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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姑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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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思也就是,若非因为她,他根本不用受这一遭活罪啊!
  随着这问题被抛出,那总是恬适愉快到带着点痞样的文气秀颜明显一怔,好似她真的没想过这问题似的。
  见状,尹水浒内心之得意的,直感到畅快无比。
  哼哼!这还不问倒你?
  第4章(1)
  尚姗被问住也只是一时的事。
  事实上也不是真被问住,而是从没用过这角度去看才显得讶异,待一回神,又是那副让尹水浒看了就不顺眼的轻佻样。
  “看似如此。”她轻笑着。
  尹水浒片刻前的得意全让她四个字给打了回票。
  “什么叫看似如此?”他很客气,很有礼貌地请教了。
  清逸而俊俏的面容挂着微微的笑意,回道:“确实,从你的角度来看,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是因为我而起的活受罪,这也是自然。”
  “那从你的角度呢?”能维持这般平和的语气,尹水浒真觉得自己的修养极好。
  “你想像过吗?”尚姗不答,反而丢出个问题:“今儿个要是没受这些活罪,将会发生什么事?”
  眉头再次皱起,尹水浒很不想这样解读,但……这话中似乎有话?
  她就是在咒他,没搞到半死不活,也会有其他意外横死的意思呀!
  “死劫换活罪,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买卖?”尚姗倒是觉得他赚很大。
  “你还真敢说啊!”不想语出奚嘲,但尹水浒没办法。
  他无法理解,她是哪来的自信可以如此托大?
  但想想,又觉得不对。
  因为忽地想起,她爹不正不好、是那名满江湖的第一神算子,受江湖人士推祟为上人、半仙之辈,其能耐自然不会只是算命、择日这等小技。
  尹水浒也听过不少传闻,关于那些玄之又玄的神鬼之术。
  至少,在他小时候,他爹娘要他多担待还是小鬼头模样的尚姗时,最常用来恐吓他的,就是——胆敢仗着小表叔年纪小就欺负他的话,小心表叔公趋鬼差来抓他。
  同理……如果老于是个精通神鬼之术的阴阳大家,那让他逆天求来的爱女,很不小心地学了一些旁门左道,这似乎也是件挺合理的事。
  尹水浒疑心生暗鬼,这时看着她笑而不答韵神色,也就越加狐疑。所以……这……
  “少爷。”退到回廊外的麦大远远出声。
  尹水浒知道,若非重要之事,麦大不敢擅自出言打扰,示意他有话快说。
  麦大没敢耽搁,开门见山道:“施施姑娘来访,见不见?”
  尹水浒明显一怔。
  施施?
  生死关前走一遭之后,不知怎地,再听见这名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忍不住要猜测,她……怎会来呢?
  “见,自然是见。”有人出声,在尹水浒怔忡之际。
  尹水浒看向说话的那个人。
  尚姗直直回应他的注视,四目相对中,一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貌似天真地反问:“佳人造访,没理由教人吃闭门羹的嘛!”
  那也轮不到她作主吧?
  尹水浒没好气,尚姗倒是自在得很,一副“好哥儿们,我绝对挺你到底”的模样,笑嘻嘻地来推他的辅助椅。
  “喂!喂!”尹水浒有些气急败坏。
  “你重伤初愈,安分点。”尚姗还提醒他要坐好,别像只小虫似的乱动。
  “我说了要见吗?”尹水浒真要让她给气死。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有一说是”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兴许是你度过这一大劫,生死关头让佳人发现了你的重要性,人家特地来看你,就是一个转机,别傻得在这时拿翘了,麦大,还不带路?”尚姗发号施令。
  尹水浒让她的话给讲得无话可说。
  转机吗?
  尹水浒从来也没想过,他与施施姑娘之间,还能有什么转机?
  事实上从他历经生死大劫过后,他镇日不是在高烧里折腾,就是在跟身上的痛楚周旋,即便后来随着身体状态逐步好转,开始有多余的心力,那也是满脑子都在“为什么能活下来”这个问题上兜着圈子。
  回想起来,那段让人魂萦梦牵、烦恼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爱恋,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现在忽地说事情有了转机,尹水浒还真忍不住迟疑了。
  也就这么一迟疑,错失了细思的机会。
  在麦大的带路下,尹水浒让尚姗给推着,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去面对未知的未来。
  尹水浒终究不是牛郎。
  左施施也非织女。
  即便尚姗自认是个非常完美的喜鹊角色,很尽职地想为两端搭起友谊的桥梁……
  “事情就是这么着,因为我侄儿洞察机先,加上鸿福齐天、福大命大,所以惊险万分地捡回了一条命。”
  随着话语的终结,偏厅里一阵的沉默。
  好吧,其实也不是真那么沉默,好歹有个女主角的姐姐搭了腔,而且是很热络的那种,瞬间听得成串成串的吉祥话正在室里萦绕。
  可这不是尚姗预期中的状况。
  那牛郎与织女,历经生死劫难后重逢,体悟到人生的无常,明白做人得珍惜时间与把握机会的道理,就算因为太过知书达礼,没办法当堂轰然炸出天雷勾动地火的花火,那最基本的,好歹也来一点努力压抑,然后在含蓄之情下、满到要溢出来的丰沛情感。
  那就该是眼波流转、顾盼皆是情才对呀!
  会是女的一脸生疏地回避男方目光,男的也跟着莫测高深,就端着一张古井脸?这是哪门予的牛郎织女会?
  尚姗不明白呀!
  到底是哪边出错,结果怎会是这般?
  方才她还以为是因为双方内心太过激动,情感澎湃到不知该怎么表达,才会导致一度冷场,是以帮忙缓和场面,不但介绍了下自己,还帮他们找话题,甚至送佛送上西天,不嫌麻烦地把说了至少七七四十九遍的走山求生记又给唱作俱佳地完整说了一遍。
  给了缓冲时间,还制造了诸多话题,严格说起来,这天底下还有像她这般卖力的鹊鸟吗?
  结果,枉费她如此用心,白费了一番唇舌,该要有回应的两个人,回报给她的竟然还是一阵寂静,这什么鬼?
  “啊,施施,你倒是说句话呀?”左圆圆出了声。
  同样身为搭起友谊桥梁的鹊鸟部队,她可远比尚姗来得积极许多,连番的关心话语随着客气话一说完,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把焦点往自家妹子身上集中,不让她继续闷声作壁上观,像个局外人似的。
  只见左圆圆一脸不好意思地引言道:“其实我们早想前来拜忻,只是先前听闻尹少伤势严重,担心打扰公子养伤,是以挨到了这时才来探望,施施她可真是担心得很,但女孩儿家总是怕羞,这会儿见了面,倒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做得好!
  尚姗内心直喝采,真觉得这左施施的姐姐太会引导气氛了。
  一番话说得含情带理的,顾全了左施施的少女矜持,但也表达出那份关怀之意,最后还粉饰了教人小小尴尬的生疏感,兼聚焦在她的身上。
  伊人知书达礼,话到了这个分上,再怎样含羞带怯也得克服才得以顾全礼数——
  “尹少吉人天相,能再见面……”那娇娇柔柔的嗓音轻微一顿,好似压抑着什么,之后朱唇再启,轻道:“真的是太好了。”
  闻言,尹水浒心中甚爽复杂。
  并非多特别的话语,甚至可以说是平淡如水,可这话不是出自于别人,而是左施施。
  他所认识的左施施,一向以礼待他,言谈的尺度从未逾越朋友之谊、君子之交,一句“真的是太好了”听似无奇,可若是压抑过后的话语,就有点什么了。
  以他所认识的左施施,寻常时候是连这样程度的话语也绝不会使用,但她现在却对他这样说了,这代表什么?
  难不成真如尚姗所言,一场生死大劫真改变了什么?
  “施施姑娘所言极是。”尹水浒心中计量,口中的客套话语可没有任何停歇。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冷面郎君,现在更不可能放着佳人说单口相声,那可不是他的待客之道。
  只见他道:“这回遇上了大劫,真的是九死一生,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能再活着见到大家。”
  眼见两个正主儿因为这一番引导,总算开始有正面交集,而且气氛还不错,场面明显和缓又自然,甚至因为左施施的出言邀请,开始聊起下一场诗会的事,尚姗内,心那个欣慰的呀……
  没错!就是该让他们两个正角儿好好面对彼此才是啊!
  眼看着正是好戏开演,可以安心好好观赏的时刻,不朝然,却看见门边那一脸泫然欲泣,活像弃儿一般的含泪凝视。
  尚姗心中打了一个突,可脸上那微微的笑意却没断过,思量着这会儿正是聊得起劲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离席……
  “小姗?”
  起身的动作顿了下,在尹水浒唤住她的时候。
  “没礼貌,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尚姗反应迅速地纠正他,只差没用鼻孔哼两声以示地位的不同。
  尹水浒没理会,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左家姐妹也看着她,目光难掩对她的好奇之色,毕竟在今天,,之前,她们谁也没听说过尹水浒有她这号表亲,虽然从方才一见面就一派亲切大方、一剐好相处的模样,但不合礼教地穿着男装是事实,举手投足一派的男人样也是事实。
  尚姗没料到一时之间,所有人目光焦点都在她身上,反应极为迅速——
  “上个茅房而已。”没好气地朝尹水浒翻了个白眼,尚姗毫无形象可言地抱怨道:“侄儿,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去,就一定要我这样大声嚷嚷吗?”
  让她抢白这一顿,一旁的左圆圆憋不住、呛笑出声,就连左施施一双美眸都闪着盈盈笑意,更加对比出尹水浒一脸的窘色。
  尚姗又是一哼,这才动身去上她的茅房。
  尹水浒目光微沉。当她在入门处一把抓起那面生的哭脸小屁孩,火烧屁股似的闪人之后。
  上茅房?
  这年头,车纸是长这模样的?
  哼哼,哼哼哼。
  第4章(2)
  无为村,一个群聚求道修行之人的山上小聚落。
  神算子尚仁的隐居之处就是无为村,尚姗自然也是来自无为村,而,这么一个人人皆是读书人、个个讲究修行的村子里,孩童的存在是极其稀少,如今紧追尚姗而来的孩儿东宝也是无为村里少数的几个孩子之一。
  为什么人会在这里?
  像这种对事情没帮助的话,尚姗连问都没问,将小崽子拎到无人的花园一隅,她开口第一句就是:“东宝,你回去。”
  十岁的孩子没说话,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见状,尚姗抚额,素来随心所欲又无牵无挂的她真觉得头大。
  “虽然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才食没听懂我说的话。”尚姗只能这般推论。
  既然是年纪小的关系没听懂她先前说的,那再说一次好了。
  “喏,东宝,你很清楚的,那天入水救你的人是谁?”这回换了个方式,她改用问的,好助他厘清现实。
  “是亭兰哥哥。”东宝细声回答。
  这人名,让两个人心里难掩一阵的疼,但人总还是要面对现实才行,尚姗看似平常、波澜不兴地继续问:“既是亭兰,你该报恩的对象自然是他,对不?”
  东宝迟疑,最后摇摇头。
  十岁的孩子,并非她想像中那么好唬哦!
  “亭兰哥哥死了。”低语,声音满是内疚,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亭兰的死是为了救他。
  “爹说。一命偿一命。”东宝稚嫩的声音说着早熟的话语。“既然哥哥是为了救我才死的,那我这条命就该抵他的。”
  “别说傻话。”因为太了解那个人,尚姗可以为那人担保,柔声道:“亭兰是心甘情愿下水去救你的,他从来就是仁慈宽容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要你拿命偿还,若他泉下有知……”
  “是天上!”东宝纠正。“上人师父说亭兰哥哥是好人。一定是上天庭享福去了,阴司地府才叫泉下,他不在那边。”
  孩子气的天真话语没让人感到轻松,只叫尚姗微微感到心酸。
  那样一个烂好人,自愿顶替东宝、成为水鬼抓交替的牺牲者后,一缕幽魂的归处不会是天界、也绝非阴司,就只能困于那一汪碧潭之中,时限……因为那烂好人个性……恐怕将是永止无境……
  “是我失言。”强撑出笑容,尚姗从善如流地应道:“亭兰这般仁慈善良的人,肯定是上天庭享福去了才是,所以……”
  “所以我会照顾你的,姗姐。”东宝伶俐地接了口,恍若没看见那从容的神色瞬间僵凝了下,续道:“爹说这是一命抵一命,我让你还没嫁人就先守了寡,就得代替亭兰哥哥好好照顾你,这才是一个男子汉该做的事。”
  这结论,不是跟她先前受不了,而决定离开家乡好让他冷静冷静时的结论一样吗?
  “东宝,我不需要你照顾。”尚姗头疼了,她好手好脚又心智正常,哪里需要一个十岁孩子照顾?
  “姗姐,你现在不需要,但是慢慢的,我会长大、你会老去,爹说你这般年纪已经是老姑婆,再也嫁不出去了,到时一定会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会努力长大,然后照顾你的。”东宝说得极为认真。
  这话,直白到尚姗不知该哭还是笑。
  “要照顾,也是先照顾领养你的义父,怎么也轮不到我,你别听你义父胡说了。”尚姗试图导正他的观念,说道:“亭兰跟我缘浅,没成亲就什么也不是,你犯不着为了他而照顾我,你应该快回村子里好好孝顺爹娘才是。”
  东宝还是摇头,执拗地说:“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们早该成亲了,所以是我害你们成不了亲的,我是男子汉,要负起责任。”
  让尚姗头大的宣言,却换来了掌声……
  顺着声音看去,本该在偏厅与心上人谈心的尹水浒让麦大及一名小厮陪着,就坐在回廊的那头为小屁孩的宣言鼓掌。
  “说得非常好,男人就是要有责任感。”他甚至附和。
  东宝被这样认定,那小脸儿几乎要发出光芒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搅局的人竟然多了一个,尚姗觉得莫名其妙。
  尹水浒没理会她,示意让麦大将辅助椅推向他们后,迳自对着东宝问:“小鬼,那你有了负责任的决心了吗?”
  “我不叫小鬼,我是东宝,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少当家,方才尹爷爷让人领我去拜见你,有交代我要好好听你的话。”拜见过老当家的东宝口齿伶俐地说着。
  当然,也不忘回覆方才有关决心与否的问题,态度十分坚决地回答:“而且我已经答应过上人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尚姗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事怎么跟她爹扯上干系?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方才已派人通知书院里的师傅,叫人给你安插了位置,你跟着金梁,他会领你去报到,到时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好好读书,知道吗?”
  尹水浒叮咛。
  “那样我怎么服侍姗姐?”东宝一愣。在他的认知中,他既然要报恩,就该守着尚姗。把她服侍得像皇太后一样才是。
  “你想要报恩,就要好好充实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有能力的人,要不,就像你说的,你会长大,她会变老,到时候住哪?吃什么?日常生活的花费从哪里来?当真以为光光是守着她服侍、端茶送水,这些吃食或用具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尹水浒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十岁的孩子,就不谈实际面。
  东宝又被问住。
  小小的眉头皱着,看得出他很认真地在想这些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如果只是要人服侍,我尹府里难道会缺人手?你那上人师父会没办法而派你来?”尹水浒又问,也没等他想通,话语一转,鼓励道。“是男子汉,眼光就要放远,你上人师父在信里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未来成就无可限量,要我好好栽培你,他这般肯定你,你更应该表现给他看,是不?”
  “嗯!”东宝用力地点点头,但说他全听懂了也不是,只是听见他崇拜的上人师父这般夸他,忍不住得意,就先点头再说了。
  “所以你先好好地读点书,以后要怎么做,我们到时再研究。”尹水浒又道。
  “但姗姐她……”
  “我会看着,不会出乱子的。”尹水浒保证。
  虽然有他的保证,东宝却是迟疑……
  “她有时很人来疯的。”想了想之后,东宝忍不住说。
  “看得出来。”尹水浒正色肯定。
  “又很任性。”东宝再补一句。
  “嗯。”
  “又不懂礼数,总穿着男装跑来跑去,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没错。”
  “喂!喂!”尚姗忍不住要出声提醒一下,她人就在现场,别当她不存在似的讨论得那么高兴。
  可惜,没人理她。
  “但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东宝总算说了他的结论。
  “跟亭兰哥哥一样,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尹水浒完全不识得他口中的亭兰,至于所谓“很好很好的人”的那一部分,尹水浒目前是无法判断到底好在哪,但这时也只能这么回答——
  “我晓得。”尹水浒慎而重之地说着,允诺道:“我会好好看着她的。”
  最后,这一大一小看着对方,交换一个男子汉的承诺眼神,然后,那个从来就坐不住、不是很喜欢读书的东宝就听话地跟着领路的金梁去了。
  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尚姗觉得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尹水浒也知她一头雾水,从袖里取出一封信给她。
  那是她爹亲写的,信中除了感谢尹家对她的招待与收留,同时也约略写了东宝这孩子极思报恩的心结,顺道提及他一个孩子待在无为村,没有玩伴又没有学堂的困境,因而修书一封,请商尹家代为栽培……
  看完信,尚姗一脸凝重。
  “我爹方才让人将这信交给我。”尹水浒以为她担忧小屁孩的未来,劝道:“这事他老人家允了下来,尹家保证会尽全力栽培他。我们四个家族在城郊有座共有的别院,宗族里的孩子们都会送到那儿上学,还细分不同年纪的学生,分别礼聘合适的教书先生来讲课,不只文才,也有武师会教他们练功,栽培这孩子的事,你且宽心。”
  即便尹水浒这么说了,尚姗仍一脸凝重,看起来完全没有宽心这回事。
  她觉得有件事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你见鬼的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
  第5章(1)
  霍西游捂着药,发觉自从成亲后,他的修养是以一日千里的迹象在进步。
  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要不然,他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叫尹水浒闭嘴了,哪还能由得他一路抱怨到现在?
  像是尚姗这家伙有多任性啦、性子又是怎样的野啦,每天总是有不同的人、不同的新鲜事等着她,还讲也讲不听,一点规矩也没的穿着男装跑来跑去,是怎样的不成体统又不像话等等等的。
  这关他屁事?
  要是往常的霍西游,他肯定会这样回嘴,毕竟他登门造访的目的可是诊视复原成果如何,验收尹水浒的复健成效,而不是来当馊水桶专门清理废物的。
  可此一时,彼一时也。
  前所未有的修养竟让他包容着这一串又臭又冗长的叨念。
  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觉得不关他事,所以尹水浒爱念就念,他懒得回应,但说实在的,霍西游还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念的。
  尚姗事情多又怎样?
  经常上茶楼听戏曲、四处踏躂找好吃的珍馑美食又如何?
  怎么说也是多年没回桐城,就算尹府里的厨子都是重金礼聘回来的,个个也很会煮又如何?
  初来乍到的头几个月会想四处走走晃晃,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听说尚姗早些年都待在无为村,那里住的都是些清心寡欲、一心求道的人,这用一般常理去想就好了,耕田读书或念经打坐的清修生活,别说是娱乐,甚至是日日野菜不见肉味、餐餐嘴巴淡得出鸟来。
  这样的生活,是一般正常人挨得住的吗?
  如今好不容易下了山,对花花世界贪着新鲜,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不也就是看看野台戏、四处听听戏曲这些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像他家的小兔,给金平那个恋妹狂管了那么久,直到和他成亲之前,憋都憋坏了,得到自由后也是同一副德行,贪新鲜、贪热闹,平日只要有得玩,就不知道累字怎么写……想来,也许该跟尚姗讨教一下,近期桐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可以让他带他家的小兔子去凑凑热闹?
  要不,也能切磋一下小吃的心得,也许有什么躲在暗巷里的小铺子是他没发现到的,可以带小兔子去尝尝鲜。
  嗯,到时小兔子一定会很开心,光是想到她那笑眯了眼的样子,真是……
  “西游,你是不是很不以为然?”
  问句来得突然,中断了霍西游的神游太虚。
  没接腔,霍西游又重新捣药的动作,一度停顿的“咚、咚、咚”捣药声再起,好似片刻前的停工全出自于尹水浒的幻觉似的。
  “你不要以为这样可以唬瞬过我。”尹水浒没好气,直指问题:“你方才闪神了,是吧?”
  霍西游停下捣药的动作,也不算是回应,倒像是临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正色地问:“我听说,你跟左姑娘似乎有谱了,这阵子常见她前来拜访?”
  尹水浒一愣,解释道:“她们姐妹想举办一个诗会,又没啥商量的对象,所以这阵子遇上问题时,会来询问我的意见。”
  “那你感觉呢?”霍西游比较想知道这个。
  “什么感觉?”
  “以前你想方设法,为的就是能多见左姑娘一面,还常常不得其门而入,你那时三天两头找我,每回都是为了这事烦心,我都不想讲你那时有多烦人,要不是看在兄弟一场,我早想装不在家……”
  “你这不是讲了?”尹水浒没好气。
  霍西游假装没听到,续道:“现在倒好,因为有求于你,情势整个倒反过来,你不觉得是上天对你的补偿、给你的大好机会吗?”
  说到这个,尹水浒其实心情很复杂,并不是很想讨论。
  “水浒,你怎么了?”霍西游眼也没瞎,自然能看出他的不够热络。
  霍西游不是别人,是自个儿的兄弟,尹水浒虽有所迟疑,但也知瞒不过,足以开了口——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明明是一样的我,也明明是一样的她,现在见了面,也一样觉得她气质出众、风采迷人,是个非常非常特别的姑娘,但跟以前相比……”
  停顿,又是一阵迟疑,最后是困惑地低语:“就是少了一种感觉,一种……一种……”
  “失心疯?”霍西游很好心地帮忙想词儿。
  尹水浒瞪他一眼。
  霍西游见他不满意,只好再提供几个:“神魂颠倒?失魂落魄?鬼迷心窍?”
  “喂!喂!”尹水浒没好气地打断他,说道:“够了没?就不能说点比较好听的吗?”
  “好听的?”这字眼蜓让霍西游露出虚心求教的表情。
  “悸动。”尹水浒找到满意的字眼,说道:“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悸动,是一种很难言喻的感觉。”
  “我悸你个叭叭逼啦!”霍西游模仿喷呐声嘘他。“说那么好听有什么用?意思还不是一样,说的就是鬼迷心窍啊!”尹水浒放弃了。
  跟霍西游这人说话,向来就不适合走文雅路线,索性换了个方式,问道:“总之,我现在的问题是,是不是经历变故之后,一个人的想法与心性也有可能会改变?”
  “这的确很有可能。”霍西游还满肯定这个论点,说道:“特别是你这种死里逃生、面临生死大劫的人,不见得是针对什么事,但想法,心态上或多或少会有所改变。”
  尹水浒没接腔,迳自在思索着什么。
  霍西游也没理他,将捣好的药及药方交给麦大,细细吩咐之后的用药方法,像是用什么火候、几碗水煎成一份、一日几回……
  “喂,我都好得差不多了,还吃?”尹水浒忍不住出声,在霍西游交代一日三次的时候。
  “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霍西游可不给他面子。“你以为现在勉强能走了就全好了?别那么天真,告诉你,该顾的可不只是那条断掉的腿,那些你看不见的内伤更需要耐着性子好好调理。”
  这话好似给了尹水浒灵感,让他若有所思……
  “西游。”忍不住开口,尹水浒有些困惑地问:“身上的伤能治,那心里的伤要多久才能痊愈?”
  扬眉,霍西游意外他的问题。
  “我想过了。”尹水浒一脸认真地说道:“小姗现在这疯疯癫癫的样子,是从她那个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意外去世后才开始的。”
  霍西游明显一愣,内心微讶,不明白……
  怎么兜了一圈后,又扯上了尚姗?
  说人人到。
  霍西游才正想问他是什么毛病,怎么老惦着尚姗的事时,就见尚姗手里拎着两团用麻绳捆着的泥团球,灰头土脸却满面笑意地走进书斋。
  “西游你来得正好,我今儿个可是捡到了宝,正宗的叫化鸡呐!”扬了扬手中的两团泥封,尚姗好心情地说道:“快来试试滋味,绝妙的哩,等等别忘了也带些回去给小兔妹子尝尝。”
  “哦?”霍西游显出兴趣。
  不由分说,尚姗拿起一团还有些烫手的泥封往桌上一摆,一手从一旁拿了个纸镇往泥球上一敲,瞬间,满溢的香气扑鼻而来。
  “你闻闻这气味,也只有这种正宗的叫化鸡才有这味儿,那个香的呀……”尚姗边剥着碎落的泥块,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甚是得意。
  “是哪儿来的正宗?”得获美食的喜悦硬生生地被切入杀风景的问句,尹水浒才不管香不香,第一先想到这古怪处。
  说到这得意处,尚姗忍不住哈哈大笑,炫耀道:“城南的一个老叫化子帮我烧的鸡,你说。还有比这更地道的吗?”
  “城南的叫化子?”尹水浒不敢置信。“你厮混到叫化子那边去了?”
  “侄儿,你那什么语气啊?”笑容敛去,尚姗眯起了眼。
  “我这个是”你哪里有毛病?“的语气。”尹水浒很正经地回应,同时补充道:“请问一下,有哪个好好的正常人会去跟叫化子厮混在一块儿?”
  “你这种充满歧视的口吻,不太好喔。”尚姗不以为然。
  “我?歧视?”这指控,害尹水浒险些给口水呛到。
  “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想法不同,观念也不同,也许你觉得你的生活过得很好,但相对的,他们觉得他们的平凡日子较为自在。”尚姗端着长辈的气势对他说教:“人各有志,你不应该因此看不起他们。”
  “我拜托你,讲这些大道理之前先动动脑子想一下……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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