样的好事,还用得着她操心么?便是苏慎,想来也没有不乐意的。”忽觉女儿话中另有深意,不免有问,“莫非是妍儿入宫之事有什么不妥?”

宋德书自是从沈玮嘴里得知了圣上欲召苏玉妍的事,不过她却因当年替嫁之事而对宋氏存着疑忌之心。当初宋德成要接她们母女上京她就不赞同,但终是拗不过父兄,来京之后见了苏玉妍的花容月貌,她心内就更加忐忑不安起来,此次宋氏三登定远侯府的门,要不是自己主动出击,只怕两人连面也照不上,更何况宋氏还突然给沈珂提亲?这倒罢了,终身大事乃人之常情,不能避而不谈,可奇怪的是,向来谈婚色变的沈珂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竟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当巫行云穿越成贝拉特里克斯最新章节。故此,才有了她这趟宋府之行。

眼见太夫人蒙在鼓里,宋德书不免将宋氏这两天三登定远侯府的事说了。

太夫人却笑道,“……这事她也跟我说了……天下父母心呐,哪有做母亲的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前程的?去问一问,也在情理之中。她如今的境况也算不得好,哪有不想让女儿青云直上的?当年我不也为你做出了……”说到这里,顿时?q然而止。

提起当年那件不为知的往事,宋德书也有些不自在,就勉强笑道,“娘亲所言甚是。这两天我看她气色甚是不错,想必也是心中喜悦所致。”

太夫人却叹了口气,“杜鹃跟我说,静园里熬的药渣比前些日子多了近两倍,想是她的病愈发沉重了……”宋氏虽不是她亲生,但她当年昧着良心做出了那替嫁之事,所以心里难免有愧,眼见宋氏日趋消瘦,又不肯请太医,只用了先前李启贤开的方子,她冷眼看着,隐隐觉出一丝不祥。

宋德书原本心中存疑,听太夫人说宋氏竟已经病入膏肓,顿时将心中疑虑消去几分,也不由得唏嘘感叹,“……竟是随了她外家那些女人们……”宋氏生母娘家姓张,出身书香门第,可惜张家女子个个短命,皆是不到而立之年就香消玉殒,宋氏过了三十,已算是个例外。

经过这一番打岔,就把宋氏三登定远侯府的事给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宋德书还特意等到黄昏时分与从普光寺返回的宋氏见了面才回了定远侯府,临走时亲口允诺三天之后就请媒人来提亲。

得了这样的许诺,宋清霜姐妹不禁欣喜若狂。相较于嫁给皇子世子们那虚无飘渺的幻想,倒不如嫁给定远侯世子的嫡长子来得实际。

再次日,静园又得了令人欢欣的消息,那就是苏慎遣人前来报信,说三天后即可到京。

再次日,昌宁却出一件大事——定远侯世子的嫡长子沈珂在“满园娇”听小曲时突然晕厥,口味白沫人事不省,定远侯府即刻召了太医诊治,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眼见过去了一天一夜,沈珂的病情却仍无起色,昌宁城内不禁议论纷纷,大街小巷都在说着这位名扬昌宁的花花公子,消息传到武贤府,就变成“定远侯世子的嫡长子身患绝症即将命赴黄泉”的版本了。

消息进了内院,顿时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人,是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等待定远侯府的媒婆前来提亲的宋清霜姐妹,闻听噩耗后不禁涕泪双流,抱头痛哭。

宋氏说不上喜,却也不忧,加上苏慎即将到京的消息,倒让她宽心不少。

而苏玉妍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沈珂果然按计行事,忧的是即将要进定远侯府冲喜,这一入侯门深似海,未来如梦,前程未卜啊!

计划一步步按步就班实施下来,第三天,就传出了定远侯要为嫡长孙择妻冲喜的消息。当然,这能给定远侯做嫡长孙媳的女子,也不是随便哪一个就成的,而是要经过普光寺高僧弘一法师亲手合过八字能救定远侯嫡长孙于水火的女子。

一来二去,便有许多趋炎附势的官宦之家把家中未婚女儿的八字送到定远侯府,以求能险中求富贵。

武贤伯自然也不能例外,亲手誉写了宋清霜姐妹的八字准备送去,宋氏得知,便在太夫人面前笑道,“只送了霜姐儿雪姐儿的八字,未免显得诚意不足,不如把咱们妍姐儿的八字也合在里头送去……横竖用不着,倒显得咱们为救沈珂尽了心。”

因此,苏玉妍的八字,就被作为宋清霜姐妹八字的附属品被陈到了弘一法师的面前。

第一卷 079、波折(上)

同一天,苏慎也到了昌宁。先去职司报了到,随后就来到武贤伯府拜见岳父岳母,之后就进了静园与宋氏母女相见,待见到女儿绑着厚厚一层绷带的右腿顿时吃了一惊,问明原委,一时心里激愤难抑。宋氏又细细说了沈玮省亲之时的告诫和沈珂即将与弘一法师择取苏玉妍的八字的事。

苏慎闻言,更是大吃一惊,心下微忖,只觉这门亲事不妥,当下便道,“……此事万万不可!这沈珂素有‘断袖’之名,绝不能让妍儿嫁给他!”

“那您看,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么?”苏玉妍也不着急,只向父亲微微一笑。

一时之间,苏慎又如何能想出什么锦囊妙计?只得颓然摇头。

宋氏见状,顿觉黯然,责备的话涌到嘴边,抬眼看见苏慎风仆尘尘的脸庞,终是将不满之语咽了回去。

苏玉妍眼见父母双亲面现焦灼,便直言道,“女儿的八字已经送到弘一法师的手里了,想要后悔,只怕也难了。”

苏慎情知时间紧迫,焦急之中未及多想,便“腾”地站起身来,朗声道,“我即刻就去定远侯府拜访!”言下之意,自是去见弘一法师,让他将苏玉妍的八字还回。

苏玉妍眸光一闪,旋即出言相拦,“父亲,您且坐下,听女儿把话说完。”

“有什么话,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苏慎说罢,拂袖便走。

“您先等一等!”苏玉妍不禁扬声叫道。

苏慎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女儿,“你不想我去?”

苏玉妍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女儿并不是真心要嫁给沈珂……可是,女儿也不能做言而无信的小人。”不管沈珂是不是好人,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娶她,也不管他从最初想到有损她名节的主意到现在“冲喜”的转变中是否有对她小小的尊重,总之,她是不会再随意改变自己的决定。

更何况,深宫中的险恶,只会比定远侯府更多!

宋氏满目忧郁地望着女儿坚决的眼神,想着自己的无能为力,顿觉悲从中来,泪水便似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苏慎沉吟着坐下,好半晌,才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入火炕?”

苏玉妍不禁微微一笑,“比起深宫那漫无边际的火海,定远侯府这小小的火炕又算得了什么?”

苏慎顿时一个激灵,旋即抬头,心疼地望着女儿那浅笑盈盈的脸庞,情不自禁地轻叹一声,“百无一用是书生!都是父亲无能,未曾为你谋一桩好姻缘……”

“父亲不必过于担心……沈珂能设身处地替女儿着想,也未必不是良配宫斗不如养条狗最新章节。”苏玉妍宽解着父亲的心,“至于那断袖之名,等女儿嫁入沈家,相信定远侯不会再姑息纵容他的……毕竟,他是嫡长孙。”后天的缺点与坏习惯都是可以被矫正的,更何况沈珂的这些缺点与坏习惯很可能就是被长者惯出来的?凭着沈玮与宋氏的交情,沈玮必不会放任自己的胞弟再继续荒唐下去的,况且,定远侯府男丁单薄,定远侯与沈松年也必定会逼着沈珂“改邪归正”。这一点,苏玉妍敢断言。

苏慎又哪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眼见宋氏形容消瘦,却又哭得眼眶红肿,想起她当初一力主张上京的决定,一时百感交集,也不知该责备还是该宽慰。

傍晚,弘一法师已经为沈珂合好八字。

定远侯爱孙心切,又知苏慎才名,自然点头应允,当即就请了媒娘去武贤伯府提亲;而沈松年与宋德书此时便有疑虑,却也不得不从。

媒娘莅临,武贤伯震惊之余,顿起疑窦,奈何形势所迫已不能反悔,虽满心不悦,却不得不做出欣然的模样请苏慎相商,苏慎自无异议,亲事就此定下。

故此,“喜讯”立时在沈、宋两府传开。

继而,整个昌宁城都知道了武贤伯的外孙女苏小姐即将来定远侯的嫡长孙沈珂冲喜的事。

……

乾宁宫。

皇帝凝神片刻,左手牵袖,右手执笔,圆润饱满的笔尖一提,几个龙飞凤舞地在雪白的宣纸上一挥而就。

沈玮脸上挂着端庄的微笑,手下不停,轻轻研磨桌案上的烟墨,见皇帝写完,就微微偏过头来,待到看清纸上力透纸背的“天之娇女”四个大字时,不禁失笑,笑道,“圣上的字愈发进益了……只是,这字送给臣妾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朕觉得合适,那便合适。”皇帝侧目,白皙的脸上也露出浅浅的微笑,“不论出身、品貌,这宫中的女人,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圣上……谬赞了。”沈玮听罢,脸上不禁泛起丝丝红晕。皇帝素来严正古板,就算宠爱自己,也极少说什么甜言蜜语,这样的赞美,不禁让她心如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也正是由于这样少有的赞美,让她不敢心存半分懈怠。

见沈玮粉面含春,皇帝脸上的神情越发柔和,随手掷下毛笔,将她的手一拉,笑道,“来,咱们坐下说话。”

见帝妃二人如此亲密,侍立在书房门口的落梅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玮依言,顺从地由皇帝轻拥着来到桌案旁边的宽大的太师椅上坐下,含笑说道,“圣上有话尽管吩咐,臣妾定全力而为。”经过十几年的风雨,她已经从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心机深沉的贵妃娘娘,对于皇帝的秉性,她也渐渐了如指掌,他今天这样的亲切与殷勤,隐隐透出一丝异样。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爱妃的眼睛。”皇帝听她这么一说,当即笑道。

沈玮心中一凛,随即作出惶恐的样子,低声说道,“臣妾愚昧,还请圣上明示。”

皇帝轻咳两声,沉吟片刻,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听人说,那书呆子苏慎的女儿生得美如天仙?”

沈玮又是一惊,抬起眼睑,笑道,“连圣上都知道了,她那‘昌宁第一美’的虚名只怕要被坐实了。”

“你就不怕朕召她入宫伴驾?”皇帝斜睨了沈玮一眼,似笑非笑地问。

沈玮心念急转,旋即微微一笑,“只要圣上喜欢,臣妾立时就召她入宫。”

第一卷 080、波折(下)

皇帝顿时扬声笑道,“此话当真?”

“臣妾之心,可比日月。”沈玮心里微动,脸上的笑容依旧甜美得耀人眼目,并不因皇帝的猜忌而有丝毫的改变。

皇帝便缓缓起声,正色道,“既如此,那你明日就召苏慎之女入宫,让朕见识见识这昌宁第一美女的风姿吧!”

沈玮只觉心口一跳,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随即绽颜一笑,“能为圣上效劳,那是臣妾的荣幸。”

“朕就知道,你向来是个容人的。”皇帝满意地点头,“这样的风范,竟要与皇后平分秋色了。”

沈玮赶紧垂下眼睑,“圣上谬赞,臣妾愚钝,怎及得上皇后娘娘半分?”她与皇后地位悬殊,拿她跟皇后相提并论,怎么看怎么像是挑拨离间。

“朕说的都是真心话。”皇帝伸手搀起她的胳膊,笑道,“不过,你也别多心,朕之所以想召苏氏女入宫,是听左爱卿说她生得天香国色,他几次在朕面前提及,想让朕赐予他家的长子……呵呵,他这一提,倒让我想起我的儿子们来了。你与苏慎之妻是故交,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苏小姐你若真心喜欢,不妨为宥儿聘下来,也算了却了你的一桩心事。”

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沈玮的意料,意外外蕴含了几分惊喜,惊喜里又暗藏了几分感叹,各种情绪纷旮而来,一时令她百感交集,轻轻拉住皇帝的龙袍,满面笑容,却一句谢恩的话也说不出来。

还有什么比皇帝让她自己亲手挑选儿媳妇更显恩宠的呢?

见沈玮不语,皇帝又语重心长地说,“苏慎是个书呆子,岳父武贤伯又是个树叶落下来怕打破脑袋的家伙,这样的外家,对宥儿有利无弊。”

这是在婉转地告诉她,赵宥即将远离太子之位么?沈玮心里暗忖,却不敢表露半分,只含笑说道,“臣妾也觉得苏慎的女儿不错,圣上既有此意,臣妾即刻就着人去办。”

皇帝却轻轻摇头,“……倒也不用急在一时。”忽又问道,“你那兄弟,如今怎么样了?”

这桩“冲喜案”,本就是沈玮与沈珂两人合计策划,今日已是第三天,都这个时辰了,媒娘想必早已到了武贤伯府,说不定已经商议妥当,只等明天“冲喜”了宫斗不如养条狗。当下,她便作出忧虑的模样,“外头也没人捎个信来,臣妾总觉得心里不安。”说罢,便唤落梅,“你差人去外头问问,定远侯府有没人送信进来……”

落梅便应声去了。少时,满面喜色地匆匆入内,笑道,“恭喜娘娘,弘一法师已经为珂少爷合好了八字,明日便娶亲冲喜。”

沈玮顿时眉开眼笑,“真的?不知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落梅便道,“说是武贤伯府的表小姐。”

武贤伯府的表小姐,就只有苏慎之女了。皇帝只觉眼皮一跳,盯着落梅道,“你可打听清楚了?”

落梅忙垂首道,“回皇上,定远侯府来送喜讯的人说,弘一法师合好的,就是武贤伯府表小姐苏小姐的八字。”

皇帝怔了片刻,忽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这位苏小姐,竟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了!左昱想求为长媳,朕也有意为宥儿求娶,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浪荡公子沈珂连冲喜也指姓道名地要娶她过门!真是有趣,有趣之极呀!”

沈玮知他心中猜疑,自不敢应声,只垂首侍立在侧。

落梅更显惊惶,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好半晌,皇帝才止住笑声,向沈玮道,“三者相较,到底还是你兄弟的病重要,这媳妇,我也不与他抢了……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叫他娶了苏小姐过门吧!”说罢,又道,“传朕的口谕,苏氏女为挽救定远侯嫡长孙之命而过门冲喜,其心可褒,其行可嘉,特赐玉如意一柄,以示圣恩。”

落梅领命而去。

沈玮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怕皇帝看出端倪,喜的是皇帝竟赐玉如意给苏氏抬高她的身价,也让对此事充满疑虑的人有所顾忌。她心念急转,忙敛首代沈珂向皇帝谢恩。

……

静园正房里。苏慎与宋氏相对而坐,两人皆静默无言。

好半天,苏慎才打破寂静,“你也别难过,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这沈珂虽算不得人中龙凤,却是嫡长身份,将来是要袭爵的,妍儿嫁过去,也是名正言顺的宗妇,将来再生个一男半女,沈家也不敢再小觑她了。”

“我亲口应允过让她自己挑拣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想不到竟弄到如今这种田地……”宋氏低泣道,“她素来就是个极懂事的孩子,就是心里委屈,也绝不会让我们看出来。她嘴上说不后悔,心里却不定怎么怨怼我呢……如果作了这门亲,将来她若过得不好,我这脸又往哪儿搁去?”她越说越伤心,忍不住泪如泉涌。

宋氏看着苏慎,满脸凄然的笑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本应把她捧在掌心娇养,这些年却对她不闻不问……这辈子我亏欠她太多,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来补偿……我这心里,就如同堵了块石头般难受。”

苏慎听着也觉得难过,便宽慰她道,“你别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女儿菜籽命,好与不好,都是命中注定。”

“妍儿曾说过,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宋氏擦了擦眼角,“她也曾跟我说,她这辈子没有什么奢望,只盼能找一个相知相守的男人。可是沈珂那样一个娇养的大家公子,尚未成亲便风流韵事成群,又哪里是个能跟妍儿相知相守的?我想了这两天,终觉得这亲事……不妥。”

“可八字都合了,沈家的媒人也正式提亲了,再要反悔,也来不及了。”苏慎自知女儿绝非心甘情愿嫁入沈家,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再说,女儿对此也没有异议。

宋氏却幽幽地抬起头来,“可是,你真能眼睁睁地看着妍儿嫁一个不想嫁的人,一辈子生活在忧郁之中吗?”

第一卷 081、死生(上)

苏慎脑中顿时浮现出宋氏平日里那郁郁寡欢的模样,眼神不由一黯,沉吟片刻,方才缓缓说道,“要不,今晚就让妍儿离开昌宁?”在他看来,要让女儿不嫁给沈珂,除了逃婚已别无它法。女儿逃婚或许会让天下人耻笑武贤伯和他翁婿二人言而无信,可相较于女儿将来的幸福,区区耻笑又足挂齿?只是,女儿腿伤未愈行动不便,此番出走,恐怕要受些苦楚。

宋氏却道,“别说妍儿现在还有伤在身,就是安然无恙,我也绝不让她一个人流浪在外。”

苏慎不禁急道,“那……你说怎么办?”

宋氏缓缓抬眸看着苏慎,徐徐说道,“我想了个法子,既可以让妍儿不用嫁入沈家,也可以让她不用逃婚离家。”

苏慎迎上宋氏的眸光,只觉这眸光既深沉又柔和,就仿佛对面的人是与她一直相敬如宾的爱侣,与素日里那冷漠决绝的眼神有着天壤之别,一时间他悲喜交加,更觉心乱如麻,便喃喃相问,“真的?是什么法子?”

“你先去安排妍儿的妆奁吧,别的都由我来做就是了。”宋氏眼角的泪痕已干,语气温和地向苏慎说道,“我给贵妃娘娘写封信。”

原来是想求沈玮帮忙。苏慎心里一忖,旋即说道,“也好,我去妍儿那边看看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宋氏点头,目送苏慎出屋,这才缓缓起身走到桌案旁边,取过笔架上的毛笔,蘸了砚台里的余墨,凝神片刻,方才慢慢下笔,书过半页,已是珠泪涟涟,她忙举袖擦拭,仍有一颗落在字里行间,氤氲一片。

因为这次婚礼是顶着冲喜的名义,所以让武贤伯府上下人等都觉得委屈了苏玉妍,静园里的仆妇婆子们就更不必说,春草更是因为担心未来的新郎倌一命呜呼后会让苏玉妍守寡而心情低落,暗地里还偷偷掉过几回眼泪。春荣春华江妈妈自不必说了,也是唏嘘一片,就连丰姨娘也悄悄跟苏玉修叹息说苏玉妍命薄。

所以,整个武贤伯府都笼罩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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