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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似海 by:君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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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进这个门了,我就在我的小陋室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读我的书,这样总行  
了吧?”  
月儿嘴角隐隐含着笑意,又低下头一面绣起手里的活儿,一面说:“秦少爷要  
发奋读书,我们只有全力支持,秦少爷要不来这儿,我也不敢随便去请,打搅了您  
的前程,我可担当不起。”  
子萱一咬牙,似乎要说些什么,又似乎起身要走,可突然整个表情又缓和下来,  
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样子,身子一软,又躺下了,自怨自艾的说:“哎,算了,人家  
以为我们赖皮,我们就赖皮吧,谁叫人家见不着我一样过得好好的,我要看不见人  
家就茶不思饭不想的。”  
月儿还是没抬头,语气中半有些笑意半有些怅然的说:“你少胡说啊。这些玩  
笑不能乱开的,要传出去,以后嫂子知道了,看不天天罚你顶灯。”  
“嫂子是什么东西?”子萱坏坏的问。  
“就是你以后娶的媳妇儿呀!”  
“那我要躲过这一劫,只有不娶别人,就娶你了!”子萱说着坏坏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半,月儿那边却没反映,子萱奇怪地停住了,仔细看月儿。月儿没有恼,也  
没说话,停了针,楞楞的看着地面。  
过了一会儿,月儿抬起头,把针插在绣面上,顺手把绷子放在了小几上,叹了  
口气,平静的说:“说来真好笑,我这一辈子都学了些嫁人用的本事,可却是永远  
派不上用场的。  
这两年,妹妹和身边的丫环们也都大了,私下里,也开始悄悄拿婚嫁的事相互  
开玩笑。可是我知道,这玩笑开在我身上和开在别人身上是不一样的。“  
子萱呆呆的看着月儿,不知说什么好。  
一时间,他冲动地想对月儿说:“有我在,你一切都不用担心。”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凭什么给月儿保证。自己又能保证月儿些什么  
呢?  
想来想去他好象怎么也想不出月儿以后能怎么样。以前还想过替月儿寻一条前  
途,而最近却似乎把自己的前途都忘了。  
这时子萱突然发现月儿似乎有种消磨人意志的力量。和他在一起,自己好象都  
忘了还有明天,忘了还有外面的世界,心里想得都是他,都是这一刻的宁静与祥和。  
几乎就希望这简单的相对永远不要结束。  
可是光这样相对又有些什么结果呢?  
子萱觉得心里边有点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极力压止着那点苗头。有些无力  
的说:“月儿,你还是应该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好大,你不应该把自己禁锢在这个  
牢笼里。好多女孩子都走出了家门,何况你呢?”  
子萱不知道是自己觉得还是真的,月儿的眼光有些黯然了下来,他心里疑惑是  
不是自己的话让月儿失望了。  
月儿轻轻的说了一句:“我走出去,又能干什么呢?”  
听了这话,子萱突然感到一阵绝望,他第一次细细的思量起,月儿真的走出了  
这深宅大院又能怎样。在这里月儿虽然没有自由,但毕竟周围的人都关爱他,呵护  
他,如果真把他放到了外面那个复杂、甚至危险的环境中,他能保护自己吗?  
也许因为月儿的人生之路一开始就走错了,可是就这样走到今天,已经无法回  
头了。自己能给月儿的也许只是些虚幻的希望,永远不能兑现成现实。他不知道自  
己一厢情愿的对月儿好下去,到底是帮助了他还是伤害了他。  
但突然的,他心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不是让月儿孤单的面对这个世界,  
而是自己和他一起去面对呢?如果自己永远和他在一起,保护他,关爱他——可是  
又有什么能把自己和月儿永远的联系在一起呢?  
  
第六章 葱茏花透纤纤月  
子萱第一次见到夏晓英,并不是在沈家,而是在校园里。  
当时子萱正抱着一大堆书往东楼赶去上课,心里还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心事。  
开学又都一个多月了,子萱也忙了许多,除了上课以外,子萱还参加了好些学  
校的社会活动。回沈家的时间少了,而且好多时候回去的也晚,见月儿的时间就更  
少了。有时——就象现在这样——正忙碌间他会突然想到:月儿会不会觉得自己冷  
落了他呢?  
正想着,恍惚间听见耳边有车铃声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辆脚踏车在他身  
边急刹住,车把挂在了他的衣服上,好悬把他挂倒,他一个趔趄站稳了身,但手里  
的书撒了一地。  
回头看时,一个青年跨在脚踏车上站在他身后。这青年穿着一身西装,戴着顶  
有些大的鸭舌帽,眉清目秀,但子萱一眼看去就觉得他身上好象有些什么不对劲儿  
的地方,而这种感觉又有些似曾相识。仔细端详了一下,子萱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个  
女扮男装的姑娘。所以看上去的感觉和月儿有些相似,都显得中性化。  
这时那女孩一边连连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一边跨下车来,就要帮子  
萱捡书。但等她把车架好绕过来,准备弯腰时,子萱已经捡好了书,正往起站,两  
人撞个满怀。那女孩又一连声的叫着:“对不起,对不起。”  
子萱站稳了身,看了看她,不禁笑了起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呀?”  
“我是外校的,和你们学校学生会联系搞联艺会,讲好时间,我晚了,不好意  
思要人家等。”  
“看你这么急的性子,还会晚?”  
“哎,架不住事情多呀。哎呀,不能跟你聊了,不然更晚了。刚才的事对不起  
啊!”  
“没关系,不过骑车还是多注意安全。”  
“是。”那女孩应道。说着话,她又跨上车,说声“再见。”又急急的骑走了。  
子萱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想:如果她和月儿站在一起,该挺有意思的。看着她走  
远,子萱才发觉自己也要晚了,这才急急的往教室赶去。  
子萱根本没想过还能见着这个喜欢男装的女孩,而且还这么快,就在星期天回  
到沈家的时候。  
因为头天熬夜给校刊写稿子,所以星期天子萱起得很晚。快到中午了,他还在  
洗漱。前面老太太的丫头春桃过来传话:“夏中堂府上的老太太和小姐来了。老太  
太请秦少爷过去见见。”  
子萱恍惚记得夏中堂是父亲那科的主考,很器重父亲。家里迁到南边以后,还  
常有书信来往。  
因为沈怀远和秦瑞庵是同科,都算夏中堂的门生,所以两家也经常走动。今天  
是老太太带了才从南边回来的孙女来沈家作客,听说秦家的少爷也在,就要见见。  
子萱出了自己的屋往前厅去,正走到中门,却见月儿带着小娥也往前面来,就  
停下来等他们跟上来。月儿走到子萱面前,微微笑了笑:“秦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怎么不知道?”  
月儿只是一句寒喧的话,子萱却急忙解释到:“昨天回来就忙着给学校校刊赶  
稿子。到快早晨了才写完,还是让喜旺一早帮我送到学校去的。这才睡了一会儿。  
所以就没去看你。”  
月儿笑道:“秦大哥说的那里话。你有正经事儿自然该忙。听你的话,好象一  
回家就该给我应卯似的。这成什么规矩了。”  
子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象厚着脸皮说:“本来就是这规矩。”可小娥在  
旁边,又不好开口。所以只得讷讷的笑了笑。  
说着话已到前厅。子萱和月儿前后脚进了门。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说:“沈  
奶奶,我就是听说沈家几个姐姐妹妹是全北平最漂亮的,我要是打扮成姑娘样一定  
被她们比没了,所以今天干脆穿成这样,打算骗一个回去呢!”话音刚落满屋子笑  
声一片。  
子萱顺着话语声看过去,心里一惊。只见屋当间站着个穿着西服的青年,那身  
影似曾相识。仔细一看,头上却是一头长发盘起来的。再认真辨认一下,原来就是  
那天在校园里看见的那个男装女子。  
沈老夫人见月儿和子萱进来,一面笑一面招呼:“月儿,子萱快过来见见夏老  
夫人和你淑纨妹妹。”  
子萱这才注意到,上首和沈老夫人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位老夫人,看年纪与沈老  
夫人不相上下,略比沈老夫人富态些,看起来也是养尊储优惯了的。  
月儿好象很熟悉,立刻上前请安:“夏奶奶好!”  
“好孩子,最近身子怎么样?”  
“好多了,多谢夏奶奶记挂着。”  
“自己多小心着点儿,你不比别人,瞧你奶奶、你爹娘花了多大心思在你身上,  
你可别自己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儿。”  
“是”月儿答应着。  
这时,子萱也跟了上去。  
沈老夫人对夏老夫人说:“这就是秦松麓的大小子。”  
子萱忙行礼道:“秦子萱给夏老夫人请安。”  
  
  
夏老夫人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子萱,满面含笑的说:“哟,真是的,活脱脱就  
是当年金榜高中,到我家来谢师时的夏松麓吗!”说着和沈夫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接着夏老夫人又问了子萱一回年纪学业和家里父母的情况。子萱一一答了。  
这时夏老夫人才回头招呼那边那个男装的女孩:“淑纨,快过来见见哥哥姐姐。”  
那女孩笑吟吟的走上前来,没有理子萱,就拉着月儿的手,左看右看,看得月  
儿脸都红了。  
只听得这女孩说:“人和人就是没法比!难怪一回北平,就听人说有个沈江月,  
是林黛玉转的世。我还说我就不信有什么了不得的,今天一见还真了不得!”  
月儿更羞得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夏老夫人嗔道:“淑纨!怎么说话也没个分寸。”  
沈老夫人却说:“诶,他们年轻姐妹虽是初见,也原该亲近些的,不用拘什么  
礼数。月儿虽没见过大世面,还是开得来玩笑的,不会介意的。”  
月儿笑着低了头只不答话。  
大家正说笑着,下人已摆上了饭。  
两位老太太坐了上首,本让夏小姐和月儿对面坐在两位老太太旁边,夏小姐偏  
要挨着月儿,也就这么坐了,大家依次坐下。开了宴。  
子萱正好坐在月儿对面,却见夏小姐不时悄悄和月儿说些什么,慢慢的月儿也  
没那么拘束了,两人小声在那边说起体己话来。子萱想起那天自己还在设想两人在  
一起什么样,没想到自己怎么设想,也没设想出这两人一见面就这么好,心里有些  
好笑。一边心不在焉的往碟子里夹着菜,一边仔细观察着两个人的一颦一笑,特别  
是月儿的。他发现,月儿看起来似乎少有的快乐,甚至比和自己一起时还显得快乐。  
这时,夏小姐不知在月儿耳边说了些什么,月儿掩嘴一乐,似乎十分开心。子  
萱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嫉恨。不光是为了月儿和夏小姐十分亲密,还觉得,  
吃饭怎么长的时间里,月儿一直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好象没有注意他的存在一般。  
子萱自己也感到最近自己的心理有些奇怪:就是不愿意看见月儿和别人太亲近。  
以前是健云,今天又来了这么个夏淑纨。他觉得自己待月儿这么用心,这个假小子  
才和月儿见面没一会儿,月儿就和她好得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实在有朝秦暮楚的  
嫌疑。于是就公然地生气月儿的气来。心想着:好吧,你去和什么夏小姐好吧,看  
我还理不理你。  
心里有怨气,没处撒,便埋下头拣起碗里的一块鸭肉,狠狠的咬起来,没注意,  
嘎崩一声,咬断了肉里的骨头。牙没怎么硌着,倒吓了自己一跳,抬头看见满座都  
寻声看过来,自己不好意思,讪讪的笑了,引得大家都笑了。这时,子萱却发现,  
对面的月儿也捂着嘴乐,那眼神似乎与众人都大不相同。看着月儿的眼睛,子萱的  
目光又有些痴痴的移不开了。  
月儿看见子萱看他,就低头拣起碗里的虾仁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放。吃着又抬头  
看了子萱一眼,这时夏小姐又和他说些什么,他才转头去和她说话,但说着话,还  
时不时往子萱这边看两眼。  
这时的子萱,刚才那些无名火早已熄灭。心里又狠狠埋怨起自己来。月儿不过  
是认识个新朋友,自然觉得新鲜,多说两句话也是应该的。自己怎么会这么自私?  
难道月儿多交朋友不正是自己的心愿吗?  
又想着,这些日子实在是光顾了忙学校里的事,没有多陪陪月儿,月儿该不是  
故意气他才和夏小姐这么亲近吧?这样想着,子萱没有懊恼,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  
的得意。  
刚得意了一小会儿,转念又一想,觉得又不象,月儿好象并没有太觉得自己冷  
落了他,和夏小姐说笑也不大象是专做给自己看的样子。这样一想,子萱反倒有些  
怅然。月儿要是觉得自己没有陪他不是罪过,那倒让子萱有些失望了。  
吃过饭,太太、奶奶们在前面打牌,几个年轻人到园子里玩。  
夏小姐成了众人的中心。说话中,子萱知道了,原来夏小姐也是从上海过来的。  
杏儿、菀儿拉着她说上海的新鲜玩意儿。到底是女孩子,对时髦风气了如指掌,说  
起上海洋派人物的穿着打扮、游乐起居如数家珍。杏儿、菀儿听得目瞪口呆,不时  
还回头向子萱求证。子萱在家时还是懵懂少年,那知道这些。被问得一头雾水,觉  
得自己好象个乡巴佬。弄得他自己都疑心:自己不是从大上海来的,而是冒充的。  
特别又有月儿在场,丢了这许多面子,子萱刚刚才消下去的对这个夏小姐的怨气又  
如火如炙的猛烈起来。  
这边杏儿十分钦佩夏小姐,很想和她更亲近些,这时就说:“大家小姐来小姐  
去的叫着多生分,以后你就叫我杏儿,我就叫你淑纨姐姐吧。”  
夏小姐却说:“不在奶奶面前,不要叫这个名字。这是当年爷爷给起的。一听  
名字就知道想把我一辈子锁在屋里,又要我贤淑,又要我整天跟丝啊缎啊的滚在一  
起。我在上海上的是教会学校,学校里的同学有些家里还是出了洋回来的,这名字  
叫人笑掉大牙。我另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夏晓英,作不了大英雄,作个小英雄的  
志向还是该有的。”  
“晓英——这名字真好听,又新派,正好合适你。”月儿在旁边插话道。  
晓英转过头来,却叹了口气说:“没见你以前,我也觉得什么都是新的好,见  
了你以后,我才觉得原来旧派也自有一番美丽,我是没法子了,粗枝大叶惯了,只  
是看见你这么个精致的人儿,好喜欢。”  
“瞧你,又来了。我就是个顶顶没用的人,不象你以后能干大事。”月儿有些  
伤感的说。  
“你怎么会没用,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只不过是小时候身体不好吗。现在好啦,  
只要多出去接触接触社会,你这么聪明,自然也能干一番事业的。”夏晓英说着又  
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子萱和健云,然后凑近月儿一些,装出说悄悄话的样子,声音却  
没有压低:“我看哪,还是你的这个表哥,还有这位秦少爷私心太重,他们俩可都  
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那样活动都少不了他们。可他们都没有想到带你也去参加参  
加,诚心要把你藏起来。就怕你多交了朋友。不理他们”  
对于这种公然的挑拨离间,子萱已气得无话可说了。还是健云大声辩白:“夏  
小姐,说话要有根据,那里是我们有心要藏起月儿来,是我们家老太太不让月儿出  
去的。我们倒想让他出去走走。老太太发火,赶是不骂你。”  
月儿一旁忙笑着劝解:“不怪表哥和秦大哥的,是我自己不爱出门。”  
夏晓英却说:“看,还是月儿心肠好,还帮你们掩饰。这些事我见得多了。有  
些男生嘴里说得比谁都革命:”要女子走出家门!‘可真要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还是恨不得打个金笼子锁起来。“  
子萱心里骂:就把月儿锁起来才好,要不叫你带坏了。可表面上又不能说,自  
己是男生总不能这么开不起玩笑吧,还得陪着笑脸,子萱觉得真是活受罪,心里发  
狠,有机会一定好好治治这个夏晓英,要她插在自己和月儿之间搞挑拨。  
  
第七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夏晓英的家世,子萱是断断续续从健云那里知道的,而健云又是从曹寅亮他们  
那里听来的。  
夏家当年虽显赫,但晓英的父亲却是彻头彻尾的浪荡子。老太爷没了以后,更  
加没有了收管。夏老太太先还禁着些,久了也禁不住,干脆就装不知道了。夏大奶  
奶娘家原是领着内府帑银行商的。大清国亡了以后,生意倒更发达了,也在南边和  
洋人做生意,因为做的行业与秦家不同,倒没什么往来。所以子萱并不熟悉。  
夏晓英上边还有两个哥哥。十岁那年,母亲带着她回南边姥姥家。本是一般归  
宁,但夏大奶奶实在不满丈夫成日狂赌烂嫖,晓英的姥姥对女婿的胡作非为也有耳  
闻,就留女儿多住些日子,谁知一住住了这七八年,晓英都长成大姑娘了,也没回  
过家。  
晓英的舅舅生意做得顺心,妹妹、外甥女住着,也不觉得负担,反而高兴。舅  
舅家只有两个表哥,舅舅又喜欢女孩,就把晓英当自己女儿一样宠得不得了。一色  
的新鲜玩意,只要晓英喜欢就给她买,带她去玩儿。  
夏晓英却又把这些东西带进了沈府。  
自与月儿结识后,夏晓英经常来沈家玩,那一次都要带些新鲜东西来。这天把  
脚踏车骑来了,就在后园子里教月儿骑车。等子萱听说,赶过来看时,月儿已经平  
平稳稳的骑着走了。子萱却觉得心拎到了嗓子眼,生怕月儿摔着撞着。甚至起心到  
老太太那里去告状,当然也知道这样不妥,只有在一旁看着。又想着:这院子里谁  
不知道月儿是老太太的心头肉,看见点儿什么,不马上当八百里军报报到老太太那  
儿。今天怎么没人管?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提心吊胆着,却看见月儿越骑越轻松,  
越骑越熟练。  
到了晚饭时候,大家又都聚到老太太屋里。  
饭桌上,月儿还是和晓英坐一起。子萱坐在他们对面,闷闷地只是吃饭。忽然  
老太太问:“下午你们骑车了?”  
子萱一阵惊喜,心想着:这下撞枪口上了吧!该!看老太太不把你赶出去,永  
远不让你上门。  
可谁知夏晓英不紧不慢的说:“月儿可能干了,上去就能骑着走。”  
老太太又问:“没磕着碰着吧?”  
夏晓英说:“要有那种事,我还敢坐在这儿吃饭?早连夜跑回上海去了?只怕  
老太太还要派人把我抓回来严加惩办呢?”  
沈老夫人笑了:“我知道你是个妥当孩子,只是你月儿姐姐身子弱,你要小心  
些多照顾着他。”  
“那是自然。我要是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能再进沈家大院的门吗?”夏晓英又  
说得大家都笑了。  
只有子萱没有笑,他不知道这个鬼丫头有什么魔法,把沈老夫人都降伏得对她  
这么信任。  
自此以后,每当要回沈家时,子萱总要激烈的思想斗争一番。  
一方面他不愿回去,因为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挫伤了,还有看见月儿和晓英在  
一起,心里那种被揪起来的难受也让子萱有几分畏惧。但是看不见月儿的那份牵肠  
挂肚一点也不比这更好受。  
所以每次踌躇、徘徊、愤懑、切齿一番之后,子萱还是急急地往沈家赶。一路  
上只祈祷那个姓夏的被什么联谊会、茶话会、同学会绊住了,或是家里有事,或是  
病了——最好干脆死了算了!  
但大多时候,事与愿违,她们女大课程更少,夏晓英忙完那么多公事私事,还  
是有几乎与子萱一样多的闲暇时间来和月儿玩。而且她还能找出那么多子萱不会的  
玩法带着月儿玩,把子萱傻傻的晾在一边,象个伺候着的跟班。  
这天,子萱又提心吊胆的回到沈家,往月儿房那边走着,心里还在祷告着别让  
自己看见夏晓英。却冷不妨听见一阵音乐飘来,先是吓了一跳,因为这种音乐简直  
不敢想象会飘荡在沈家大院里——竟是一支华尔兹舞曲。接着子萱的心就开始往下  
沉,他当然知道这音乐后面会有个什么人——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夏晓英。  
子萱的脚步慢了下来,开始有一种力量拉着他转身往自己房间退却。可这力量  
还不够大。脚步拖拖拉拉的还是把他拖到了月儿屋门口。  
小玉在门口站着,看见子萱来了,就要进屋通秉,子萱摆手,叫她不要动,自  
己也没马上进去,站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得音乐声里还有人的笑声,  
笑得十分开怀。一个高亢的声音无疑是夏晓英的,还有一个偶尔传来的清脆的声音,  
让子萱几分爱怜,几分迷醉,又几分懊恼。  
子萱一咬牙撩帘子进了屋。  
屋里,桌椅都被撤到一边,空出一大块地面来。墙角的几上放着个留声机,小  
娥站在旁边摇着手柄。地当间,夏晓英正拥着月儿旋转舞蹈着。  
  
只见夏晓英身着笔挺的雁尾服,脚下是光亮可鉴的漆皮鞋。月儿身着一条月白  
蝉翼纱的旗袍,上面绣满了一只只小蝴蝶,罩在月儿单薄的身子上,不象是衣裳,  
倒象是一幅运动的画,随着音乐流光溢彩。  
听见有人进来,月儿和晓英都回过头来看。  
看见是子萱,月儿高兴打招呼道:“秦大哥你来了。”  
子萱一时没有答话,楞楞的看着月儿和晓英。  
月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晓英看了看子萱,又看了看月儿。肩一耸,扮了  
个鬼脸,踩着音乐,旋转着就把月儿带到了子萱面前。一松手,一撤步让到一边,  
就把月儿交到了子萱手里,然后做了个邀请的手式,要子萱带着月儿跳。  
等子萱明白过来时,脸腾就红了,尴尬得不行——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跳舞。虽  
然也有同学教过他,但他一直不起劲,所以也没有学会。  
月儿和子萱面对面站着,手握着手,子萱揽着月儿的腰,虽然不是第一次接触  
月儿的身体,子萱还是觉得手心在冒汗。  
音乐在悠然的催促着,夏晓英的目光更是饶有兴趣的审视,月儿眼光里也看得  
出等待着子萱带他旋转起来渴望。  
子萱就象站在独木桥头,又想迈步,又怕一步踩空,迟迟不敢抬脚。鼓足勇气,  
一步踏出,可就是错了,忙又换脚。  
横七竖八的滑了几步,就踩了月儿好几下,子萱的汗顺着额头滴到地上、前襟  
上,甚至还滴在了月儿肩头。子萱真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早知如此,在上海时  
那么多同学朋友跑舞场,自己为什么不跟着去?还嫌人家不务正业!学校里的联谊  
会上,一到跳舞时间自己就退场。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  
正在子萱悔之晚矣地手忙脚乱着时,突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他的肩膀,他一回头,  
晓英已插在他和月儿中间,伸手接过了月儿,熟练的和月儿旋转起来。  
子萱呆呆站在地中央,晓英带着月儿从他身旁穿来插去。子萱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象整个房子都在旋转。忽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说:“我有点儿累了,我  
们歇一会儿吧。”一句话把他从遥远的地方招回到人世。他发现月儿看他,眼光有  
些紧张。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定了定神,极力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甚至努力的  
还作出在欣赏的表情来。忙不叠的说:“别停呀,继续跳。”  
这时月儿和晓英已经停下脚步,晓英也回头看了看子萱,然后又耸了耸肩,扮  
了个鬼脸,放开环住月儿腰的手,回头对小娥招了一下手。小娥停下了摇着的手柄,  
踩不上沈家大院鼓点的华尔兹音乐,这才消歇了下来。  
学校礼堂又开联谊会。子萱有事,没有赶上开场,节目都表演完了,大家以为  
子萱不会来了,却见他急急的走进了礼堂的门。  
邓企刚朝子萱招手,子萱穿过人群走到自己班的同学中间。  
邓企刚说:“你这回儿还来干什么?都跳舞了,你又不喜欢。”  
子萱看了看四周,舞池里,本校的、外校的同学已经成双成对的舞蹈起来。有  
的男女配对,但是少数,多的还是男男配对,女女配对。子萱看了一会儿,却没有  
要走的意思。转头想跟邓企刚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邓企刚看子萱举止异常就问:“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儿?”  
子萱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我想……想……想学跳舞。”  
邓企刚惊讶的看着他:“你?跳舞?你不是最讨厌跳舞了吗?哦,是不是看上  
那个女大的学生,要请人家跳舞。”  
子萱满脸通红,连忙说:“不是!不是!”却又不知怎么解释。说实话,更让  
人尴尬;要编个理由,一时又编不出来。  
却不想,健云和高海严正旋转到这边来,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健云伸着脖子朝  
邓企刚喊:“你就教教他吧,他因为不会跳舞,脸都丢回上海去了。”说完又拥着  
高海严向舞池中央旋转而去。  
站着的几个同学听了健云的话,兴味大增,缠着子萱问是怎么回事。子萱臊得  
不得了,忙说:“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我走了。”说话就要走。  
大家忙拉住他。邓企刚说:“好好好,你不愿意说,我们也不问了。来来来,  
我来教秦同学跳华尔兹,保证今天下来,你就成北平学界的新舞王。”  
子萱这时又腼腆起来,不肯上场,但推托得却也不是十分坚决,禁不起几个同  
学连推带拉,还是和邓企刚来到了舞池中。  
邓企刚舞艺了得,一般的还经常上台表演,带着子萱很快进入了状态。子萱开  
始有些局促,虽然没多久就跟上了他的步子,但还是不免出些差错,不小心磕了前  
面碰了后面,因为都是同学也没人介意。邓企刚还一个劲儿的给他打气。子萱的自  
信心也提高了一些,身体也不那么僵硬了,步子也轻盈了。  
刚刚放开了步伐,却不想一步退得太大,和后面撞上了。回头正要道歉,那边  
也回过头来,两人一个照面,秦子萱猛一楞,回过神来时,脸腾就红了,恨不得躲  
到邓企刚身后去。对面那人却笑了起来,原来正是夏晓英。  
子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找死也不拣个好日子。明知道今天是和女  
大联欢,夏晓英这种十处有事十一处到的人,怎么会不来?自己光顾了想要赶快学  
会跳舞,在月儿面前把面子捞回来。却没有想到会被她看见。这下自己更是永世抬  
不起头来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却恰巧一支舞曲结束。大家纷纷退到场边。子萱也跟着邓企  
刚往场边走,却觉得就象光着身子走在人群中一样,好象所有人的眼光都在盯着他,  
心里想着赶快逃出礼堂吧?又一思量,觉得更加不妥,那样更让人觉得自己奇怪了。  
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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