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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女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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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四周除了清冷的山林,什么也没有。
  但她为何能明确闻到他的气息,似乎一直尾随着她,在某个暗处,悄悄打量着她?
  她在恍惚之中,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回。
  上苍让她残留一口气息在,是否,因为还有一件事未了?
  躺在床上整整三天,甄小诗忽然支撑起身子,勉强地爬起来。
  没错,还有一件事,她非做不可——她要为承羲立一块碑。或者说,她要为他们两人立一块碑。
  若是不久于人世,她在九泉之下,也要葬在有他的地方。纵使不是他的妻子,不能与他的尸骨合葬,至少,要跟他的名字葬在一起。
  那块碑上,会刻下他们俩的名字。
  她向春娥打听了石场的所在,雇了一顶小轿,在不惊动家里的奴仆之下,只身前往。
  家中的奴仆,都是她爹的眼线,若知道了她的意图,绝不会准许她如此作为。
  所以,她要保密。除了春娥,没人知道她的秘密。
  已近深秋,开始下起冰冷的雨。桂花在雨中被打落了不少,残留的浓香混合着秋雨的味道,给人一种悲秋的感觉。甄小诗忆起从前在宫里,还是夏天的时候,她与武承羲在屋檐下以水杯敲打成曲,那欢乐融融的情景……
  “姑娘,请问想在碑上刻什么字?”石匠收了她的银子,恭敬地问着。
  “我想先挑一块上好的石料。”她举目四顾,在花岗石间流连。
  “不好意思,姑娘,石料暂时还没有。”石匠支吾道。
  “怎么,这不是有很多吗?”她不由得诧异。
  “这些都被人订下了,姑娘恐怕要等下一批了。”
  “下一批要多久到货?”
  “恐怕一个多月吧,”石匠面色为难,“您也知道,如今边关正在打仗,每天死伤将士无数,整个大周朝的碑石都短缺。”
  “一个月?”甄小诗摇头,“不,我等不下……”
  她不确定痛苦还能让自己活多久,万一临到死前都还不能完成心愿,她做鬼也不会甘心的!
  “这里这么多的碑石,都是被什么人订走的?”她忽然产生一问,“为何需要这么多?”
  “哦,是被高阳公子订走的。”石匠如实说,“至于干什么用……这个小的也不知。”
  “高阳公子?”甄小诗眉一凝,“什么人啊?”
  “跟小姐您一样,也是这镇上的新住户,似乎也是从洛阳来的,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模样,出手很阔绰,一来就收购了不少产业。”石匠往山间一指,“喏,您瞧,那座漂亮的山庄便是他新盖的。”
  “石料这么多,他大概也暂时用不完吧?”甄小诗抿唇道,“不知可否请他让给我一块呢?”
  “哟,这个小的可不敢答应,您还是亲自去问他吧。”
  “我去哪里找他呢?”
  “待会他会来付碑石的余款,您等一等,说不定能遇见。”
  石匠话才说完,只见大道上,忽然出现一架华丽六马大车,数十名奴仆在车后紧紧跟随,好不风光气派。那车乘直往石场而来,马蹄儿扬起雾般尘灰,如仙人莅临。
  “喏,可巧了,高阳公子来了!”石匠不由得兴奋道。
  甄小诗怔怔地望着这气象万千的阵仗,退避至路旁等待。过了许久,那华车才停顿下来,但座上却垂着青色纱帘,高阳公子并未露面,只神秘地隐身帘后,隔着遥远距离与石匠说话。
  “大人——”石匠呈报道:“这里有位姑娘想买一块石料,不知大人可否挪让一块给她?”
  “哦?是谁?”高阳公子冷冷的问。
  这帘后人一开口,甄小诗的心就扑腾跳动了下。
  为何这语气、这声音……像极了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不,是弄错了吧?死人怎会复活?就算复活,也不会变成什么陌生的高阳公子……
  迈着颤巍巍的步子,她虚弱地上前,“小女子因家中有至亲亡故,急需一块碑石,不知大人可否施让?”
  “至亲?”帘中人挺立地坐着,高大身影虽然隐约不明,却亦可以窥探到一丝夺人气魄,“父母?兄长?姐妹?”
  “实不相瞒,是小女子的夫君……”甄小诗垂眉答。
  “甄小姐不是待字闺中吗?哪儿来的夫君?”对方一语道破。
  他……他居然知道她的底细?错愕的双眸猛地抬起,难以置信。
  “公子到底是何人?”她忍不住问道,“小女子姓什么,公子何以知晓?”
  “这镇上的一草一木,在下都打听得很清楚,否则也不会在此置产。”帘中男子笑道,“在下喜欢安全的地方。”
  他是安全没错,别人的隐私却全曝光了。甄小诗不由得有些动怒。
  “甄小姐不如实话实说了吧,这石碑到底是为了谁而打造?”他咄咄逼人地在问。
  “为我。”甄小诗咬唇,坦言答。
  “小姐如此年轻,怎么这样想不开?”对方轻啧,“料理后事,不该是你这花样年华所为。”
  “我身染重病,恐怕不久于人世……”她淡淡道,“公子就当怜我命薄,让给我一块石料吧。”
  “方才说是给你夫君,这回又改口说是给你自己,甄小姐,你说话前后矛盾,在下该如何相信?”
  “没错,给我夫君,也是给我自己。”她笃定地说,“碑上刻两个名字,一个是我的,另一个……”
  “是什么?”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急切,乍现之后非常迅速地隐去。
  “武承羲。”甄小诗还是照实答。
  “就是葬身定州的那位边防督察使?”帘后人轻轻一笑,“在下从不知道,原来他是甄小姐的夫君。”
  她不语,话已至此,再无话可说,再多的嘲讽她也愿意承受。
  “好吧!”帘后人总算点头,“这碑石,我可让给小姐一块。”
  “真的?”她不由得惊喜,本以为看不到希望,却终究还是遂了心愿。
  “不过,不是今天。”对方似乎故意刁难,“不知甄小姐明日可否到我府上一聚?”
  “为何?”臻小诗眉一凝。
  “在下有事想求甄小姐帮忙,明日一去便知。若是小姐答应,这碑石所需花费,在下全部摊付。”
  “可我不需要你付钱……”
  “那你就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石料了。”这高阳公子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甄小姐,你自己考虑吧。”说着,他打了个手势,车马立刻回程,尘土再度飞扬。
  “好!”无路可退的她,只得妥协,“我去!”
  “小姐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明日午时,在下于家中恭候。”他抛下缥缈话语,绝尘远去。
  甄小诗怔在原地,望着道上来去浩荡的队伍,有片刻出神。
  高阳公子……他到底是谁?为何,那种熟悉的感觉在他俩之间流淌不散?虽然她明知这实在荒唐!
  第7章(2)
  雨下了一夜,直至第二天中午,依旧淅淅沥沥,本已寒凉的秋天更显萧瑟。
  甄小诗如约而至,像昨日一般,孤身独行。
  高阳公子的山庄并不难寻,半山腰里,一座巍峨豪宅森然挺立,虽然华美,但在这样的气氛中却显得阴沉恐怖,有些像闹鬼的古墓。
  仆人说,公子正在用膳,请她在廊上等待。
  她沿着雨帘滴答的游廊,徐徐前往花厅的方向,却见台阶下摆着一系列白瓷做的碗,高低各不相同,盛接雨水,绽放半透明的颜色。
  好熟悉的画面……她心中不禁一紧。那时候,在宫里,同样的雨滴,同样的摆设,只不过杯子换成了碗。
  “甄小姐,您先请进屋喝茶,驱驱寒气。”奴仆礼貌地道。
  “不必客气,我就在这儿候着好了。”她并不想饮茶,只想站在这里,望着这些奇异可爱的器皿,回忆往事。
  仆人点点头,默默退去。雨势疏离,游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屈膝蹲到那排瓷碗边,拔下一支银簪,敲击了起来。
  叮叮咚咚,宫商角徵羽,当初武承羲奏出的旋律犹如回到了耳畔,引得她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没想到甄小姐居然有此雅兴。”忽然,身后传来掌声。
  甄小诗回眸,看到花厅的竹帘后,突然多了一道修长身影,雍容贵气的,正是高阳公子。
  “公子见笑了。”她起身,悄悄拭去眼角一颗泪珠,不让人察觉。
  每当听到他说话,她就心口激颤,太过熟悉与相似的嗓音,让她难以自持,她很喜欢这样与他遥遥相对,可以在一种若即若离的气氛中,勾起往昔回忆。
  “公子也喜欢听着水滴的乐曲?”她好奇地问。
  “没错,每逢下雨之际,我便会命人在这游廊之畔摆放一列瓷碗,由婢女节击敲打,叮咚之声,化为音律,风格独具。”他好心情地说着,“我亦坐这花厅之中,一边赏雨,一边品茶。”
  呵,好雅致的生活,承羲若还活着……应该也是如此。
  甄小诗再也忍不住,扶住廊柱,黯然流泪。
  “甄小姐,你怎么了?”高阳公子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想到一位故人。”
  “是武承羲武大人吧?”他浅笑点破。
  “公子如何得知?”她诧异抬头。
  他抿唇不答,只道:“我听闻武承羲大人为了甄小姐,曾在宫里闹得翻天覆地,为何最后却还是娶了上官家的姑娘?岂不白费气力了?”仿佛击到她的伤心处,甄小诗不由得哽咽,“要怪……只能怪我,是我拒绝了他。”
  “为何?”对方似乎十分感兴趣,屏息等待下文。
  “我以为这么做对双方都好,所以临阵逃脱。”她嗫嚅答,“又或许,我本来就是个脆弱的人,容易动摇……”
  “甄小姐,容在下问一句——你后悔吗?”对方逼进一步,凝色问道。
  甄小诗涩笑,徐久之后,点了点头,“后悔。要说我今生做过什么令我后悔的事,恐怕只有这一桩。现在想想,就算跟他一起流落天涯,失去所有,甚至永世不与家人联络,也比让他丧命的好……”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倾泄而出,体内就像有过重的力量,让她不得不弯下腰,呕出令她痛苦的灵魂……
  帘后的身影下意识般想上前搀扶,但最终依旧克制住冲动,依旧那般悠闲地立在原处,只不过身影略微僵硬。
  “甄小姐,你没事吧?”半晌,他低声道。
  “公子……”她艰难地直起身子,注视着那朦胧的身影,“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脸。”
  “什么?”对方显然一怔。
  “你的声音……跟他很像,我想知道,容颜是否也相似……”
  “像又如何?不像又如何?”
  “我希望可以常跟公子见面,听到公子的声音。”如此,或许能让她的生命有个支柱,能活得久一点。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涩笑地敷衍,“永远看不见我的脸,就可以永远有美丽的幻想。万一看了发现不相似,岂不会让你失望?”
  “可我觉得……我觉得……”她胸中忽然燃起一种微妙的直觉,“你跟他……肯定很像。”
  话音才落,她不知从哪冒出了一股动力,冲到门边,冷不防将那竹帘揭开,这失礼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
  他抬起胳膊,仿佛害怕光线的照射,挡住侧颜。
  甄小诗默默地望着他,只见那前额直至颈间,有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纹,长而深且焦黑的颜色,表面呈现凹凸不平。
  “现在你还觉得像吗?”他放下衣袖,以丑陋的侧颜面对她,轻浅笑问。
  “承羲……”她失声叫道。
  虽然多了道疤痕,但那眉眼神态,世间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男子与之相似。他,武承羲,天生独特的气韵,无人可以替代。
  “听闻武承羲大人是绝世美男子,我如此容貌,怎能与他相比?”他的语气中似有微微苦涩。
  “不,你是承羲!你没死?”甄小诗笃定地道,箭步上前,双手激颤地想触碰他的脸,却被他退避开去。
  “甄小姐,时间不早了,请回吧。”他冷冷下了逐客令,“放心,那碑石我会让给你的,已经叫人去凿字了。”
  “不……”她摇头,“你还活着,我要碑石做什么?”
  “甄小姐,你真的认错人了!”他执意道,“在下虽然不及武大人,却也有些身份,你如此乱认,置在下于何地?”
  她咬唇,足下一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甄小姐,请回吧。”他漠然送客。
  “你不是说……有事要我替你办吗?”她忆起昨日的约定。
  “对。”他颔首,“听闻洛阳古玩奇多,甄小姐的父亲亦精通此道,在下想请甄大人代为购买几件珍藏,不知可否帮忙?”
  “就这些?”甄小诗不甘心地注视着他,“没有别的了?”
  “别的?”他轻笑,“甄小姐还指望有什么?”
  “我……”她知道,此刻再一味纠缠下去,只会让事情变糟,不如就此离去,以退为进吧。“好,我托父亲买到以后,会捎信给公子。”
  “那么在下恭候了。”他替她打起帘子,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甄小诗依依不舍地踱出花厅,她忍不住再次回眸凝望,“公子……我们能时常见面吗?”
  “呵,这可不像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他讽笑道。
  “我不在乎,”她坦言回答,“在这个世上,只要能见到承羲,或者……见到与他相似的人,我什么也不在乎。”
  流言蜚语算什么?世俗的眼光算什么?过去,她就是太在乎这些,弄得心神俱伤。
  上苍怜悯,给她机会,让她重来一次,她怎舍得放过?
  她坚定炯亮的目光似乎打动了他的铁石心肠,只听,他终于答,“甄小姐如若有空,尽管来坐坐。”
  绽颜微笑中,她觉得,两人的心神在这一刻交融。他是承羲,一定是的,这样的感觉,一如既往,不会错。
  “你这两天精神不错啊!”春娥诧异地望着她,“说是容光焕发也不为过,跟前些日子病恹恹的模样判若两人。”
  “是吗?”甄小诗抚抚脸颊,含羞道:“变漂亮了吗?”
  “不对劲!”春娥狐疑地盯着她,“一大早就拉我来买花布,要做新衣裳?这可不像是养病的人该干的事。”
  “明天我要去拜访一个重要的人,自然得打扮打扮。”她的目光在缤纷的布匹中流连,“你说,穿榴红色的好看,还是靛蓝色的好?”
  春娥不由得轻叹一声,“看来武大人过世的消息,已经对你没什么影响了。”
  “他真的过世了吗?”她心里有一丝怀疑,却不便对春娥言明,怀藏的喜悦只能独自享受。
  “什么意思?”春娥瞪大眼睛。
  “在我心里……他一直活着。”敷衍地避开这个话题,“不如就要榴红的吧。我极少穿这样亮色的衣服。”
  明天,她又要到半山去探望他了,他托她采买的古玩,已经从洛阳运到。她又有借口与他品茗对坐,就算什么话也不说,也足以让她开心半月。
  她打算,在那批古玩之中,夹藏一样东西——罗汉盅。
  她要观察他看到罗汉盅时的反应,假如眼中有一丝异样被她捕捉,她就可以进一步确定他的身份。
  明天,她朝思暮想,期盼已久的日子……
  “两位姑娘,这里还有绛紫绢绸一匹,整个镇上就剩这么多了,要不要买两尺?”掌柜的建议道。
  “绛紫?”春娥抿唇,“怎么穿啊?茄子似的。”
  “呵,这个可不是做衣裳的。”掌柜的笑道。
  “那用来做什么?”春娥诧异地问。
  “驱邪啊!扯两尺绛紫的绢绸,挂在大门口,比什么和尚道士的符都灵验!特别是你们姑娘家,尤其用得上。”
  “怎么,这镇上闹鬼吗?”春娥一惊。
  “你们不知道吗?”这一回,轮到掌柜的错愕,“提防五通神啊!”
  “五通神?是什么?”
  “哦,两位姑娘刚从外地来,难怪不知道。咱们这南边,一到秋天,就闹五通神。传说那五通神是虾蟆所变,专门化成英俊男子,勾引良家妇女。”
  “啊?”春娥与甄小诗面面相觑,“真的假的?以讹传讹吧?”
  “你们不信?”掌柜的叹气,“以我看,最近镇上就有个这样可疑之人。”
  “谁?”
  “就是住在半山腰的高阳公子啊。出手阔绰,雍容华贵,虽说没人见过他的容貌,却都传闻他极为英俊。”
  “掌柜的,瞧您说的,稍微出众点的男人,就成五通神了?”
  “不不不,我这话有根据的。前几天有一樵夫,砍柴路过半山,却见那所谓的华美宅院结满蛛网,空无一人,完全不像有人居住其中的样子。可是第二日呢,镇上的萧员外前去拜访,却又是灯火繁华、奴婢无数……你们说,怪不怪?”
  “胡说!”甄小诗忍不住开口道:“我去过那里,明明很正常的一座宅子!”
  “你去过?”春娥侧眸好奇地问她,“你几时认识了那高阳公子?”
  “哎呀,姑娘,你可得小心地方啊,”掌柜的热心提醒,“不骗你,好几个人都说那宅子十分诡异。要见高阳公子,除非预约,否则你冒然跑去那宅子,真的是空无一人……”
  如此谣传,让甄小诗心绪霎时不宁。
  她忽然脑中轰然作响,将手中布匹一扔,转身便往门外跑。
  “小诗,你去哪儿?”春娥大叫道。
  她无语,直奔到车前,写下一匹马儿,翻跃其上,便往山间驰去。幸好儿时像男孩子一般,学过些骑术,否则此刻也不会行动如此利落。
  她不得不承认,此刻心里真有一丝害怕,怕那传言是真的……她朝思暮想的男子真是五通神所化?
  不,她笃信自己的直觉,那是承羲,是她的承羲,妖魔鬼怪怎会有他的气息?
  树叶在她肩上滑落,她在急骋中,终于看见了那道宅门,她拉住缰绳,犹豫半晌,踌躇之中,依旧鼓起勇气上前。
  四周很静,死一般的宁静,不见看门的家丁,亦听不到任何人声。
  她刚想叩敲铜环,却发现大门虚掩,轻轻一推,即可进入。
  漫天的秋叶絮絮纷纷,积满了整个庭院,只需要一眼,她便能察觉,这里跟她上次所见,大相径庭。
  无帘无幔,无桌无椅,任何生机在这里都荡然无存。这里,的确是一座荒废依旧的庭院。
  甄小诗只觉得腿下一软,摔倒在落叶堆里,树梢上一只乌鸦受了惊动,展翅而起,发出刮痕般哑陋的声音。
  透心的寒凉钻进心底,引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第8章(1)
  她见鬼了吗?真是五通神化作她朝思暮想的承羲,来勾引她?
  不,无论如何,她不信……
  形态声音或许能骗人,但那神情、那与生俱来的气韵,她相信,即使神明,也无法模仿。
  月亮缓缓爬上她的窗口,连续几天,她都独对残月,无眠至天明。
  今天,又会失眠吗?
  甄小诗叹了口气,和衣躺在床上。即使睡不着,她也该闭上双眼养养神了,否则,她无力再继续思考。
  房间里燃着助她入眠的熏香,今夜,她特意多添了一些,希望可以入梦。
  躺着躺着,在半梦半醒的迷离之间,她忽然感到一丝冷风吹入帘幔。
  没有关窗吗?
  她分明记得,门窗早已紧闭。
  她勉强地睁开双眸,在模糊之中,看到一道修长身影立在她的床前。
  “谁?”她警觉地支起身子,胸中有莫名的恐慌。
  对方不语,只默默挑开她的帘子,一张男子的容颜在烛火摇曳中,出现在她的眼前。
  “承羲?”甄小诗脱口叫道。
  没错,是他,那道醒目的伤疤爬过他半张脸,然而,却无损他在她眼中的英俊。
  “听说,那天你来找过我?”他坐在床际,保持漠然的神态,凝视着她。
  “是……”她有些手足无措,“我想告诉你,洛阳的古玩……已经到了。”
  “为什么没等我,就走了?”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因为……因为……”
  “因为你发现那所宅子是空的,害怕了,对吗?”
  “承羲……”她咬着唇,难以回答。
  “为什么你一直执着地叫我承羲?”他忽然涩笑问,“不是高阳公子,也不是——五通神?”
  “不,我相信,你不是神魔鬼怪,”她拼命摇头,“高阳公子只是你的化名,你是我的承羲!”
  “相传五通神为虾蟆所化,专门淫乱良家妇女。”他淡淡道,“而且,五通神最能琢磨女子心思,比如,他会变成女子心上人的模样,让对方产生幻觉,心甘情愿献身于他——”
  说话之间,他修长的身子已经覆盖下来,将甄小诗整个人压住。
  “就像这样,”他低头,忽然轻啄她的嘴唇,挑逗地在她发丝边吹着馥郁的气息,“扰得对方意乱情迷!”
  “承羲……”甄小诗忍不住攀上他的肩,凝视他深邃的眸,“你就是我的承羲。”
  “你的承羲会这样对你吗?”他的大掌放肆地剥开她的衣襟,直达她敏感的地带,轻轻拨弄,让她的身子像一朵潮湿的花朵,渐渐在水中绽放。
  “呵——”甄小诗听到自己难以自持的娇吟,体内似乎有什么要爆炸开来,却无法释放,只盼着他给予更多的抚触。
  “会这样吗?”他在她耳边发出魅惑的声音,温软地衔住她的耳垂。
  “承羲,”她终于忍不住回吻他,在他脖间留下一串缠绵的红色烙痕,“不要折磨我,无论你承不承认,我都跟定你了。”
  “真的?”他捧住她的双颊,“不后悔?”
  “我只后悔……当初没能坚持跟你在一起。”她低低地答。
  话语未落,她便被他的深吻堵住,仿佛分离了一辈子,两副躯体情不自禁的缠绵一起,顾不得束缚,深入彼此的禁地。
  甄小诗在窒息中挣扎,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她听到耳畔的他,亦在浓重喘气。
  她这才看清自己,原来衣衫早被他褪尽,裸露的肌肤在烛光下呈现粉色光泽,令她双颊含羞。
  “告诉我——你是我的承羲。”她搂住他的腰,执着道。
  终于,俊颜释放温柔低笑,他再也不隐瞒她,“对,我是你的承羲。”
  “为什么要骗我?”她委屈的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因为你还在恨我吗?”
  “已经不恨了!”他拥着她,坦言道:“当初跟上官绫妍成亲的时候,的确是在跟你赌气,可是现在,真的不恨了。”
  “春娥说,你遭遇大火,”甄小诗抚着他的脸庞,“这条伤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吗?”
  “对。”武承羲点头,“本来,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你,住在一个跟你近一点的地方,不想见你。”
  “因为这条伤疤?”
  “当初还算英俊的时候,都得不到你,更何况现在变成了丑八怪。”他涩笑。
  “不许你这样说!”她紧紧地抱住他,“你一点儿也不丑,真的……”
  攀上他的肩头,轻吻他的伤疤,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有种怜惜的激颤。
  “你发誓,再也不后悔,”他忽然郑重道:“否则我会再次离开。”
  “我发誓——”她微笑道:“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
  他的容颜微震,俯身将她深深覆盖,似要将她揉入骨血,让他们再也不分离!
  连日的秋雨,让庭院中的桂花已经凋谢大半了。幸好,早有晒好的桂花干,仍可泡茶。
  坐在这秋千架旁,一注清茶倒入杯中,明艳香气顿时四溢,好似驱散了云层的阴霾。
  “你用玉螺杯,我用罗汉盅。”武承羲拿出昔日的宝贝,将它们视为一对定情信物。如今,两人可以长相厮守,杯子也可以重新聚在一起。
  “当初,你只还我其中一只,就是笃定还有相见的一天吧?”甄小诗笑道。
  “我也不知道……”他看着手上这杯子,“其实当初,我很迷茫,只是舍不得这只杯子……”
  “听说,上官绫妍回京了,你可要去把她接来?”她忽然提议。
  “接来?”他一怔,“为什么?”
  “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啊。”甄小诗抿唇,“没关系……就是作妾,我也愿意。”
  “武承羲已经死了,你忘了吗?”他摇头。
  “难道你要一辈子隐姓埋名?”
  “做高阳公子也不错啊,或者,五神通也行。”他浅笑地说,对身外浮名毫不在意。
  “可是……上官绫妍岂不太可怜了?”她感叹道。
  “让我装死,其实是她的主意。”他向她坦露秘密。
  “什么?”甄小诗不由得一惊。
  “那日我的帐子忽然着火,我受了重伤,她便想到让我装死,以另一具将士的尸体顶替我,由她扶柩回洛阳。事后,她又将我从前的钱财偷偷转移出来,供我在这镇上安居。”
  “她……”大为不解,“只是何苦?她宁可守寡?”
  “上官绫妍说,她并不爱我,亦不愿意跟我一辈子厮守,假如我死了,她便可以改嫁,去寻找真正的幸福。”武承羲赞叹道:“上官绫妍真是独特的奇女子,想法行事,非寻常人所能及!”
  “是呵,若非她当初的一番话,我也不会开窍……”甄小诗黯了黯神色,“我实在比不上她……”
  “吃醋了?”他不由得大笑,“夸别人两句,你就受不了了?”
  “我哪有!”她脸红地否认。
  “来——”武承羲伸手,让她坐自己的膝上,从背后揽她入怀。脸颊贴着她的发丝,低柔地道:“告诉你一件小事。”
  “什么?”
  “我跟上官绫妍……只是挂名夫妻而已。”
  “你们……”甄小诗瞪大眼睛。
  “我的夫人,只有你一个。”他咬着她的耳垂低喃。
  “谁是你的夫人!”她不禁羞涩地娇嗔。
  “呵,昨晚不是吗?”他话中有话,弄得她更为脸红。
  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她侧过脸来,啄吻她的樱唇,就在这白昼的院中,秋叶飘荡的树下……
  “好羞哦——”忽然,墙头传来笑语,引得两人一惊。
  只见春娥不知何时搬了梯子坐在墙头,正看好戏似的瞧着他俩。
  “春娥姐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骇然地站起身,满脸通红,“这是承羲……他没死!”
  “我知道啊!”春娥却答道,“武大人,好久不见,这厢有礼了!”
  “哪有好久不见?”武承羲轻哼,“昨儿个才见过。”
  “什么?”甄小诗一头雾水。
  “哈哈,武大人,你自己揭穿的,可不能怪我哦!”春娥莞尔道,“小诗,知道我为何忽然会成为你的邻居嘛?就是你的承羲安排的!还有什么在石场的相遇,五神通的传说,统统都是他用来考验你的伎俩!”
  “啊?”她越发一头雾水。
  “春娥姑娘就是这点好,只要给她钱,要她做什么,她就一定帮你做。”武承羲凑近她耳语道:“比如昨晚,就帮我顺利进入了你的闺房,无声无息。”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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