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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请上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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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气与支持。
冷眼看着裴嬿伊与夏晏武之间的亲密互动,爱奴儿十分不以为然。
像裴嬿伊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虚名公主,就因为她身为嫡长女的身分,所以就能名正言顺的得到继嗣地位,这对于一心想靠努力,争取认同的爱奴儿来说,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
翻卷起右手的衣袖,爱奴儿现出她遮掩多年的丑陋伤疤,“裴嬿伊,你看清楚,这就是你口中所称的那位母亲,对我所造成的伤害。”
看着那道可怕的伤疤,裴嬿伊倒抽一口凉气,完全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心头揪拧的疼痛好强烈,裴嬿伊几乎无法想像那样可怕的伤痕,会是她们的母亲所为!
见裴嬿伊悸骇颤抖的模样,爱奴儿唇角噙着嘲弄的微笑,扬着手上的伤疤往前走了两步,好让她能看得更清楚,那爬满她手臂,凹凸不平、红白交错的伤痕有多恐怖。
“你看清楚了吗?如果没有,我不介意让你看到我身上其他范围更大更可怕的烫疤。”这就是爱奴儿多年来,坚持不让婢女替她更衣沐浴的理由。
不管天气再热,只要身旁有人,就算野外操练,浑身汗湿,爱奴儿也不敢将衣袖撩起半寸,今天要不是意欲与彭于晏做个了断,爱奴儿还打算将这个秘密,继续隐瞒下去。
难以承受的伤痛在心底蔓延,彭于晏仰了仰小脸,企图阻止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听到爱奴儿说还要给她看更多,她连忙摇着螓首,却将泪水给溢滑而下。
夏晏武见状,虽然很是心疼,却也明白这是她们姐妹之间的事,身为第三者,他除了默默的陪伴之外,也别无他法,他只能略紧了紧环抱她的手臂,也没有出言多说些什么。
而裴嬿伊虽知关于母亲的那段往事,也清楚母亲对于爱奴儿有着非常复杂的情感,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对爱奴儿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打从我有记忆以来,那个女人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更别提对我温言以对,那时候我根本不能明白,为什么我的母亲要这样对待我?”爱奴儿看着裴嬿伊,眼中充满愤世嫉俗的不平。
“有一天,我看那个女人独自一人待在那美丽的帐包里,我不顾阿爹平日的交代,偷偷的跑进那铺着许多美丽锦毡的帐包,我看到帐包里所有的纹饰图案,都是不同于族内所绣的图形,而是带有中原风情的山水鸟织图,我看到忘我,也完全忽略掉那个女人仇恨我的目光。当我发现那个女人在看我时,我心里有一瞬的期待,她会温柔的喊我名字,可是我所等到的,却是她尖叫着将一锅才刚滚热的羊乳,毫不保留的往我身上泼来……然后,就如你所能想像的,除了因为我的闪躲,脸部没有受到烫伤,我全身上下布满严重的烫伤痕迹,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再也不承认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而你,你这个拥有外族人血液的妖怪,根本就不配继承阿爹首领大王之位。”她爱奴儿身上流着首领阿爹的血,她才是正统王室的血脉,是唯一的继承人。
第7章(2)
明白事情的始末,也终于弄懂,这么多年来,何以这位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会连同族内的人,齐声辱骂她是妖怪,虽然心里很痛,但是裴嬿伊仍然拿出最大的坚强面对眼前的爱奴儿。
“其实你也很明白,首领阿爹是如何对待我们的母亲,就算你还是要将一切的过错都归咎于母亲一个人的错,那也是你的问题,反正将『大漠魂』找到,是我对首领阿爹的承诺,你该做的事情,就是回去照顾首领阿爹。”裴嬿伊几乎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说完这些话。
一方面是觉得真相太残酷,另一方面是这个事实来得太过突然,她完全没想过,她们姐妹俩,会是在这种场合将话给说开。
谈判破裂,爱奴儿扬手弹指,受缚的尼达与费达被推了出来,“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你可要选择用『大漠魂』来换取他们两人的性命,或者要眼睁睁的看他们血溅于此,我都无所谓。”
“尼达与费达都是族里的子民,他们没有犯错,你不能随意伤害他们。”本以为跟他们暂时分开,就能转移爱奴儿对他们的注意,哪知道终究还是避不过祸端吗?
“公主,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别理会他们。”费达为了安抚裴嬿伊焦灼的情绪,状似轻松的说了这句话,哪知话音才落,爱奴儿就不客气的将鞭子唰唰唰的在费达的身上连挥三鞭,而猝不及防挨鞭的费达,则吃痛的叫了起来。
“爱奴儿,你住手!”裴嬿伊紧张的就要冲过去,制止爱奴儿的暴行,却被夏晏武给拦住。
沉黝的黑眸落在她自责难过的小脸上,愤怒与爱怜的心绪油然而生,他决定不再沉默。
迈步向前,不让裴嬿伊再独自承受,他无视爱奴儿身后的多名精卫,眼神倏冷,大掌才欲往腰间轻探,就被裴嬿伊给拦下。
她以眼神拒绝,不希望夏晏武的雷鼓,伤害到爱奴儿,毕竟她是有血缘的妹妹,虽然爱奴儿并不承认这层牵绊。
“爱奴儿,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可是你必需保证,不会再伤害他们。”
“是吗?不过我今天就想拿到东西,你能给我吗?”抽回鞭,很清楚裴嬿伊不会任由她的男人胡来。
从小就是这样,裴嬿伊总自以为是的想讨好她,以为她的善意,能换得她爱奴儿的友善回应,但是她爱奴儿,从母亲那里得到的伤害,根本不是裴嬿伊所能补偿得了的。
她对母亲的恨,没有任何人可以化解。
在外人眼中,虽知裴萦萦生有两女,但明眼人皆看得出来,裴萦萦独宠大女儿裴嬿伊,却对么女的她冷眼相待,甚至连个汉名也不给她,让她在族中饱受奚落,要不是首领阿爹的倾心呵护,她相信她的人生,会崩毁得更加彻底。
所以她恨死那个一点也不爱她跟首领阿爹的女人,也恨死眼前这个跟她流有一半相同血统的裴嬿伊。
她恨死这对裴氏母女了。
明白爱奴儿心中的不平与仇恨,心里一方面庆幸母亲“猝死”的真正原因,尚未被揭露,另一方面也感叹爱奴儿的多舛命运,于是决定放手。
“我不能保证这里就是藏着『大漠魂』的地方,但是我能保证尽己之力,破解这手镯的秘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你都不能伤害他们俩兄弟。”
爱奴儿凉凉的睨了裴嬿伊寻求保证的脸,内心充满不屑,但还是虚应她。
得到爱奴儿的承诺,裴嬿伊便开始认真观察这座圆形祭坛的位置,与月亮升起的方位,虽然早在这之前,她已研究过,但是临到关头,她还是很怕推论错误,连累了费达与尼达两兄弟。
被晾在一边,既不让他插手,也不给他管事的夏晏武,眼见裴嬿伊居然乖乖的任由爱奴儿摆布,满腔的火气再也压抑不住,他恶声恶气的站在裴嬿伊身边,咬牙低咆:“嬿伊,你不要被她骗了,你以为把东西交给她,事情就会这样完了吗?”
裴嬿伊认真检视天体星辰的方位,与手镯镂刻的文字雕刻,揣摩着欲将手镯放置在圆形祭坛凸起的平台上,同时分神安抚夏晏武的情绪,“我当然明白事情没有这么容易善了,但是只要是我们巴桑族里的人,能将『大漠魂』完好的送回族里,不管是我还是爱奴儿,其实没什么差别,不是吗?”
“你这个大笨蛋,你费尽千辛万苦找地图、找手镯,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将功劳拱手让给一个根本不把你当亲人看的人?”夏晏武咬紧牙关,终是忍不住说出明眼人都能看破的残酷事实。
绿眸瞅望了下天光渐亮的天空,知道关键的时间将近,裴嬿伊焦急不安,没心神理会夏晏武的苦口婆心,反而刻意压低音量对他道:“晏武,你先离开这里,我担心等一下会有难以预料的变数发生。”她观察过这座祭坛,感觉底下似有机关,碍于这机关设置时日甚久,裴嬿伊担心接下来的状况,才出言相让夏晏武暂避。
听到她说有危险,夏晏武眉头打起结,他眯着眼凝看她忧心的小脸,伸手扣住她的细腕,转身就要带她离开。
“你想顾及姐妹情份,将那手镯留给爱奴儿便是,我带你离开。”爱奴儿所领的那批精卫,夏晏武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拒绝跟他走,裴嬿伊毫不退缩的迎视那双忿怒的眸,“我不管爱奴儿认不认我这个姐姐,我认她是妹妹就成了。我算过时间,今天恰好是日月星同辉的日子,错过今天,恐怕今生再无机会寻得『大漠魂』了。”百年一现的奇景,转眼即逝,她不容许失败。
“你——”夏晏武被裴嬿伊的固执与傻劲,给气得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但也因为太明白她的执着,所以夏晏武也只能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至于尼达与费达两兄弟,虽然也不愿裴嬿伊屈服于爱奴儿的手段,可是迫于受制之身,他们也无力改变什么。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当天空的月轮将沉,旭日初露,星光将灭时——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泛染东边的天际,细如针缕的阳光,斜斜地落照在圆形祭坛镂刻的手镯上,映照出镂刻的纹路,恰好符合石版凹槽的纹路。
裴嬿伊仅瞄了一眼,就能确认其暗影显示的图形该是一柄弯刀,正感到惊疑时,祭坛上那置放手镯的平台,蓦地发出喀啦一声轻响,一旁的基座缓缓升起,意外看到随着基座升起的刀架座,与镶满珠宝的那一柄弯刀,其眩目耀眼的非凡气势,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爱奴儿见状,连忙就要上前取下,却被身边的人拦下。
“主子,这座古城附近的古墓沟与墓地,大部分皆设有机关,千万不可冒险亲手取下。”
爱奴儿怔愣了下,随即会意,她沉吟了一会儿,便命令裴嬿伊代为取刀,并将刀呈献给她。
裴嬿伊看着爱奴儿的决绝神色,绿眸微黯,小脸写着说不尽的遗憾与痛苦。
她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彼此身上皆流着相同母亲的血液,为什么会陌生到如斯地步,岂不令人嘘唏?
伸手正欲取下弯刀,夏晏武却先一步握住她执住刀柄的手。
“让我来。”夏晏武黑眸深幽,盘算着该要如何才能保护裴嬿伊,不让她受到伤害,又能顾及她的感受。
毕竟他很清楚,裴嬿伊就是心太软,不愿伤及爱奴儿。
“不!我怕你会有危险。”况且这件事,根本与他无关。
“你怕我有危险,难道我就不怕你有危险吗?”
“这不关你的事啊!”她不该扯他介入这件事的,早在他们到达此地时,她就该让他先行离开的。
“如果不关我的事,当初你就不该邀我同行。”夏晏武言词铿锵有力,震得裴嬿伊心房揪起疼痛,她惨白着脸,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见她自责的脸,夏晏武暴躁的脾气微敛,然后霸道的从她身后,伸出双手,将她执刀的一双手,紧紧的圈在他的大掌里,“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颤颤的抬起眼睫,瞅看了他认真的俊颜一眼,她点点头,明白他的心意。
“谢谢你。”谢谢他包容她的任性,否则以他的脾气,爱奴儿一定难逃雷鼓之威,但是他却为了她,非但没有出手,还陪她一块冒险,他是真的很爱她。
彼此有了共识后,夏晏武使眼色,让裴嬿伊注意周遭,而他则不费劲的拿起置放在刀架座上的刀。
当他将刀举起的那一刻,恰好天空的银月、繁星消失,日光洒遍整座祭坛,四周一片寂静。正当众人悄悄放下内心的疑虑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夏晏武当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单臂收紧裴嬿伊的腰,将她护在怀里,紧接着便是错愕的察觉他们的脚下一空,地面不知何时裂了一个大缝,身形顿时急沉,往下一望,只见下面深黑不见底,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座祭坛应声而倒。
第8章(1)
如果可以,裴嬿伊会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那一夜。
梦靥在黑暗中不断的侵扰着她,裴嬿伊怀抱着恐惧,想起那夜她因为调皮,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躲进了首领阿爹的帐包内小憩,打算在阿爹回来时,再突然出现,好吓吓那许久不曾来抱抱她、陪她说话的阿爹。
那夜,她等了很久,都等到蜷窝在阿爹平常惯睡的软铺上睡着了,都还没有看到她的阿爹,直到杯子碎裂的声音,还有熟悉的母亲叫喊声,惊醒了她。
“你早就知道那是毒酒对不对?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喝下我端给你的每一杯酒?”裴萦萦与巴桑族首领熙隆,支开守帐的兵卒,在帐包里大声争执着。
看着手里被抢走打翻的酒杯,熙隆愁郁的褐眸,凝锁在哪火晕包围下,美得让他自惭形秽,高雅得让他觉得不配拥有的女人身上,但是……那潜藏在内心,对她的渴望,却炙烈的让他放不开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来找孤王喝酒的吗?怎么把酒给打翻了?”熙隆走下锦织坐毯,将裴萦萦手中紧握的那瓶酒给拿下,然后当着她的面,仰头饮下数口瓶内的酒,在裴萦萦又要伸手抢下前,忽地道出一段隐埋多年的秘密。
“萦萦,我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当年你从中原带来的那瓶女儿红。你曾说在中原,那种酒是在生女孩时,将酿好的绍兴酒以泥封口埋进土里,直到女儿出嫁时,再挖出来当嫁妆的酒。听了你的话,在嬿伊还有爱奴儿出生那年,我也为她们各埋了数瓮的酒,准备以后给她们当嫁妆,我想让你也尝尝,我酿的酒,是不是有你家乡酒的那番滋味?”熙隆话里三份醉意,表情七分痛苦,摇了摇手里的马乳酒,这回却是来不及阻止裴萦萦,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酒瓶整个摔碎。
“熙隆,不管你怎么做,都无法弥补你毁了我一生的事实。”裴萦萦激动大叫,神情凄楚。
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她本该拥有幸福的人生,她所爱的男人,还有他们的孩子,都该好好的活在这片草原上,而今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裴萦萦泛红的眼眶,与激烈的言辞,字字句句刺进熙隆愧责的心里,适才咽下胃袋的数口酒,在体内产生了变化,他一时压抑不下毒性,唇角溢血,踉跄欲倒。
见状,裴萦萦虽然心中不愿,但那双手却下意识的上前扶了他一把,待熙隆站稳,她又仓皇退开。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察觉酒里有毒的?”适才她进帐包,什么话都还没说,熙隆见她手里提酒,就想也不想的上前跟她抢酒,那神情豪壮的像是个即将赴死之人,在那当下,裴萦萦才惊悟,原来熙隆他是清楚她长期在喂他喝慢性毒酒。
裴萦萦的质问,触动那双褐色眸子的警戒,他先是将冷眸扫向帐包外,确定外头并无其他人,这才以手背抹去唇角血渍,故作无知的低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萦萦看不过他装傻的样子,更不愿在他的包庇下一再苟活,她看着他,多年来忍辱偷生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她忍泪泣吼道:“熙隆,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所见最卑鄙下流的男人,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的心,你听懂了么没有?”
裴萦萦的叫吼声,不但令熙隆错愕,就连躲在锦织毯里,还等着想给双亲一个意外的裴嬿伊,也被这段话给吓傻了。
母亲她在说什么?阿爹又做了什么惹母亲不悦的事了?为什么母亲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熙隆未免裴萦萦继续声张,他干脆大步一跨,两手重重的按在她的肩膀上,并将她压倒在地上,神情压抑又渴望。
看着这样的他,裴萦萦滚动喉头,感觉背脊涌起一阵寒意。
熙隆及肩的发,不羁的垂落在颊侧,他看着眼前的裴萦萦,感觉心房一阵猛烈收缩,压抑的喘息,已分不清是为了喝下她亲手送上的毒酒,还是因为她的美丽。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嗓音嘶哑,“萦萦,你听清楚,在巴桑族里,王权就是至尊的象征,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冒犯,你该清楚,就算是玩笑话,也不该对孤王说,否则其下场,你该明白。”
听了他的话,更加确定他的确是清楚着她的作为,一股羞恼与愤恨的情绪,在压抑了十多年后的此刻,完全爆发。
裴萦萦激动的挣扎着,拒绝与熙隆如此亲密的接触,那会让她想起当年被他侵犯的记忆,她裴萦萦的身体与灵魂,都只属于一个男人,而他——熙隆不配拥有她。
“放手!你这个虚伪的男人,你先是杀死我心爱的男人,又违背约定,侵犯了我的身子,我……我恨死你了,从你玷污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天天祈祷你早日死去,你知不知道?”裴萦萦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禁锢下,所有的挣扎与反抗,都显得多此一举。
面对她的眼泪与脆弱,熙隆感觉心房一阵剧烈收缩,他心痛不已的更加收紧抱着她的力道,他将吻落在她的唇上、颊畔,甚至是亲吻她淌出眼角的泪痕,希望能借此安抚她心中的痛苦,但是当他的舌尖尝到一股温热血腥,意识到她做了什么时,再大的懊悔与悲伤,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悲怆。
裴萦萦竟然预先在嘴里暗藏毒药,打算与熙隆同归于尽。她咬破毒药的蜡丸,让熙隆间接也吃下毒药,看着眼前男人震惊悲伤的表情,裴萦萦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她伸出虚软无力的手,轻扯熙隆胸前的衣襟,嘴里一边吐着血,一边低声冷笑,“跟你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为的就是希望能亲手杀死你……”
躲在软铺里的裴嬿伊,听见“死”这个字眼,不由自主的全身发抖,想出声走出来,却发现双脚无力。
而不在乎毒患的熙隆,则心急的将裴萦萦抱在怀里,企图将她嘴里残余的毒丸给吸出,但是却被裴萦萦拒绝了。
她死命的挣开他的怀抱,神情凄厉的无法接受他的爱,“你不要碰我,我死也不会再把身体交给你。”
“你这个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熙隆眼眶含泪,不能明白为什么裴萦萦都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放弃寻死的念头,他不是已经放弃自己,饮下她某天送来,渗着慢性毒药的酒来赎罪了吗?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点耐性,为什么还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寻死?为什么她就不能明白他的苦心?为什么?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答案了,因为就在他心爱的女人,死在他怀里的同时,那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也在此时步履摇晃的走到他面前,小脸挂满泪的看着他,就在这混乱中,巴桑族的守卫也冲进了首领大王的帐包。
熙隆知道,为了保护心爱女人的还,他不能死……
至少,目前还不能……
怦怦!怦怦!怦怦!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在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格外予人一种安抚镇定的力量。
“嬿伊,你醒醒……”男人的声音饱含焦急与关心。
顺应呼唤般,裴嬿伊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
“……是晏武吗?这是哪里?”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那如雷贯耳的心跳声,仅剩炙热熟悉的气息围绕在身边。
“是我,你终于醒了。”
黑暗中的夏晏武,声音近在咫尺,粗重的鼻息与自他身上传来的高热体温,说明他就趴撑在她身体的上方,只是裴嬿伊无法看清他脸部的表情,她感觉莫名的心慌,身体才轻轻挪动,就感觉到左脚似被重物给压着动弹不得,正觉不对劲时,随即又听到石块移动与夏晏武制止的喝声。
“嬿伊,你不要动!”夏晏武的嗓音有着一丝的勉强与痛苦。
第8章(2)
听他这么喊,再加上耳边传来的净是碎石松动的声音,她绷住了身体,只敢以最小的动作,以手慢慢地往四周摸索,触手皆是残破的瓦砾,对于这未知与不明情况的处境,裴嬿伊感到极度不安于紧张。
仿佛知道她的焦躁,夏晏武又轻声说道:“你别紧张,你还记得我们取『大漠魂』的事吗?那时候我才将弯刀拿在手,就触动了机关,整座祭坛坍塌,那时我们一起跌了下来,而你也因此昏迷了将近一天。”
听他说到祭坛坍塌,裴嬿伊不禁胸口紧缩起来,她着急地空出自由的双手,试图向触摸他的身体,却只摸到他身上一片汗湿,她感觉胸口一股窒闷,心急地问:“晏武,你还好吗?你怎么流这么多汗?”他不说她还真忘了先前遭爱奴儿,以尼达、费达两兄弟的安慰作为交换条件的事情,现在想来她仍觉得心寒。
她的软语关怀,温暖着夏晏武的心房,他坚毅的唇扯着一抹微笑,“男人天生就比你们女孩子家容易出汗,只是委屈你跟我挤在这狭小闷热的地方,我怕汗臭会惹你嫌。”
他言语间刻意的轻松,让裴嬿伊稍微宽心,她蹙眉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对于将夏晏武扯进这次的事件,裴嬿伊的内心总是惴惴不安。
“虽然我们目前被困在这里,但是在地面上的尼达与费达还有茉莉那匹贱马,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所以短时间内,你都不用担心安慰问题。”有他在,他绝对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尼达跟费达他们没事了吗?”他们不是受囚于爱奴儿,怎么有办法抽身援救他们?
“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脱身的,可是几个时辰前,我还有听见他们在上头,大声喊着你的名字,虽然声音传到这里有些模糊,不过可以确定他们已经在想办法要救我们出去了。”
听夏晏武这么说,裴嬿伊不安的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她在夏晏武双臂撑出来的仅有空间中摸索,察觉到时他用匍匐的上身为她撑出活动空间,她又紧张的嚷嚷,“晏武你能懂吗?你这样撑着已经多久了?”他刚刚说她已经昏迷快一天了,难道……
“嬿伊,你之前不是说不了解我的过去吗?趁着尼达他们在上面伤脑筋的时候,我来跟你聊聊当初我学习雷鼓的趣事。”
“……好。”知道他是为了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希望她担心,裴嬿伊只好勉力压住内心的不安,将目光凝锁在已适应黑暗,看得见夏晏武轮廓的五官上。
“我是来自中原以音律制敌的世家,世世代代皆侍奉一把名为『怒潮』的琴。我大哥是琴侍,我承鼓奉之名,小时候我爹就说我天生骨格异于常人,是历任承鼓奉之名的继任者中,最适合练雷鼓的人,初听时我不明其意,直到我练鼓练到双臂骨折,却能在数日之内痊愈,我才明白,原来我天生就是为了要成就雷鼓之名而生的。”回忆如潮水,滚滚翻浪前尘,想来不过一梦而已。
“你的手一定很痛吧?”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手腕曾经受伤过的她,很能明白那到底有多痛。
更别提她知道他的手心全是粗糙磨人的厚茧,那是他辛苦练习雷鼓所致,这些不为人道的甘苦,他一路走来一定不轻松。
感觉到一双小手,正柔怜地轻抚他撑地的手臂,夏晏武挑挑眉梢,以淡然的口吻道:“你现在问我会不会痛,老实说,幼时的我的确会这么觉得,但是当家门惨遭横祸,让我一夜之间被迫长大后,我就突然觉得神经变粗,再也不曾受过痛到难以忍受的伤了。”rou体上的伤,再痛也痛不到心底,唯独心留下的伤痕,是难以抚平的。
“很痛,你一定觉得很痛。”裴嬿伊哽咽起来。
他的话如同针刺在心,可以想见他为了抑制内心的悲怆,而麻痹rou体痛苦的自励学习,他的痛令她好心疼。
“嬿伊,相信我,过去的痛我真的都忘记了,我想要让你明白,从前的种种不快,都是可以放掉的,不管从前的你有多孤单,只要你想着如今有我在乎你、保护你,就算以后你再面对任何的困难,都要想着此情此景,那么你的心里便不会再觉得寂寞。”夏晏武别有深意地如此说。
“晏武,你想做什么?”他的话,让裴嬿伊心生凉意。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彼此,却能仅凭交融的气息明白,两人的心紧紧相系。
夏晏武没有回答,只是轻声地说:“嬿伊,把双手举起来,我要拿鼓。”
不明白他心之所欲,但裴嬿伊还是依言举起双手,往夏晏武的身上摸索,这才触摸到他背脊骨上一块好沉的石块,她赶忙伸手承接,心里也才开始觉得害怕与难过。
“晏武……”她才刚开口喊了声,眼角的泪就决堤,但一双粗砾掌指却很快的轻抚她的脸颊。
他迭声轻哄:“没事,我跟你保证,我们都会没事的,你忘记我刚才说过的吗?我可是天生骨格异于常人,如果我有事,就没办法好好在这里跟你说话了,不是吗?”即便看不见她的眼泪,光是听到她抽泣的哭音,也足以让他心头揪结。
“那……我们会怎么样?”裴嬿伊到现在才知道她有多依赖夏晏武,如果不是他,她应该早就死了吧?
在黑暗中已将腰间悬鼓细口的鼓面朝上,夏晏武这才刻意以漫不经心的口吻答:“我推测尼达他们应该在上头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我想以雷鼓震碎这些石块,只是在运气的过程,难免会崩落一些碎石,我要你小心的护住身体,还有记下我现在要给你一句心法口诀。”雷鼓之威,非常人能受,但眼下为了脱身,只好破例将雷鼓心法,传予非音堡之人的裴嬿伊了。
默默的记下夏晏武口述的一段口诀,只见夏晏武将『大漠魂』那柄弯刀,妥当的放在裴嬿伊的怀里,细心的叮嘱着:“嬿伊,这柄弯刀完璧交给你,千万记得,等一下我催动雷鼓的时候,你一定要心无旁鹜默念刚才教你的心法口诀,万不可有失,还有请你记住一句话。”
“什么话?”心口莫名升起的悸颤,令她觉得害怕。
不急着解开裴嬿伊的疑惑,夏晏武在黑暗中,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凭着直觉,他低头准确无误的吮吻她柔嫩的唇瓣,芳香的气息,令他不由自主迷恋她甜美的滋味,全身的血液也因为她而滚烫起来。
他爱怜的以指轻触她细嫩的面颊,将唇移至她的耳垂边,低低地、温柔地诱哄着她,“嬿伊,轻吸口气,然后默念心法。”
听到她依言照做后,夏晏武毫不犹豫,以指节轻扣鼓面,震耳欲聋的鼓声,就在顷刻间响起。
宛如鸣雷之音从夏晏武手中的鼓面敲出,那声音有如透过深海的共震,发出轰轰轰的震动与回响,压在夏晏武与裴嬿伊周身的大石,霎时化为粉尘,几乎也就在同时间,夏晏武右手敲鼓的手臂,也发出了可怕的碎裂声响,但是这声音在宛如天崩地裂般的震动中,几乎是不被注意的声音。
裴燕伊在被震昏的模糊间,隐约听见夏晏武贴在她的耳畔边,低低的说了三个字,但是她根本无法分辨他所说的话,黑暗就已剥夺了她全部的意识。
至于那三个字,被掩盖在鼓声,石碎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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