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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杀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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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将寒祈心灌醉之后好听他酒后吐真言,不想却把自己灌了个半醉。他喝的还没
有寒祈心多,却把心思表露无遗。寒祈心听了他的猜测感到事态似乎不妙:落款
是青冥,但也未必就是青冥干的。难道青冥早就知道温兀索不懂摩尔密码?但是
青冥却不能保证温兀索不给我看呀!有哪个罪犯明知会暴露却还要留下罪证的?
如果真的是青冥,组织又为何要他这样做呢?仅仅为了讹诈吗?我们需要耍这种
违反职业道德的手段吗?再说温兀索又是老主顾。
青冥——围绕在这个名字四周的迷团渐渐形成,该怎么揭开谜底呢?直接找
他吧。寒祈心做事习惯直来直去,他尤其认为在青冥那里可以开门见山。他冷静
地反诘温兀索:“我们统帅像是那种寸金必夺的人吗?没有欺诈的必要。请先生
放心。酒也喝了,饭也吃了,要说的也都说了,恕百里先行告辞。”寒祈心刚站
起身就有服务员在几步以外端着托盘喊住了他:“先生,这是本店赠送的水果。”
“水果?”寒祈心瞥一眼服务员,她把那装了五、六种颜色各异晶莹剔透的
水果的盘子捧到桌上之后正朝着他微笑呢。那个讨厌的苹果居然也被切得花瓣一
样,每一粒葡萄都是十足的紫色,通体透亮,没有一痕青色,圆溜溜的像弹珠,
切得一薄片一薄片嫩红的西瓜叫他尤其满意:从来没人有耐心把瓜切到这么细致
的,在他的理想中就企望吃得这么薄的,以他的看法这才够流露出它的水灵,他
的清凉爽澈,有一股小溪流过散出水香的味道。配着那朵萝卜雕的装饰用花朵,
更有身临其境之幻。
温兀索连声向服务员道谢,仿佛是她自己送的一样。温兀索随手招呼寒祈心
坐下,寒祈心不愿再逗留下去,怕耽误了次日的工作。温兀索爽性叫人取了个袋
子把那盘果子装进去让他带走。寒祈心说不用了,可是温兀索说你没看出来吗?
人家小姐是特意送给你的,你不收也太不给面子了。寒祈心也就不再推辞,也没
说感谢的客套话,径自出了大门,留下良辰送温兀索回家。
寒祈心在路上可不想回去休息,那路线是通往青冥的住所。房门禁闭,喊了
几声,没人应声。青冥不知又去哪里谈判还没回来吧?寒祈心开门进去,什么也
不做,坐着等屋子的主人回来。寒祈心不在别人的领地放肆,尤其没人的时间里,
给陌生人就永远那种腼腆怕生的文静形象。他真的很“文静”,所谓“斯文淘气”
就是指像他这号人,别的淘气包那都是成群结伙大吵大嚷一起玩,他呢?可也省
事,一个人不声不响也能玩,也能给人搞破坏,而且他玩起来特别专心,以至于
忘记了说话,或者说分不出心思来说话。所以也只有多花一些时间才能看清他的
热情在何处,但是很可惜没人有那个悟性。他能保持不温不火中立的态度接受别
人乃至敌人的拜托时已是他的最高温度。他也不愿将这个底限升温了,那对于他
的职业是忌讳。
青冥用钥匙转了半天,发现门竟是开着的,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马上镇定
下来。当看清里面坐的是谁,可又镇定不到原先那样了。他立即喜形于色,见着
皇帝似的诚惶诚恐迎过去:“祈心?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找我……有事?”
寒祈心倒没觉得青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青冥和他说话一向如此小心翼翼,
只是程度稍微有些重了,于是也觉得有些压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青冥的左眼骨碌一转,万年不变地笑道:“当然可以。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刚吃过晚饭,还没消化呢。哦,这个葡萄,吃吗?”
“葡萄?”
“我怕它酸得倒牙。”
青冥在寒祈心对面坐下,拾了一颗吃进去笑笑:“很甜啊,一点也不酸。”
寒祈心挑挑眉毛:“甜的?招待客人的东西果然不同于街头巷尾的水果摊上
的果子虚有其表。”接着便是沉默。他所以说自己怕酸只是找个借口让青冥当实
验品,不然青冥才不会吃他的东西,可是青冥这么聪明一个人竟然也用那样傻气
的答案回应他。
僵持片刻,寒祈心终于切入正题:“原来温兀索是收到了恐吓信才雇保镖的
……”
青冥显出理所应当的神气,“并不奇怪啊,这不是最正当的理由了吗?”
“当然。但是那信的落款为何会是青冥你呢?”
青冥不再安闲平静,露出出乎意料的惊讶,随即满脸堆笑着辩解道:“我会
把自己的名字留下来让你发现吗?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他微微下倾的头部,
两眼正向前上方凝视着寒祈心,似乎在说:我敢用我的眼睛看着你就证明我没有
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寒祈心看他的目光如此坚定,也就作罢似的“哦”了一声当作是收到:“那
你可要小心行事了,不要真被什么人给害了。火凤离开了我,我不想连你也……”
他故意把“也”字拉长了声调,不再说出后面的字。
“我会小心的,有你这句话我会更小心的……为了你。”
寒祈心的脸不期然红到了耳根,受不起别人的关心是他很大一个缺点,不论
换作谁都是同样的反应,他只得告诉自己又被青冥消遣了:“不是说了不准说这
样的话吗!我走了,你留步,不必送了。”怏然不悦,寒祈心冲冲带上门,为青
冥欺骗他火凤已死的消息而窝火。青冥,为什么要骗我呢?
站在阳台的灯光下,青冥怅然若失地眺望着远处的人影,直到消失,刹那间,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感觉到不止是寒祈心一人孤独无助,自己也
仿佛随时都会摔个粉身碎骨:他已经不需要我了,他可以自己回家而不需要我送
了。他在寒祈心那里说了谎,就连他最后一点良心一同失去。不知道这种隔着一
层窗纸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要不要捅破是他内心的矛盾,找一个不让自己后悔
的理由害他彻夜未眠。
第三十三回
所有事情平息下来,似乎又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寒祈
心始终不忍拆穿青冥。宁愿一个人绕在死胡同里,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原由。火
凤失踪以后,青冥也没见到什么好处,没有调岗,也没有升迁。已经这么多天了,
难道将来会有改变吗?他不懂,越来越觉得青冥难以理解。寒祈心过得很死板,
每天上班之后去饭店收帐,最后回家,可谓三点一线了。每天合上眼想象到火凤
会受到何种刑罚的痛楚就揪心得睡不着觉。他心烦意乱,那些杀人偿命刀山火海
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的噩梦充斥着大脑,憋闷得慌,连尿液也变得蜡黄。可以说他
的精神十分颓唐。
这天,青冥逮着一个空暇,上门拜访寒祈心。寒祈心有气无力地站起身,到
一旁给他冲咖啡,不知说什么好。青冥对他的状况关心起来,询长问短唠了一大
帖。寒祈心对他的好意感到厌恶,而且不止一天两天了,只是从未这般强烈过。
以前还总觉得他对自己这么好,似乎是自己亏欠他很多,现在他可有理直气壮接
受的理由了。
“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也是的啊,保镖总得紧绷着神经,早晚神经衰弱的。
我看还是找所长商量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必了。就是睡得不好,我现在已经改用裸睡了。”
“有……有用吗?”青冥的脸也很鲜见地泛出了红潮。
“至少会好一点。每天被那些衣褶缠得睡不着觉。”寒祈心随心把双腿往茶
几上一跷,倚进沙发悠闲地晃着脚丫子。幸好是木制的架子,不然玻璃被他这么
用力踩下去也是保不住的。
青冥觉得寒祈心的话简直是对他理性的挑战,他知道寒祈心平素喜欢肥大的
服装,不在工作需要必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穿那些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牛仔裤之类。
听寒祈心的口气,似乎暗示着他此刻长裤掩盖下的躯体没有附加“内在美”。还
说睡不着觉?现在寒祈心只要给青冥一点火星,马上便会引起一场一触即发的火
灾,而纵火犯本人却浑然不知。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寒祈心下了逐客令。
“这么早?”青冥感到惊奇,不是睡不着吗?
“躺在床上需要几个小时才睡着,我现在早点睡觉没有错吧?”
“几个小时?你不是会五秒钟入睡法的吗?”
“你连这也信?那我告诉你我会造原子弹你信不信?”
“呃……我,可以试试让你睡个好觉吗?”
寒祈心疑惑地侧着头看看他,仿佛在质问他,这就足够鼓励青冥说下去了:
“我可以陪你……”
孩子很好商量,看人家这么诚恳好心地要帮自己,最后让青冥留下了。
“对了,你有没有安眠药?”
“安眠药?不不不……你最好不要吃那种药,很伤脑子的。”
“真稀奇——以前还老追着我要我吃药呢。今天怎么的?你不是青冥吧?”
青冥被寒祈心取笑,哪里还忍心发火?他本就是一个没有火气的人,也把寒
祈心难得的尖酸当作恩赐了。
“你现在可是很不健康哦,不能再拖了,我今天一定要陪你。你呢,就好好
配合我治疗你的顽疾。”
青冥真会危言耸听,失眠什么时候变成“顽疾”要危害生命了?寒祈心爬上
床懒洋洋地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巫师一样的人。”
“巫师?”青冥轻笑一阵,缓和地挪身到他身旁,不松不紧地拢着寒祈心,
那若即若离的触感让寒祈心觉得身体躺在云雾中那样飘渺旖旎,并拌有丝丝轻微
的晕眩:青冥……又用了什么药吗?其实青冥什么也没用,而是寒祈心自己身心
俱疲才产生了幻觉。青冥看清对他几次亲吻都未遭拒绝,更放肆大胆地爱抚至全
身。他的确是个很敏感的人,青冥的手指移到哪里都可以感受到身体的回应。然
而寒祈心自是万念俱灰,动也懒得动一下。青冥觉得有些无趣,他想要的不是一
个死人。但若是鲜活的少年,他却又吃罪不起,弄不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寒祈
心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打出小肠气。青冥天真地盘算:第一次总是难免不如人意的,
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就会自觉地爱我。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为了他舍弃君
子做个真小人又何妨?
寒祈心盯着青冥变大异常的瞳孔,忽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青冥你喜欢我吗?”青冥着实吓了一跳,不知寒祈心有什么阴谋——先说喜欢
的人可注定是输家呀!可是……他究竟怎样看我?喜欢我呢?还是想抓个把柄在
手里?
寒祈心以为青冥会脱口而出毫不犹豫地把答案告诉自己,可是现实让他失望
了。他猜青冥是对他的目的有所顾忌,所以支支吾吾。其实他只不过想问清楚青
冥为什么要隐瞒事情的真相,而青冥却想得太多了。
寒祈心有些不耐烦,禁不住吼道:“说呀!怎么不回答我?”
青冥没了主意,确切来讲是懒得想主意。他迫不及待地衔住寒祈心的嘴唇直
捣舌根方向,两条舌头游龙一般厮打起来,轨迹蜿蜒盘旋。棋逢对手,不分胜负,
懒龙打滚巨浪十尺高,青冥卷去寒祈心下流的蛋清般晶晶亮亮的银线祭了自己的
五脏庙。人说发情期的龙总是打架,青冥这次确证了此话不假。
眼前已经是个赤条条的人儿,让青冥不费吹灰之力吃尽了豆腐。但是他发现
一个尴尬的问题:无论怎样刺激寒祈心的欲根,它都只是变得坚挺而已。这才明
白手里这个人心理上虽然早成,但生理上依旧是符合他生理年龄的晚熟品种。根
据火凤从前的谈话也多少可以明确一点:寒祈心至今连一次遗精都没有过呢!谁
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只能凉拌豆腐凑合吃个酸葡萄咯。这里出不来他那里总
进得去吧?青冥支起上身,发现寒祈心像树懒一样吊在自己身上,还是那么冷冰
冰地盘问刚才的问题。
“祈心……你放手吧。”
“不放。”
“……好……我回答你,”青冥爽性把寒祈心压倒,腾出一手直攻本垒,
“我不喜欢你……就不会冒死吃河豚了……”后庭徘徊难进,第一指节探路已叫
寒祈心感到拥挤疼痛,第一反应使他手脚并用把青冥打下床去骨碌一个后滚翻。
“痛死了!你想谋杀啊!”青冥看着他生气的样子,觉得这话似乎在什么时
候听过,顿时觉得撞到墙壁的后脑不再疼得龇牙了。他笑着调言道:“比这痛苦
许多倍的刑罚都挺过来了,你还怕这些做什么?”
“除非我的神经有病才愿意任人宰割——惩罚我的是上司,无可厚非,你又
是凭什么弄疼我?”
“帮你睡觉啊。”青冥一副很有理的无赖嘴脸回答道。他从地上爬起来,再
度靠近寒祈心:“不行的话就把我当作火凤也可以呀。我给你蒙上眼睛。”仿佛
早有准备,青冥马不停蹄扯下自己的领带蒙住了寒祈心的双眼。这回他在上衣口
袋里摸到一个牛奶果冻,水嫩嫩,滑溜溜的。寒祈心扶着他的肩膀不知道他在给
自己涂什么东西。青冥的手指插进那身后的小洞,插入的不适让臀部有节奏地律
动。再也抑制不住对它的渴望,青冥拔出手指急切地扒掉自己的衣物分开寒祈心
的双腿,借着那块果冻的润滑刺入了他垂涎已久的天堂。
紧窒得让人疯狂,青冥发疯地动着,身下的喘息声也随着他的运动愈渐加快
变重,领着他走向疯狂的边缘。他的声调在颤抖,颤抖地喊着祈心的名字。
“祈心……叫出来啊……祈心……”与火凤不同的音质,使混乱中的寒祈心
幡然醒悟,扯掉领带不顾一切地挣扎:“不!你!你不是!混蛋!我才不要叫呢!
你混蛋!”他的身体弯成一张满弓,容纳了青冥的全部,连咽喉也像被洪水阻断,
他的整个身体都要胀裂开来。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那是他的血,和着青冥的精
力汩汩爬行。
“祈心!别……别这样!”青冥慌乱地制止寒祈心的挣揣,将舌苔贴紧他的
肩膀,轻吸着结晶的汗水,由后背一直移到脸庞。青冥有三根手指都被寒祈心咬
在齿间,直到那条舌头摩挲起寒祈心的耳根,才因为要说话而刑满释放:“别舔
了,别舔了。我叫你别舔了!痒死了!”
青冥吻住他的嘴,再次将舌头探进去,这一回,他给他喂了一些药,让双方
都很high的药。虽然对青冥自己来说是多余,但是他不想就这么结束,他要让事
情更加畅通无阻。他是不识好歹,寒祈心已经超过底限地忍让他了,要不是没心
情理他,他今天根本不可能这样顺利得手。他的算盘打得真好,最先是打算与寒
祈心一同登顶,再强壮的人也经不住反复折腾,到累了自然能让寒祈心睡得死猪
似的。岂料寒祈心还没那功能,反倒是自己累得趴下,枕着寒祈心的胳膊稀里糊
涂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寒祈心已经在洗脸并准备吃早饭了。
青冥对寒祈心微微一笑,寒祈心可没他那么雅致,狠狠瞪了他一眼:“青冥
你给我记住了!记住你第一次对我动粗是什么时候!”面不吃了,寒祈心风风火
火拉开门悻悻而去。在他的概念中,青冥一向是组织中最爱护他的人,看着他万
古不变的霁颜就让人放心,没想到一样会落井下石。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担心起来
:叫我以后还能相信谁?连青冥也要我好看。我身边到底还有些什么?尽是尔虞
我诈吗?万千思绪,脑热欲焚。
“嘿!”一个巴掌拍在寒祈心肩上,他回头一看,竟是聂朝颜。
“嘻嘻……怎么不叫「聂」了?叫朝颜怪别扭的。”
“叫「聂」太见外了。”
“那我们不是见外了好多年?怎么?不当酷哥了?”
“我怎么在这儿也能遇见你啊?”
“我偷跑出来的。再说,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大嘛!”聂朝颜俏皮地从口袋里
掏出坠子:“喏——给你的。”
寒祈心接过去——一条玉雕的鲤鱼。
“你就不要每次都买这种东西给我了。”
“不好吗?年年有余诶!”
“来不及了,我去上班了,bye…bye。”
聂朝颜呆呆地站在原地伸着右手左右摆动,轻轻地嘟哝着:“Bye ……”她
开始明白,无论他们有多少年的交情,她都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到了该
散的时候,神仙二大爷也没法子挽留。
第三十四回
“救命呐!有人落水啦!”
寒祈心对把他打捞上来的人大吼:“干什么救我?我会游泳死不了的!多事!”
他好不容易改掉的暴烈毛病还是会偶尔复发,总是出口伤人,尽管并无恶意,但
是讨人厌。于是那个平白被他训斥的好心人一个光火又把他推下了湖。
终于惊动了青冥,他来到湖畔呼道:“祈心,快上岸吧,会着凉的。”
被他神神叨叨念了一箩筐,寒祈心最终忍无可忍破水而出:“烦人!这叫闷
水你懂不懂?”
“闷……你闷水想干什么?”
为了让青冥闭嘴,寒祈心没有回答就乖乖上岸。衣服全贴在身上,水还滴滴
答答挂个不停,可他竟然不嫌难受,还做了一个深呼吸:“爽!”连青冥也想不
通他大半夜跳水会是为了清醒头脑。要清醒,冲个淋浴不就结了?
“青冥,”寒祈心换了衣服出来问道:“「浮尸之颠」在哪个方位?”
“浮——”青冥口中的咖啡喷得寒祈心衣服上一片,寒祈心的脸如果能变色,
那一定比包黑子还吓人,谁能忍受刚换的干净衣服瞬间沾满污渍?好在这回是防
水布,用面纸擦一下就好了,青冥才免去一顿训斥。大祸临头了,青冥不知拿出
那个招牌face还顶什么用,即便无用,那也用习惯了,到底还是出了这招:“我
怎么会知道呢?”
寒祈心斜睃他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应该是成年人
了吧?但凡年过18的成员,不都去那里参观过以示警示的吗?真遗憾我只有15岁,
不然也犯不着向你请教了。”
“既然你知道这个规矩,又着什么急呢?再过三年你也可以去了。”
“三年?”寒祈心的脸逼近青冥,尽量把眼睛睁到最大好恐吓青冥:“再过
三年我还有去那里的必要吗?青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跟我玩?”
“玩?不玩这个你想玩什么?我陪你跳绳怎么样?”
寒祈心揪起青冥的前襟压低声音诅咒似的说道:“你还敢跟我跳绳?我可是
跳绳冠军!再耍我,可不是绳,我叫你吃鞭子了。”
青冥举双手投降:“你的王蛇鞭我可不想领教,可是我们去的时候都是不让
看见路径的……”
“是吗?”
“是、是、当然了。”
“你这个大骗子!让我踢你一脚。”寒祈心抬起右腿在空中扭了几圈脚腕给
青冥一记重重的回旋踢。青冥是甘愿被踢,闪都没闪一下,被踢得从椅子上拐弯
飞到墙边。寒祈心在原地站了几秒,看他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急忙过去扶他,
却被青冥拒绝了:“别……别动我……你这次动了我,我会死的……”
“你他妈是豆腐捏的呀?哪有一脚就踢死的。”
“我痛嘛,碰一下都不行。你下手也太重了。”
“活该!骗子的下场。”
“我……我在你面前从来不说谎话,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从来?你现在是当着我的面撒谎都气不长喘心不跳的啊!你行啊青冥!”
“我就算骗过你,那也都是为了你才……”
寒祈心霍地转身:“你总算承认你骗过我了!”
“我没有。”
“没有……”寒祈心气得往上吹了阵风,“既然你的嘴巴那么牢,那我自己
查。青冥,我收回以前的话——你不是对我最好的人。”话音刚落,大门就被甩
上了。也不知是被那巨响惊动还是被踢得不轻,青冥一下瘫倒在地上烂成一滩泥,
胸口的剧痛果真让他宁可等它慢慢退去也不愿意牵动筋骨再添个“长治久安”了。
血色集团分四厅,一厅负责搜集情报,过滤之后移交三厅资料馆;二厅是专
门研究装备以及药品的科研机构;第四厅才维系着所有生意的进行。寒祈心半夜
光临资料库,外面把守很松懈的样子,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管理员正倚着自己的手托打瞌睡,被寒祈心的拍案声惊醒,仓皇地摸索着自
己的眼镜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
寒祈心抬起左手冷言冷语:“我是百里,把去「浮尸之颠」的地图给我找出
来。”
看看那红榴石,的确是百里所配,管理员点头哈腰为他翻出了地图,还未展
开,百里拿了就走,也没有确认它的真伪。出了大楼在车厢昏暗的灯光下才发现
那根本不是地图,而是一张幼稚园小儿的涂鸦。他恼羞成怒,立刻把画撕个粉碎。
之后静下心来想想:虽然是失败了,但至少也知道可以自由进出资料室的人群中
有人怀疑他知道火凤的下落了。那个人是谁呢?二级以上的杀手,谁都可以进去
调包,甚至这个管理员。这让他偶然发现了资料管理过于松懈的不足之处。按照
最简单的逻辑,知道这件事的人是紫电、奔星和水方。但直觉告诉他不可以这么
简单地想问题。那个人无非是不想让我见到火凤,也就是说应该是能被火凤威胁
到的人。小兵小卒面前不止一个火凤,也没那个必要。难道是青冥?不……他刚
才的反应不像是早有准备了。我还是怀金井石。这么说我的行动已经暴露,不能
在组织久留了。我必须从世上消失了。
寒祈心猜对了一半:他确实该从世上消失了。第二天他所保护的温兀索就遭
到行刺。行刺温兀索当然只是一个幌子,他看清那些人每一步都是冲着自己的软
裆而来,根本不是向温兀索索命。但奇怪的是他们的徽标与自己不同,不是内部
的人。换作从前这倒没什么奇怪,同行如敌国,难免遭到组织以外杀手的袭击。
但为何来得这么巧是这种时候呢?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保镖。
原来他们是与「血色」势均力敌的另一大组织「噬瞳」的成员,这就不奇怪
了,他们的身手不会低过自己,看来雇主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铲除自己,或是他们
的上司下了决心。情急之下只好发发狠,绵羊逼急了也能吃人。那条细而且奇长
的鞭子用来防御是草帽烂了边——顶好的。杀人还得用枪的,敌人躲得也快,寒
祈心这个神射手也有落空的时候,难得的活靶子!他心中一阵窃喜。他们的体力
很好,却还是抵不过一个半死不活的百里。寒祈心对自己的耐力有着十足的把握。
战况空前,三片剃须刀片解决三个,还有一个仓皇而逃。寒祈心的右腕也被刀子
啃了一嘴,一寸见长不碍事,但是小腿也光荣挂彩吃到铁花生一粒,大幸的是没
有伤到骨头。果然时间能证明一切,孰优孰劣已见分晓。但是寒祈心只能对温兀
索说声抱歉了,“我留在这里只会给先生带来麻烦,这次是「噬瞳」,下次也许
就是「血色」了。我去拿了地图,组织中的内患一定不会放过我。在找到火凤之
前我不能死。”
其时他的朋友温龠秋也在场,不由插嘴道:“你不要走!我有一个朋友可以
帮你。”好意难却,寒祈心答应留在温家养好伤再走。
再说说「噬瞳」那个幸免的杀手,回去汇报的时候令他的上司勃然大怒:
“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搁?区区一个百里都制服不了,我们的牌子就要做塌了!”
再想不仅损兵折将,而且连任务都没完成叫人痛心疾首。干脆把钱还给人家,让
他另请高明吧,我们可不想惹火烧身。怎么会摊上这等难事?要杀同行,无怪乎
买主肯花重金了。他不知道他们那位顾客就是他们的死敌血色集团的少帅盛银华。
盛银华对于他们死掉三名甲等杀手反而幸灾乐祸,为这一石二鸟之计自鸣得意,
只差没有表露在脸上了。
36小时以后青冥刚得知这件事情,在赶去温氏商贸楼的路上听到一声雷霆万
钧的轰然暴响,是爆炸声!这回不管他是否爱管闲事都免不了被骚乱的人群推来
挤去接触到了现场。这是一场汽车爆炸事故,警察在车的后座发现了炸弹的部分
碎片。幸好周围的人群离车比较远才没有别的人员伤亡,警察忙碌着疏散受惊的
人群。死者是来接温兀索回家的,在半途遇到炸弹突然引爆,几乎是身首异处,
只可以确定是一名男子,左手中指戴有一枚红榴戒,刻有不明的复杂图案,可能
是某些组织的标志。青冥发疯似的冲入隔离区,警察们被他甩出老远,直到褚彦
帛给他一个泰山压顶才制止他的疯狂,不得已把他铐了起来,他却还坚持嚷嚷着
要看那枚戒指是真是假。
“都鉴定过了还会有假?怎么着?你不会想拿去卖钱吧?告诉你,这说不定
是重要证物,你少打歪主意。”
青冥看着法医计算出人体身高和做的DNA 鉴定报告,还有那红得有些发紫的
晶莹宝石,早已哭得说不出话来。哭着哭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隐约听见几个声
音在窃窃私语:“可怜啊!伤心得昏死了?”
“是伤心以至睡得像猪。”
“死的是他什么人吧?”
“你问他去呀。”
青冥由于神志溃散,因而一躺遍进入梦乡。梦中他梦见自己凌空于漆黑的宇
宙,身无旁物,四周好静好静……他在黑暗中张开双臂本能地游啊游,想在河里
划水一样,却总也摸不着边际。终于,他看见一颗星星,很亮很亮,太阳一般散
着金色的光辉。在那团缭绕的火球里面,似乎跪着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人。他
伸手去摸它,可是手掌立刻火烧一般剧痛,再看手掌,果然被烧焦了,他无法接
近里面那个人。那个人因为这团不明物质会给生物造成不可治愈的病痛而过着久
远的孤寂生活,没有人愿意去爱他,因为他被化学武器形成的毒气所包围,只会
伤害别人。但是青冥笑着对他说:“我不怕啊,就让我来爱你吧,哪怕永远也摸
不到。”
“可是,我的身体早已灰飞烟灭,你所能看到只是我孤独的灵魂。我在一万
年前就已经死去……”
青冥看着那团光芒渐渐远去,那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光啊!他慌忙大喊:
“希见!希见啊!”他的喊声很大,把自己也吵醒了,发现原来脸上已满是泪水。
一个加班的女警捂着茶杯说道:“叫什么呐?这么大声。”青冥这才游魂初定地
回想起刚才所梦到的正是有一次同百里看的一部叫做《原始之星》的电影,百里
似乎还说挺有味的。呵,这是怎么回事?会做这种梦?青冥摇摇头,向警局的人
道了歉回家去了。
如果说青冥是温文尔雅的传教士那倒可以认同;如果说他是不记仇的好好先
生,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脾气好是真,但并不代表他的度量就一定大,他的复仇
欲望和其他杀手一样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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