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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第一部 (出版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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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终于让他抓到谢天麟的痛脚了,真令人痛快!尤其是在之前一次又一次令人无奈甚至抓狂的挫折之后。
「你看起来有点发烧?」他几乎算是恶劣地在谢天麟的耳边低声说,带着并不是善意的微笑,让吐出来的热气无法避免地落在谢天麟的耳郭、耳垂和耳后的颈项上。
他感到谢天麟无法抑制地为此而战抖,而这令他眼睛里闪现着恶作剧的光彩,和某种程度的成就感和满意。
不管用什么方式,他还是占到了上风。而且,这件事并不违背他的良心——基本上就不是他的错!是谢天麟,是他开始的游戏!
「季婶!」谢天麟的声音就像从绷紧的琴弦上发出来的,充满着濒临崩溃的前兆,「你去……你去贺医生那里帮我拿点……拿点退烧药!」他急促地,严厉地命令道:「马上!」
季婶惊异于他突如其来的高烧,但还是遵从了少爷的命令,快速地走出门去。
看到房间里的闲杂人等被清空,单飞能感觉到谢天麟松了口气,但那具身体依旧是紧绷的。
「你确定不需要点心脏病的预防药?」他在自己的猎物耳边低声笑道,松开抓着衣领的手,转而非常暧昧地把手覆在谢天麟的胸口,道:「已经……要从这里跳出来了。」
「滚开!」谢天麟挣扎着,勉强道:「我会投诉你……」他的语气很坚决,但夹杂在其中的粗重呼吸,使他听起来非常没有说服力。
「哦?性骚扰?不是你勾引我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单飞以一种很不君子的方式道:「在BURNING BAR,十二月二十四日晚,约二十二点钟……」他用诱惑的声音、法庭证词般的语气道。
但谢天麟并不接受这样的引导,「我没去过那里,」他坚持着,「我出了车祸……」
他觉得头开始痛了,好像激烈的情绪波动终于触发了脑震荡的后遗症。纱布下面的伤口像要绷裂一样火辣辣地。他全身都感觉火热——或许真的发烧了。
「你妄想症非常严重。」他努力、努力地把话说得冷酷而坚定,但首先,他需要把承载着语调的呼吸平稳下来。
「哦。」单飞暗自咬了咬牙,谢天麟顽固得令人厌恶!「需要我拿出证据来证明给你看吗?」
「你没有证据。」这一点,谢天麟非常有自信。
有什么能证明他在那洗手间里干了什么吗?
酒保?不,这家伙已经学会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回忆了。
上衣?不,他已经让阿德准备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血迹?不会,当天晚上他们就把那里打扫干净了,而次日晚上酒保在他的授意下,用稀硫酸又刷洗了一遍,鉴识科找不到任何实质的东西,而员警找不到任何人。
那几个袭击他的鲁莽员警?算了,在律师那里很快就能证明他们所说的,只不过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困境而编造的谎言。
没有证据,除了当事人的记忆之外,事实的真相就像蒸发一般地消失了。
谢天麟办事一向干净俐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是么?」单飞彷佛无所谓地道,他眼中的嘲笑意味让谢天麟紧张。
他紧绷着自己的身体以及神经,忙于思索任何可能的漏洞——该死,如果能把单飞推开,他的效率能更高些!就像个被钉在墙上的蝴蝶标本一样,能指望他的脑细胞有多活跃?
推开他!
不,谢天麟知道自己做不到,不只是病后无力的原因。
非常突然地,他看到单飞英俊的面孔在他眼前放大,挺直的鼻梁,有神的眼睛……他的呼吸快停滞了。
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他的身体先是紧绷得即将折断,但紧接着就柔软下来。他拒绝不了,这是他长久以来深切渴望着的东西!但它们往往只出现在他的梦中,醒来之后,是更深的空虚和无奈。
黑色的绝望。
一个吻。
4
在谢天麟完全放弃了抵御,更进一步主动地寻求深入的接触时,单飞果断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并不说话,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注视着谢天麟。
「好,你要证明什么?我承认我为你神魂颠倒。」谢天麟知道是时候放开自己不知道何时环绕到单飞腰上的胳膊了,但这需要很大的毅力,「那又怎么样?欢迎你有空常来证明。」
「介意我跟他人分享吗?这个美好的小秘密。」单飞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非常地不道德,但也并没有任何后悔的迹象——有他选择的余地吗?他同伴所面临的困境不容他退缩。
「你想怎么样?」谢天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他希望这样的敲诈勒索不是一个无底洞。当然,他确信不会,因为总会有一个代价他负担不起,然后一切都结束。
他掉落地狱。
等等,他现在所在的还不是吗?
「首先,近期我同事们的麻烦……」单飞慢悠悠地道。
「好,但没有其次了。」谢天麟似乎被巨大的痛苦所掳获,他紧锁着眉,「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需要去躺一下。」
单飞皱了皱眉,「当然。」他松开手,像个真正的绅士一样——跟他之前的行为相比。
他后退了两步,非常惊讶地发现谢天麟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下去,就像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
「你怎么了?」他脱口而出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他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关切。
谢天麟双于抱着头,他瞥了单飞一眼,目光中满是痛楚、怨怒——根本无法言喻、但却让单飞真真切切感觉得到的,令人心痛的苦涩。
「别装得你会关心一样。」他冷笑着说:「演出结束了。」
单飞瞬间张目结舌,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敬。
在他正努力搜索能用的词句时,季嫂已经带着谢天麟的主治医生贺医生一阵风地赶到,后面还跟着几名神色慌张的会诊医生——谢天麟,谢家的公子,怎容有失?这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没错,关系到几位医生的身家性命!
看到坐倒在地的谢天麟,血色瞬间从医生们的脸上抽离,他们一拥而上,做出了抢救的架势。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一名医生注意到了碍手碍脚的单飞,「你出去!」他怒斥道。
不是因为喝斥的话,单飞被医生们的紧张神色吓住了。他今天不是来要谢天麟的命的,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叶利他们不能够再拖下去了,等他们被警队开除,那可就没法挽回了。
但是单飞……是,他曾经诅咒过谢天麟,但是此刻不。如果谢天麟就这么玩完,那叶利他们可真没救了——可能单飞自己也是。
他感到胸口隐隐地有些闷痛,仓皇地后退了几步。
「他怎么了?」他指着似乎已经奄奄—息的谢天麟问道,感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发颤。
「出去!」医生指着门口喝道。现在他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么个缠人的东西。
单飞忽然之间有种冲动想要抓着医生的衣领,把警员证塞到他的眼睛里,并且在他耳边大叫大嚷:「一、在这里回答阿SIR的问题;二、回警局喝着咖啡说。二选一!I他只不过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想知道的也是一个很简单的答案——好,还是不好——怎么就这么难?告诉他什么样的答案都不会导致坐牢,这群白痴为什么偏偏不回答?
0K,他不能这样做。
在他还有一份理智的时候,抑制着这种冲动,单飞沉默地向病房门口走去,身体里有一种莫名的急切,想知道谢天麟怎么了!
不是装作在关心,那种毫无道理的焦急是真实存在的。
仍然是不能够相信谢天麟对自己的好感——那强烈的情愫似乎也不是「好感」这样的词可以形容——但是,那种勉强压抑在讥讽和调侃下的震撼仍在。
单飞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自己怎么会让谢天麟产生那种感情——或许自己的形象很受同性恋者的欢迎?走进CAY吧会收到无数爱慕的眼神?他不知道,他没试过,而且确定自己也没兴趣去尝试。
他也能够确定,自己不爱谢天麟——别说爱,连好感极其难以产生——但是不同了,他对谢天麟的感觉跟从前不一样。
这并不是说期待,单飞绝不承认。但是,毕竟谢天麟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暂时忘记他的人品和行径——他是那么……光芒四射。单飞自己也不是一点没有过相形见绌的感觉。
假如将他们二人摆入同一家商店的橱窗,单飞得懊恼地承认,自己不可能无人问津,但也绝对无法与谢天麟的魅力抗衡——这人会造成为了抢货而厮打起来的混乱场面,而他自己会坐在那里,鄙视地看着疯狂的人群。
被这样一个人……一个同性,同时也是一个高超的对手,疯狂地……迷恋着,这种感觉很奇怪。
或许是一种征服欲的满足吧,单飞觉得自己在尴尬、恶心的同时,有一点在乎谢天麟的目光了——如果那隐藏在冷酷和残忍的目光之后的炙热是真的。
他是真的吗?不,单飞知道自己完全不该相信谢天麟,而且,他也确信自己此刻是够冷静,能够完美地掌控自己。
但他解释不了自己那些浮躁的情绪是源自什么,就像他的理智不肯相信谢天麟的爱慕,但也同样无法解释谢天麟那些下意识的反应和动作:谢天麟面对他时,面颊上的绯红,激烈的心跳还有兴奋的颤栗,以及神魂颠倒的眼神。
一个人再会演戏,也不可能做到在瞬间把自己的血液引到头顶,逼迫心脏急速收缩,大幅度提高肌肤神经的敏感度,再从心灵深处释放出迷恋的目光。
如果谢天麟困在绝望的单相思中,那么,单飞就是陷落在无解的迷惑里。
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走!」惊醒了迷乱的单飞是女人的尖叫声,苍老中带着些神经质的尖锐,「是他干的,他打了我家少爷!」
单飞茫然地看着歇斯底里地抓着自己胳膊的女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怎么了季婶?!少爷怎么了?!」
门外的保镖们一窝蜂地涌进来,冲在最前面的就是猎犬型的那个青年男子,他用一种极度仇视的目光瞪视了一眼迎面碰到的单飞,但并没有停留,而是推开单飞,疾步来到病床前。
「阿飞,怎么了?」卢锦辉随后跟了进来,关切地对单飞低声道。
「都滚出去!」在单飞开口之前,病床上就爆发出了一声咆哮,「我没事,都出去!」
单飞回过头,看到谢天麟半支撑起身子,面色白得近似于死人,他的手用力地按住太阳穴,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少爷……」迎上谢天麟愠怒的目光,阿德瑟缩了一下,挥了挥手,带着一屋子人潮水般地退走。
单飞半转过身子,刚张开嘴,谢天麟就已经断然插口道:「请吧,两位警官,一定要我起床送你们出门吗?」
他修长的手指紧抓着床沿,关节微微有点泛白,支撑着身子的胳膊颤抖着,但仍然勉力站起身。
单飞猛地回过头,拉着一脸不悦的卢锦辉迅速地走出门去。
「怎么回事啊?」沐浴在走廊里那群如狼似虎的打手们深度仇恨的目光中,卢锦辉一边以威胁的眼神回敬,一边悄声问单飞。
「搞定了。」单飞面无表情地道。
「WHAT?」卢锦辉一愣,随即一个惊喜的表情在脸上爆发,「……靠!真的?还不快给阿利和帆船打电话,他们肯定爽死了!」
「好啊,等出了医院。」单飞勉强作出了一个还不及卢锦辉一半兴奋的笑容,没精打采地道。
天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龌龊手段。
是对谢天麟,是对这人渣!他这么催眠自己,这是理所应当。
「靠……」卢锦辉依旧是一脸梦幻般地难以置信,完全没注意到单飞的神情。
「真有你的,是怎么搞定的啊?!」他给了单飞一肘子表示赞赏,道:「罪犯克星!」
「……不值一提。」单飞略微尴尬地道。
「WOW……WOW…员警之星的秘密武器?」卢锦辉撇着嘴调侃道。
「龌龊得不想回忆。」单飞叹了口气,道:「我真希望……算了,为了阿利和帆船……」
在这之前,他没什么需要隐瞒他兄弟的,在对付罪犯方面,甚至还有可能开玩笑地炫耀,但这一次完全不同。
卢锦辉体谅地理解了单飞脸上的无奈表情。「对付谢天麟只能采取必要手段。」他自动地把龌龊的方法理解为与法律冲突,「不管怎样,阿利不会失业,帆船不用调走。他们不必为自己没做错的事情而受难,这就好。」
那同伴他们做过的错事呢?还有那些谢天麟没做错的呢?
谢天麟现在还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他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这件事上,他错在哪里?却为什么需要为此惨遭折磨,而且还是来自于他……喜欢的那个人。当然,前提依旧是,如果他的喜欢是真的。
单飞明智地让自己保持沉默。
他绝对不可能为谢天麟说一句好话,绝不能够!
「……所以他气成那个样子?」卢锦辉怱地笑了起来,「我觉得他快死了。真是令人欢欣鼓舞!」
单飞蓦地停住脚步,他怒视着卢锦辉,「有什么好高兴?他死了……阿利他们也得陪葬。」
卢锦辉伸了伸舌头,意识到单飞心情非常不好。「走吧,出去好打电话。」他催促道。
「……你先走,我……皮夹落在那里了。」单飞迟疑了一下,道,然后转身急速地沿着原路返回。
作为一个脑外专家,贺振发很威风,但是作为一个黑社会的主治医生,他觉得自己有点窝囊。
采取哪种治疗方式,他无法全权作主,但却肩负着「保证尽快康复」这样无法完成的使命;更别提有一个面色阴沉的「员警之星」坐在面前,以一种类似于威胁的口吻说「你所说的话涉及到两宗命案,所以希望你能够尽量保证其详实准确」这样的话。
「单警官,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忙?」贺振发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资料问道,用身体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好市民——不管在为谁做主治。
「谢天麟的状况到底怎么样?」单飞沉声问道,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急切和忧虑,但还是非常不幸地对上了贺振发惊讶的目光。
「我是说,他能够出院,那么,是否可以请他回警局协助调查……有些事情很严重。」他慌忙补充道。
「唔……」医生沉吟了一下,「如果从我个人的意见看,他其实不该出院……我想他的状态并不适合接受警方的询问。他随时都可能虚脱。」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专业性,贺振发从桌上拿起刚刚放下的档案,「从刚刚拿到的报告上……」
「那为什么你们让他出院?!」单飞断然接口道:「随时都可能虚脱?这是什么意思?诊断报告不是说脑震荡吗?我从没听说脑震荡会有这样的症状!」
医生用「少见多怪」的眼神白了单飞一眼,「出院是在谢先生一再坚持下的结果。他的身体状况……比较差,就是大家常说的『虚』。
「受伤严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自身的恢复机能,此如说,严重焦虑状态下的重度失眠,以及由此导致的胃肠功能紊乱。」
「这也是我同意他出院的原因——如果可以在他心情能够平复的环境里静养,同时用药,那么效果也许会比现在更好。稍前在病房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说到这里,医生的神情里略约带上了点指责。
「剧烈头痛最终导致虚脱,所以我不赞成他现在就去接受可能会带有强烈刺激的问讯——那会引发脑震荡后遗症,届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就很难估计了。」
焦虑……失眠……
单飞烦躁地把目光左右游弋了一会儿,「用安眠药不行吗?」他能打包票,出院之后,谢天麟不可能有任何「静养」的机会。
「谢先生的情况不太好说……」贺振发停了一会儿,似乎在措词,「他……应该有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历史,或者镇定剂……或者类似于吸毒史之类的经历……正常的药量对他没什么帮助。」
哦……天。
吸毒史。
那不可能。贩毒的自己不吸毒,这谁都知道。因为他们应该更了解那玩意儿的恐怖之处——比警方见到更多吸毒者的悲惨经历。谢擎的儿子是不可能吸毒的。
服用镇定剂?这倒是很有趣的说法。难道他的冷酷和冷漠都是镇定剂的功劳?单飞想笑,但又不怎么笑得出来,「那么……真的准许他今天出院?」他非常不甘心地问道。
最初出现过的奇怪和猜疑,又重新回到贺医生的眼睛里,这让单飞讪讪地想立刻告辞。
「不,」医生回答说:「除非他想用担架抬出去。我想明后天吧,等情况稳定了之后。」
稳定?稳定的昏迷?单飞在心中不满地说,但理智告诉他,应该说出口的是告辞才对。
于是他这么做了,而贺振发似乎——肯定——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
谢天麟觉得,似乎有人在轻轻地帮他擦拭脸上的冷汗。或许定阿德,他想,只有他才这么小题大做,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谢天麟认为自己最好承认,现在身体真的是太虚了。动一动,汗水就像决堤似地从皮肤下面涌出来。这要感谢几天来接连不断的点滴和营养液,他才没有脱水而死。
他抬起手,抓住那只拿着纸巾在他脸颊上小心移动的手掌,「出去,我想一个人睡一会儿。」他侧过头冷冷地说,其实更多的是疲惫,疲惫到眼皮重逾千斤,他甚至不能张开眼睛。
那手掌是湿冷的,抓握是如此地柔弱无力,单飞感觉就像是羽毛轻轻地擦过了自己的手背。
他默不作声地抽出手来,坐回到床边的椅子里,静静地打量谢天麟。跟上午青白色的脸色相比,现在在柔和的壁灯下他看起来还不错,只是缺乏血色而已。几缁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这个符合谢天麟平日过分整洁的作风。
单飞再次伸出手,感受空调里暖风的强度,同时也再次得出结论——这房里的温度,实在达不到让一个人出这么多汗的高度。
这是真的,谢天麟不是在假装虚弱。
诚如医生所言,谢天麟的身体真的非常虚弱,单飞真是奇怪自己上午的时候为什么竟没看出来,还那样逼他——做得很不人道。
他也确实睡得并不好,浅而警醒,就像从未真正地得到过休息一样,眼眶下带着隐隐的青黑色。
单飞叹了口气。
还没离开?谢天麟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现在可没力气骂人哪。「阿德,你到底要……」奋儿地睁开眼睛,然后,他呆住了。
不同于素日严厉、奸佞或者狠毒的皱眉,这个完完全全只是反应心中不快的小动作看起来笨拙可爱,单飞觉得自己看到了——应该说是偷窥到了——谢天麟的另外一面,那种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的、有损谢天麟在警方档案中形象的一面。
谢天麟命令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持冷静!
往下看往下看……哦……他还拿着纸巾……啊……该死的,有没有纸巾的碎屑沾在脸上?
不……这是不可能的……那不是单飞……不,不对……我现在的动作不对……表情也不对……
在凝固了的表情下,混乱的、几乎不着边际的思维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谢天麟,他只能维持着张大了眼睛看着单飞的动作,只能这样。
「你的那些保镖,似乎只是漂亮的摆设。」
就在谢天麟决定自己应该立马重新睡过去的时候,单飞嗤笑道。
「他们只是用来防员警,不是用来防贼。你怎么进来的?」瞬间谢天麟就找回了自己,应付这样的场面他拿手多了。
他确信自己的手下不会再放单飞进门——如果医生有点智商的话,那就不会允许一个员警来打扰他,这多么显而易见!
谢天麟的目光在病房内扫视了一圈,看到胡乱堆放在窗台上的窗帘,他的一侧嘴角微微一提,「想停职?我很乐意帮你……」
原本极具震慑力的、令员警深度反感的冷笑,在此刻谢天麟憔悴的脸上威力大大地打了个折抑。
「那窗子对我来讲小菜一碟,制服你也是。」单飞坏笑着说,然后,他狠狠地咬了自己舌头一口——这是在干什么?调情?!
「我来……呃……我的皮夹。」他让自己理直气壮地说。
半夜爬七楼的窗子来拿皮夹,哦,这理由真是……真是合理极了。单飞在心中嘲笑自己道。
「……应该被季嫂拿走了。」半晌,谢天麟才面无表情地道。
「呃……她什么时候回来?」单飞想起自己潜进房里的时候,曾经多么欣喜地发现那个老女人不在。糟糕的是……现在也是。这似乎绝对违背了之前他「想找回皮夹」的意愿。
「得了,你觉得我还可能留她在……」
「你不会是把她……」单飞大惊失色地道,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哪个人!
「……拜托,说话得用人脑而不是屁股!」谢天麟看起来又虚弱了许多,戏谑的无奈铺满漂亮的双眼,「我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把一个人杀了的!更何况是我从小到人……嗯……她的粥煮得很不错,至少还有利用价值。」
单飞听得出来,谢天麟并不想让自己介入他的生活。确实,他们无论如何也……还是敌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凝视了谢天麟半晌,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
谢天麟的面色瞬间就变得铁青,他猛地坐起身,缓了两口气才抬起一只手指向窗口,「自己出去还是我叫人?」他冷冷地问。
乳白色的,或者纯白色的丝绸睡衣被汗水贴在身上,昏黄的壁灯下,单飞能看到谢天麟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似乎并不顺畅。
「这么激动干什么?」叹了口气,他声音柔和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担心这件事会被我拿来当作攻击你的武器而彻夜失眠,那么从今天起你不必了。」
谢天麟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个细小的冷笑,目光里盛满了讥讽。
上午是谁在这里做了一场交易?他的表情在嘲笑着问。
「你不能否认,这一次是你玩过火了。」单飞恼火地道:「不会再发生了。」
「是啊,至少我应该相信你,直到下一次你认为我『又玩过火』为止。」谢天麟冷笑着说。
「他们没想搞得这么严重,而且他们也有理由愤怒!两条人命,还有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下意识地,单飞为自己的同伴辩护。在这方面,他永远都不能够停止对谢天麟所作所为的憎恶,是的,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忘记了,在看着那张憔悴又精致的睡脸时。
「得了,所有的问题都是你们员警搞出来的。」谢天麟哼了一声,道:「原本那孩子不用死的,他还未成年,找一个好律师他会没事的!是你们员警的死缠烂打把事情搞得—团糟,逼得他不得不死!」对于缉毒警员的死,他不予置评。
「你!」单飞大为光火,简直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可是那员警不是他杀的,他是无辜的!你比谁都清楚!」
居然会有人这么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谢天麟警惕地望着单飞,「你想让我说什么?」他问。单飞不会傻到让他自己认罪吧?
「我不用你说什么!事实就摆在那里!」单飞怒道。
「如果你们能找得到,那才叫事实!」谢天麟轻蔑地说:「事实就是——既然你们如此无能,那就不要去试图反抗比你们强大得多的势力。臣服,而不是对抗!你们这群白痴不会明白的……是你们的愚蠢杀了他。」
他没救了!
谢天麟完全没救了!
单飞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抑制不住在身体里翻涌的怒火。他已经许久——似乎从来都没——被谁气成这副模样过,手指都在发抖。
他们打得很对,他们打得太对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这人渣适合每日三省,一天三顿饭一样地教训!
现在,他真的理解了为什么跟这个案子的那段时间,叶利那么疲惫和暴躁,甚至会做出在厕所私刑打人,这种大违他一向正直的行事风格的事情来——他一定被谢天麟气疯了,单飞感觉自己也在暴走的边缘!
「你这个疯子!」从前的厌恶一瞬间全部都跑了回来,单飞用满是憎恶的神情看着谢天麟,「你的精神根本就不正常。」
「就我目前的感情状态来讲,确实不正常。」谢天麟耸了耸肩,疲惫地闭了—下眼睛,靠在床头。
「那么下次指控我之前,希望你敢于挺身出来为我作证——我是个疯了。」他自嘲地道。
单飞心中又是一颤。
他知道谢天麟是个混蛋,但是,当话题涉及到了感情方面时,他又难以仰制自己泛滥的同情。
单纯地从爱的角度来说,没人该为纯粹的喜欢而遭受痛苦——哪怕他是一个没资格谈情说爱的混蛋。
单飞有点恐惧地发现自己会为此心软,会为此做出疯疯癫癫的事情来——虽然他一向都不是特别循规蹈炬,但三更半夜冒着停职的风险爬窗户的事情,他并不是经常做。「你不要利用我的同情心……」
「是啊,」谢天麟蓦地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直刺到单飞的心里,「我不能,因为你可以利用我的感情来命令我做什么,不做什么!」
这简直是对单飞的侮辱!
确实他是做过一件龌龊的交易,但那是情非得已!
「你别以为我想要你恶心的感情!」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那样地跳起来,但却根本没意识到他的同情心对谢天麟而言又代表着什么。
「我更不想要你那该死的同情!」谢天麟迅速反击道,嘴唇发白,「把它给我收起来!做你想做的,即便我有麻烦,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
今晚的来访绝对是个错误!单飞为此深深地后悔。
「好!我收起我的同情,你也收起你泛滥变态的感情,从今往后互不相扰!」他开始奇怪谢天麟有什么值得自己同情的——他有什么资格获得他的同情?!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谢天麟急促地喘息着,压低声音咆哮道。
「乐意之至!」单飞怒气冲冲地往门口走去。
「从窗户滚!」一个枕头从背后砸过来,「你这蠢货!」
「该死的!」单飞抓住枕头,扔回到床上。
「你去死吧!」他的头顶几乎能看到黑烟,拉开窗子时,忽然又回过头,「叶利他们……」
「已经办妥了。」冷风让谢天麟瑟缩了一下,他单薄的丝质睡衣早就被虚汗打透,凌晨的寒气瞬间就入侵到了他的骨头里。
「效率还挺高,」单飞低声嘀咕道,多少感觉到些安心,他抬腿跨上窗台。
「这世界上,只有警察局的效率低得那么可怕!」谢天麟抓起被子裹在身上。
「相比你往死路上奔的速度,的确甘拜下风!」单飞瞥了在寒风中颤栗的谢天麟一眼,迅速地拉上了窗子。
谢天麟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5
爬水管,翻窗户,拿着警员证滥用一下职权,这有什么?单飞自忖自己又不是没干过。
两年前的那宗银行抢匪案时,二十六层楼的窗户他也爬过;刚出警校的时候,为了追求一个在咖啡厅打工的女孩子,他还曾经利用警员的身分私查过她家里的电话呢。
一、两次私密的谈话有什么?不幸当选为警察之星后,私下里跟他有过密切接触的女人多了,也没有一个把他变得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单飞。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也证明不了什么,他没有一点做过火的地方,完全可以当作无数个平淡无奇的日常琐事那样遗忘掉--他的生活,他伙伴们的生活没有一丝的波动,跟过去的几年完全一样,哦,除了卢锦辉--结了婚之后便堕落成了老婆奴,鲜少跟兄弟们一起来BURNING BAR喝酒聊天了。
「喂,阿飞,你神不守舍的想什么呢?」杨帆以手中的酒瓶子碰了碰单飞的酒瓶,道。
「我是在想……真有点怀念从前卢锦辉跟我们混在一起的日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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