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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杀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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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帮我一同整顿班风这么久才取得的成效,干什么妄自菲薄?还要辞职?徒
有成绩虚名而无工作能力,是件遗憾的事。”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发言的……”寒祈心平心静气不进行争辩,他实在找不
出什么科学依据来证明他观察所得的“成绩与纪律成反比”的结论。只好祈望事
实自己来说话。即使老师再明智,也总喜欢听到的赞扬比批评多。

阶梯会场——“……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因为——”寒祈心按照预定的计划
将手中的麦克风转向自己的班级——无人响应。他沉稳地收回麦克风意气风发地
喊道:“我们一直在努力!我们从来没有服输过!”掌声,像炸开的油锅那样回
响不绝。无人嘲笑他失败的号召,并且他本就不怕被人笑话。或许他的坦然让在
场每个人都狠不下嘲笑他的心,抑或是他那串动作连贯起来正好是一套绝好的手
势,让在座之人都未反应过来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散会。”

人潮拥动,大门都有被冲垮的危险,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哗哗哗直往外流。
嘈杂纷乱的讨论以及闲聊声更增添了他的音质效果。

“报告。”

赖佩遥朝门外迟到的寒祈心和聂朝颜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来。又瞟了一眼教
室内的其他人,以他最为雄厚的声音问了一声:“人都到齐了?”

一声巨响惊得三十多颗脑袋唯唯诺诺地点下去。那只讲台在他拳头的重压下
发出恼恨的抗议声。

“为什么不说!”他白生生的脸上透出浓厚的英气,只有在他金刚努目式的
斥责下才会显现的严峻衬托着他们难以捉摸的心理。

“为什么只有寒祈心喊了那句口号!一群懦夫!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不敢
喊!你们的第一就要因为你们的懦弱拱手让人吗!我怎么教出这么不团结的集体!
一盘散沙,怎么跟人比!只有寒祈心是真正的勇者!”发完满腹的牢骚,放学走
人。

周一是寒祈心这个小组留下来打扫,那个高个子的家伙擦完黑板就早早回去
了,其余的几位也随便排几下桌子就准备撒手。

“寒心,我今天要去参加喜宴,先走一步……”

“回来!你怎么每个星期都有地方吃啊?”

“这次是真的。”

“扫掉一组地板再走!”

“……是……是……”

“师父,我……”

“你又有什么事?”

“我妈病了……”

寒祈心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然后提着两桶白天同学们吃下来的
果皮纸屑出去倒垃圾。往往他再回来的时候只看见扫帚横七竖八地歪在课桌边或
者地板上,人却全无踪影。于是这星期一成了他的个人清洁日。洒水、扫地、拖
地板、再次倒垃圾,回来洗手擦窗、擦门、关窗、关灯、最后关门离校。他并不
抱怨,反而很乐意,所以不想染指的事情可以尽量托给他,到时好处大家拿,不
会只记他的功。

今天正巧赖佩遥又过来探视一遍,“嗳?祈心你怎么一个人?杨少波他们呢?
岂有此理,怎么让你一个人干?”

寒祈心拍拍身上的灰尘抬起头:“是我让他们回去的,快考试了,大约都急
着复习吧。”

“净说瞎话!像林湘那小子是不会复习的!你的手还没好呢!我来!”

“没关系的,你不用弄脏自己的手了。”

“不要紧,脏了可以洗的嘛!我把这些垃圾装进麻袋拿去卖掉,再买西瓜给
你吃。”

寒祈心看着赖佩遥装垃圾的笨拙相,忍俊不禁起来。

“很少看你笑啊——很好看嘛!”

“呵,这是要代价的。”

“代价?是啊,快乐是需要代价的——挺有道理的。你不快乐吗?一直?”

片刻的沉默之后,寒祈心望着窗外说道:“所有的美丽与欢乐都是过眼烟云,
只有「无奈」才是生活中最真实的部分。”

“……你……无奈?”

“牙疼——吃不了西瓜。”

“啊——哈哈哈……你真幽默!那下次吧!”

寒祈心用力一啃,一阵神经的抽痛——“看——掉下来了。”

他吐出那只洁白的臼齿扔进垃圾堆里。

“啊,还是只好牙齿啊,怎么就掉了呢?张开我看看。”

红色的血液往外溢出,在那血肉的中间隐约露出一个白色的小芽。

“有新牙了呀!”赖佩遥欣喜地笑道:“哈哈,你怎么现在才换牙?”

“你很差啊,人家三十岁了都还在长牙呢。”

“那不一样啊,你还算半大不小的孩子啊。”

寒祈心从背包里拔了一团脱脂棉花塞进嘴巴,太浓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味觉,
令他产生一股莫名的嗜血欲望。

第二十二回

刺眼的血液顺着指甲的缝隙汇集到指尖上鲜红欲滴。

扰乱你的视线,每根血管都在膨胀,侵蚀着你的心脏,我的身体在腐烂……
然后,那股残留着体温的醒目液体从你身体的每个洞口喷射出来……

在天地间,扪心自问:第几个?到此为止,这是第几个微笑?第几次荒诞的
谎言?混乱……混乱间,被刺伤……我真蠢,对吗?因为我不想杀死你呀!所以
你看,流血的是我。不……不,别企图窥视我的内心,别揭露我的良心……

“良心?可是说实话,你还是非常善良的。”

寒祈心夺过青冥手中被咬去一半的鱼丸龇牙说道:“这种赞美我可一点都不
喜欢。”

“你这是在自虐。”

“要你管!反正我是被虐待惯了。”

“嗳?被同学吗?是不是太讨人喜欢了?”

“你可真讽刺啊——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

“那是你的审美有问题。”

“好好……算是我有问题吧。但是你的暴力系统不要运行过火了,杀伤力迅
速飚升的你,再伤到自己可是十分危险的。”青冥柔和的微笑总给人一种如浴春
风的清新感觉,真难理解奔星说这样一个人是表里不一的笑面虎究竟有什么根据。
不过对于敌人,这还是必要的吧。

“啊——”骚乱从人群中产生,火凤一成不变地板着棺材脸轻轻带过一句:
“把那只猫带走。”

寒祈心回过头,它正叼着客人的雅片鱼到处逃窜,扰乱了这里的就餐秩序。

寒祈心厉声喝道:“黑将军!”

那猫听见主人的喊声,提起两只蜡黄发亮的眼睛,一头扑进了寒祈心怀里。
它那对清晰夺目的眼睛嵌在满身没有一丝杂色的黑毛当中的确让人望而生畏,难
怪那位胆小的小姐要尖叫起来。道歉的程序当然由青冥出面解决,谁让他脸色好
呢?

寒祈心动身回家。说是家,那究竟还是不是“家”?成为一个模糊的概念。
也许应该改作“安身之所”了吧?住着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这到底算什
么?收容所吗?

做完习题,寒祈心爬进浴缸一边泡澡一边看报。马上是期末考试了,时令是
冬末,天气却还这样温暖,想必海南也不过这般吧?真的进入温室效应时代,全
球气候日趋变暖了?人类的确是极具破坏力的东西:什么预防为主防治结合,都
反过来了,直到发生,看着海平面抬升,威胁着沿海低地国家和地区;看着世界
各地区降水和干湿状况的变化导致的经济结构变化……对于呼吁,置若罔闻,继
续燃烧,继续毁林吧!砍完大树我们种小树,都是一样的。是啊,连自己的邻居
都不过问的我,关心什么地球呢?关心什么外星人呢?对于我而言,这些事情算
个狗屁!我们依旧这样过着,我们不是救世主,不是上帝,不需要“先天下之忧
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种“忧国忧民”的家伙是闲得没事了。人总要死,
何必替别人创造优越?哪怕地球要毁灭了,那也是下一代的事情,与我何干?

很多很多的人,死在我五指之间的,与在医院病床上的数目相比算个什么?
天知道这一秒钟之内又出生了多少婴儿,又死去了多少同时间赛跑的人……我看
见瘟疫了……这就是物极必反吧?数量达到极限的时候,它就要终止它的增长。
然而没有人会愿意牺牲的,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呼吸氧气的权利让给你?什么东西
最珍贵?不得而知。有人说是生命。那么,能控制它的人就是强者。真好,我身
为一个杀手,控制着多少人的财富啊!然而我自己的生命呢?能控制我的人,会
不会有一种很强的成就感呢?

……

外面传来脚步声,寒祈心放下报纸侧而聆听:陌生人的声音,不是他认识的
人,也不是这座楼里任何一个邻居的声音。他立刻警觉起来,屏住呼吸慢慢把手
伸向旁边的手枪……

门被粗暴地撞开了,几乎同时,这个人也脑袋开花了。分隔帘后面的窗户中
冲进三个装备精良的——杀手!

寒祈心来不及思考,嗤啦啦地将帘子撕下来借机放了几枪就趿拉着拖鞋急急
忙忙跑出门,迎接他的是更多的同类。

窗户上跳进那只黑色的猫咪,寒祈心连忙跳过去挡住了射向它的子弹,并且
连带着一同栽出了窗户——安全着陆。寒祈心提起猫咪没命地狂奔,他现在只想
着逃跑,因为子弹的速度比他取人头颅的速度要快。况且身上除了这副帘子和一
把快没子弹的枪就只剩下一只拖鞋了。没想到竟在闻人火凤的家里被这么多人围
捕,不会又是什么“测试”吧?真会玩命,把我当猴子一样耍!青冥和紫电呢?
不需要的时候盯得那么紧,该在的时候又都不在了。

他窜上一棵梧桐树,浸湿的绷带里面烟熏火燎,被刺穿的指甲瓣也不甘寂寞
地和着肩膀新开的洞口一同狂欢。幸好下面那群追赶他的人像瞎子一样一个劲朝
前面跑去才得以松了口气,黑将军被释放了下颚,也发出了轻松的叫声。

这边,闻人火凤打烊带着典子回家。见到的却是几具死尸以及空荡的屋子,
浴缸里的水居然还没处理掉,而且还是热的,替换的衣服都没穿到那个人的身上
……

“祈心!祈心!”

火凤顺着活动的痕迹跳出窗子,在不远处捡到了那只掉在半路的拖鞋。

“不会吧?逃得这么狼狈。”他继续朝前走着,“祈心!祈心你快出来,喂,
快点出来!躲到哪里去了?祈心!我告诉你,别不出来,我可不吃这套……”

寒祈心瞅准树下的人影纵身下去,火凤听见树叶打颤的声音蓦地一抬头——
“嘿哟,”寒祈心环住他的脖子笑道:“害怕了吗?”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这样落荒而逃,鞋子也掉了,对手很强吗?”

“你认为一个人可以抵挡这么多人早有预谋的攻击吗?”

“你挂彩了。”

“又给你创造了一个放逐我的理由了。”

“这次……放过你。事不过三——第四次的时候就没有钻空子的机会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你让我拿什么放心?”火凤说着,也不把寒祈心放下,反而换了一个更舒
服的姿势抱着他往回走。

典子打开门看看火凤怀中的寒祈心,略带讶异地问道:“他怎么睡着了?”

“大概……路太远了吧。你也回房休息吧。”

典子行了一个礼,蹦跳着回房了,屋子已经被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即使早有
人报警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麻烦。而寒祈心的确如她所说,靠着火凤的胸膛进入了
潜意识睡眠,同窝在他腹部那只猫一样的安详。肩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变成一滩
暗红的薄膜。

火凤揣着他坐进沙发,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欠身拿起前面茶几上的
水果刀用力在子弹的入口破了进去。胸前的衣襟被猛地揪紧,手臂也被两排牙齿
狠命地咬住。

“一下子就好,去医院可就太不安全了。”

“……都找到这里了,还有安全的吗?”

火凤把取出的子弹丢进玻璃皿中,从茶几下面的盒子里抽出绷带缠上去说道
:“不用黄纱了,不然又会和皮肤粘到一块儿长出几个大水泡。你的皮肤太容易
过敏了。”

“这可不是小伤啊,也就这样野蛮吗?”

“早点睡吧。明天给你请假。”

“不、不用。”

“不要硬撑!太不负责任了!”

“哼,”寒祈心冷笑一声:“你会心疼吗?”

“……”

“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去睡了。”他似乎还想说点别的,却又转换了话
题不了了之。火凤想弄明白,是的,非常想,可是寒祈心一定不会说的,他很顽
固,别人越想知道,他越不愿意说,更不会主动去说。因为在他看来,那些没说
出口的事情都不值一提,没有价值。他讨厌别人逼迫他提及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所以既然他不说,也就没有必要再问。

第二十三回

“都在这儿了么?”

“没别的东西要带走了,只有这些教科书。”

火凤听了寒祈心的回答似乎还挺满意:“你既然这么拿得起放得下,那只猫
也不要吧?”

“休想。它一定会跟着我的。”

“像条傻狗一样。”

不许你说它傻!寒祈心瘪起嘴这样想道,却没有吼出来。养成了说话前过滤
一遍的习惯。祸从口出的先例有世人的前车之鉴,作为一个人,惟有沉默是金。
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他才会说话。对火凤,虽然没有大的利害关系,但惹火他也
是一桩罪过。还是算了,只要保住黑将军,能少说几句就少说几句,跟火凤吵架
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火凤打开门,屋里的光线变得暗淡几寸,他帮典子搬走几个毛公仔,另外对
寒祈心说道:“你的脾气有所改观啊。因为它吗?”

“我一向如此,是你没注意吧?”似乎问到了刀口,火凤要怎么回答他这个
刻薄的问题呢?其实寒祈心是没有想要刁难他的意思,只随便溜了一句,说者无
心,听者有意——没注意?如果说以前没注意,那岂不是承认对他的或好或坏都
是无心的?那现在又“注意”起来算什么?

“……是——一向如此。”火凤含糊其辞,大概……如他所说,一向如此吧?
他不是从小就很听话吗?又何必因为周围的人都不听话而要他像他们一样呢?我
……怎么忽然……好想抱住他?如果这样,他会不会……发火?不会的,已经不
会把情绪表现到脸上了。他可真的好听话,但是为什么呢?

“火凤……火凤!”

“呃?走神了。什么事?”

典子不满地撅起嘴巴问道:“我们要搬到哪里?为什么不让组织安排住处?”

“傻丫头,这是秘密行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了。”

“啊?你要做叛徒?”

“叛徒是让你随便乱说的吗?大人的事你不要管,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典子沮丧地“哦”了一声,拉起连帽衫上的帽子扣到头上跟着他们出去。

闻人火凤转过头问寒祈心:“我告诉你的地址记住了吗?”这根本是脱裤子
放屁——多此一举,明知道杀手的记忆力应该怎样的牢靠,竟然还浪费自己的口
水,生怕寒祈心走丢了似的。而寒祈心竟然也有那闲心回答他:“记住了。”果
然不像某些人那样喜欢没事就挑人的毛病,罗罗嗦嗦一套一套的。

“那你直接去上课吧。记住别让青冥盯上你。”

“知道了。”

“还有……早点回来。早操不要出去了,体育课什么的也别参加了,搞不好
会住院的。”

“知……我知道……”寒祈心真想挥动双手大叫着告诉他,自己是不会拿健
康开玩笑的。可他现在没力气挥动手臂,火凤也没想到去帮他挎一下那个沉甸甸
的书包。而他也耻于作出那种歇斯底里式的动作。他目送他们离开,再看看手表
:5 ∶30比平时上学提前了一个小时,青冥应该还窝在被里吃蛋糕呢!

校门紧闭——那也是当然的,没有人无聊到这么早过来上学。寒祈心轻轻凭
着栏杆攀上去,肩膀有点痛。他利索地跳进去,长长地喘了口气。

“很辛苦吧?”

吓?寒祈心猛地扭转头,脸色惨白。

青冥邪邪地笑着:“起得好早呀!害我差点背了失职的罪名呢。”

他怎么算得这么准?

青冥从后搂住疑惑中的寒祈心,咬住他的耳朵轻声说道:“火凤要叛变,你
可要当心别被他一同拖下水了。到时做了他的替死鬼可划不来。”

“我心里有数。”寒祈心想支开他,怎奈却被青冥由肩头的枪伤钳制住,挣
脱不开。真的好痛,否则不会流那么多的汗。动了又会撕裂伤口。

青冥从上衣口袋取出注射器,“疼吗?所长真是连累到你了。让我来帮你吧?”

“什么东西?”

“我不会像所长一样害你的。别怕,不会疼的。”

“吗啡!太过分了你!会上瘾的!”

“呵呵,你紧张的时候瞳孔的颜色会变深……不用担心的,我可以供你一辈
子。”

“不要!走开!不然开枪了!”

“别……你别太激动嘛。我只是不想看你受苦。”

“都是你,”寒祈心抱怨着说道:“碰到我的伤口了。你是故意的。”

“好好好……是我不对,给你赔不是了。”青冥软下脸来,依旧嬉笑着重新
靠近放下手枪的寒祈心。他还不想死,因此不会贸然对着寒祈心下手,只有休战。

“我给你换药吧?透透气。”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领情OK?”

“你总不能带着血腥走进教室吧?”

“……那好吧。”

青冥得到同意之后笑着解开寒祈心的衣扣,揭走覆于体表的绷带和纱布。新
流出的血液还未干,弥漫出他喜爱的味道。于是俯下身贪婪地舔舐起那不清不腻
咸淡适中的诱人汁液。仿佛被他湿润的舌头烫伤,寒祈心不期惊讶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弄疼你了?”

“那边有水龙头,你可以区打水,不需要舔我。”

“呵呵,你知道吗?唾液有消毒作用哦!”

“我知道!但是讨厌被人碰,除非我自己去碰别人。”

“莫非得了人工荨麻疹?”

“瞎说。”

“没瞎说。你不是怕痒吗?才不准别人碰你的。”

“那也不一定是划痕过敏症啊。”

“还是吃点安泰乐吧。”

“讨厌。青冥大混蛋,非要把我养成一个大药罐吗?”

“唉唉唉,你不喜欢吃药就算了,不要讨厌我嘛。”

“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没有的事。怎么可能?”

“我管你呢。总之身在火凤这边,希望你不要吃里爬外。”

“可是背叛组织的罪名是更大的吃里爬外呀。”

“你有什么证据?”

“就凭他不汇报行踪这点就可以治个不大不小的罪。你真忠于他的话就该和
他谈谈。”

“我会的。”寒祈心似乎早有次打算一般果断地回答了青冥,“我去复习,
你到大厅呆着吧。”

“我在外面就好。”

“早上天气有点儿凉,会感冒的。”

“你这算在关心我吗?”青冥粲然望着嘴唇发白的寒祈心如是问道。

寒祈心伸出同样失去血色的舌头从唇边扫过,挤出一个字:“不……”

“青冥——”从不远处传来讪笑之声,青冥循声望去,紫电正笑盈盈地朝这
边过来:“真不够意思,怎么一个人先行动了?也不叫我一声。”

“打搅别人休息是很没教养的行为啊。”

“哦?我昨天睡得早,不碍事。”

“你还没吃早饭吧?”

“你也一样哦!一起去吃早点吧,和奔星。”

“我为什么要去当电灯泡?”

“哈哈……错了,让你去当催化剂!”紫电笑着敲敲寒祈心的头说:“我们
都不在,你可别逃跑哦!”

青冥知道紫电有什么用意,但是再和他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得应允。
紫电这当倒是来得正是时候:寒祈心此刻并不想和青冥闲扯下去,他需要安静地
休息,靠在椅子上看书来消磨时间。一点点声音都会搅动他的伤口。对于单调的
应试教育所设的课本,他的集中力大减,十天都没能把复习大纲整理完。想象着
赖佩遥无可奈何的叹惋之情,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烦!脑中填得满铺铺的,却
没有一样是明确的东西。他极力地摇甩着头皮像要甩掉那团鸡零狗碎,那是没有
用的,只使头变昏了。他仍然是囚笼中的鸟儿,被至少两双以上的眼睛注视着—
—不快。

打完瞌睡醒来,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空气闷热了,噼里啪啦不锈钢
饭盒以及铁制铅笔盒进进出出抽屉的杂牌交响。他强打起精神在赖佩遥进来的时
候利落地起身:“起立——立正!”

“老师您好!”非常整齐的问候,但似乎只听到寒祈心一个人清亮的嗓音。
还是像喊口号一样只有一个人的独角戏,只多了些嗡嗡声当伴奏。寒祈心像泄了
气似的瘫到桌面上,人群都坐下去了。不料赖佩遥今天存心找茬:“谁让你们坐
下的?给我站好了!还像什么小青年?萎靡倒帚像老头子!我说「请坐」了吗?
你们哪个耳朵听到的?啊?!站不好都别给我吃饭了!”

吃饭?原来连体育课都被自己睡过头了,这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了!居然
都没有人叫我!寒祈心用腰支撑着桌面,阵发性的疼痛又席卷过来,肩胛骨也酸
酸的,来得好汹涌呵!那道口子给他的感觉似乎越来越长了,热热地向周围扩散
……又出了满身虚汗,蒸发过后,凉丝丝的。他忍不住举起了右手。

第二十四回

赖佩遥看着寒祈心煞白的脸色顿时慌了手脚:“祈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吗?要不早点回家吧?”

“……不……能让我坐下吗?”

“噢!你坐你坐……要不去医务室躺着怎么样?”

一滩血迹隐约从校服的缝隙中透出来,顺着他迎上去捂住的手指一股股游动
着,滑过手背,被地心吸引,在手腕边划过道道优美的弧线,低垂着它们的头,
像要与大地融合。寒祈心只有一心一意享受疼痛对他肆虐横行的分儿,懵懵然任
由一拨人抬着他手忙脚乱。

火凤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间。他却没有去医院探望寒祈心,而是立即赶
往负责香港一切事务的金所长的办公室,果不其然,那个人正坐在办公桌旁自得
其乐。

火凤猛地冲进门踩着对面的椅子跃上办公桌用枪指着这个人的脑门歇斯底里
地喊道:“金井石你干的好事!”金井石如梦初醒地缓过神,惊恐似的将双目瞪
得老大。

“别想了,有什么临终遗言就快说!”

听到这话,金井石反而镇定自若地笑了,像是要靠它来使得对方感到战栗以
找出什么破绽。而其实不过是他的一个习惯性表情罢了,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靠这
么没有保障的手段来威胁别人,尤其同是上层阶级的火凤更不会吃这一套。

“火凤啊——你变了,不像从前那么冷静了。”

“叫我火凤,你不配!有什么要说就趁早!”

“我早说了岂不是要早死?”

“你!”

“我只想告诉你——白虹来了。”话音刚落,火凤就被白虹的一个什么暗器
击中,轰然倒地。金井石讪笑着举起火凤的手枪说道:“手到擒来。你这么高一
个人站在桌子上的压迫感也太强了,早该劝你下来的。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我要
带你去见统帅。”火凤就这么落入了金井石的圈套,追悔莫及。

部长室的豪华楠木办公椅内空空如也,部长已经不知去向,旁边却多出了一
个背着双手背对着他们的男人。根据他直挺的腰板可以读到他不大的年龄。他转
过身,是一双傲视一切的严峻眼睛,很像他的父亲。

男子轻言慢语地说道:“借部长室就地处理一下。父亲没空,这件事就由我
代为裁决。闻人火凤,蓄意谋害金井石,造成内讧,居心叵测,影响极坏。你不
居安思危却挑起争端,像一个领导者的作为吗?爬得太高……摔下来……可是会
很痛啊。不过有些人就是不适合呆在高处。珠江三角洲事务所所长闻人火凤,即
日起撤职查办。你的职务,由香港办事处所长金井石接任。也就是说——香港连
同珠江三角洲,一同归金所长管辖。其余的事项,我会尽快派人重组。”

金井石的事情如此顺利,自己却像坐了滑梯,火凤气急败坏地嚷道:“我要
见统帅!”

“怎么?”男子瞪了他一眼,似乎也有些动怒:“你对本少爷的裁定不满意?
告诉你,就算到父亲那里,你得到的也只会是相同的答案!你好大的胆子,敢违
抗统帅的命令!”

火凤哑口无言,青年以为他理屈词穷了,便虚情假意装好人地问道:“还有
什么话要说?我会尽力向父亲传达的。”

“少统帅,我也只说一句:组织不止靠一个人来运转的。”

“哼,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好好记住的。你可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等候调
配吧。”

“是。”火凤沉重的步伐迈过血色大厅,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败。自己知道的
事情真的不少,也清楚谁会跟他争夺三角洲的管理权,但是只能采取退让躲避的
方法,因为他不想介入更大的风波。他胆小吗?怕死吗?内幕不就是少统帅想代
替自己的老子么?天经地义——没什么好插手的。却为何跟他闻人火凤作死,拿
他的徒弟开刀?他不知道寒祈心几次遭暗算的幕后主使吗?他有什么办法?他不
是杀手,只是一个教唆犯,一个教别人杀人的人,他真正的战斗力连寒祈心的十
分之一都比不上!他们可以杀掉寒祈心,难道还杀不掉闻人火凤么?

不过算了,我已经是个底层人员,对谁都没有威胁,事到如今,总该放我喘
口气了吧?火凤难得一次这样天真地想着。想像儿时那样满大街地逛着,到烧烤
铺里偷了东西被追着跑了三条街,看那老女人摔倒在阴井里,幸灾乐祸。然后朝
她做个鬼脸,丢下超过那些商品价值的钞票嘻嘻哈哈地看人们一窝蜂似的捡钱。

从香港被带到总部磨蹭了三天时间,再回去的时候寒祈心已经活蹦乱跳老虎
都打得死了。

一股臭味飘进鼻孔,火凤找不到寒祈心,却看见典子满手是血地跪在地上,
还有烦人的猫叫声……等等?好像不止一只?

典子回过头,那是一张大花脸,叫火凤发怒的狼狈相。火凤踱过去用力甩了
甩靠垫才坐下去问道:“百里呢?”

“他去买书了。”

“买书?买什么书?他的参考书不是够用了吗?”

典子把那双沾着粘稠血液的模糊小手晾到他面前摇一摇说道:“黑将军当妈
妈了你都没看见吗?师兄去书店买《实用养猫大全》了。”

“书呆子。”

“你嘀咕什么呢?”

“我说他是个傻瓜!养什么猫,养桩事情在身上了。你也是!在干什么!给
它接生啊?”

“是啊,师兄看它叫得可怜兮兮的,下面又很臭,问我是不是要生小猫了?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猫,也没生过孩子。黑将军叫一声他就摸摸它的头,再揉揉
它的大肚皮,它居然舒服得眯起眼睛呼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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