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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财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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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儿撒钱的功力,她是见识过的,她没有阻止,是因为宓儿是真心在助人,并非占为己有,可是助人也要讲究办法。
  “我哪有时间教她那些?”尹少竹啐了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今天能够在这时分回来休息,是这几年来头一回。”
  “可是二爷什么事都不教她,她不懂规矩,犯了错,你又将她关在家里……久了,她不只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而且……她会乱撒钱,不也是被你给宠坏的?”丹禾话落,欠了欠身,离去前,不忘再嘱咐一句,“还请二爷查查,为何沁竹堂里有小孩子的声音?”
  瞪着她离去的背影,尹少竹头疼地继续往前走。
  “二爷,其实我觉得丹禾说得很有道理,与其让朱宓胡乱撒钱,倒不如教她方法,也可以给她事做,这不是一举两得。”破军跟在他身后,小声建议着。
  “……你真以为朱宓做得来?”他哼了声。
  “二爷不让她试试又怎么知道?还是说……”眼珠子转啊转的,唇角的笑意很恶劣。“二爷实在讨厌她对那些困苦人家一点防心都没有?或是根本就是有什么私心?甚至说是……啊!”
  话到一半,胸口遭受重击,痛得他急急闭上嘴。
  “二爷……”好狠的心,居然出拳这么重……杀人灭口也不用这么狠。
  他跟在二爷身边日久,久到二爷一记眼神,他都猜得出背后的心思。
  “我对她能有什么私心?”尹少竹眯眼瞪着他。
  “如果不是私心的话……”
  “嘘!”蓦地,他比出噤声的动作,听到了细微的声响,随即朝沁竹室的后院而去。
  尹少竹刻意放轻脚步,愈是接近后院,声响愈大,而且那声音像是某种呻吟,不及细想,他开始飞奔,踹开传出声音的那扇门——
  门内,朱宓被压制在床,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扯开她的衣襟,露出大片雪脂凝肤。
  霎时像有一道闷雷劈上他的脑门,啪地理智断裂,尹少竹迅捷如电的冲向前,将那少年一把扯起,几记重拳毫不留情的落下。
  “二爷,不要!”朱宓见状,起身要制止。
  “朱宓,退开!”从房外奔入的破军吼着,见她不退,他只好闪身到她面前,硬是挡下尹少竹的拳头,再反手拉住他,吼着,“二爷,够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尹少竹一手揪着那少年,一手被破军扯住,怒红的双眼在一片模糊之中,瞧见唇角淌着血的破军,瞧见了手足无措的朱宓,冷静稍稍回笼。
  “破军,把这小子丢到官府严办!”他吼着,单手便将那少年给丢到房外。
  少年痛到连动也动不了,只能趴在地上呻吟。
  “是。”破军见他恢复神智,抹了抹唇角的血,正要往外走,却见朱宓跑到外头,挡在那少年面前。“……朱宓,你这是在做什么?”
  虽说他迟了一步才进房,不过光瞧她衣衫不整还有二爷的怒火,也拼凑得出是什么状况。
  “难不成……你们是两情相悦?”破军低问着。
  尹少竹闻言,眯紧的怒眸直瞪向她,心像被什么狠狠地钝磨着。
  “嗄”朱宓气呼呼地看着他,“破军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肩膀酸痛,来福帮我推拿而已,为什么二爷要打他?他才多大的孩子,哪禁得住二爷的拳头?”
  “推、拿?!”一把将贴侍推开,尹少竹大步走到她面前,将她衣襟拉好。“你的衣襟被扯成这样,这是哪门子的推拿?!还有,那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院落里?”
  “他……”她话未出口,就听到隔壁房传来孩子的嚎啕大哭。
  尹少竹怔住。
  “二爷,等我一下,小蝶儿醒了。”朱宓动作飞快地跑到隔壁房,门一开,有几个娃儿一起冲出来。
  他和破军走近后,傻眼地看着一屋子的孩童,或大或小,或男或女,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约莫五、六岁。
  “不哭、不哭,没事的,不怕不怕。”她抱起娃儿哄着。
  然而,像是会传染般,一个哭,接着第二个哭,然后就是大家一起哭,哭得朱宓也好想哭。
  尹少竹看着这一幕,瞥见桌上还有未吃完的膳食,而几个较大的孩子正缩在角落里,神色戒备地看着他,还下意识地抓着腰带。
  鹰眸微眯,他低声道:“破军。”
  他一记眼神,破军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朝那几个年岁较大的孩子走去,轻而易举地扯下腰带,瞬间掉落几件首饰。
  朱宓回头,瞧见这一幕。不禁愣住。
  尹少竹眸色冷厉,“破军,全给我押进官府!”话落,他转身就走。
  “是。”
  “等等,二爷,这一定有误会,一定是误会。”朱宓把孩子一搁,赶紧追了出外头,丹禾听到有骚动,带着几名丫鬟走来,一见朱宓手中抱的娃儿,再看向尹少竹阴鸷的脸色,心中大略有了谱。
  “丹禾,接下来的,交给你处理。”走过她身旁时,他沉声交代着。
  “我知道了,二爷。”她垂着眼回答,身后的丫鬟没预警的一对上他冷沉骇人的眸色,一个个如无骨柳絮,软倒在地。
  丹禾回头看了一眼,再见朱宓直追在尹少竹身后,不禁微扬起眉,丢下软脚的几个丫鬟,进屋善后。
  “二爷!”
  宋宓冲进尹少竹为寝房里,便见他褪去外袍,回头怒咆着,“出去!”
  “可是,二爷,我……”
  “我说出去!”冷凛的眸色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逼着她退出房外。“难道你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
  背贴着房门,她绞着手指。“……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
  “你!”他气恼地瞪着门外的她。“就是没有关系的男女不该太过接近!”
  纱门上映照着她纤弱的身影,看得出她正垂着脸,那是她自觉做错事时,会做出的动作,然而此刻压根无法让他心软。
  朱宓一愣,像是想通什么,忙道,“可是,二爷你真的误会了,来福只是在替我推拿而已,他怎么可能有什么心思?他还只是个孩子。”
  “孩子?”一把拉开门,黑眸直瞪着她。“他比你高、比你壮,你以为自己力气很大,别人就轻薄不了你?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礼教’?我在更衣时,你不该闯进,你的衣襟更不该被随意扯开!”
  她怔忡地看着他。
  待在他身边年余,这是第一次,她瞧见他盛燃的怒气。
  二爷总会有不耐的时候,但不曾真正的发怒,他总是包容着她、宽恕着她,可是这一回,她却感觉到某种决裂,有种再也弥补不了的裂痕。
  “二爷,对不起……”她讷讷道,心发慌着。
  “对不起什么?”他眯眼。
  “我……”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可以从头来过?”他恼他怒,但不是因为她不听话又溜出去,更不是她捡了小孩回来,也不是她放纵那些孩子在府里行窃,而是她……她的眼里没有他。
  破军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对她,确实是有私心的。
  如果不是私心,他不会如此的宠溺她,甚至不曾真罚过她什么。
  他不知道这份情感是怎么发生的,然当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她陪同外出,不喜欢他人的目光停驻在她脸上,不喜欢有人以言语轻薄她,而她却不自觉,他便开始找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借口,将她禁足在家。
  说穿了,他不过是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美,才将她藏在家里。
  就这样藏着,也许有一天,她眼里只看得见他,等到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也许他们之间真能谱出一段佳缘。
  可惜……他想得太美。
  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她的眼泪只为别人而流,她只会为别人而求。
  “你哭什么?”他哑声问着。
  “二爷,对不起。”抿紧了唇,她伸手想要拉他,却见他闪避,心不禁狠狠地揪着。
  “朱宓,你的眼泪会不会太廉价了?”他无情地喃着。
  “二爷……”她不知所措,泪如雨下。
  “回去,我暂时不想见到你。”视而不见她的泪水,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二爷……”慌极,她呐呐的喊。
  此时,她已经管不了那几个孩子会被怎么处置,她心乱如麻,只希望他能够别生她的气,然而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回去!”
  里头传来他冷沉的低喝声,教朱宓抽抽噎噎地走回房里。
  第2章(2)
  一夜,朱宓哭了一夜。
  坐在自个儿的房里,她无声地啜泣着,哭红了双眼。
  这还是头一次,二爷说,暂时不想见到她……二爷说,暂时不想见到她……
  突地,外头有了声响,她抬起泪眼看向门外。
  一会,她才闷声道:“破军大哥,你要进来就进来吧,别一直在我房门前走来走去。”
  顿了下,他缓缓地推开门。“你怎么知道是我?”
  “脚步声。”她闷声道,没兴趣研究自己为何可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你失忆之前,肯定是个高手。”破军小声嘀咕着,走到桌前直瞅着她的眼。
  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楚分辨脚步声,当然,也不是每个习武者,都能轻而易举地搬动重达几百斤的大树。
  “什么高手?”她扁起嘴,苦笑着,滑落一滴泪。“惹二爷生气的高手吗?”
  破军闻言,不由得低笑。“那倒是,我也很少见二爷发火成那样,谁要你这回把事情给闹大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担心这丫头会把双眼哭瞎,一早就晃过来探探她。
  朱宓这才惊觉,她竟把那几个孩子的事给忘了。忙问:“对了,破军大哥,你真的把那几个孩子押进官府了吗?”
  “没有。”
  她不禁松了口气,旋即又问:“那……他们被赶到街上去了?”
  “也没有。”
  她一愣,“所以……他们还在府里?”
  “不。”
  朱宓瞪着他,“那到底是怎么了?”不在府里也不在街上,他们还能去哪?
  “二爷要丹禾想法子安置他们,也不打算追究他们偷了府里的东西。”关子卖够了,他才懒懒地说。
  她听完,缓缓地垂下长睫。“二爷真是个大好人。”
  可不是吗?打从她进府,二爷便对她关照有加,府里的差事她做不好也没赶她走,还将她调为他的贴身丫鬟,结果她从没有好好地伺候过二爷,近来更只会惹他生气,难怪他不想带她一道外出……
  想着想着,斗大的泪水滴落。
  “别哭别哭,好端端的,干么哭呢?”破军没辙地闭了闭眼。
  “二爷生气了……”她哭得抽抽噎噎。
  二爷常会板着脸,但她看得出来,那是他装出来的,可是昨天他是真的发怒,她好怕他是不是讨厌她了……
  “你怕二爷赶你走?”破军试探性地问。
  她抬头,“我怕二爷讨厌我。”
  “咦?这有什么不同?”
  “我不懂你的意思?不管我在不在府里,只要二爷没讨厌我,我心里就开心,可要是二爷讨厌我……我会很痛苦。”她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栖身之处,比起被二爷讨厌,那根本算不上什么。
  破军听得一愣。
  忍不住的,他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可她的表情好认真,泪水还扑簌簌地流……这话一经修饰,不就等同红颜为君喜吗?
  难道说,这一年来的相处,教这两人日久生情了?
  想着,见她泪流满面,他不禁拉起自己的袖角。
  “好了,别哭了,没事的……”唉,打从小妹离世之后,他就不曾再做过这种哄人的举动了,真教人感慨。
  “破军,你在做什么?!”
  尹少竹的低喝声震天大响,惊得他二话不说地抽回袖角。“二爷,我去厨房拿你的早膳。”话落,转身就走,不让主子有机会对他出拳。
  破军逃得快,他一肚子火无处可发,再见朱宓哭成泪人儿,双眼肿如核桃,他心里不舍,可想起破军为她拭泪,他又恼着。
  “哭什么?你以为哭就没事了吗?”他骂着,却放软了语调。
  他一夜不成眠,就怕她哭上一夜,如今瞧来,她还真的哭了一夜,教他不知道该气她还是气自己。
  他用力地抿了抿唇,将喉底的酸涩咽下。“二爷,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我马上就离开尹府,往后不会再叨扰你……”
  见她起身要走,他一把抓住她,“你要去哪?”
  他一碰,朱宓随即将他推开,他不禁一顿,怒眸欲眦。“你居然推开我?”破军可以为她拭泪,她却推开他?!
  朱宓一愣,不禁又哭了。“二爷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她含泪跺着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总觉得怎么做怎么错,又惹二爷更生气了。
  尹少竹一怔,想起那是自己说过的话。“可破军刚刚不是替你拭泪,怎么你就没推开他?”真是好样的,竟拿他的话来堵他。
  躲在门外看好戏的破军,不由得退得更远。
  “破军大哥又没碰到我。”她无声垂泪。
  心底有再大的火,也被她的泪水给浇熄。“别哭了……”他喃着,伸臂圈抱住她,感觉她的挣扎,低声道:“那规矩,是除了我以外,你懂不懂?”
  她抬眼看着他。“不懂。”
  尹少竹吸了口气。“你不可以让我以外的人碰触,所以要是有人碰触了你,你可以反抗,但不能随意伤人,懂不?”
  “……不懂。”他说得不够仔细,她无法理解。
  “你……”这也不懂?
  直到现在,他终于发现她古怪的地方——朱宓她像是一张白纸,怕对这世间的礼教全然不知,甚至对许多事都必须先圈定界限,她才知道该怎么拿捏。
  “你……讨厌我这样抱着你吗?”他低声问着。
  “不讨厌。”她抽着气回答。
  她喜欢他这样抱着她,让她感觉被保护着,有人疼宠着。
  “那么,往后,凡是让你觉得讨厌的人,你就离远一点,好不?”
  “可是,我并不讨厌来福他们……”
  尹少竹闭了闭眼,“你……”
  “但是如果二爷不喜欢的话,我往后绝对不会这么做。”她保证着,就怕他又说暂时不想见到她。“凡是会让二爷生气的事,我全都不做。”
  盯着她琉璃般的水眸,他心生一股冲动想要吻去她的泪,却教他硬生生打住,哑声问:“你说的话,真能当一回事?”
  “如果我做不到,二爷可以赶我走。”
  “……”赶她走,折磨的到底是谁?
  “我宁可二爷赶我走,也不要二爷讨厌我……”
  尹少竹听得一头雾水,摸不透她的思绪,但光是她害怕他的厌恶,这一点就够他开心了,“没有我的允许,哪里都不许去。”
  “真的?”
  “真的,你别再哭了。”睇着她,他不禁叹气。
  一开始,先是拜倒在她的笑靥下,最后是输在她的泪眼下。
  “嗯,可是眼泪止不住……”
  他心疼不已,想擦拭她的泪,又怕太唐突,灵机一动——“要是你不哭的话,明天我带你去发粮。”
  “不了,我不要再给二爷添麻烦。”
  他啧了声,再道,“我给你权限,只要你瞧见有需要帮助的人,可以到帐房支领一百两,两个月一次。”
  “真的?”她张大眼,泪水瞬间锁住。
  尹少竹不禁眯起眼。“朱宓呀朱宓,你好大的本事呀。”原来她的泪水是收放自如,取决于他丢出什么诱饵。
  “没有,我只是吓住了。”她眨眨眼,泪珠沾在她卷密的长睫上。“可是,那些银两是二爷很辛苦才赚来的。”
  一百两,很多耶,要赚很久的。
  “你知道就好,钱别乱花。”
  “二爷对我真好。”
  看她笑得妩媚,眉眼弯弯,教他心头一阵骚动,随即将她推开一些。
  “二爷?”
  “既然你不想发粮,那就别去,在沁竹堂禁足一个月。”他别开脸说着,缓缓调匀自己的心跳。
  他终究还是自私,不愿让人窥见她的美。
  “欸?为什么?”
  “因为你擅自将那些小孩带回府里。”想禁足,还怕找不到理由吗?
  “咦?可、可是你说我可以支领一百两……”
  “那是两回事。”
  “二爷骗我……”黑白分明的大眼里蓄满泪水。
  “不许哭!”
  门外的破军,缓慢而轻巧地一路退到长廊另一端,终究忍遏不住地笑趴在地。
  第3章(1)
  如破军当初预言的,三年之后,尹少竹果真是习惯了。
  有朱宓的陪伴,日子过得有惊无险,她不时制造的突发状况将他的个性磨得更加圆滑、更加包容,让他在事业更有收获,在两年前和山西票号合作,成立了尹氏钱庄,一年前又和市舶司一同创建了船宫,几乎将尹府的事业推上高峰。
  尽管尹少竹老是抱怨自己累得像条狗,但他确实是个成功的商贾,庞大的产业在他的管理下,有条不紊。
  不过,因为朱宓出落得益发标致,带她出门总会引来他人的觊觎,他愈来愈不喜欢让她抛头露面,只好下达禁足令,不准她踏出沁竹堂,免得无事生波。
  只要她不在身边,他做起事来特别得心应手。
  可是,今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派个人回去取东西,等了老半天,却始终不见那人把东西拿来,累得他脸都快笑僵了。
  终于,他忍不住抬了抬手,身后的破军随即向前一步。
  “你去看看。”他沉声吩咐。
  “是,二爷。”破军领命,快步离开尹府旗下的聚富楼。
  “依本官看,不用麻烦了,本官改日再拜访尹二爷。”坐在对面的男子沉声喃着,搁下茶杯起身,守在五楼出口处的四个官差随即起身。
  “尹某招待不周,还请巡抚大人多担待。”尹少竹也立即起身,送着新任巡抚宣玉璇。
  巡抚出使,自然是代天子巡狩天下,首重官家,好比沿海的市舶司皆是巡视的重点,接下来就是与官家有生意往来的富贾,并非要查税,而是要确定每年御贡的数量,和商贾是否有私自酿制的情况。
  好比,尹府旗下有盐业,更有茶叶得年年依比例上缴朝廷,而船宫里的船只买卖,更是得确名立状,买卖双方都得立契写得十分详细才成。
  想当然耳,巡抚来到金陵城,第一个找上的,便是尹府。
  要是够识相的当家,就会在这当头抓紧拍马屁和行贿的好时机,以保未来几年不被刁难,然而,他要聚富楼的掌柜到尹府一趟,通知帐房送来一百两黄金和新探收烘焙好,一两值二两黄金的初露春茶,却直到人都要走了,还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待他回尹府后,非重罚不可。
  在聚富楼前,将宣玉璇送上缀有皇家旗号的马车,尹少竹瞥见破军竟然就站在大门旁。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脸色阴沉地问。
  破军指了指身旁的尹府帐房。“我刚要走,就遇到杜叔,他问我朱宓把银两和茶叶送来了没?”
  话交代得很清楚,瞬间让尹少竹脸色一黑。“我明明要掌柜的告知你,把东西带过来,为什么却是朱宓代步?”他沉冷着嗓音,眸色寒厉。
  帐房吓得浑身打颤。“禀报二爷,聚富楼的掌柜来告知这件事时,三爷正要领取一笔钱,所以小的顿时走不开身,适巧朱宓说她有空,愿意帮我走这一趟,所以……”
  “我不是说了禁她足,不准她踏出沁竹堂一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按捺住脾气低咆着。
  一旦罚朱宓禁足,他必定将这道命令布达下去,让全尹府的下人都知晓,这么做的用意,就是要人看着她,别让她乱跑,所以这件事,帐房不可能不知道。
  帐房惨白着脸解释,“小的也是这么想,可是朱宓说,今天刚好满一个月,她可以到外头走动,而且还说她身为二爷的贴身丫鬟,跑跑腿也是应该的,小的才把东西交给她,后来想想不妥,于是赶来看看,岂料……”
  听破军说,东西没送达时,他脸都绿了。
  冷眸锐利如刀,直瞪着帐房,眼看他就快要不能呼吸口吐白沫时,尹少竹收回视线,再问,“她是何时出门的?”
  “回二爷的话,朱宓离府至今差不多有两刻钟了……”帐房抖如秋叶,还好有破军在旁扶着他,要不他真要一厥不醒了。
  “两刻钟?!”他咬牙低咆着,“从府里到聚富楼哪里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尹府位于金陵城东,聚富楼就在几条十字大街外,依朱宓的脚程,顶多一刻钟也到得了,现在居然耗了两刻钟还不见踪影!
  帐房欲哭无泪,只因他所托非人,从此恨死朱宓,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破军!”
  “在。”
  “找人!还杵在那边做什么?”尹少竹简直快要喷火了。
  这该死的朱宓,真是老天派来治他的,要不然为什么他要捡回她,为什么她失去记忆至今都没有恢复的迹象,更该死的是自己,他把她给宠上天,才会累得今时今日追在她身后收拾残局。
  “可是,我要是放开他,他可能会倒下去。”
  “要是这样就倒,依我看,这帐房的工作也不太适合他。”尹少竹话落,随即快步离开。
  “二爷,我身强体壮,顶得住!”帐房立刻恢复精神,赶紧推了破军一把,很怕再拖磨下去,他饭碗不保。
  朱宓走在聚富楼后门的大街上,娇俏脸庞抹着笑。
  帐房交给她的东西,就在她前往聚富楼的途中,不断分送给路旁的乞儿,就连那一包茶叶也一并被她送出手。
  好不容易禁足期满,一出门就帮了人,教她心情太好。
  “欸,这不是尹家二爷的贴身丫鬟?”
  有人唤她,她很自然地抬眼勾笑,看清来人之后,她笑问:“正是奴婢,不知道几位公子叫住奴婢,有什么要紧事?”
  “可以跟你借几步说话吗?”其中一名男子开口道。
  朱宓笑眯眯地看着那人,只觉得他看起来斯斯文文,可是笑得猥琐,而且眼睛不断地打量着她。
  “何不在这里说呢?”她秀眉微蹙,但仍然有礼的应对。
  因为她常陪着二爷到处交际应酬,所以这几个人,她见过,连名字都记得,而问她的人,叫做詹天启,家里是开茶肆的,和尹家的茶园有生意来往。
  尽管他们打量的目光让她感觉不舒服,但是对待二爷的往来商家,保持礼貌是应该的。
  “有件事希望你帮忙。”其中一个男人握住她的手。
  朱宓视线落在他握住的手上。“有什么事呢?二爷就在聚福楼,要是你们找他的话,要不要一道走?”
  嗯……二爷说过,不喜欢的人碰触,就要退开,可是不能伤人……好久没遇到这状况,她试着微使力气。
  “不,这件事只有你能够帮忙,倒不如咱们到后头聊聊。”那人更使力地扯着她,硬是要将她带到街角的暗巷里。
  走了两步,朱宓感觉不对劲,想要挣脱,岂料另一双手也遭人擒住,瞬间,她整个身形被架高,有人从后方抱住她。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冒出,教她使劲挣扎,架着她的两个男人,竟被她扯开几步远,然而,还未扯开钳制在腰间的双手,便见一把短匕已经来到眼前。
  “臭丫头,想不到你还挺有力气的,可再有力气又怎么样?老子刀子一割,割花了你的脸,看你家二爷还要不要你!”另一个男人将短匕搁在她的颊边,教她动也不敢动地看着他。
  “詹大公子当街强拉奴家,又持刀威胁,这事要是传出去,真不知道爱面子的詹老爷会做何打算?”她闷声道。
  居然亮出刀子……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詹天启一怔,没料到只见过一次面,她竟然记得自己,甚至就连他爹好面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倒教他犹豫着到底还要不要将她绑到房里好生厮磨。
  可是,这朱宓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脸蛋极为甜美,笑时眼角微勾,有几分诱人的媚态,打从见过她之后,他便觉得心痒难耐,今日碰巧遇见她落单,这街上有没什么人走动,他才色心大起,如今——
  “朱宓!”
  远处传来尹少竹噙怒的咆哮声,朱宓不惊,反倒回过头,喊着:“二爷,我在这里!”
  “你别叫!”詹天启连忙捣住她的嘴。
  朱宓想也没想地张口,朝他的虎口咬下。
  “你!臭丫头!”他吃痛地喊着,见她不松口,便挥起短匕朝她嘴边割去——
  眼角余光瞥见,朱宓下意识地抬手抵挡,利刃便从她的手腕割下,顿时血流如注。
  她怔愕地松口,瞧着腕间不断淌落的血,有些失神。
  “天启,你怎么伤了她?!”抱着朱宓的男子赶紧放开她。
  “谁要她咬我?不过是个丫鬟,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詹天启瞪着虎口,再见她跌坐在地,鲜血从垂下的手淌落,很快地晕开一地猩红,吓得他拔腿就跑。
  不过眨眼工夫,一群纨绔子弟作鸟兽散。
  朱宓垂敛长睫,直睇那泉涌似的鲜血,心神恍惚着,眼前似乎瞧见什么在晃动,只是呆愣地坐着,直到——
  “朱宓!”
  她还没抬眼,她的手便已被温柔地牵起,那厚实的掌心传来的温暖,似乎盖过伤口的疼,她抬眼,对上一双噙满震怒又疼惜的眼。
  “二爷……”她唤着,撒娇般地甜笑。
  嗯,还是二爷身上的味道好闻,而且二爷的手虽然有点粗糙,但是握着她的力道很轻、很温柔。她很喜欢。
  “是谁下的手?”尹少竹眯紧黑眸,睇着她的伤势,大手直往伤口上方按住,想要止住血。
  “詹大公子,詹天启……”说着,她觉得头有点昏。
  “该死的家伙,瞧我怎么整死他!”他恼火地低骂,随即将她打横抱起。“朱宓,别怕,我马上带你找大夫。”
  她贴在二爷的胸膛上,感觉他跑得极快,心跳又沉又快,隔着锦袍,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衣料下的汗湿。
  才三月天,春寒料硝,二爷怎么会一身汗湿?
  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喜欢二爷这样抱着她,感觉他很心疼她,跟那几个公子截然不同。
  嗯,她真的很喜欢二爷呢。
  真希望,二爷可以这样一直抱着她,别放。
  朱宓的伤落在左手腕上,口子不小,所幸不太深,紧急处理之后,血不再流。大夫嘱咐,别动到左手,约莫一个月伤势便会好。
  尹少竹听完,总算松口气。
  “朱宓,给我听着,以后要是谁对你不规矩,尽管动手,不需要客气。”回尹府路上,听她说完事由,他沉声交代,“有事,我担了。”
  “嗯。”她喜孜孜地笑道。
  将朱宓带回尹府,已经是三更半夜。
  尽管她伤势在手,但还是由他一路将她抱进她房里。
  正当他要将她安置在床时,却发现她压根没打算离开他的怀抱。
  “你这是在做什么?”尹少竹直瞪着她紧抓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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