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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似海 by:君侬-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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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的脸好一阵子。正当子萱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接过话头时,月儿突然有些羞涩的一  
笑,又开口道:“其实,我一直没让你知道——我天生就是杞人忧天的性格。什么  
事都往坏的地方想。从跟你走的那一天起,我就经常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分手,  
怎么办?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可能是想多了吧,其实真到现在,也就……”  
突然月儿一手捂住脸,另一只手使劲地扭住手腕。子萱看见那泪水从指缝间流  
了出来。  
子萱一把把月儿搂进怀里,扒开他的手去吻他满脸的泪水,不觉间自己的泪也  
流到了一起,浑沌模糊。  
这时月儿彆过脸去,还让泪水自顾自的流着,却苦苦的笑了笑,轻轻地说:  
“我……没有想道……自己还是这么难过……这么在乎。”  
子萱又把月儿的头揽过来使劲吻着。他觉得自己是在以此逃避与月儿对话,他  
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也认为自己无权说什么,自己连向月儿道歉的资格都没  
有,自己许诺给他一个未来,不但没有兑现,还一个人逃开了,把他孤零零的扔在  
这个人地两生的地方。一时间,他似乎认识到自己准备去拯救这个国家的雄心壮志  
只是又一次的自欺欺人,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拯救不了,还谈什么同胞、民族。  
“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这些日子,我们过的……真的还不错。你对我好,  
真的,你对我真的很好。我……都会记得的。”月儿柔声的安抚着子萱。子萱更加  
觉得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所有所谓男人自信和自尊在娇弱的月儿如此冷静的宽容  
面前碎裂了一地,但自己却对它鄙之如尘泥。  
他鄙视自己,也希望月儿鄙视自己,这样月儿就可以忘了他。但他看见了月儿  
眼里的坚定,他明白月儿已经决心用一辈子去记住,记住他,记住这一段日子,并  
不许任何人来亵渎——包括他也不准。而在他看来,这——就是对他最重的惩罚。  
子萱一直埋在月儿身体里没有拔出来,泻了也没有,就那么等着它再来。直到  
两人都再也不能了。  
两个尽情取悦对方的男人,似乎希望把最后一滴精血都给对方挤出来。他要他,  
他也要他;他要给他,他也要给他。他们没有明天了,所以不能再等。这一刻他们  
后悔了,想把一切的决定都推翻,但更真实的是他们已经没有工夫去后悔,去重新  
考虑,只有不能遏制的相互索取,到最后相互索取都不能了,只能紧紧相拥着,以  
为这样明天就不会来临。  
  
第二十一章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初秋,清晨已有的一丝寒意,会在某一个不经意间,让整个人直到心底的一阵  
紧缩,似乎更象一股凄楚油然而生。  
很早出来赶路的人,在空寂的街上走着,却好象让晨光都有些提心吊胆,怕自  
己弥散太快,落下了这早行的人。  
今天月儿送子萱走。  
因为从此他们不需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了,也因为,不再有送别的机会了。  
他们一起走过街道。有那么一点点的,月儿希望两边的墙垣里有人在窥视着,  
指点着。这时刻他不再在乎他们的惊诧、鄙夷或是其他的情感。他只希望,在这一  
切结束的时候,有人为他们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但没有,什么也没有,太早了,小镇尚未醒来。  
子萱走得有些急,他不想去踯蹰,那什么用也没有了,既然决定已经作出,拉  
长这最后的相守又有什么意义?如果要为今天的一切后悔,还有整整一生的时间。  
所以不用从现在就开始。现在就把一切当做不得不做的事情,去接受了。  
码头。  
船还要一阵子才开。  
他们面对面的站着。静了好一会儿。还是子萱先开口:“你等我的信。”  
月儿摇摇头:“你不是说,我们分开,就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吗。——那最好是  
彻底没有你的消息了。那样我还可以让自己相信:你一切都好。如果你给我写信,  
突然有一天又没有了……再说你要做的事,不应该暴露自己的行踪的。”  
子萱一阵黯然,觉得月儿说得都有理,却又那么让人伤心。过了一会儿又说:  
“你还是回家吧。”  
这个问题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昨天就谈了好久,月儿不答应,他怎么劝都没用。  
后来是觉得实在时间不多了,不该把最后的一点都浪费在争执上,才放下不谈了。  
可是他还是不愿他一个人漂泊在外,尽管他现在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也自食其力了,  
但是他就是放心不下。  
月儿还是摇头:“以前,都是别人安排我——家里,后来是你。从今往后,我  
要自己安排自己了。你就把这当成你的一点成就吧,也就算我们没有白白好过这么  
一场。”  
子萱再一次无言以对。终于他知道一切藕断丝连都是不切实际的自欺欺人。今  
后他们就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再也没有交相辉映的余地。  
他们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子萱越来越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不能这样一直站下去,却又无法开口说出  
“走”字。  
这时月儿轻轻的说道:“上船吧。”  
子萱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却又有种彻底的失落。终于到了这一刻。他咬了咬  
嘴唇,然后把右手向月儿伸出去。  
月儿慢慢的抬手握住了子萱伸过来的手,子萱便紧紧地将他握住,似乎就此不  
准备松开。  
然而片刻之后,月儿的拇指轻轻地,但坚决的推住子萱的虎口,把他的手往出  
抽。子萱似乎还想握住月儿的手不放,但随即放弃了,任那柔软的小手滑了出去,  
但自己的手还举在半空,好一阵子,才收了回来。  
这时月儿对着子萱,笑了笑,轻声说:“走吧。要开船了。”  
子萱觉得自己该说的点什么,可突然发现如果自己开口眼泪就一定会流下来,  
他略一低头,定了定神,抬起头来,有些扭曲的也对月儿笑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  
头,转身走向岸边。  
等站在了船头上,他才回过头来,朝岸上看了看。这时,月儿又对着他笑了一  
笑,扬手挥了一挥。子萱也挥了挥手,再一转身进了船舱。  
子萱没有再往舱外看,即使自己不会再冲上岸去,但他也不想看见月儿转身离  
去,或者看着月儿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他闭上眼,仰头靠在舱壁上,两滴  
泪从眼角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船远远的还在江上漂着,小小的但还辨得出轮廓。是个阴天,没有太阳,天也  
已经大亮。岸上送行的人渐渐散去。只有一个青年男子还站在那里,面对着江面,  
一动不动,但那僵立中有一种压抑着的颤抖。突然那颤抖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他  
无声的痛哭着,愈来愈凶,愈来愈猛烈。许久,许久。  
  
第二十二章 易水萧萧西风冷  
从调查科出来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外面下起了小雨。子萱拉了拉衣领,没  
有理会在面前慢下来的出租车,就拐进了一条弄堂里。  
进入调查科机要处已经一年的时间。子萱一直在努力的工作着,可是局势一天  
比一天更紧张。党中央迁往中央苏区以后。上海的党组织继续受到破坏,留沪主持  
工作的最后几位党的高层领导几个月前也离开了上海。但他们没有撤往江西,而是  
取道日本人占领的满洲,前往莫斯科。  
留在上海的党组织,人员匮乏,资金短缺,随着第五次反围剿的节节失利,与  
中央的联系越来越困难。悲观主义的情绪在一些人中间悄悄的蔓延着。而另有一些  
人,本来就是机会主义的亡命之徒。他们受到秘密工作惊险刺激的吸引,同时组织  
上给予秘密工作大笔的经费也是促使他们参加进来的一个因素。另外,未来建立新  
政权之后,获取巨大权力的梦想也激励着他们。但是当革命胜利的希望变得渺茫之  
时,他开始为自己做起了其它打算。组织的破坏刺激了叛变象流行病一样的蔓延,  
而叛变进一步加剧了组织被破坏的程度,一种恶性循环使党组织濒临崩溃的边缘。  
调查科是国民党为了打击共产党组织而专门成立的特务组织。组织上之所以一  
直重点渗透这里就是为了随时获取国民党可能实施的破坏行动的消息,并予以防范。  
今天,子萱截获了一份国民党行动计划,此刻正准备送出。  
已经晚上八点的时候,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进入了调查科上海局所在的大  
楼里。并且立刻被领进了局长郑瑞达的办公室,一个小时之后才离开。随后,整栋  
楼里忙碌了起来,显然要有行动。当一份机密文件被交给机要处时,子萱发现那是  
上海地下党三十多个领导同志的名单和住址。子萱不动声色的多复制了一份。文件  
交给处长之后,他借故离开了调查科。  
由于相应的准备,大搜捕要到明天早晨才开始,今天夜里还有时间让大家转移。  
子萱七弯八拐地钻了几条弄堂之后,才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跳了上去。  
午夜。  
霞飞路,一套公寓内,石维向彭林汇报了子萱送出来的消息。  
彭林冷静的听完石维的讲述,伸出手来紧紧握住石维的手:“辛苦了。回去以  
后,你也立刻转移到后备隐蔽点。组织上感谢你。也感谢那位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  
同志。他叫……”  
“秦子萱。打入了调查科机要处。”  
也许由于过分紧张,或是还有些兴奋——觉得自己为事业立了一大功。石维并  
没有发觉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按照组织原则,不应该不经过组织程序向一  
个同志提起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同志,即使是对自己的上级也不行。  
石维怀着一种赢得一次大胜利的心情离开彭林的公寓。因为名单上没有他的名  
字,他认为对自己的危胁还不是迫在眉睫,所以决定回到家里准备一下再转移。  
石维不知道,他走后,一直紧闭着的内室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来。她叫曹枚。三年前,为了便于掩护,组织上让她与彭林假扮夫妻。在朝夕相处  
中,他们已经假戏成真了。  
这时,彭林对她说:“打电话给郑瑞达,让他务必在石维离开现在住处前抓住  
他。”  
“还有那个秦子萱。”  
“不。他,我还留着有其他用处。”  
地下组织的逐渐缩小,和战场上的节节败退。彭林已经对事业失去了信心。同  
时被捕的阴影时刻威胁着他。他已经考虑很久自己的出路问题了。  
终于,一个星期以前他让曹枚开始接触调查科。他知道调查科里有地下党员,  
但由于是关键岗位,这个人只和他的联络员单线联系,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只有这个  
联络员石维和组织上层的领导。虽然石维是自己的直接下级,但他也只向自己汇报  
那边传来的情报内容,并不向自己提起那个人是谁。然而这也给彭林带来了一个方  
便——这个人也不认识曹枚。  
今天在他让曹枚送出的名单中,他故意让曹枚把石维剔了出来,不见诸文字,  
只是口头告诉了郑瑞达,就是想让石维放松警惕,以便在听他汇报的过程中,套出  
那个打入调查科的党员的名字。他成功了。  
这时他又在安排更进一步的计划。  
他与郑瑞达谈妥的条件是,郑瑞达给他一大笔酬金,送他和曹枚出国。但是这  
是要在自己保证不被红队锄奸行动锄掉的前提下才能实现。为此他需要一个替罪羊,  
代替自己被怀疑成叛徒,以为自己赢得出逃的时间。  
  
那份名单上的大部分人,石维都认识,如果他先期被捕,他有信心把大家的怀  
疑引向石维。他可以让大家觉得是石维被捕后招供,才导致了随后的一系列搜捕。  
而关于石维的被捕他也有了圆满的解释,就是与他联系的人叛变了——那就是秦子  
萱。  
调查科上上下下都在进行审讯。几天来,子萱一直处在震惊与疑惑的状态中。  
为什么消息没有送出去?  
石维也被捕了,但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呀?  
是不是他还没有送出消息就被捕了?  
可是在他被送进调查科大楼时,和自己照了一个面,他明显向自己暗示,消息  
已经送出。但结果为什么会是这样?  
由于石维被捕自己失去了联络人,子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目前的状况,也  
不知道该把现在调查科内审讯同志们的情况如何送出。  
终于他决定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越过组织纪律,冒险与组织上接一次头。  
今天,子萱再次借故从混乱的刑讯中脱身出来,说是办点私事。拐了几个弯儿,  
确定没有跟梢,才来到了爱文义路一个石库门前。这里是他回上海时的落脚处,赵  
平曾住在这里。但他不知道现在这里是怎样一个情况,是否已经被破坏。然而现在  
犹豫没有任何用处,他推门进了院子。  
顺着楼梯向上时,子萱十分警觉。突然,楼上的一扇门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  
门口。子萱本能的觉察到那人手里有枪,他立即往楼梯栏杆上一靠。他没带武器,  
唯一的防卫措施只有迅速翻下楼梯,向外跑。可是那人看见他,却把拿枪的手垂下  
了。这才让子萱定了定神,仔细一看,那人原来是洪元福——一个子萱认识的红队  
队员。他冲着子萱一招手,示意他赶快上去。  
子萱进了屋,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不认识。没等他发问洪元福就说:“没  
关系,自己人。”接着又说“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他送你到上级那里去汇报。”  
子萱心里有了一丝的安稳,看来组织上对目前的局势已有了一定的了解,正在  
等着详细情况汇报,以便作出反应。于是坐了下来,准备整理一下思路。  
子萱后来想:如果洪元福在楼梯上开枪或是一进屋就由另一个红队队员开枪,  
其实自己将很难逃脱。但看来他们是怕自己在初进屋时警觉性还很高,所以等到自  
己坐定,警惕性放松下来才行动。他们却没有注意,桌子就在窗边上,实际给子萱  
留下了后路。一年来的斗争经验,使子萱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不抱完全信任的  
态度。而且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使他更加觉得气氛并不正常,两个人在见到他以后没  
有收起枪来,而是一直握在手中。  
尽管他好象是坐下来思考汇报内容了,眼角的余光却下意识的盯住房间里的另  
两个人不放。当他发现那个红队队员悄悄举起手中的枪时。他猛然抓起桌上的茶壶  
向他扔去。同时一跃而起,纵身向窗外跳去。  
“叭!叭!”一颗子弹打碎了茶壶。另一颗打在了窗框上。  
子萱落在了隔壁人家的屋顶上。他飞跑起来,赶在洪元福他们奔到窗口前,他  
来到了墙边,顺着墙滑到地上。  
来到街上。子萱稳了稳神。有些匆忙但并不过分的向前走。他在回味刚才的一  
幕。是什么原因呢?  
是洪元福叛变了?  
还是……  
突然,他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子萱有很强的记人脸的能力。他相信自己不  
会看出。那张脸,他是在调查科见过,尽管可能只见过一面,最多两面。  
他猛然反应过来,他出来时不是没有人跟踪他,而是跟踪他的人知道他要去哪  
儿,早就在附近埋伏了。  
这只能说明自己是暴露了。  
但他们为什么不在调查科直接逮捕自己,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正在这时,他又发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不会记错,那是一次党内会议,  
这个人是担任保卫工作的。  
子萱继续往前走,他们还跟着。  
两边的目标很显然都是自己,但又都迟迟不动手。子萱觉得奇怪的是——红队  
队员不下手,是因为是在大街上,行动完成,不好撤退。可是调查科的便衣抓人是  
正大光明的事,他们顾虑些什么呢?  
跟踪与被跟踪都成了挑明的事,子萱毫无顾及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调查科  
的便衣,不光在注意自己还在注意着红队队员。  
一瞬间,子萱明白了过来。之所以调查科不对自己下手,是把自己留给红队当  
叛徒锄掉。其目的很明显,是为了保护真正的叛徒。  
子萱突然加快了脚步,前面是一家大百货商场。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子萱混  
在人群中进了门。  
一个红队队员在商场门口站住了。另一个跟进了商场。而三个调查科的便衣都  
站在了街对面。上面命令他们不要干扰红队的事,只是在红队失手的情况下,才做  
万全之计。  
子萱迅速上了三楼,当红队队员跟他上到三楼时,看见他已经穿过货场,从一  
个旁门走了出去。那人急忙跟了过去,出了门,看见一条下楼的楼梯,他赶快顺着  
楼梯往下追。等他追下了楼,发现自己站在商场的侧门口。出了门,眼前是熙熙攘  
攘的人群。  
除了商场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在三楼旁门的楼梯间里有一扇和旁边的墙壁刷  
成一个颜色的门,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里面是放清洁用具的。这时,门打开了,  
子萱从里面走出来,又回到货场中,再从另一个旁门出去。这里对着一条走廊,两  
边是一间挨一间的办公室。他走到一间门上写着董事室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里  
面有人叫:“进来。”他推门进去了。  
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抬起了头,看见子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年前姜润生接替父亲坐到了这个董事的位置上。这是他十分熟悉的地方,他  
从小就在这商场里跑进跑出的玩,甚至和小伙伴在楼道里玩过捉迷藏。  
  
第二十三章 烟月不知人事改  
还是这车站,还是熙来攘往的人群。北平还在这里,并不因他的去或来,稍有  
差别。  
他回来了,是逃回来的,被红白两道追杀着,上海呆不下去了。  
那天姜润生要送子萱回家。他拒绝了。回上海,他都没和家里接触。就是不愿  
让家人卷进自己危险的生活中。  
本想到乡下躲一躲。但几个朋友一商量,大家都觉得这不是上策。离上海太近。  
容易被发现。  
姜润生、齐海钧、郭雨松几个人,现在也都是场面上混的,倒不至于去揭发子  
萱,可子萱在近旁,一方面对他不安全,另一方面对自己未必不是个累赘。躲到上  
海附近,就不会死心与组织彻底决裂。而且难免还要和自己联络,出了事把自己牵  
连进去就不合算了。于是大家都决心让他走得远一些,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可以  
让他重新开始。  
齐海钧向他提出了回北平。起初他没有应声。于是大家就让他先考虑,一边就  
闲聊起来。慢慢的话就扯到了沈家老太太前一段生病,现在已无大碍。是因为健云  
到缃隆镇接了月儿回家,看见了月儿,老太太才一天天好了起来。  
第二天,再提起回北平,子萱便没有拒绝,于是事情就定了下来。大家分头做  
了些准备。五天以后送走了子萱。  
健云出现在人群中。不急不许地走过来。似乎不是走向他,而且好象根本没有  
目标。但他走到面前突然停下,子萱仿佛有吓了一跳的感觉。  
两人对面站了一会儿,谁都没说话,也许一切都无从说起。  
还是健云先笑了笑,伸手在子萱肩上捅了一拳。子萱也笑了。于是两人算是招  
呼过了。健云帮子萱拎过行李,两人就往车站外走。  
“一路上还顺利吗?”  
“还行。”  
“没遇上什么麻烦?”  
“没有。到处都乱糟糟的。北边来的查得严,南边上来的倒松一些。”  
“热河前线有些顶不住了。而且日本人的间谍活动很厉害。”  
说话到了车站外,一辆轿车在等着。  
上了车,子萱问:“去哪儿?”  
健云看着子萱沉默了片刻才说:“沈家。”  
车子开了起来。  
车内静了好一阵子。健云才开口道:“你现在的处境,安排你到谁家住着都不  
太合适。两姓旁人,帮你担风险。本来,想和——他——商量商量,后来想着,他  
也不好出面说什么。还是我直接去找外婆说的。外婆不管什么党,什么主义。宁可  
把你关在深宅大院里免得惹祸——其实她一直把你当自家孙子看的。”  
子萱低下了头,还是没答话。  
过了一会儿健云又说:“那件事,也没什么。都过去了。”  
健云的话本是平常,但不知怎的子萱却觉得那语气中有种什么东西让他心里咯  
噔一下。  
沈家大院看上去还和那年来时的感觉差不多。可子萱注意到佣人似乎少了许多。  
大厅的陈设没大变,子萱一脚踏进去时,好象又回到了那个暮春的黄昏。  
细一看时才发觉,老太太苍老了许多。但精神还好。又发现菀儿独自坐在一边,  
没看见杏儿。猛想到杏儿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他,还是不在,心里突然一惊,不会又病了吧?可转念又觉得他现在身子没那  
么娇弱了。  
见了礼。坐下来叙家常。谈话却异常的困难。子萱这些年来的生活——无论是  
前两年,还是这一年来的——大家都有意的回避着,子萱又没有家里的消息。实在  
想不出什么话题来。老太太就讲起杏儿的婚事。说完了又有点儿冷场。  
这时,老太太转头问身边的丫头:“少奶奶怎么还不来?”  
  
  
子萱一听,惊得目瞪口呆。  
这边小丫环回道:“已经送信过去了,少奶奶说就来。”  
正说话间。一个少妇带着两个丫环走了进来。先给老太太、大爷、大奶奶见了  
礼。这才回头招呼子萱:“忙着叫他们给你收拾房间,这就晚了。失礼的地方,还  
请多包含。”  
夏晓英身上少女的纯真活泼,已完全被干练沉着的少妇气派所取代。而且一丝  
一毫也看不出当年假小子的影子来了。  
夏晓英坐下来又笑着对子萱道:“本来,月儿说去接你的,结果博物院有事儿,  
临时有把他叫去了。”又补充一句解释到:“他现在在故宫博物院工作,还挺对他  
的脾气。”  
子萱不知怎么应答,只笑了笑,笑得有些涩。  
接着夏晓英就和老太太、大奶奶说起家务来。子萱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是和  
和美美的一家人。而自己的心一直沉到了底。  
正这时,有仆人进来禀报,大少爷回来了。  
夏晓英起身迎了出去。不一会儿,走进一男一女两个青年来。  
一切都象是成了幻影,让子萱觉得恍惚,似乎又是那一年了,也是在这间厅堂,  
也是这两个人儿站在一起,只是忽然间双方交换了装束,是复归?是错位?子萱觉  
得眼前有些花了。  
月儿给奶奶和爸妈请了安。回头看了看子萱。微微笑着轻轻说了声:“来了。”  
子萱也努力的笑着说:“来了。”  
“一路上还好吧?”  
“还好。”  
“到家就好了。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子萱还是住在原来的房间。安顿好了行李。晓英便说:“我还有事儿。你们俩  
聊吧。”说话转身出去了。把子萱和月儿单独留在了屋里。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还是子萱先开了口:“这么说,她还是一直在等你。”  
月儿笑了起来:“瞧你说的。她能等我吗?!——她也和人私奔了。”  
“那……”  
“那人是个坏人。”  
“喔。他……有老婆了?”  
“当然有老婆了。快三十的人了,乡下孩子都俩了。不是因为这个。他们认识  
的时候,英姐就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和他好?”  
“他说那旧礼教的罪孽,应该起来反抗。要英姐和他一起反抗。”  
“那为什么不离婚?”  
“他说他老婆也是牺牲品——她居然就信了!女人一谈恋爱就傻得可以……当  
然有的男人也一样。”  
“……那后来又怎么分的手呢?”  
“他又找了别的女人!”  
“把晓英抛弃了?”  
“不。他是要那种三妻四妾的生活。”  
“晓英离开了他?”  
“一个人,本来想自食其力。可病在了天津。家里得了信儿,她奶奶又急又气,  
又不好意思,只推病不管,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她俩哥哥无论如何也会接她去的。可  
她哥哥们根本就不管。她妈只好让管家夏安去。可她不回来。我们家里这边得了信  
儿,我才去接的她,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很危险了。要再晚一步就不行了。”  
……  
“谁提出你们俩……”  
“还是奶奶跟她奶奶提的。这是她的一个心愿,也是一桩心病。至于我们……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就为了让家里人都高兴一些,起码心里宽慰一些,  
能做的就尽量做吧。”  
“……你们过得……还好?”  
“…………好。”  
  
第二十四章 为谁流下潇湘去  
夜,有些深了。月儿从书房出来,回到房里。下人都睡了。他一般晚上要工作  
得很晚,吩咐过,叫大家不用等他。  
月儿自己洗漱了,上了床。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晓英还睁着眼。  
“还没睡。”  
晓英一笑“怎么这么晚?”  
“梅博士南迁时把国剧学会收藏的文物存在了馆里。马院长让我帮着齐老夫子  
整理编目。所以最近忙一些。”  
“还是要注意休息,你的身体也没比以前强多少,别拿自己不当回事儿。”  
“好了,睡吧。”  
两人都静静地躺着,却都没有睡着。  
是的,一个男人到底意味着什么?晓英又一次质问自己。  
爱情,婚姻,还有肉体的爱。  
他,是个浑蛋。是的。他欺骗自己,一次又一次。可是自己为什么一次又一次  
的回头。回到他的身边,他的……怀里。他用拥抱和亲吻来抚平对她的伤害。但那  
不是抚慰,只是麻醉,麻醉过后是更深刻的痛苦。  
他回来了。为什么?他要回来。象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大家都做出那个样子。  
大家合谋要抹去,抹去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也参与了这个阴谋。但他们抹不去  
他曾经留在自己肌肤上的点点滴滴的触动。抹不去他留在自己体内炸裂的感受。  
他在想他。怎么能不想,在以往的许多个夜晚里,我们也都这么躺着,他都在  
想他。想他想他想他。而我呢?在想另一个男人。想着生命中已经失去的,和永远  
不会再来的一切。  
他今天问我:我们过得怎么样,我说“好”。我还能怎么说。  
我们就这样过着,其实也很好,我有了工作,甚至可以说是事业,她操持着家  
务,大家都有了自己的位置。在家里,在社会上,都安身立命下来。  
但是这样的夜晚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还有,那个越来越紧迫的问题。大家都在看着我们。老太太的身体实在是不行  
了。可她撑着,就是为了给我们一种威慑。她怕自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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