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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似海 by:君侬-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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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转眼就是一年过去。  
两人走着,来到一个小院门前,门虚掩着。那男孩似乎把要跳跃的冲动一下爆  
发了出来,几乎是撞进了门去。嘴里叫着:“我回来了!沈老师送我回来的!”  
月儿停在了门口。这时屋里迎出来一个男人,四十出头,中等身材,平凡相貌,  
却有些许水乡人特有的灵透。喝了那孩子一声,急忙赶到门前笑着招呼月儿:“沈  
老师,麻烦您了。让他自己回来就是了。那还要您送。”  
“天气不好。还是让小涛带上雨具,不要淋了雨再生出毛病来。”  
“是。是。明天一定记得。”  
说话间,屋里又走出个女人,奔中年去的少妇,有种反常的妖娆气,象是在和  
自己斗气一般,那股若有若无的风骚劲,似乎是从脚趾头尖上踹出来的。站在屋檐  
下也不上前,只是有些机敏的看着门口。  
那男人就往里让月儿:“沈老师进来坐喔,进来坐。”  
“不用了。”  
“哪能呢?到了家门口还不进来!”  
“真的不用了,学里还有些事,我怕小涛淋坏了,所以先送他回来。回去还要  
把那边的事儿了了。”  
“喔哟,真是不好意思,费您这么大的事!”  
“没什么,你们把孩子交到学里,老师自然该把他们带好,要病了什么的。我  
们也有责任。”  
“沈老师,您真是个好老师,我们真不知该怎么谢谢您。”  
“好了,不说了。我也该走了。”  
“那不耽误您了,您走好!小涛还不给老师再见,谢谢老师!”  
月儿和小涛一家道过别,转身走了。  
小涛的父亲关了院门,回头却见自己女人拉过儿子问:“那个沈老师对你做什  
么了吗?”  
小涛不知母亲问话什么意思,便有些紧张,半天才摇摇头说:“沈老师就是送  
我回家,其他没有跟我做什么。”  
“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就问我跟不跟得上功课,要我好好读书。”  
一旁小涛爸插话道:“你怎么啦?问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小涛妈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小涛说:“今后下学自己回家,不要让那沈老师送。  
听见吗?”  
小涛有些疑惑,但还是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去,回屋作功课去。”  
小涛低着头,有些战兢兢地进屋去了。  
“你发什么神经嘞?”看孩子进了屋,小涛爹才问。  
  
  
“我说,你个男人家有时间到学校跟校长说说,不要让那个沈老师教课了!”  
“这是为什么?”  
“嗐!你也真是又瞎又聋是不是。人家都说,这个沈老师有毛病的。”  
“毛病?啥毛病?”  
“喔哟!你一点不长脑子啊!那个沈老师和那个小秦先生,一起来的,住在一  
起,出双入对,两个人好得来……啧啧。两个大男人!你不觉得有毛病啊!”  
“这有什么毛病啊?人家表兄弟,处得好,应当的吗。”  
“表兄弟!这个表起来就名堂多了。谁知道真的假的。再说了,两个大户人家  
的少爷,双双对对的跑到我们这么个乡下小地方来做什么?又不见他们有什么亲朋  
来往,还不奇怪吗?听说喔,他们两个家里都老有钱了。干什么跑到这里来吃苦头  
过这种日子?该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家里赶出来的。”  
“你们这些女人家,一天到晚就知道传闲话。沈老师,书教得好,人品也好,  
这些都是大家看得见得嘛!小秦先生也是好人一个,如今吃官饭的,有几个象他那  
么正直的。你们怎么看着人家好人,非要给人抹点黑在脸上才高兴!”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的。平常嘛都正正经经,关起门来他们做什么谁能说得清。”  
“人家关起门做什么与你什么相干?”  
“那他要是对小涛做什么也跟我没相干啊?”  
“瞎猜疑!好了好了,不要胡说了,快做饭去。”  
月儿独自走在小镇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没有听见小院中关于他的谈话。但隐隐  
的心中有些焦躁,似乎路旁的白墙内,每一个院落里都传出嘁嘁嚓嚓的议论声。  
来到小镇的时候,有一种惊喜。不大的地方,不多的人,好象每个人都亲亲切  
切。不多久的工夫,就和大家都熟识起来,刚住下诸事不备,街坊邻里都热热情情  
的帮忙赞助。可是几个月过后,虽然还是这些笑脸,还是这些热热情情的态度,却  
掩不住一天比一天明显的猜疑和警觉从那些笑脸背后显露出来。  
近来月儿越来越觉得好累。在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在假装着另一个人活着,  
于是他走了,跟着子萱走了出来,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再假装,就可以“做回自己”。  
可现在,他还是不能正大光明的“做回自己”来,他还是成天小心谨慎的扮演着另  
一个人的角色。只是以前那个角色叫女人,现在这个角色叫男人。  
月儿关上了门。转身面对着小院,却没有立刻往里走,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看  
着这一小块天地,一股心安理得的释然感溢满心头。自由,有时并不是在外面广阔  
的世界中,而是在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中,完完全全的让自己真实的感觉,似  
乎使一切的又都变得值得了。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知道子萱已经回来了,他把伞支在堂前,就过  
厨房去了。  
子萱正炒着菜。月儿进来,他回头看了看,两人相视一笑,月儿伸手接过他手  
里的铲子“我来吧。”说话站到了灶台边。  
子萱忙解下围裙从后面揽腰给他围上,又帮他卷了袖口。这才拾起地上的菜掐  
了起来。  
“今天下了学,罗小涛没带伞,我送他回家去。”月儿一边翻着锅里的菜一边  
说。  
“喔。”子萱应了一声。  
“他妈妈不知怎么的,出来很奇怪的看着我。”  
“哼哼。”子萱轻轻笑了两声“你就是这么敏感。什么奇怪的眼神啦——我看  
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月儿楞了一下,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着头颠勺。  
静了一会儿,子萱觉得气氛不对,掐好了菜,不去淘,却端着走到灶台边,凑  
近月儿说:“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什么了?”  
月儿回头看了看子萱,突然笑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时在人前的感觉  
怪怪的。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不要想那么多,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干别人什么事了?”  
“是。不说了,去淘菜。快点儿好吃饭。”说着话月儿又悠然的对子萱一笑。  
子萱定定的看着他的笑容,似乎又象初见时的惊诧。看得月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  
低头,又抬头用眼神示意他快去。子萱这才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摇头,转身出去。  
突然间一切的风刀霜剑、闲言碎语都变得遥远而细碎,成了不引人注目的背景,  
在此之上的是他们的一日三餐,朝作暮息,平静而真实的。  
子萱出去到院子里淘菜。月儿把炒好的菜装了盘。心里却又想起今天教导主任  
跟他说的话:“沈老师,您和令表兄一起住方便吗?  
……  
要不住到学校宿舍来。  
……  
年轻人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特别是为人师表。“  
又是一片阴霾浮上心头,他甩甩头,似乎要把这一切赶出意识。  
子萱淘着菜,却想着处长今天跟他说的话:“小秦呐,你也不小了。怎么还独  
身一人哪?  
……  
要不要我帮帮忙呀?“  
子萱并不特别在意处长的话。也不在意他怎么看自己。最近他有了很多其他想  
法。只是这些话提醒着他一个事实——他和月儿象是一双异族的子民,被遗弃在了  
一个陌生的世界里。  
吃饭的时候,子萱对月儿说:“明天我想去一趟上海。”  
“喔,有事情吗?”  
“具体事情说不上。只是想打听一下家里的消息,再见见同学。联络联络。”  
“好啊。早该去了,我们也有两三个月和外面没什么联系了。其实这镇子就象  
以前我们家的院子,关起来,外面什么样,都不知道。”  
“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不行,学生怎么办?等放假吧。到时候,我就有时间了。我们再回去一趟。”  
“也好吧。”  
吃完了饭。月儿简单给子萱收拾了几件行李。为了明天赶早,两人早早就睡下  
了。  
躺在床上。两个人都静静的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好久好久,却都睡不着。  
子萱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不知为什么,最近总是有些患得患失的疑虑压在最原始的欲望之上,让他不能  
象以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去行动。  
最初日子里的新奇兴奋褪去之后,子萱开始品味出一种沉滞的安定感,那种有  
所归依的安宁代替了对不可扼制焦躁的发泄。可安宁的背后却潜伏着一种隐隐的惴  
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这种沉到底的安宁是不是真的令他满意,自己给他的和自己承  
诺过他的到底有没有差距。  
突然,一只手插到了他的两腿之间,缓慢又肯定的抚摸上来。迅速握住了子萱  
犹疑不定的阳具。  
略带一丝惊惧的震动中,那东西立竿见影的竖了起来。由于没有思想准备,子  
萱一时觉得气紧,稍做调整,才开始回应起来,他也先伸出手去试探,却发现,月  
儿早已是昂然挺立。于是他翻身向里面压过去,把头埋在了那身体上,一点点舔起  
月儿的每一寸肌肤来。  
……  
月儿自己翻身趴在了床上。子萱也毫不迟疑的压在了他身上,略略开了开路,  
两人又牢牢的结合在了一起。  
月儿在一浪接一浪的悸动里,感受着蔑视一切的快意。如果抛弃世俗的一切富  
贵荣华就是为了这一刻,那么就当它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吧。不论别人怎么想、  
怎么看,自己确实在快乐着,幸福着、心甘情愿着。  
第二天一早,子萱先去镇公所请了假。然后就去码头,登上了去上海的船。  
月儿有课没有来送他。其实他们之间也从不迎来送往——出双入对已经够打眼  
了。再要作出恋恋不舍的样子,更不给乡里乡亲们面子了。  
但船离岸的时候,子萱却还是定定地看着岸上,仿佛那里真的站着目送他远去  
的人儿。直到岸彻底被抛在视线之外。  
水声单调的从耳边流过。和着舱中杂乱的人声。一种尘世的喧嚣一下子挤到子  
萱清静许久的世界里来了。小镇上很少有这么多声音。人少,声音也稀疏,两个叫  
卖的小贩在同一条街上遇见都不多见的。  
是不是自己真的把这世界遗忘了,还是这世界抛弃了自己?在人群中子萱感觉  
到一种难以抑制的焦躁。自己为这份异乎寻常的情感是不是付出的太多了,这一切  
真的值得吗?  
一年多来,自己是幸福的,确实超出自己所能想象的幸福。可是国家正在危难  
中挣扎,自己真的应该这样沉溺于个人微小的幸福中,而游离于时代洪流之外吗?  
自己曾经的激情,理想,为国家富强奋斗的意气风发,难道就被这点点滴滴的幸福  
磨蚀掉了吗?  
  
第十九章 莺啼楚岸青山暮  
郭家是新派。给少爷、少奶奶新置的洋房,让他们一成亲就搬出来自己住。  
郭太太逢人就说:“我自己也是过来人,在婆婆手底下过的什么日子?!我可  
不想让别人也受那罪!”  
其实郭家老太太身体不好,一过门郭太太就当家,老太太看病、吃药、滋补全  
是郭太太一手包办,久而久之老太太自然要看媳妇的眼色,直到在媳妇眼皮底下咽  
了气。  
郭太太只是不愿意家里出来进去都跟着个年青的媳妇,徒然衬出自己年华已逝。  
小两口白捡了便宜。雨松刚毕业,进自家的公司,先安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薪水不低,却说不上够用,母亲月月另给一笔家用。  
傅蔼媛也是秦兰薇她们一邦子里的,本也没打算伺候婆婆。现在是得称心意。  
小两口甜甜蜜蜜,闲多忙少,常招着朋友来家玩儿。  
今天,家里是高朋满座。上海滩上大公司、大商号的少爷、小姐,好多已升格  
为少东、少奶,没有的也快了。  
一屋子的人,围着好些桌子。灯光下,少奶小姐们的手指、耳畔、前胸时不时  
闪过一道寒光,象是刺向对手的利剑。而这沙龙式的客厅里确实刀光剑影,倒不是  
因为牌桌上的输赢,却是大家含笑中的来言去语。  
说起流言飞语,少奶奶们因已是名正言顺的是非篓子,自不稍让。小姐们还有  
些顾及,但因为婚嫁上晚人一步,已觉得别人处处在自己面前显摆,所以时不时甩  
出句狠的来,以显示自己决不是没见过世面。而男人们,坐在女士中间可能不好搭  
这些腔,可自己扎一堆说的还是一样的主题,人对所谓丑闻的兴趣其实并不因性别  
而有什么差异。  
这边桌上齐海钧刚和了副大的。心里高兴,问起最近有没有几个在外地的同学  
的消息。  
雨松接过话来:“你不说,我还忘了。上星期子萱回来一趟。”  
因为兰薇今天不在,子萱便不成了禁忌的话题。齐海钧立刻问道:“喔。怎么  
都不见我们一面?”  
“他说是有事要办,急着要回去。”  
说着话却让那边桌上听见了。蔼媛扬声问道:“嘢。 秦子萱找你,我怎么也不  
知道?”  
“就在外面喝了杯咖啡,他着急,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着急还非得见你不可!”蔼媛话音里带着些婉转的勾子,一面对自己桌上的  
几位女士撇撇嘴。  
雨松没有搭话,却转过脸对着蔼媛的背影做了个不屑的鬼脸。桌上的看着都笑  
了。龚锐林说:“哎,这两个月子萱好象回来的很勤。都有三四趟了。”  
“小地方窝久了,谁受得了。”齐海钧接话说。  
雨松叹了口气:“唉。我说呀,他们也是,何苦呢!”  
蔼媛那边又挑过话:“嘁。当初可是你们英雄仗义,把人家抢出来的。现在又  
说这种话。”  
子萱和月儿的事出的时候。一方面因为兰薇的影响力,一方面因为年青人的新  
奇和浪漫想法,当时的小姐们大都是支持的。可如今因为大家的身份地位变了,这  
一事件背后,隐约显露出丈夫和准丈夫们过去生活的另一个层面,似乎让一班年轻  
的女士都有些难以释怀。蔼媛等有识之女进而便将之视为整个女界的耻辱,和男界  
的罪恶。  
雨松听这话有些不忿:“我们当时只是朋友间帮个忙。想着他们也是好玩,过  
一阵子也就淡了,也就回家干该干的了!那知道他们这么认真!”  
蔼媛做着个“提起来就恶心”式的表情,故意伸长脖子对着桌上的姐妹们,还  
特地向尚在候补的丁芮洁偏了偏头,用舞台上说悄悄话的声音说:“这是认了真的,  
不认真的还指不定有多少呢?!你听听——他们以为是玩玩——没玩过,哪就想到  
那边去了。这屋子里,难保有干净的。”  
就在大家议论着秦子萱的时候,却不知道这时的秦子萱又正好在上海。这一次  
他什么同学朋友都没有找,他是专门来见一个人的。  
这是一家小饭馆,出入的大都是些在城市中奔波生计的人。杂杂乱乱,忙忙碌  
碌,相互之间却都对别人不感兴趣,只顾吃自己的。  
  
窗边角落里,对面坐着子萱和他要见的人,选在窗边坐,是随时注意街上的动  
静。  
“上次你带回去的宣传资料散发得很好,组织上对你的进步很关注。但这些资  
料,你不光要发,自己也要学习,有什么体会吗?”那人低声说着。  
“我有一点看法,目前,日本人占领了东北,又进兵热河。我觉得这是现在中  
国面临的最大问题。我们散发的资料上大部分都在说打倒蒋介石。难道抗击日本侵  
略不重要吗?”  
“看问题要全面,要站在纵观世界斗争形式的立场上分析问题。日本进攻中国  
只是一个手段,一个跳板,它的最终目的是要进攻伟大社会主义苏联。所以根本上  
来讲这是一个阶级斗争的问题,不是狭隘的民族问题。你要好好体会。”  
子萱一边听着,一边低着头默默的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有些渴望又有  
些迟疑的开口说:“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的组织问题……”  
“组织上对你还是寄予很大希望的。你有勇气和你的资产阶级家庭决裂,说明  
你向往光明的志向。但我们的组织有一定的组织原则,对于加入的人要经过一定的  
考验。你要经得住考验哪。”  
子萱坐在回缃隆镇船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两个多月前,子萱那次在梅雨时节回上海,就遇见了这个人——应该说是重逢  
——现在化名刘涛的赵平,“珍珠桥惨案”那天他和月儿救下的同济的学生。  
与赵平的重逢只是偶然,而随后两人的交谈却使正在彷徨中的子萱似乎看到一  
种希望。赵平正在做着一些危险却有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这就是子萱一直想投入  
其中,却一直苦于找不到切入点的改变中国命运的事业。  
赵平对子萱似乎也十分器重。主动的向他宣传一些革命的道理。子萱接受的很  
快。接下来,赵平就交给子萱一些积极分子的工作做。子萱也圆满的完成了。  
子萱知道,赵平对他离家出走很是欣赏。也可能正因为这才对他信任有加。但  
是关于离家的原因,子萱一直没有跟赵平挑明。他不知道自己跟赵平说了,会不会  
使他失去对自己的信任。同时子萱还隐约的疑问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全身心的投  
入到那个事业中去。  
  
第二十章 明日落红应满径  
丁裕民喜欢把接头地点安排在舞厅里。气氛乱,没人能听清隔座的说什么。加  
之许多特务闲暇时爱在这里消磨时光,反而安全。  
丁裕民和赵平一人带了一个舞伴,其实是红队的女队员,身手了得的神枪手,  
一方面望风掩护,一方面也是丁裕民的保镖。  
“关于几个积极分子的材料组织上研究了。”舞池里跳起了快步舞,音乐声很  
大,加上舞者兴奋的笑闹声,更嘈杂了,丁裕民才低声说起了正事。“林、周、孙  
可以接纳了。其他几个还是再看一下。就是那个秦子萱,你对他了解多少。”  
“他的家庭背景是比较复杂,但是他很积极的要求进步。历史上也很清白,没  
有和任何反动势力有来往的记录。”  
“这些都不是问题,你知道他生活上怎么样?”  
“生活?”  
“现在和他住在一起的是谁你知道吗?”  
“这……我不太清楚。”  
“他和一个也是前清官僚的子弟住在一起,根据组织上调查的情况,他们的关  
系很不正常。”  
赵平一时楞住了。子萱一直没有和他提与人同居的事。但丁裕民一说,他的脑  
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在反动军警的铁蹄下营救过他的美少年来。原来他们……  
见赵平沉默不语,丁裕民却说:“他来自没落的封建家庭,身上带些腐朽阶级  
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也很正常,我们就是要改造他们吗,把他们改造成为真正的革命  
者。”  
两年以前,全面负责中共地下党安全工作的顾顺章被捕,旋及叛变。由于顾顺  
章负责中央全部领导人的保卫工作,他的叛变实际就把整个中共中央放到了特务机  
关的桌面上。  
但顾叛变的消息被插入到特务机关高层的地下党即时送出,中央迅速反应,将  
大部分领导转移,保住了党的领导核心。但总书记向忠发还是被捕了,当即叛变,  
然而两天后还是被特务机关枪毙。随之而来的大搜捕沉重的打击了整个地下党组织,  
其严重程度仅次于1927年大革命失败。而这之后的两年里,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因  
为特务组织把顾顺章当成了一部共产党地下活动的活百科全书。他熟悉所有地下工  
作的联络方式、保密制度、组织原则,还直接认识许多人。所以党组织的安全状况  
一直在恶化之中。为此,中央把工作重点放在了重建被破坏的组织机构,和吸收新  
的组织成员补充损失的人员上。丁裕民便是主要落实这方面工作的领导。  
而丁裕民现在特别需要的是能够插入国民党高层的新鲜力量。由于顾顺章的原  
因,原来安插进国民党高层的地下党员有的被捕,有的转移了。现在也不可能把老  
党员再安插进去,因为这些人顾顺章多半认识。所以必须要有一些新人进去。而进  
入这些地方必须要通过严格的审查,没有良好的社会背景很难被录用。但是几年来  
革命形式,使许多原先趋向进步的来自有产阶层的知识分子沉浸于一种幻灭的情绪  
中。在他们中间吸收新党员变得十分困难,这也就使丁裕民特别重视秦子萱的出现。  
根据对秦子萱的多方调查的情况来看,丁裕民认为他基本上是个典型的追求进  
步的青年知识分子,只是,调查中发现他私生活上的一个问题,让丁裕民有些犹豫  
了。  
对于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的私生活问题,最近成为党内争论的焦点。由于工作  
的特殊性质,有一部分同志过着与其他同志反差极大的奢侈生活,他们住在华丽的  
住所里,穿着昂贵的服装,出入餐馆、赌场、妓院,与流氓、舞女交往。为了笼络  
各方面的人,他们手面阔绰的大把花钱。还有一些同志以经商为公开身份,但是职  
业革命家并不一定具有商业天才,为了支撑住这些台面,组织上不得不拿出资金填  
补进去。有人指出:在大部分同志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的情况下,特别是苏区反  
围剿军费都很紧张的情况下,是否有必要把本就极其有限的党的经费如此挥霍掉?  
但在以前的这些争论中,主持秘密工作的领导同志都以更好的隐蔽,更好的开  
展工作为由,坚持要秘密战线上的同志继续以更接近腐朽阶级生活方式的面貌出现,  
以便保护自己开展工作。甚至对于一些同志个人品行上的问题都忽视了。  
然而顾顺章叛变,使生活作风问题再次凸显出来,顾在生活上就一贯奢侈糜烂,  
他包养一个舞女出身的姘妇,还经常出入夜总会和鸦片烟馆。许多熟悉他的人都认  
为他更象一个花花公子。  
同时被捕后也立即叛变的党的总书记向忠发也是个生活作风一贯不被党内同志  
认可的人。他很少过问党的组织和计划,对方针政策没有自己的见解,更喜欢把时  
间消磨在舞厅和妓院。在危机时期,党中央首先安排了他转移,他却背着组织又回  
到原驻地,寻找和他长期姘居的一个舞女,从而才导致了他的被捕,被捕后,在他  
的情妇都还没有招供时,他就叛变招供了。  
  
但是丁裕民是个现实主义者,讲究的是工作效果,对于人,他也并不报什么不  
切实际的幻想,特别是多年接近高层领导的经验,使他更不相信存在没有七情六欲  
的圣人了。他只是把人当做自己棋盘上的棋子,按他们的特性利用他们,他们的优  
点、缺点在他眼里都是可以被利用的。他仔细分析了秦子萱的情况后,发现他的品  
行上并没有使人不放心的地方,至于他特殊的爱好,在顾顺章事件前甚至可以忽略  
不计,但目前最好是让他结束这种生活,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赵平抬起头来说:“如果不出我的所料,那个人,我应该认识,当年是他  
们俩在珍珠桥救的我。”  
“喔。那么他的政治倾向……”  
“要我看他对政治几乎是一无所知,根本谈不上倾向。”  
“好吧,组织上要求你做秦子萱的工作,希望他和腐朽没落生活方式决裂,早  
日成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  
子萱又坐在船舱里,又是从上海回缃隆镇的船。  
今天赵平和他做了深入的交谈,把组织上对他的要求提了出来。简单讲就是一  
句话:要加入组织,就要结束和月儿的关系。  
听道这个消息后,子萱不知道自己倒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唯一知道的是  
自己没有愤怒。  
他不怨恨,不怨恨别人对他生活横加干涉。毕竟是自己要加入别人的圈子里,  
所以人家才有要求。如果自己愿意继续那种被放逐到无人问津的小天地里的生活,  
并没有人来打搅他。  
那小天地是美丽的,但那是一种到了尽头的美丽。因为为了这美丽,他放弃了  
其他一切的奋斗目标,在一个闭塞僻静的小镇里,做着平凡的工作。对于许多人来  
说,这样也就可以一生了,而且心满意足。可是对于子萱却不行。他不甘,他无法  
摆脱自己那生来做大事的轻狂,无法忘记对国家民族的种种计划设想。无法忍受一  
眼看穿自己今后的岁月的平淡生命。  
他不知道自己在凄然的无奈中是否有一丝茫然的轻松。他胡思乱想着危险、刺  
激,得到的,失去的。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并不重要,他尽力集中精神在这些琐  
事上面,只是在尽量逃避着不去想——他——那个自己要失去的人。其实作出这个  
决定,唯一要失去的只有他,可是他又怎么敢去想——失去他呢?  
他们面对面的坐着。  
子萱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般。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开的口,忘了自己都是怎么说的。  
他只知道自己把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活生生的割去了,自己的生命已不再完  
整。  
他不去思量月儿会说什么,他甚至希望月儿什么也不要说,就这样对面相守直  
到天荒地老。他希望月儿对他的愤怒淹没所有的语言。  
如果他对自己的爱不能到永远,那么就让他对自己的恨直到永远吧。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月儿会开口,那么一切都无法挽回,语言会使他  
们越离越远,他将从他生命的全部,变成一部分,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最终目成为一块无足轻重的瘢痕。  
“哦。”月儿终于开口了。很轻很淡漠。似乎并不很在意。停了一下接着说:  
“这样也好。你是应该做些事了。我只能拖累你。”  
“月儿,你别……”子萱急着想辩解。  
月儿打断了他,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这真的是应该的。你带我离开北平的  
时候,我太幼稚,所以有些事情看不到。以为和你在一起,就是生命的全部。现在  
我成熟了,对社会了解多了。这才知道,我们这样就没有办法为社会做些事了。可  
每个人都该为社会做些什么——甚至我。不然你带我离开家做什么?”  
月儿顿住了,好象在想什么,又好象在观察子萱有没有明白他的话,直视着子  
萱的脸好一阵子。正当子萱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接过话头时,月儿突然有些羞涩的一  
笑,又开口道:“其实,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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