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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倾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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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妯娌俩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菊夫人从她们身后走过来。青鸾和溪月看到她,忙让了座给她。“呦,青鸾,你如今是双身子,还是你坐吧。”菊夫人笑着客套了一句。她看了一眼青鸾脚上的木屐,赞道:“这木屐真是漂亮,一点也不笨重,给有孕的人穿着正合适,也不紧脚。”
青鸾向她二人笑道:“以前我不喜欢穿木屐,觉得女子穿木屐不雅。此时才觉得,这木屐穿起来甚是随意。”溪月低头看了眼她的脚,见她脚上那双木屐做工非常精巧,上着彩绘,并以五色丝绳为带,知道是皇后赏赐给她的,笑道:“木屐之风自汉时就有,如今朝中风行,听说当今皇上就非常喜欢穿木屐。皇后的赏赐必是少府为宫里女眷特制,材质做工都是独一无二的。”
青鸾点点头道:“少府的做工的确是非常精致。”她的语气中颇为得意,却见溪月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倒有些不甘。菊夫人注意青鸾瞬间的表情变化,心里一笑,却仍不动声色,笑道:“别总是坐着了,适当走动走动对孩子有好处。”青鸾听到这话站起来,和菊夫人、溪月一道沿着长廊欣赏花园中的景色。
园子里丹桂绽放,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馥郁浓烈。“溪月啊,我爱闻这桂花香气,劳烦你摘一花枝给我拿回房里。”青鸾笑吟吟的表情让溪月心中一愣,见菊夫人似笑非笑,似乎也在看着她的反应,她只得依言走上前折了一枝桂花给青鸾。
青鸾接过去,看到细小的花蕊间有个蜜蜂,惊得手一哆嗦,将花枝跌落在地。“哎呦,吓我一跳,这么大个蜜蜂,要是被它蛰到可坏了。”溪月凝望青鸾一眼,不以为意的又折了一枝给她。青鸾接过去,甜美的笑容中带着不屑和得意。
三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回廊的最高处。回望花园中的景色,满眼苍翠、小桥流水,心旷神怡。这里有一处凉亭,亭中有宽阔的平台供人休憩。青鸾刚要坐下,菊夫人道:“这石头上凉,等我让婢女拿个坐垫来你再坐。”
菊夫人随手招呼一名婢女过来,吩咐她去取一个棉坐垫过来,那婢女去后不久拿来一个坐垫。菊夫人把坐垫放到石头平台上,青鸾把木屐脱到一边,跪坐到坐垫上。
“你这回要是生个男孩,王爷和长公主必定欢喜的不得了。”菊夫人打量着青鸾的腹部。青鸾脸上微红,道:“还不知是男是女呢。”菊夫人挑眉一笑:“我看哪,必定是个胖小子。”“谢姨娘吉言。”青鸾喜滋滋的说。溪月也打量着她的腹部,心想这能看出来什么呀,可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在一旁笑而不语。
菊夫人捡起青鸾的一只木屐,仔细看了一会儿道:“这上头绘的图案真是好,麒麟送子。”青鸾接过去,和溪月一起细看了,两人唇边都有些笑意。菊夫人又捡起另一只,轻轻拉了拉系木屐的丝带,仍是放回原处。
“咱们走了这么久,青鸾也该回去歇着了。”菊夫人体贴的扶着青鸾站起来穿好木屐。溪月则跟在她俩身侧缓缓的走。三人没有走回廊,从另一侧的台阶下山坡。青鸾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滑,有些踉跄,溪月忙去扶她。
“青鸾,留神脚下。”菊夫人见宇文逸风和璎璎并肩从另一侧走过,忽然喊了一声。溪月正纳闷,青鸾已经咕噜咕噜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宇文逸风和璎璎忙跑过去扶她,菊夫人和溪月被这一幕惊呆了,也忙快步上前。
众人见到青鸾的脸色因痛苦而扭曲,忙喊来家人去请大夫。“去叫大哥来。”宇文逸风向璎璎道,璎璎依言而去。菊夫人嗔怪的看着溪月,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也不扶着她点儿?”溪月满心委屈,却说不出口。青鸾忍着痛,恨意十足的看了溪月一眼,推开她的手。宇文逸风也审视的看了溪月一眼,溪月差点要哭出来。
青鸾被匆忙赶来的宇文啸风抱走之后,在场的众人也被长公主叫到齐王府花厅。宇文逸风看到青鸾的遗落的一只木屐,拾起来一看,那木屐的丝带早已脱落,心中有些疑惑。
大夫在房中替青鸾诊治,众人则焦急的等在花厅里。不一会儿,婢女茜雪跑来告诉众人,青鸾落胎了。长公主带着众女眷匆匆赶到青鸾的卧室,青鸾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上泪痕未干,宇文啸风则在一旁安慰她。
长公主惋惜的直叹气,道:“怎么会这样?太不小心了。”菊夫人忙道:“公主,我们三人一同散步,是我没照看好青鸾,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长公主凝望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青鸾忽道:“母亲,并非儿媳不小心,而是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婢女茜雪更是惊得心中一抽搐,下意识的看了青鸾一眼。
“哦,是谁这么大胆?”长公主恼怒的问。青鸾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溪月身上。溪月见她目光不善,忙辩解道:“我没有……大嫂,你不要冤枉我……”长公主见此情景,怒不可遏,向溪月斥道:“你不许说话!菊夫人,你怎么说?”
菊夫人瞥了溪月一眼,脸上尽是为难之色,半晌才道:“我……我没看清,当时是溪月扶着青鸾,我跟在她俩后面几步远。青鸾踉跄了一下之后,就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溪月听到她的话,就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于是不再出声。
长公主见她也不争辩,强压着怒火向身后的一名仆妇道:“取家法到斋堂。”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青鸾的卧室。众人脸色皆变,上次宇文逸风被打已经让众人心惊胆战,这回要是溪月挨打,只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溪月此时已经平静,她面无表情的跟在众人身后去往斋堂。
作者有话要说:偏偏在某人不在家的时候,遇到这倒霉事。我痛恨这种恶俗的情节!!!
罚跪
斋堂中,长公主命溪月伸出双手,用藤条对着她的掌心狠狠一抽,溪月顿时痛的眼泪直流。璎璎不忍心,上前劝道:“公主……”长公主也不看她,冷冷道:“你到一旁去。”璎璎无奈,只得咬着嘴唇站立一旁。
宇文逸风走进斋堂时,溪月已经挨了好几下,萎顿的跪坐在地上。宇文逸风从容的走到长公主面前,进言道:“母亲,大嫂穿的木屐系带松了,这意外是她自己失足。”“胡说!好好地木屐怎么会坏,你不要替她狡辩,你大嫂亲口说是溪月推了她一把。”长公主以为宇文逸风不过是替溪月开脱,忿忿的斥责了一句。宇文逸风没想到青鸾会这么说,猜到事情并非他看到的那么简单,只得在一旁不再出声。
颖夫人心疼溪月,走过去向长公主低声道:“公主啊,孩子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要不怎么是孩子呢。您自己也消消气,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看在长风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吧。”长公主侧目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劝自己饶了溪月,以免宇文长风回来看到伤心,只得点点头。
“本宫从没有想到,你心思这样歹毒。这次若不罚你,只怕姑息养奸,日后你更要无法无天。本宫罚你在这斋堂中跪一夜思过,你服不服?”长公主凝视着溪月,见她跪坐在地上,神情中却颇为倔强,对自己的问话也是不闻不问,怒火直往上窜。璎璎知道溪月脾气执拗,暗中推了她一下。溪月这才道:“儿媳悉听母亲发落。”
颖夫人见状,适时的扶着长公主离开斋堂,从宇文逸风身侧经过时,她眼神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她的目光让宇文逸风心中一凛。璎璎扯了下宇文逸风的衣襟,轻声道:“走吧,你再在这里,就有人说闲话了。”宇文逸风怅然一叹,只得跟着她走了。回头看了一眼溪月,心中莫名的担忧起来。
这漫长的一夜,没有人来看望溪月,也没有人来送东西给她吃,她孤零零的看着斋堂中的一排排画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青鸾和菊夫人究竟谁在说谎?为什么她们异口同声的咬定是溪月推了青鸾一把?溪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推青鸾,她们这么说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联想起那个掺了麝香的荷包,溪月心中一丝丝的寒意。对方已经渐渐走到明处了,她的处境也越来越危险。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嫡传的王位?她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看来有人比她着急的多。这府里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女人间的战争没有硝烟,却永远不会停歇。
宇文啸风和青鸾所居的院落里,青鸾失神的躺在床上,不时的叹息。宇文啸风替她压好被子,安慰着她:“别想了,睡一会儿。”青鸾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气恼道:“咱们的孩子没了,你怎么好像无所谓,一点也不伤心。”宇文啸风皱了下眉:“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难过呢。可事情已然发生,伤心也于事无补。”青鸾听了这话十分气恼,生气的推开他的手。
宇文啸风非常无奈,只得守在床边等妻子气消。“那个女人,实在太可恶。”青鸾咬牙切齿的说。宇文啸风扫了她一眼,淡然道:“消消气吧,气大伤身,尤其你刚小产。二弟妹已经被罚,你又何苦耿耿于怀。”“你这人一点都没用,看你老婆受了欺负,非但不替我出气,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青鸾恼恨指着宇文啸风的鼻子骂。
“你说够了没有?我没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你,已经是顾及你的面子。”宇文啸风一反常态的嗔怪了一句。青鸾委屈万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个一向温文的丈夫,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你……你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因气愤而颤抖。
宇文啸风用少有的目光竣然看了她一眼,道:“溪月没有推你,有个人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见你一口咬定,她不敢多说。你们三人一起散步,并不是没有别人看到。”“你瞎说,谁看到了叫她来跟我对质,你倒是信别人不信你老婆,我哪有冤枉那个女人。”她反问了一句,底气却有些不足。
“你算了吧,别弄的自己难堪。”宇文啸风冷冷的说。青鸾气得眼泪直流,无力的捶床。宇文啸风见她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有些气愤又有些心疼,拿了帕子给她擦泪。青鸾抓过去,胡乱在脸上一抹,却止不住泪水。宇文啸风叹了口气,轻握着她肩胛,劝道:“别再想了,这事以后也不要再提。”青鸾呜咽了一声,看着丈夫,抽泣着靠在他怀里。
“其实我今天会滚下去,是因为木屐的带子松了,我停不住脚步。”青鸾抽泣着说。宇文啸风搂着妻子,安慰道:“这只是意外,以后你小心一点就行。这回二弟妹挨罚却是意料之中,就算你不说那个谎,她这回也逃不了。”“你说什么?”青鸾不解的问丈夫。宇文啸风却不想和她深说,淡笑道:“她太出挑,难免树敌,你只是其中一个。”青鸾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宇文啸风想起菊夫人白天来看望青鸾时,在长公主面前无辜的样子,以及她无意中看溪月的那个冷绝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他和菊夫人虽接触不多,却常常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翌日晌午,宇文长风自钱塘返回齐王府,照例先要去父母处请安。宇文松早已听说了溪月被罚的事,看到儿子,只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宇文长风不解的看了父亲一眼,往母亲长公主所居的厢房走去。
问安之后,长公主细细问了他这次出门的情形,宇文长风耐心的和母亲说着见闻,只隐瞒了和云飞扬见面的事。他心里牵挂溪月,见母亲没完没了的追问,有些坐不住,又不得不陪着耐心。
长公主看出宇文长风有点坐立不安,不悦道:“陪本宫说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宇文长风讪讪笑着,忙道:“母亲何出此言,儿子不是一回府就来拜见您了。”长公主干笑一声,却无笑意:“可你的心早飘走了。”宇文长风低眉一笑,没有说话。长公主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回去也见不到她。”宇文长风转身刚要走,听了这话,诧异的回过头来。“您说什么?”
长公主叹了口气道:“她犯了大错,本宫罚她跪在斋堂思过。”“犯了什么错?”宇文长风倒吸一口冷气。长公主道:“她和青鸾在花园中一同赏花,将青鸾从台阶上推了下去,还好救的及时,青鸾才没出事,腹中的胎儿却没保住。你说,这丫头安的什么心。”
宇文长风脸色一变,嘴上却仍是道:“我不信。”长公主一怒之下站了起来,“本宫也不想相信,青鸾亲口指证、菊夫人也看得清清楚楚。她趁着青鸾不在意,推了她一把。难道青鸾和菊夫人会冤枉她?”
宇文长风目光一冷,和溪月小别重逢的喜悦被怒火取代。长公主见他脸色发白,道:“自从她到了我们府中,接二连三的惹出事来,根本没把这里当成她的家。这回你再纵容她,只怕日后更过分的事都能做出来。本宫这次罚她,就是给她个警示。”
宇文长风侧望了母亲一眼,沉着声道:“等我问过她,如果真是她把大嫂推下台阶,我……”“你怎样?”长公主不屑的逼问。宇文长风没有答话,忍着气往斋堂去,长公主有些担心,紧紧的跟着。
他母子二人急匆匆的赶到斋堂时,却见妩儿和小蝶一左一右扶着溪月自斋堂中走出来。大概是跪了一夜,溪月站立不稳,吃力的走着。宇文长风在路上就想好了,这回无论如何不能心软,一定要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可是一看到溪月憔悴的样子,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溪月此时也看见宇文长风,下意识的向他伸出手去,刚要开口说话,却看见他身后长公主威严的表情,只得把话咽了下去。宇文长风走到溪月面前,溪月委屈的看着他,见他脸上阴晴不定,知道他必是听长公主说起昨天的事,嘴角一扁,放开小蝶和妩儿,勉力上前抓住他衣袖。看到她被打的红肿的双手,以及无助的眼神,他的心一下子软了,怜爱的向她笑笑,顾不得长公主和两个婢女在场,把溪月横抱了起来。
长公主见到这一幕,气的直冒火,眼看着儿子抱着溪月往他们自己所居的院落走去,却也无可奈何。妩儿和小蝶对视一笑,长公主哼了一声。她俩立刻吓得不敢再出声。
回到竹雨斋,溪月才松了一口气。宇文长风把她放到床上,掀起她的襦裙,看到她膝盖已经红肿淤血,不忍心再看。“我才刚离开几天,你怎么又惹出事来?”他问了一句。溪月歪着脑袋看他,答非所问道:“今天很好,我很高兴?”“高兴什么?”宇文长风不解的看她。溪月嫣然一笑:“我以为你当着母亲的面会数落我,可是,你终究还是向着我的。我很高兴。”宇文长风挑眉笑笑,“你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审你呢。”
“不许皱眉!”溪月彷佛没听见他的话,伸手轻轻在他额头上画了个圈,咯咯娇笑。宇文长风见她娇柔浅笑的样子,心里一动,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一起涌上心头,揽过溪月的腰,低头吻她的笑颜。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宇文长风放开溪月,仍是问她:“母亲说菊夫人看见你把大嫂推下台阶,是不是有误会?我不信你会这么做。”溪月凝望着他的眼睛,探询的问:“如果我是故意的呢?”宇文长风眉峰一紧,摇头道:“我不信!”
“我就是故意的。”溪月转移了目光,视线落在一侧。“你说什么?”宇文长风不信的盯着她的眼睛。溪月这才幽幽把目光再次移向他,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我?”“快告诉我,你有没有推大嫂下台阶?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宇文长风虽然极力忍耐,声音里却还是有了一丝激动。溪月淡然道:“你信我,我就告诉你,你若是信他们的,我说了又有什么用。”
宇文长风闻言一愣,缓了语气道:“你说!”“我没有推大嫂,她却一口咬定是我推的。菊夫人也帮腔说看到是我推的。母亲不信我,所有人都不信我。”溪月凝望着宇文长风的眼睛,宇文长风闻言惊愕。他思索片刻才道:“她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溪月点了他脑袋一下,“你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她们的眼睛都盯着世子的宝座呢。”
夫妻俩对视了片刻,溪月又道:“大嫂穿的木屐坏了,明明是她自己失足滚下台阶,却说是我推她,母亲也不问情由的罚我。”宇文长风轻叹一声,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母亲这么做也是不得已,毕竟有人证,你解释不清。委屈你了。”
溪月嘴角轻扬,抿嘴笑道:“这回我受点皮肉之苦,却是值得。起码我知道这府里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风平浪静,以后我要时时小心。”宇文长风揽她在怀里,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疑惑。
溪月靠在他胸口,心里一阵温暖,想着他果然是她值得依靠的人。即便有严母在场,他也依然会不顾一切的站在妻子一边,这让溪月很踏实。
夜晚,宇文长风睡着了,溪月在他怀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膝盖上的伤火辣辣的,一屈膝就疼的不得了,她只得直着腿,怎么睡着都不舒服。怕吵醒宇文长风,不得不轻轻的翻身。正当她既疼痛又困倦不堪的时候,宇文长风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轻抚着她秀发道:“乖,膝盖疼的睡不着啊?”溪月忍痛嗯了一声。“我替你揉揉吧。”宇文长风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
黑暗中,他轻轻的替她揉着膝盖,起初还听到她嘶嘶的吸气,过了一会儿,她的呼吸声渐渐匀实,知道她已经睡得踏实,他才又重新躺下。他思索着溪月挨罚这件事的前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有个人,已经要开始对他身边的人动手了。他心情复杂的看了溪月一眼,她沉睡的容颜无比可爱,他靠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闭目睡去。
此后的几天中午,青鸾都没有去花厅和众人一起用午膳,溪月膝盖上的伤没有好利索,走路仍有些一瘸一拐,宇文长风每天扶着她去花厅。见到大哥宇文啸风,宇文长风只得代溪月向他赔礼,他仍是好脾气的客气了几句。宇文长风对他的态度有些疑惑,但是凭着多年的了解,他知道宇文啸风不仅生性豁达,而且心如明镜,因此也就不再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NND;看双面胶气得俺头昏,非得拨乱反正不可。
夜探
紫苏伤愈之后,宇文逸风又去看过她一次。“你和小婵相聚的日子也不多了。子祈还有十几天就娶亲,很快就会接小婵离开这里。”宇文逸风惬意的坐在紫苏身侧饮酒,听她弹箜篌。紫苏随意的拨弄着手里的弦,笑道:“我替她高兴,很快可以结束这种生涯。”她看了小婵一眼,见她正坐在一群乐伎伶人中吹笛,心中感慨。
“有时我发现,女人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物。”宇文逸风饮了一口酒。紫苏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想知道他为何有这番感慨。宇文逸风道:“女人之间互相嫉妒,会置对方于死地吗?”紫苏想了想道:“有些人会,因为她们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哦,真的?”宇文逸风瞥了她一眼。紫苏道:“在这一点上,男人女人都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宇文逸风点了点头,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动作非常温柔。紫苏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迷惑,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宇文逸风知道她心中所想,见她有些脸红,淡淡一笑。紫苏斟酒给他,他接过去,没有往自己唇边送,却递到她唇边,紫苏摇了摇头。宇文逸风也不勉强她,抿了一口酒。
“公子有什么心事吗?”紫苏见他情绪似乎有些压抑,关切的问。宇文逸风端着酒杯,叹息道:“要是有个人,你明明知道她被人算计,受了委屈,却不能安慰她,你会怎么做?”紫苏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料想他是有所指,思忖道:“提醒她,事事小心,不要让别人再有算计她的机会。”宇文逸风怅然一笑。
紫苏见他英俊的脸上有惆怅之色,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劝道:“公子,宿醉只能让你暂时忘却烦恼,并不能真正消愁。饮酒多了,反而会伤身。”宇文逸风嗯了一声,饮尽杯中酒之后不再续杯。紫苏的脸上闪过笑意,继续弹着箜篌。宇文逸风又坐了一会儿,见天色渐暗,起身和紫苏告辞回府。
紫苏依依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之前的那个举动,有些迷惑,又有些烦恼。她越来越能感觉到,他心里有别人。他对自己虽然温柔可亲,却只当她是朋友、是知己,就是没把她当女人。想到这里,紫苏一阵委屈,但是她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宇文逸风这样的男人,自己能当他的知己,已是不易;常伴他身边,那需要很大的福分,自己又何必好高骛远呢。
在齐王府的花园里,宇文逸风随意的走了一会儿,想着去颖夫人那里请安,又怕听她唠叨,正踯躅不前,看到二哥宇文长风从齐王夫妇所居的院落出来,想去跟他说说溪月的事,又有些犹豫。依稀间,他看到宇文长风停了下来,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隐身在花树间,他看得并不真切。没有在意,就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宇文长风转过醉风轩,正向着竹雨斋的方向走,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长风——”听到这声音,他心中一惊,回头望去,果然见菊夫人站立在一株月桂树下,月色下斑驳的树影将她的脸映的模糊不清。菊夫人见他回头,款步上前道:“溪月挨罚的事情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向长公主照实说出我看到的。”宇文长风嗯了一声,转身欲走。
菊夫人见他神情冷漠,心中剧痛,咬着嘴唇道:“你别以为我是嫉妒她。”宇文长风侧目看了她一眼,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刺透她心灵,见菊夫人清亮的美目中似有泪光闪烁,他脸色稍和,轻声道:“姨娘,我已经有溪月了,你又何必自苦。”菊夫人无语的凝望着他,嗫嚅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嫌我比你大,又是你父王的……”
“姨娘,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你是我父王的夫人,我尊重你,仅此而已。”宇文长风见她低头抽泣的样子,心中虽有些不忍,却不得不冷着脸和她说清楚。“可是那一晚……”菊夫人不甘心的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那一晚我是有点醉了,可那是为了溪月,不是为了你。而且我跟你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以后也不可能会有。”宇文长风有些烦躁。
菊夫人失落的看着他,神情凄苦、目光迷离。“我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我的溪月。”宇文长风冷冷的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很显然,溪月被罚跪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菊夫人朦胧的泪眼中有了一丝恨意,咬着嘴唇道:“如果溪月背叛了你呢,你还爱她?”宇文长风听到这话,猛然转过脸来,凝视着菊夫人的脸。
菊夫人迎着他的目光,道:“你出门这半个月,我连着两晚看到她半夜往醉风轩这里来。若不是幽会,何须深夜偷偷摸摸的前来,别说你没察觉你弟弟逸风对她的情意。”宇文长风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常态,淡然道:“我不信你的话。溪月是我的妻子,我了解她。她不会这么做。”
菊夫人冷冷一笑,道:“是不是我造谣,你心里有数。长风,你不要太固执了。”宇文长风峻然看了她一眼,无语的转身而去。菊夫人望着他的背影,有一丝阴鸷的笑意,随即被深深地悲哀取代。这个男人,是她丈夫的儿子,她深深地爱着他,已经有六年。他也知道她爱他,却从来不回应。
那一晚,是他的新婚之夜,她不知道他为何会一个人独自坐在花园的湖边饮酒,明明他娶的是他喜欢的女子,可他还是不痛快。她无意中看到了,去安慰他、陪他饮酒,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拒绝她的温柔。两人在月光下依偎着坐了很久,说了很多从来没有说过的心事。他吻了她,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最终,他还是惦记他的新婚妻子,回房看她去了。
想到这里,菊夫人深深地叹息,她何尝不知道这段感情只是她一个人的苦恋,不会有任何结局,可是她欲罢不能。在齐王府,他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勇气。齐王虽是她丈夫,可是菊夫人很明白,他从来没爱过她,娶她进门,也只是为了完成故人临终前的交托,照顾她和璎璎这两个失去父母的孤儿。
恍惚间,她又想起了那一年。那一年,他只有十六七岁,却已经是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元宵节,皇后回家省亲,召见了府里众人。她那时还不是齐王正式的侧妃,没有封号,不能参与饮宴,只能独自一人待在房里。这府里等级森严,皇后身份贵重,她虽是她父王的姬妾,却没有资格觐见皇后。眼见别人一家团圆,热热闹闹,她独对孤灯,暗自垂泪。
宇文长风和宇文逸风来找璎璎去看花灯,璎璎只有八岁,还梳着可爱的抓鬏。宇文长风搀着璎璎的小手,看到菊夫人落寞的神情,说了一句:“姨娘,一起去看花灯吧。”菊夫人摇摇头:“没有皇后的懿旨,我不敢贸然到前院去。你们去吧。”宇文长风笑了一笑:“姐姐是个随意的人,都是一家人,她不会摆皇后架子的。你不要担心,和我们一起去吧。”
见菊夫人仍犹豫,十二岁的宇文逸风调皮的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拉她一同往前院去。众人一起出府去看花灯,玩得非常高兴。那个温和的少年不知道,他无意间的一句话,竟温暖了另一个人十几年,从此后,她的心中再也无法抹去他的身影。他一天天长大,长成了和他父亲一样伟岸英挺的男子,她对他的依恋也越来越深。
和菊夫人的一席话,让宇文长风心情非常不好。他闷声不响的回到竹雨斋,看到溪月正躺在水晶帘后的竹榻上睡着,两条修长光洁的腿露在外面,膝盖上红肿的淤血已经渐渐消褪。溪月听到动静,坐起来揉了揉眼睛,问他:“我差点又睡着了,什么时辰了?”宇文长风走到她身侧坐下,替她拉好襦裙,温和道:“也不怕给人瞧见。”溪月嘻嘻一笑道:“伤口捂起来会烂掉的。”
宇文长风看着她清秀的容颜,心中忽然有点憋闷。菊夫人的那番话,或多或少让他有些不安。溪月真的会背叛他吗,他不能想象。“怎么不高兴了,有心事啊?”溪月审视的看着他的眼睛。宇文长风见她一双杏眼怔怔的看着自己,定了定神,把她从竹榻上抱起来。“困了就到床上去睡,睡在这里会着凉。”溪月狐疑的看着他,见他默然不语,也就不再多问。
睡到半夜,溪月轻轻拿开宇文长风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下床去穿外衣。替他压好被子之后,她悄悄离开卧室。宇文长风并没有睡熟,等她走后,也穿了外衣跟着她走出去。
冷清的月夜,四处静谧无声,溪月裹紧衣衫,踏着露水穿过王府幽深的花园。草丛里不时有秋虫低鸣,间杂着凄厉的猫叫,斑驳的树影投在地上和花叶间,月亮时而被云彩遮住,周围顿时漆黑一片,溪月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往醉风轩走去。忽然,她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差点要摔倒。宇文长风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看到这一幕,几乎要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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