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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公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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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她重重地喘息著,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匆促间抓住一株横生在悬崖壁上的小树。
  只是这样一棵小小的树,能支撑她到几时?就算树不被拔起,她也没力气一直抓著呀!
  衫儿小心翼翼地往下一看,只觉头一阵强烈晕眩。
  天哪,悬崖底下有尖锐的石头和湍急河水流过,她只要一松手,不是摔个粉身碎骨,就是掉入河里淹死!
  憋著一股勇气支持到现在,衫儿终于忍不住偷偷地哭了出来,恐惧和绝望深深地啃蚀著她紧绷的精神和身体,渐渐麻掉的手指再也无力抓住小树。
  事到如今,她真的再也没有办法可以想了。
  “难道我注定要死在这儿吗?”
  她短暂的一生飞也似地在眼前闪过,天高地阔的家乡,爱家班的每一张熟悉脸庞,众人汗如雨下的演出……
  还有,那一双亮晶晶的、含笑温柔的眼眸!
  “公子,公子……”她无助地唤著,胸口好痛好痛。
  如果死了,她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了,听不见他的笑声,她甚至还没有帮上他的忙,在他爷爷六十大寿的寿宴上唱完那出戏。
  还有,她那个盖一问小屋,和心上人一起种田养小鸡的心愿也还没有完成,她真的就要死了吗?
  紧揽住树枝的手指倏地松了开来,她只能任由自己往下坠去。
  一定很痛吧?身体和心破碎成千千万万片的感觉,一定很痛吧?
  可是她预期的剧痛和撕碎感并没有到来,一声长长的清啸犹如龙吟般响起,接著一双温柔有力的臂膀紧紧拥住了她。
  衫儿震动地睁开双眸,却望进了那一双她朝思暮想的深邃眼眸底。
  只不过这双眸子没有往常温柔的笑意,反而盛满了深深的恐惧、心疼、怜惜和释然。
  她的身子像是在飘、在飞,但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却觉得无比的安全。
  “我这是在作梦吗?”她痴痴地望著他。
  浙漾紧拥著她,修长的身子凭著一口真气飞升,优雅地几个盘旋就飞跃上平稳的崖顶草地上。
  淡绛色长衫衣角抉然,他翩翩然地落地,稳稳地抱紧她,目光温柔深切地凝视著她,“有没有吓著?”
  “我刚刚在飞……”她痴痴地瞅著他,“不对,是你刚刚在飞,为什么你会飞呢?”
  他轻轻笑了,双手紧抱著她,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在转眼问又消失无踪了。
  “你吓死我了。”浙漾俊容蓦地严肃起来,目不转睛地盯著她,低沉沙哑地道:“答应我,以后绝对不要一声不响就不见了,好不好?”
  “好。”她心儿一甜,随即犹有余悸地攀住他,小小声地说:“我们快走,这里有个坏人很坏,我们不能给他逮著了,不然会被灌馊食的。”
  他被她憨然的话逗笑了,随即眸色一深,杀气陡起,因为他看到了她浑身的狼狈和斑斑血迹。
  该死!
  “他虐待你,是不是?”他低吼。
  “现在没时间管这个了,他随时都会回来的,我们要快走。”她紧张地揪著他的衣袖,“公子,我不是跟你说笑……”
  “你放心,他现在已经被我的人押至衙门了。”浙漾微眯起黑眸,咬牙切齿道:“不过,我若知道他曾这样待你,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淡,衫儿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四周的空气变寒了,冰冷得钻肤入骨?
  是她的错觉吗?
  这个感觉一闪而过,因为他的眸光又恢复了暖意,荡漾著怜惜的笑意。
  “累了吗?靠在我肩上休息一下。”他打横抱著她,柔和地低语,“我带你回家,什么都不必担心,嗯?”
  衫儿感动地望著他,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乖顺地偎在他胸前,让宽阔温暖的怀抱护翼著自己。
  刹那间,她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挡风遮雨,关怀温暖,仿佛只要窝在他怀里,就再也不必顾虑外面的风风雨雨、寒霜炎暑。
  抱著沉沉睡去的衫儿,浙漾胸口荡漾著一股奇异的暖流。
  “我的小衫儿,睡吧,好好地睡。”他的声音柔若春水。
  浙漾随即施展轻功,快速地消失在淡淡暮色之中。
  第七章
  “她还在睡吗?”
  “到底要睡到几时?”
  “会不会给吓傻了,一时醒不过来了?”
  “呸呸呸,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
  “她是真的被吓著了,你想想,若是你被折磨成这样,你能不被吓到吗?”
  “别再说了,你们没看到蒋公子担心的神情吗?你们越说,他的表情就越凝重,脸色也越苍白。”
  “嘘,统统都别说了,你们围著她吱吱喳喳的,她要怎么静养休息呢?”爱畅哥把一干罗哩罗唆的人统统赶了出去,“去去去,去外头,哪边凉快哪边去!”
  坐在床边的浙漾痴痴地望著熟睡的人儿,对于周围的嘈杂声置若罔闻,他所有的心神完全倾注在衫儿身上,每当她睡著的神情有一丝不安稳或惊悸,他也就跟著不安稳,跟著惊跳起来。
  虽然大夫来看过,也将她身上的伤口细心地上过药了,但他还是没办法放下一颗高悬的心。
  爱畅哥偷瞧著浙漾的神态,久经历练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小两口是有点什么了呢?
  他偷偷一笑,很是为衫儿欢喜,体贴地道:“蒋公子放心,大夫说衫儿不会有事的,她只是皮肉伤,还受了一点小惊吓,只要好好休息就不会有问题了,你放心吧。”
  “老班主,我明白。”浙漾动也没动,依旧紧盯著衫儿恢复一丝血色的脸蛋,“你也忙了一天,和大家休息去吧,我想在这边陪陪衫儿。”
  “那晚饭弄好了我给你们送进来。”
  “多谢。”
  爱畅哥细心地带上房门,将一室清静留给了这对人儿。
  浙漾轻轻地捧趄她露在被子外的小手,低低叹息,“你还好吗?身子比较不痛了吗?我完全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你好不好,还痛不痛……”
  他好矛盾,希望她好好休息,却又担心她迟迟睡著不醒来,不知是正常或不正常。
  浙漾的一颗心全悬在她身上,全然忘却了自己的偏头疼已奇异地消失了。
  握著她的小手,他只感觉到心疼和不舍,心心念念只想著她平安,想著她没事,至于其他的,统统都敲不进他的心坎里了。
  怎么会呢?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甜蜜又揪心,教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才好。
  “衫儿,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你有事呢?”他疑惑不解地低问。
  只可惜这缕心思连他自己都摸不清楚了,问旁人又有什么用呢?
  百转千回几多念,欲将情愁问青天,不如启窗迎春醉,同心同结同入眠。
  盛夏时分,蝉声唧唧不绝,绿竹迎风飒飒微动,车轮骨碌碌滚动著,在幽静的官道上,别有一番催人欲睡的况味。
  五辆大车分别载著爱家班的人和行当,还有一大堆乾粮米粮和锅碗瓢盆。
  浙漾和衫儿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唧唧促促地细语呢喃著。
  自从浙漾衣不解带地照顾衫儿的伤好了之后,他们俩就像是一对蝴蝶被系上了红绳,怎么飞也飞不开,自自然然缠在一块了。
  全爱家班没人敢取笑这对还很羞涩的小儿女,因为爱班主说了,要是谁胡搞瞎搞,多嘴搞砸了蒋公子和衫儿的情事,从今以后三餐自理,别想再打班里一粒米粮的主意。
  这对爱家班全体上下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一种酷刑!
  所以就算再爱打趣促狭的小蛮伯,也不敢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就连现在,要上路该怎么分配车辆,爱畅哥硬把一辆马车给空出来,里头摆放浙漾买的各色点心,然后要浙漾和衫儿坐同一车上。
  “嘿嘿,嘿嘿嘿!”爱畅哥临上车前还笑得贼兮兮,一手抓著小猴子的皮绳,殷勤道:“你们慢慢聊,这一路上路程可远著呢,多说说话才不会无聊。”
  本来没什么的,被他暧昧的这么一说,害得浙漾和衫儿一时之间尴尬了起来,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直到车夫熟练平稳地驾著车,他们坐在马车里好半天,大眼瞪小眼之后,终于双双开口——
  “你要吃点什么吗?”
  “你累不累?”
  这话一出,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衫儿挠挠耳朵,傻笑道:“怎么……变这么怪?好像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浙漾笑吟吟地看著她,“饿了没有?我这次让人备了很多好吃的点心,这边好几个食盒都是,有花卷儿,杏仁酥,枣核糕,还有咸的点心,要不要尝一点?”
  “公子,你怎么每回看到我就是提吃的?”她很不好意思地道:“我觉得我都快像母猪了,成天就是吃吃吃的。”
  “不吃怎么行呢?”他打开一个漆盒,里头飘散出玫瑰和松子的香气。“你前几天受伤卧床,胃口也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不加紧补回来怎么行?”
  她感动地望著他,呆呆地接过他递来的一块玫瑰松子糕,“公子,你待我真好,都不会嫌弃我吃太多。”
  他轻轻一笑,瞅著她,“你吃得下是件好事,往后你爱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担心饿著了。”
  “可是这样会吃垮你的。”她天天这么山珍海味,又是人参又是燕窝的补身子,再加上她的食量,就算有座馒头山也会给她啃完的。
  浙漾闻言失笑,把玩著她辫子上的一朵红蝴蝶花,笑咪咪地道:“你想把我吃垮,那可不容易。”
  “可是……”她还是很担心。
  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傻衫儿,你吃不垮我的,就别担心了。”
  “可是——”
  “这糕不好吃吗?”他笑问道。
  她本能地摇摇头,“不是,只是——”
  “来,吃一口给我看。”他轻哄著。
  衫儿只得乖乖地咬了一口,“很好吃,只是——”
  “要喝水吗?”他拿过一旁的银瓶,打开瓶口的塞子。
  “不用了,我是要说——”她忙不迭的开口。
  他笑意盈盈,“说什么?”
  她一愣,气恼地抓抓头,埋怨道:“哎呀,给你这一闹,我都忘了我要说什么了。”
  “既然会忘,就表示那不是重要的事,”他替她拭去唇角的一小块糕渍,“你昨天说过要教我玩花绳的,今天可不能失言。”
  她噗地笑出声,眉眼间尽是浅浅笑意,“你是说真的吗?你一个大男人学什么打花绳呢?那是小姑娘玩的花样,你学来做什么?”
  “陪你玩呀。”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她一怔,心窝一甜,情不自禁低下头,“会给人家笑的,你不怕?”
  他爽朗轻笑,显得英气飞扬,“我是正经拜师学艺,谁人敢笑?”
  “你……”她弯弯的柳眉微皱著,唇边的笑花却怎么也掩不住。“不跟你说了,总说不过你。”
  “再吃一块糕吧。”他又递上一块。
  衫儿低头吃著糕,觉得那香喷喷、甜蜜蜜的滋味不光是在唇齿间溜荡,甚至还悄悄沁进心底深处去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傍晚时分,他们一行人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落脚住宿。
  爱家班众人嘻嘻哈哈地拎著行当包袱就往客栈里去,浙漾牵著衫儿的手,也优闲地散步进去。
  爱畅哥不愧是班主,早跟掌柜的打了招呼套好交情,找了几张靠里头的桌椅,张罗著众人坐了下来。
  吃过饭后,爱凑热闹的团员们成群结队跑出去玩耍了,就剩下浙漾和衫儿。
  浙漾一直瞅著衫儿,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又茫然。
  “有饭粒黏在我脸上吗?”她连忙摸著睑。
  “不。”他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你吃得很乾净,只是……还饿吧?”
  她的脸蛋倏然火红了起来,“呃……”
  讨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知道他并不介意她的大肚量,可是她好歹也是女孩子,当然会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留一点形象的。
  衫儿忍不住有些懊恼和失落。
  他那么完美,长相英俊,脾气好,人温柔,又亲切,一身尊贵气质,看来就是豪门望族的世家子弟,无论从头算起还是从脚算起,随随便便拔根寒毛都比她高贵太多了。
  她也好想做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好姑娘,只是她除了吃可以赢得过人以外,其他根本没有哪里比人出色的。
  再说用吃赢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尤其以一个姑娘家来说。
  浙漾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心情,挥手招来店小二,温文有礼地笑道:“麻烦帮我们送一桌席面到天字一号房,有劳了。”
  “是。”店小二得了赏银,欢天喜地的张罗去了。
  “公子,你不必额外再这么做的。”她抬起头,有一丝失神。
  她真的好矛盾,欢喜公子关心她的肚于温饱问题,却又讨厌自己变成一个只会吃的酒囊饭袋。
  万一有一天,公子拿她和别的女子相比,发现她真的太差太差了,根本不值得他这般疼惜照拂,到时候,公子会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她呢?
  衫儿的小脸微微苍白,心下也微微疼痛起来。
  第八章
  衫儿和阿笨姐,以及两个跑龙套的小姑娘睡在天字第一号房,宽敞的卧房里几个人睡得好不快意。
  只是睡到深夜,衫儿突然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
  她是在作梦吗?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衫儿斜望窗外,看到冷月的光芒淡淡洒进窗内,那哭声并没有止歇。
  她浑身的寒毛陡然一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该不会是……住到黑店,遇到女鬼了吧?”她的小脸白了白,紧紧地掐著棉被边缘发著抖。
  以前她也听过有的客栈不太乾净的传闻,还有一些发生在深夜的鬼故事,只是这大江南北的闯荡过来,却从没有真正遇到这种恐怖的事,而今天该不会……她头皮渐渐发麻了起来。
  她轻轻地推了推阿笨姐,后者只是翻了个身,还险些压到她。
  “哎呀!”她急忙捂住嘴巴,害怕给鬼听见,到时候真飘过来吓她怎么办?
  她的胆子只有一丁点,禁不得这么左一吓右一吓的。
  可是怕归怕,人的好奇心一起,却是八丈城墙也挡不住,她还是忍不住倾耳过去细听,想要听出这哭声是打哪儿传来的。
  咦?好像不是在这房里的,是隔壁房间传来。
  边发著抖,衫儿还是慢慢下了床,披了衣裳穿上绣鞋,偷偷摸摸地贴靠到薄薄的墙壁旁。
  “是个姑娘在哭。”她一愣,随即暗骂自己笨,“当然是女鬼啦,难不成还有男鬼哭的?”
  她双腿有些打颤,想要躲回床上假装没这回事,只是那姑娘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鬼哭得那么可怕,反而是呜咽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
  会不会不是鬼,而是个姑娘家受了什么委屈在低低饮泣?
  衫儿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呢?”
  这三更半夜的,她著实有些怕,但一想到那位姑娘哭得这么委屈,她又忍不住想要去探个究竟。
  最后衫儿还是一咬牙,心一横,推了房门溜出去。
  大不了瞧苗头不对,拔腿就往天字五号房冲去,公子就在那里,肯定会救她的。
  她摸到了隔壁房,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啜泣的声音倏地一顿,一个略显惊惶的轻柔声音响起——
  “是……谁?”
  咦,会回答?
  衫儿摸摸怦怦跳的胸口,觉得安心了点,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会出声,是女鬼的可能性就大大减低了一半。”
  也不知她是打哪儿听来的逻辑道理,不过衫儿自己可是放心不少,轻声问道:“我是住你隔壁的房客。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困难?不然怎么更深夜重了,还独自在伤心?”
  房内沉默了半晌,就在衫儿的心跳又提到喉咙口时,里头总算又出声了。
  “姑娘,真是对不起,打扰你清眠了。”女声温柔似水,柔弱有礼。
  衫儿一听就大起好感,一股打抱不平的冲动油然而生。
  “姑娘,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就别伤心了。”
  “帮我?”女声微讶,不敢置信地轻语,“你真的能帮我吗?”
  衫儿一拍胸脯,慨然地道:“包在我身上。你快开门,有什么事大家一同商量,总能想法子解决的,躲在房里难过只是白白伤身罢了。”
  “姑娘,你真好。”女子感动道。
  没一会儿,房门轻轻开启了,一张清丽绝伦、我见犹怜的脸庞露了出来。
  衫儿看呆了,“姑娘,你好美……”
  女子的脸蛋略微一红,更显清艳。“姑娘取笑了。”
  “怎么会是取笑?”衫儿自惭形秽,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你好美,我是说真的。”
  跟她一比,衫儿觉得自己就像杂草长在牡丹花旁,说有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
  “姑娘。”女子眼圈一红,柔柔地道:“女子首重德行,容貌又算得了什么呢?”
  “话是没错啦。”衫儿这才想到自己的目的,“对了,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女子领著她进了房间,衫儿本能打量著四周,发现屋里打理得一尘不染,只是房间很小,而且看起来她已经住了有一段时日了。
  女子斟了一杯茶水给她,歉然道:“对不住,简陋得很,连杯热茶也没有。”
  “不要紧。”衫儿接过,关心地问:“你在这儿住了不少日子吧?”
  女子落寞地点了点头,“是的,这客栈的掌柜非常好心,让我用很便宜的价钱租住了好些时日。”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为什么会流落至此?”衫儿心急,连忙问道。
  女子微蹙眉,欲语泪先流。“妾身姓何名若柳,江南人氏,嫁入董家半年,一向侍奉婆婆操持家务不敢有误,相公在京城经商,难得相见……”
  “原来你已经成亲了。”她有些讶异,接著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可是你既然已经有夫家,为什么会流落到这儿来呢?”
  “我……”若柳轻轻啜泣起来,“说来话长。”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著。”
  若柳望著桌上一灯如豆,幽幽地道:“妾身与夫婿是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只是夫婿是商人,娶了我之后还是得继续往京城贩布,聚少离多,家中一向就只有婆婆与我相处,可是婆婆不知何故,总是挑剔妾身的不是,几次三番护骂毒打,妾身都忍了下来,总想著有一日婆婆定能想通,明白妾身的一片孝心,可是……”
  “可是什么?”她听得好入神,有些气愤。
  若柳眸儿盈盈有泪,急忙用袖子拭去。“可是婆婆半个月前无缘无故大发雷霆,不由分说就将妾身赶了出来,说是从今以后再也不许妾身踏入董家大门。妾身实在没法子,若要回去投靠爹爹,又恐爹爹丢失颜面,以只好流落至此,终日以泪洗面……”
  空气渐渐凝重悲哀起来,衫儿听得满脸都是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江姑娘,你真的太可怜了。”她抽抽噎噎,替若柳好伤心。
  若柳无声地落泪,难掩感动地握住她的手,“姑娘,谢谢你。事到如今,既然婆婆不要我这个媳妇,我著实愧对夫婿,如今只求能再见夫婿一面,跪地求他原谅妾身无能侍奉婆婆。”
  “什么叫跪地求他原谅?这事根本不是你的错,是你婆婆无缘无故不要你侍奉的,你并没有亏欠你夫婿什么呀!”衫儿义愤填膺的说。
  “姑娘……”
  “听我说,像你这么好的媳妇是打著灯笼都没处寻了,你婆婆挑剔你,不要你,可是你要跟你夫婿说个清楚啊,别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她越说越气愤,“我最气婆媳间若有什么不和,中间夹著的那个男人就躲得不见人影,一个是他的娘,一个是他的妻子,他有责任要摆平的。”
  若柳生平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她有些发愣了,“姑娘……”
  “你叫我衫儿就好了,我姓花。”衫儿安抚地一笑,认真地望著她道:“那现在呢?你打算只身进京找寻你夫婿吗?”
  若柳点点头,又有些怯弱,“只是京城千里迢迢,我又孤身一人,盘缠也不够,再说见了夫婿,妾身实在没脸……”
  “你先别吓自己,说不定找到你夫婿,一切事情就好解决了,毕竟对你婆婆来说,那是她的亲生儿呀,只要你夫婿好好的处理,你婆婆说不定慢慢会改变心意的。”衫儿真挚地看著她,“何姑娘,你听过孔雀东南飞的故事吗?”
  “孔雀东南飞”是一则悲伤至极的爱情亲情传奇,男女主角彼此深爱,却因为婆婆的万般挑剔与阻拦,不得不分手,只是两夫妻在分别之后,各自伤逝与殉情,悔恨交加的婆婆也因此疯了,终日徘徊在河边乞求儿子与媳妇回来,但却只是万悔难补情天恨了。
  若柳深深一震,“孔雀东南飞……”
  这是流传坊间已久的一则故事,她怎会没有听闻过呢?
  只是被衫儿一提醒,若柳不禁大大一凛。
  “老人家生性固执是有的,观念种种不是新婚夫妻能够了解的,可是你们夫妻要因此更加坚定同心,用爱化解老人家的执念。”衫儿严肃地道:“如果因为她一时的好恶就分手了,这只是愚孝,应该要渐渐除去她心中的怨艾,让她了解你们,接受你们,这才是真孝啊。”
  若柳的震动更深了,她紧紧地盯著衫儿,失声低呼:“是吗?”
  “听我说,我家住在关外,邻居也有一对夫妻遇到和你同样的情形,后来他们为了顺老人家的心意,勉强离缘,各自男婚女嫁,后进门的媳妇并没有比较好,反而日日折腾婆婆,到最后婆婆懊丧得不得了,却已经挽不回局面了,这样的情况是你们所乐见的吗?”
  若柳本能地摇摇头,“不……”
  衫儿拍拍她的手,“所以说,夫妻既然成了亲就要同心,你们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深厚,遇到这等难题更要携手共度才对呀,我是个黄毛丫头都知道这个道理了,你们的见识该不会输给我吧?”
  “衫儿姑娘,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柳眸光发亮,却在下一瞬迟疑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衫儿对于自己能够帮人解决难题,正志得意满,闻言不禁一怔。
  “我的盘缠已快用尽。”若柳艰难地开口,“再说此去京城长路迢迢……”
  衫儿想也未想就一拍胸脯,“这个包在我身上,你就跟著我吧!”
  “什么?”若柳惊讶不已。
  “我……”她拍完胸脯以后才想到,他们的目的地可不是京城,再说她通身上下的私房钱也不过五六钱银子,全数给了若柳也不够。
  “衫儿姑娘,你有困难的话,不要紧的。我们素昧平生,一宿长谈已大大宽慰我心,无论如何我都很感激你。”
  她这么说,衫儿更觉得刺心有愧。
  她倏地站了起来,小脸坚定毅然地道:“何姑娘,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帮你想法子。”
  “衫儿姑娘……”
  若柳愕然抬头,却见衫儿飞也似地跑出去了。
  她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呢?
  衫儿在长廊上左摸摸右摸摸,踱过来又踱过去的,终于鼓起勇气蹭到天字第五号房门口。
  她笑得很尴尬,忍不住暗骂自己:说得这么有信心,结果还不是要来找公子帮忙?
  唉!她既出不起人也出不起钱,偏偏只有这两样才能帮得了何姑娘。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得不来求助于他。
  只是三更半夜给他找来这样的麻烦,不知他会怎么想呢?
  “说不定他心里会想,这个大饭桶平常吃掉了我多少的东西,耗掉了我多少的银子,现在又搞这种麻烦给我处理……”她畏缩了缩,自问平素在他面前没什么良好形象了,现在又弄来这个……
  她抓了抓头发,烦恼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始终下不了决心。
  突然,房门咿呀一声开了,她愕然停步,猛然抬头——
  素白的长袍外披上绛纱罩衫,高大英挺的浙漾披散著乌黑长发,深邃含趣的眸子正瞅著她笑。
  她只觉心跳漏跳了一拍,脑门轰地一声,手脚登时不知该摆在哪里。
  双颊红红热热的,她连忙低下头拚命用小手扬,结结巴巴地道:“公、公子,吵、吵到你啦?”
  他长臂一伸,迅速将她揽进屋里,轻笑道:“傻丫头,你在房外踩得地都快烧起来了,我怎能不醒?”
  “对不起,真的吵到你了。”她忍不住吐吐舌。
  “不碍事,只是你为何半夜不睡,独自在房外徘徊?”他邪邪地一笑,故作害羞状,“莫非……你想趁月黑风高的时候下手染指我?”
  衫儿这下子脸更是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结巴得更严重了,“我没……这……才不是……想这样……”
  “那么你说说,为什么不肯敲门,宁愿在我屋外走来又走去?”他笑咪咪的问道。
  “那是因为……”她挠了挠耳朵,有点为难地道:“是因为……”
  “嗯?”他索性将她抱坐在膝上,低著头笑吟吟地瞅著她,“因为什么?”
  “因为我又要来麻烦你了。”她红著脸勉强开口,“所以觉得很为难,很良心不安。”
  “傻瓜,跟我这么见外?”他忍不住屈趄指节轻扣了下她的额头,她忍不住呼疼,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很痛耶。”她双手捂著额头,揉了一揉,嘟嘴道:“人家是说真的。”
  “对不起,下次不敢了。”他笑了,心疼地帮忙揉了揉。“好了,你说有什么事要麻烦我?”
  说到这个,衫儿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够了。”他凝视著她,微笑道:“你慢慢说。”
  她坐在他腿上,小腿腾空晃呀晃,略略思索著该怎么说才会清楚些。
  “我们隔壁房间有个可怜的少妇,是给婆婆赶出门的,她现在想要去京城寻她夫婿,可是盘缠快用尽,又是独自一个人,很是不方便。”她仰起头看著他,“她好可怜喔,长得好美好美,偏偏遇到这样的事,我很想帮她,可是我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可以带她进京城。”
  浙漾的眸光越发柔和,看著她轻轻笑道:“你就为了这事犹豫不决,睡也睡不著吗?”
  她点点头。
  “这事简单,我们回影城的途中会经过京城东门,东门的禁军统领与我有些交情,到时候请他帮个忙,我们再准备足够的盘缠给她用度,相信她很快就可以寻到夫婿了。”他微微一笑,“这样好不好?”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瞪著他,“就这么简单?”
  “原就不难啊。”他失笑道。
  她伤了半天脑筋的事,没想到他两三句话就解决了,而且还解决得这么完善,衫儿忍不住崇拜地望著他。
  “公子,你真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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