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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公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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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伤了半天脑筋的事,没想到他两三句话就解决了,而且还解决得这么完善,衫儿忍不住崇拜地望著他。
  “公子,你真厉害。”
  浙漾噗地一声,笑著揉了揉她的发,“你更厉害,住宿客栈都能给你帮到人。”
  她双眼兴奋得发光,“那我去跟何姑娘说,请她放心,明天就跟我们上路。”
  “好,只是你说完后要快快回房睡觉,受伤初愈,还是要细心照顾自己的身子,千万别逞强,知道吗?”他满眼关切与叮咛。
  “知道了。”她快乐地跳下他的膝头,回头嫣然一笑,又急呼呼地往外跑了。
  “这小丫头……”他止不住满心的笑意。
  怀里,仿佛还留有她身上甜甜的余香。
  第二天一早,吃了十颗馒头、喝了三大碗豆浆的衫儿,拍拍满足的肚子,高高兴兴地上楼挽了若柳下来。
  “我跟你们大家介绍,这位是何若柳姑娘,她跟我们一同上路,是要到京城去的,请大家以后要好好照顾她哟。”衫儿话才刚说完,却发现爱家班众人一动也不动,根本没人出声,也没人喘口气。
  原来大家都被一身淡黄秀衣,清艳若杨柳般动人的若柳给慑住了。
  浙漾剑眉略抬,眼底也有一丝惊艳,不过他单纯出自见到美好的事物时,兴起的一抹激赏,并无其他含意。
  只是衫儿在注意到大伙看傻了眼的时候,女性的敏感驱使她立刻往浙漾的方向瞥去……心下蓦地一酸。
  她没有错过他眼底的惊艳之色。
  刹那间,衫儿猛然惊觉自己会不会做错了什么?
  她随即又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过就是匆匆一眼罢了,又能代表什么呢?
  何况帮人要帮到底,她怎么可以小家子气,无故就窄心眼起来?
  “何姑娘,你就跟我们坐同一辆车吧。”她强自挤出一朵笑来。
  若柳娇怯怯地点头,在瞥见高大英挺,儒雅迷人的浙漾时,她的脸蛋情不自禁地红了红,头垂得更低了。
  爱畅哥很快回过神来,爽快地道:“何姑娘就放心的跟我们同行,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好了、好了,大伙也该上路了。”
  由于若柳实在长得太纤巧瘦弱,衫儿忍不住搀扶著她上车,好怕她纤细的身于一个不留神就会给风吹定了。
  唉,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也难怪大家看傻眼了。
  衫儿扶她上车后,跳下马车就要帮她拿行李,没想到浙漾大手一拂,包袱就轻轻松松地挽了起来。
  “你上车吧,这个我来就行了。”他可舍不得她出力。
  可是衫儿却误会他这番殷勤是针对若柳,小脸有一丝黯淡,又急急掩饰了过去。
  “公子,那就麻烦你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又来跟我客套。”
  她吐吐舌,就在要上车时,爱畅哥和月牙婶扯了扯她的衣袖。
  衫儿莫名其妙地跟著他们走到另一辆大车旁,“怎么了吗?”
  “傻丫头,你这是引狼入室吧?把一个娇滴滴的美姑娘往蒋公子身边放,你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爱畅哥小小声道。
  月牙婶点头如捣蒜,担心地道:“是啊,我看这个何姑娘美得教人心动,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危险吗?”
  衫儿心一动,低声回道:“不会的,她是要进京寻找她的夫婿,再说公子也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我们当然相信公子的人格,可是人格有的时候也禁不起诱惑呀!”爱畅哥站在男人的立场示警道。
  “这就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月牙婶拉著她,小声叮咛道:“一路上你可要注意点,别让人有机可乘了。”
  “你们放心吧,何姑娘和公子都不是那种人,我们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傻孩子,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光明磊落,防备点总是好事,反正咱们又不打算害人。”爱畅哥不住地叮嘱她,“记著,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要放精明点,知道吗?”
  “好,我会注意的。”面对长辈们的好意,她乖乖地点头。
  爱畅哥和月牙婶这才若无其事地把她推出去,拚命对她摆手,“快去快去,别给人制造机会了。”
  衫儿慢慢蹭到马车边,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现在却没来由地沉重了,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车帘子掀开,浙漾一脸关怀地盯著她,“怎么了?”
  她眨眨眼,“呃,没事。”
  “来。”他伸出大手,怜爱地笑道:“上车。”
  衫儿见著这张笑脸,一颗紧绷沉重的心顿时松了开来。
  是呀,公子还是公子,怎么会变呢?都是她自己吓自己,想太多了。
  衫儿恢复了笑靥,欢欢喜喜地把小手放入他的掌心,被他拉著上了车。
  第九章
  一路上,若柳都含羞带怯地躲在角落里,轻轻地扭著衣带不敢抬头。
  她听著衫儿和浙漾谈笑风生,不禁好生羡慕。
  她和相公虽然是青梅竹马,自幼感情极好,可是生性拘谨的相公就算与她独处时,也从不多说话,往往就是两个人相对坐著,你看我、我看你的红著脸虚度时光。
  耳里听著浙漾清亮尔雅的谈笑声,她蓦地失神了。
  她真的好羡慕、好羡慕……
  衫儿真是个幸运的姑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照顾她,还有一个这么细心温柔、体贴入微的英俊公子伴在她身旁,陪她说笑,跟她打趣。
  若柳失神落魄地想著自己这十七年来的日子。爹娘虽然疼她,可是并不了解她;夫婿虽然爱她,却很少听她的想法,更别说霸气十足的婆婆了。
  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泫然欲泣了。
  衫儿和浙漾拚命说些有趣的见闻想要挑起她的兴致,逗她开心些,没想到却见她眼圈红了起来,一副伤心掉泪的模样,他俩停住了话语,不禁面面相觑。
  浙漾敛起笑容,温和地看著她,“何姑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不……”若柳脸红了红,急忙拭去泪水。“小女子只是……有点感慨。”
  衫儿注意到她用“小女子”改掉了“妾身”的自称。
  这代表什么?她突然有点不安。
  “何姑娘的感慨从何而来?”浙漾素来待人都是温文有礼,笑语翩然,对若柳自然也一般无二。
  可是他的关怀与徇徇儒雅却是若柳从未接触过的,她心下一暖,憋在心头的万种情愁委屈,刹那间像是找到了出口。
  “公子,一样生而为人,若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会落得如今奔波离散的下场……”她嘤嘤低泣,诉说著满腹心酸,“上苍未免也待我太不公了。”
  衫儿眼眶红红,“何姑娘,你不要难过,事情一定会很顺利解决的。”
  浙漾也温言安慰道:“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就当作这种种磨难是为将来的团圆铺路吧,何姑娘生为人上之姿,又温柔和善,上苍不至于待你不公的。”
  若柳的脸瞬间像敷上了丹粉般,羞红得好不美丽。
  嫁入董家半年来,婆婆的挑剔护骂与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渐渐将她对自己美貌的自信磨灭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明亮的珍珠蒙了尘,黯淡了光彩。
  可是这一路行来,再加上方才爱家班众人的惊艳眼神,再度让她燃起了希望的火焰,现在就连这位英姿俊朗的公子也赞她好看……
  若柳深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回给他一朵嫣然笑容。
  浙漾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倒是衫儿被这朵美丽到刺目的笑容给弄得心下忐忑起来。
  真要命,何姑娘笑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绝艳动人,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大大的威胁。
  急急忙忙间,她只想著做点什么事来转移浙漾的注意力,别让他被这种笑容给迷太久了。
  “公子,我饿了!”话一冲出口,她巴不得把舌头给拔掉!
  天哪,难道她就不能找点别的藉口吗?
  不过事出紧急,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藉口来。
  浙漾笑了起来,见怪不怪地拿过一个点心盒,“想吃什么?枣泥馅的酥饼好不好?”
  “好。”她好沮丧,不过没一会儿就被点心的香气给驱散了,开开心心地探头过去,“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何姑娘,你要不要尝尝?这可是蜂哗鳕跃城有名的——”
  若柳诧异接口,“李家老饼铺的枣泥酥饼?”
  “咦?”
  若柳脸色一白,随即轻叹,“实不相瞒,若柳正是蜂哗鳕跃城的人。”
  “原来如此,这么巧,我们才刚从那儿出来呢!”衫儿惊讶地道,“真是太有缘了。”
  若柳点点头,“我乃是该城城南人氏。”
  浙漾微挑剑眉,何姑娘该不会是几个老婆婆口中讨论的,那个被董家阿珠婶赶出来的何姓媳妇吧?
  不过这抹心思只是在心头打了个转便罢,无论何姑娘是不是董家媳妇,都与他没有关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尽江湖道义,让他们夫妻早日团圆。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吃一点酥饼?”衫儿嘴里含著饼,咿唔不清地问著,殷勤地递过去一块。
  若柳轻轻地笑了,摇摇头道:“你吃,我一向吃得少,早上的半碗稀饭已经足够了。”
  衫儿嚼著酥饼的动作不禁一顿,大受打击。“你早上只吃半碗稀饭就饱了?”
  她点头,困惑地反问:“衫儿姑娘不也是如此吗?”
  车里尴尬了一刹那,衫儿哭笑不得,浙漾却是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半碗稀饭只怕还不够塞衫儿的牙缝呢!”他打趣道。
  若柳掩唇笑了,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衫儿又是想笑,又是自尊大大受伤。
  是啊,她就是食量大,就是每餐没有几桶饭不饱,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没法子学纤纤弱弱的姑娘家,可以吃得比鸽子还少呀。
  衫儿悄悄地低下头,眼角隐隐凝聚了一颗晶盈的泪珠。
  只是……她也好讨厌好讨厌自己这么能吃,好讨厌好讨厌成为众人的笑柄……
  浙漾没有意识到她的异状,还以为她低著头是忙著吃酥饼赌气,忍不住笑著摸摸她的头发,对若柳道:“衫儿的胃口一向很好,所以车上备了这么多的点心就是怕她饿。”
  若柳巧笑倩兮,“我好羡慕她,我从小就没法子吃完半碗饭,为此我爹娘还百般威胁气恼,可是我也没法子强迫自己吃下那么多东西。”
  他微微一笑,“个人体质不同,半点勉强不得的。”
  这话让她觉得像遇到了知音一般。“那是公子才会这么想,我夫家也深深以我食量小为耻,婆婆总觉得吃得多才能干更多的活儿,唉。”
  “何姑娘别伤心,相信事情一定会好转的。”
  “但愿承公子金口。”若柳浅浅一笑,情不自禁望向抱著饼盒的衫儿,心底蓦地掠过一抹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食量如此之大,容貌也比不上她的衫儿能够遇到这么好的男儿?
  为什么她事事矜持守礼,谈吐饮食都严加节制,却偏偏会有这种遭遇?
  她望向衫儿的眸光,突然有一丝异样。
  只是衫儿此刻心里也不好受,耳朵听著他们相谈甚欢,她心底的一点点酸楚渐渐泛了开来。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小市集休憩进午饭。规模小小的市集颇为热闹,多半是临近小村落趁初一、十五,约定到共同的地方交换货物买卖,沿街自然也少不了许多吃的。
  爱家班的人到了一个卖牛肉面的摊子前,恰好有四五张桌椅足够容纳,只是众人一坐下来,若柳望了望摊子,突然开口问:“衫儿姑娘,这家摊子的东西看起来很少,你吃得够吗?你的胃口不是很大吗?”
  她的话像一记冷箭,咻地一声狠狠插中衫儿的心房。
  衫儿张口正要辩解,坐在她身旁的浙漾关切地问:“是啊,这面摊是小本生意,要张罗咱们一大伙人吃的暍的,怕会不够,你要不要再跟隔壁摊子点些别的?”
  连你也这样说!
  衫儿受伤地望了他一眼,闷闷地道:“不用了,我跟大家吃的一样,都是一碗牛肉面。”
  他皱眉,“吃得够吗?”
  “够。”她暗暗生起闷气。
  既然何姑娘能吃一点点,她们俩的身形差不多,她也可以吃那么一丁点就活得下去的。
  “衫儿,别开玩笑,我还是帮你多叫几碗面,要不多买几个夹肉馅饼好不好?”他温言问道。
  “不要。”她紧握著筷子,指节都泛白了。
  “衫儿?”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不要管我,我真的只要一碗牛肉面。”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爱畅哥道:“老班王,我也要一碗牛肉面。”
  爱畅哥以为她在马车里吃太多点心,以至于正餐的胃口小了点,闻言笑嘻嘻地道:“好好好,一碗牛肉面,多给你两碟卤蛋与豆皮好不好?”
  她点点头,多两盘小菜应该不要紧吧。
  就在众人的面都来了后,只见若柳略略动了几筷子就推开碗,微笑道:“你们慢吃。”
  把汤喝得涓滴不剩,小菜也吃得差不多的衫儿闻声一震,她张口结舌地望著若柳,“你……饱了?”
  若柳嫣然一笑,别有心思地笑道:“嗯,你慢慢吃,你的胃口好,多吃点也是应该的,我就不同了,怎么样也吃不下那么多。”
  衫儿突然打心底升起一股悲哀。
  她吃掉的这碗牛肉面只稍稍止了点饥而已,跟何姑娘一比,她的食量实在大到夸张。
  随便问个人,人人都会选像何姑娘这种又温柔又美丽,食量又小的,谁喜欢一个个儿小小,长得普通,却食量大如牛的丫头呢?
  她的头又垂了下来。
  “衫儿,你不舒服吗?”浙漾焦急关切地瞅著她。
  是,她很不舒服,而且大大的不舒服。
  “没有。”她口是心非道。
  她怎么有脸告诉公子,她的担心和伤心?
  在心上人面前,她也想要保持一点美好的形象。
  若柳看著她,心里闪过一丝良心不安,但她怎么也忍不住那种快意的冲动,脱口又道:“是不是还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面我只动了几口——”
  “不!”她的反应有些激烈,吓了若柳一跳。
  若柳眼团迅速地红了,无辜地望向众人,怯怜怜地道:“对……对不住,我不该这么冒失的。”
  小蛮伯与他们坐同桌,忍不住对衫儿道:“丫头,你也太凶了,人家何姑娘是一片好意,你就算不愿意,也好声好气的说呀。”
  “对不起,何姑娘,我不是故意凶你的。”衫儿咽下心头的凄楚,低著头道:“我真的不想吃,谢谢你。”
  浙漾望著显然很不对劲的衫儿,有些心慌意乱,“衫儿,有什么事烦心吗?”
  “没有。”她摇摇头,“真的没事,我是刚刚点心吃多了,所以一时吃不下,你们就别顾虑我了……我去前头瞧瞧热闹。”
  见她站起来,浙漾随即起身,“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想……去解手。”她逼不得已,只好胡乱搪塞个藉口。
  “那么……别走远了,这市集上人多,大家走散了不好。”
  她点点头,转身小碎步地跑开了。
  浙漾痴痴凝视著她淡红色的影于消失在人群中,心下一片乱槽糟。
  一定有事。
  若柳看著他们之间情丝缠绵牵系的模样,不禁心一酸,莫名地,心头的嫉妒更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假意头晕,“呀……”
  浙漾闻声掉转过视线,“怎么了?”
  小蛮伯和阿笨姐也关切的看著她,“你哪儿不舒服吗?”
  “我……”她偷偷瞥了浙漾一眼,觉得心跳得好慌、好厉害,一股做坏事的自责油然而生,却怎么也敌不过渴望有人关怀的冲动。“我头晕……蒋公子,可否麻烦你搀我至马车上休息呢?”
  她好想证明自己还是美丽的,有魅力的,有人关心怜惜的。
  浙漾一怔,“这……”
  阿笨姐和小蛮伯也一愣。
  “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请阿笨姐搀扶你较合宜些。”他歉然一笑,柔声地对阿笨姐央求道:“阿笨姐,可否麻烦你……”
  阿笨姐一拍胸膛,咧嘴微笑,“公子,包在我身上。”
  若柳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失落,不过她还是沉默了,点点头由著阿笨姐扶她到马车上。
  傻瓜,她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她这么做……实在有点坏。
  若柳苍白著脸,良心隐隐刺疼起来。
  衫儿跑到离市集有些距离的小溪旁,望著青翠的山和隐隐的炊烟,明明是悠然静谧得像一幅画的美丽夏末景致,她的心里却像已近残秋了。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早晨,为何对她的心境摧残如此之大?
  说来说去,总归一句,这种种的忐忑不安、自惭、嫉妒、忧伤,统统肇因于她害怕失去浙漾。
  “我会失去他……”她小脸苍白,低低呢喃,“我终有一天会失去他的,不只是因为何姑娘,而是……我拿什么资格来留住他呢?”
  美丽的若柳的出现,不过是催化了她的恐惧,让她看清楚自己和公子天与地的遥远距离。
  以前她可以欺骗自己,只要可以陪著公子一天过一天就好了,就这样快快乐乐的,到影城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等唱完了戏也还可以逗留个几天吧?
  可是她倏然发现,她要的不只是这短短的相聚时日,她真的好想好想跟他长相厮守,过著朝夕相处,长伴到老的日子。
  她的梦,那个养著小鸡,种几畦菜的梦,她多想跟公子共筑……
  只是公子虽然待她很好,很温柔,呵护备至,但是在他的心里,她究竟有著什么样的分量呢?
  是个可爱的丫鬟?还是个有趣的伴?甚至于只是个可亲的小妹妹?
  他的温柔呵护保证不了什么,除非……除非他亲口告诉她,他也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呢?她失魂落魄地想著。
  她实在太贪心,公子已经待她很好了,她却还想要贪图更多。
  “怎么办?怎么办?”她抱著头蹲了下来。
  风儿没有回答她,潺潺溪水也没有回答她,只有林间隐隐约约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她缓缓地就地而坐,抱著双膝痴痴地望著远处青山烟岚。
  这里是中原,和关外的家乡多么的不一样。
  深深感慨之余,衫儿忍不住轻轻地唱起小时候家乡流传的,一首人人耳熟能详、感人心脾的歌——
  “有一个梦,朝思暮想的梦,梦想心上的人儿偕日月星辰与共。有一个愿,魂牵梦萦的愿,愿与心上的人儿伴岁岁年年莫别。可是花开花落多少年,看见草原枯了又荣生,梦里人儿容颜犹年少,梦醒白发苍苍渐稀少,我叹人生如梦几如愿,漫漫芦花七月已飞雪……”
  衫儿决定离开。
  离开爱家班,离开他。
  未能完成对他的承诺,在蒋老爷子六十大寿的寿宴上献唱,是她最深的遗憾与亏欠,可是她更害怕继续这样下去,还没到影城,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崩溃了。
  与其每天数著日子忐忑著未来的离别,还不如壮士断腕,毅然决然的离开好。
  现在离开是狠了点,痛了点,可是至少她可以带著仅存的自尊离去。
  不要等到去了影城,唱完了戏后,再面对曲终人散的那一刻……
  到得那时,她就算想留也不能留,不想走也不得不走,眼睁睁看著他目送自己离去的椎心刺骨,她决计承受不了。
  而且她也没有天真到相信自己可以留下来,和公子偕日月星辰与共,伴岁岁年年莫别。
  那就离开吧!
  她自我解嘲,少了她这一个大食量的花旦,用同样的米粮,还可以请来十几个娇嫩嫩的花旦呢!
  当天晚上,他们宿在一家野店。
  浙漾心头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一路上紧张地盯紧衫儿,试图找寻出一丝异样,可是衫儿的笑容还是那么天真灿烂,与人说说笑笑,沿路吃得还是那么多,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他想要把那种感觉压在心底,当作是自己精神绷得太紧,可是那抹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重。
  晚上用饭时,衫儿一个人足足吃了二十个肉包子和三碗酸辣汤,这让浙漾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决定弄个明白。
  当晚要各自安歇时,衫儿抱著包袱正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浙漾忍不住拉住她的小手。
  打从他发现碰触到衫儿头不疼时,他就变得很爱这边碰碰她、那边摸摸她了。
  “公子?”她挑眉,困惑地问:“怎么了吗?”
  “你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他温言雅语,好脾气地央求著。
  衫儿鼻头一酸,随即挤出笑容来,“嗯。”
  待她把包袱放妥了后,浙漾迫不及待地牵著她的手走出野店。
  星月灿烂,静夜寂寂,晚问的林问浮动著淡淡幽香,不知足哪种野花的香气,浅浅地钻入了人们的鼻端,幽幽地沁入了心房。
  衫儿偷偷地,痴痴地望著身畔高大的伊人,心头一紧。
  不不不,要好好控制自己啊!再这样下去会无可自拔的。
  “衫儿,你有心事。”浙漾开门见山的说。
  她微微一震,结结巴巴起来,“公、公子,你多……心了,我哪有什么心事?”
  “为什么要瞒著我?”
  衫儿的吞吞吐吐更严重了,低头看著自己的鞋尖,“其实……其实……”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
  “我只是……”不,不能说。她紧紧憋著气,摇摇头道:“天热……胃口不好吧。”
  他紧盯著她,这下确定真的有事了。
  衫儿被他瞧得浑身不对劲,心虚地出汗著。“公子,夜深了,去睡了好不好?”
  “不好。”他表现出难得的执拗。“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衫儿紧掐著衣角,鼻头陡然一酸。要说什么?能说什么?
  能说她自惭形秽,说她好喜欢他,说她想要永远跟他在一起吗?
  “无论是天大的事,都有我啊。”他低沉地喟叹,“衫儿,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公子。”她勉强一笑,含糊地道:“我知道你待我好,只是有些女孩的心事,不是你想替就能替的。”
  他怔了一怔,不明所以,“你指的是……”
  “你就别担心了,让我自个儿想想就会想通了。”
  浙漾止不住的纳闷,但他必须承认从小就没有跟女孩子打过交道的经验,所以一扯到了“女孩的心事”,他就真的没辙了。
  他暗叹口气,只得投绛,“那好吧,只是你要早早想通,早日让我看见你的笑容,好吗?”
  否则他的一颗心成天跟著紊乱如麻,这种滋味煞是难受,远比他以前深以为苦的偏头痛还要难过。
  衫儿点点头,情不自禁地踮高脚尖想要碰触他的脸颊,可是他毕竟太高了。
  浙漾意识到她的心意,体贴地微微倾身半蹲下来,窝心地感受著她柔嫩小手抚触的温柔。
  “公子,你怎么会这么好呢?”她小小声地问。
  他微讶,柔柔地凝视著她,“你也这么好,我还不是没处抗议?”
  她强忍注夺眶的泪意,心旌动摇之下,蓦地凑近前去亲了他的颊边一记,在他还未回过神来时,就急急转身飞奔离去。
  小小的丹红影子消失在夜色中,浙漾却迟迟无法反应过来。
  他的胸膛怦然如擂鼓,头晕晕的,颊边犹留有她柔嫩沁香的碰触。
  浙漾痴庭地伸手碰了她烙下的吻痕,心房刹那间炸开朵朵狂喜来。
  “衫儿。”他怦然心动,低哑地欢叹道:“这表示你喜欢我吗?”
  无论如何,明日一早他都得问个清楚。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经深深明白,自己的未来再也不能缺少她了。
  带回衫儿这个花旦,不是为了爷爷,而是为了他自己!
  翌日,当浙漾去敲衫儿的房门时,却听见里头传来嘈杂慌乱的声响。
  他胸口陡然一震,昨日不祥的预感此刻又袭上心头。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他急急敲门。
  阿笨姐猛然打开门,抓著一张纸笺哭丧著脸,“公子,不好了呀,衫儿走了!”
  走了?!
  浙漾脸色瞬间苍白了,一把抓过她手上的纸笺,凝神一看。
  公子,对不起,我走了。
  花衫留字
  怎么会这样?
  “你们几时发现她不见的?”他强抑下心头的恐慌和痛楚,焦切地问道。
  “我们昨晚睡得很熟,根本没听见什么声响,等到起身时才发现衫儿的床铺没有睡过的痕迹,加上桌上又留了这张字条。”阿笨姐哭了起来,“都是我们不好,我们没留意……”
  浙漾已经消失在原地,他有比听众人自责内疚还要重要的事待做。
  他飞奔出野店门口,伫立在一片林间,放眼所见只有一条小小绿径和一道蜿蜒的官道。
  她就算要走,一定会挑偏僻的小径走,否则任凭她的脚程多快,只要天一亮,他们驾车就可以轻易地在官道上追到她。
  “傻丫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心碎神伤地低吼著,想破了头也弄下清究竟是什么事,逼得她一定要抛下一切,孤身离开?
  可恶,他昨晚早该听凭预感,紧紧地盯住她,一步都不要离开的!
  这时,爱家班的人统统跑出来,著急地问著:“公子,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一定要快点找到衫儿呀!”
  他痛楚地握紧拳头,失去她的悲恸、慌乱,深深地啃蚀著他的心,一时之间他茫然无措,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思考能力。
  若柳听闻到消息,失神地走了出来,她苍白著小脸,捂著小嘴低声道:“老天,一定是我的关系,一定是我……”
  爱畅哥听出不对劲,“何姑娘,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我明明知道衫儿对自己的大胃口深以为苦,可我昨日偏偏三番四次地刺激她……”她心慌意乱又惭愧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会是……因为我好嫉护她有这么多人爱她的关系吗?”
  她昨天只是一时控制不住,没想到造成的后果会这般严重,老天!
  所有人蹬向她,不敢置信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为什么要嫉妒她?为什么要刺激她?衫儿对你这么好,她一心一意要帮你……”爱畅哥首先吼了出来。衫儿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像他的亲女儿,现在不见了,叫他怎么能不难过恼怒?
  “我……对不起,我疯了、傻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坏。”她哭得犹如梨花带雨,可是再也没有人想同情她了。
  就在爱家班众人怒气腾腾要冲向前找她算帐时,浙漾陡然拦住了众人。
  他英俊的脸庞上毫无血色,却已恢复了冷静,“怪她也没有用,都是我的错,我早该发现她的自卑和疑虑,可是我没有,现在她走了,最该被责怪的人是我……我这么爱她,尚且未能呵护她周全,又遑论其他人?”
  众人一怔,全都颓然地沉默了下来。
  扪心自问,他们何尝有顾虑到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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