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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无声 by mysky2046 (悲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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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看看能不能在这些犯人里找到那个年轻的强奸犯的身影,可惜我们学校站的太远,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我身边同学嘻笑打闹着,根本没一点来接受教育的样子。有的好学生,居然还带了本英语书,到这里来背单词。
大会快结束的时候,开始飘起了雨丝。一会儿,车子开动了,一辆接一辆,押赴刑场。同学中的小混混们冲到路边去看热闹。有些街上的小混混,骑着自行车,追赶着刑车,还喊着什么。
正在这时,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直扑身上脸上。我回头看时,长军他们已被人群冲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边随着人流往路边跑去,边抬眼寻找着长军他们,因为长军身上带了把伞。可几千人中,哪里找的到他们。
我正望着,忽听身后有人在喊我。
我转过头,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喊我的人。
十六
“叶涧。”那个声音又在喊我。
我顺着喊声望过去,见有个人站在一棵大树下,高高的个子,草绿色的军裤,居然是郭磊。
我边犹疑着边慢慢地走过去,心想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跟我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很尴尬地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顺着发丝滚落到我的面夹,我感到自己的脸上烫烫的。偷眼四下望望,树下还站了不少人,不过好象没有我认识的,都是外校的。我不禁松了口气。
雨越下越大,半空还响起了劈雷。我突然想想不对,怎么能站在树下呢?常识老师不是说雨天站在树下最容易被雷劈吗?
我看看郭磊,见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很娴熟地点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的手臂从袖口露出来,上面有一道长长的明显的疤痕。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么大的雨天,附近又没什么避雨的地方,等跑到医大哪儿,还不得浇个透心凉。然后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要是我和郭磊都被雷劈了,长军他们听说了不知会怎么想?听说雷专劈奸夫淫妇的。
我们是奸夫淫妇吗?
我不禁又看看郭磊,见他半仰着头,吐着烟圈。那青色的烟圈在空中缠绕滚动着,被风吹散了。郭磊俊美消瘦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容,很快也被风吹散了。
我一时不禁看呆了。
我已经不太记得那天是何时雨停的,我又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只记得到了晚上,我便开始发烧,忽冷忽热的,妈妈说是被雨浇了又被风吹的缘故。
在家休息了一天,我便急急地要去上学,家里人很诧异我对学校的热情。
那天我进教室的时候,郭磊已坐在那里。我一步步从过道走过去,心砰砰跳着,心想他会不会当着全班的面和我打招呼,或是冲我笑笑。
正想着,他抬起头来,和我的目光相遇,他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低下头去。
雨天的那一幕,好象从没发生过。后来我想,是不是那天他根本不曾叫过我,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的幻听幻觉?包括上次在小树林的遭遇。
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彼此仍处于敬而远之的状态。这一切,一直持续到那件事的发生。
十七
我前面说过八中有很多贩夫走卒的子弟,见惯暴力,也习惯以暴力解决问题。并不只是一般的小混混,即使平常不大吱声的人,暴力起来也非常可怕。
象我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常常是处于外围看热闹的。想不到,有一日,我也会被圈到旋涡的中心。
事情的过程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我和郭磊的发展,不得不在这里赘述一番。
那件事发生在八中的蓝球场上。我本不是一个喜欢打篮球的人(我喜欢排球),可那日吃过午饭,因为他们人手不够,就被同学拉下场。
冲突的具体起因我已经记不住了,大概就是因为一些场上的冲撞,我跟一个叫李雷的外班同学口角了起来。那个李雷我以前就认识,而且看着他也挺老实的。没想到那次他吵着吵着,一巴掌扇过来。我当是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耳边轰鸣,险些坐倒在地上。一来是不曾防备他突然动手,二来是他的力气绝对很大。我还清楚记得当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妈的这家伙是不是成天在家里被他老爹煽耳光啊。
我“嗷”地一声扑过去,上去就是一个窝心脚,朝他踹去。哪知这小子身形灵活,一下子就躲过去了。然后我俩就撕扯着对方扭打起来。我虽是异常愤怒,拼近全身力气,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毕竟他一来比我力气大,二来打的架比我多的多,比我更有经验。当我们被闻讯赶来的“理大帮”的同学拉开的时候,我身上已经又挨了几拳几脚,而对方只被我刮了两巴掌。
我被拉开的时候,嘴里还叫骂着,那时真是拼命的心都有了。理大帮的人拽着我,我一眼瞥到长军正站在一边,心里百感交集。一来想着自己这副模样被他看到。二来是气他居然能这么平静地站在一旁。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啊,看到你的好朋友被打成这副惨样,你居然无动于衷?你不上去帮我揣他两脚?
当时我要是手里有把枪,我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把李雷干掉,以解我心头之恨。
我甩开拉着扯着我的同学,抹抹嘴角的血,冲还在那边叫嚣的李雷冷笑一声,转身往教室走。
一路走,心里一路难过。倒不是因为被人打,而是可恨这时居然没一个人为我出头。平常我很瞧不起那些小混混动不动就说:你有种给我等着,我回去勾人来揍死你。可现在我去勾谁呢,我的那帮朋友都在场外,可却没一个肯上去给我出头的。
其实后来平静下来想想,我的朋友和我一样,都不是骁勇善战的人,让他们为我出头也是难为了他们。只是少年的热血,是不顾一切的。那次的事件,让我很好的体味到了我平日所不屑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走到教学楼的后门,快上台阶的时候,有个高高的身影拦住了我。
“怎么了?”他问。
当时不知怎的,所有的委屈一下涌上来,泪水夺眶而出。
“跟人打架了?哭什么?”他拉住我的手。“有本事打就别哭。”
我甩开他的手,满面泪水地冲进教学楼。进了教室,还好午休时间,只有几个同学趴在课桌上在睡午觉。我回到自己的座位,趴在座位上,心里难过的要命。一是恨自己的无能,二是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心里恨的要命。
又想起刚才那人说的“有本事打就别哭”的话,想想觉得那人好象是郭磊,可又不敢十分确定,因为那会儿只顾着难过和哭了,居然也没看清是哪个。
趴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才想起自己浑身都是土,脸上大概还有血迹,马上就上课,要是这副模样被老师同学看到了,还不糗死了。
我在洗手间呆了很久,弄干净身上的尘土,看到脸上还有一道被指甲划破的口子,用水拍拍,还钻心的疼。
正在这时,我听到走廊里一阵吵嚷。出去一看,见我们班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外班的学生。我心里一凛,难道是他还追打到我们班上来不成?
当时握紧双拳,拼命的心都有了。我走到教室门口,其他人见到我,都自动闪出一条道来。
果见李雷站在我们教室里,背对着我。见我进来。旁边有人小声道:“叶涧来了。”
李雷回过头来,我吓了一跳。他的脸整个肿起来,两个眼眶都是黑的,头发被粘在前额上,好象还有血迹。
他冲我努力想笑笑,可又象要哭似的:“叶涧同学,今天是我不对,不该先动手打人,请你原谅我。”
我楞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搞什么。
他朝前走了两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叶涧,你要是还生我的气,那你就打我出气吧。”说着,他把头低下,脖子往前伸着。
我的脸热的发烫,刚刚要复仇的念头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嘴里喃喃地说:“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那你原谅我了吗?”他抬头满眼渴望地望着我。
“恩。”我头也不回地冲到自己的座位上。
十八
没过多久,整个八中都传开了郭磊为我出头的事。
那些小痞子,再也不在我面前耍威风了;而我的朋友们,似乎离我也远了。有我在,他们就不再谈这些打架干仗的事了,仿佛是生怕我会通报给郭磊。若是不慎讲错了话,很可能会招来一顿胖揍。
处于旋涡中心的我,却还在懵懵懂懂。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天郭磊为什么替我出头。难道是知道我暗恋他已久?想来暗恋他的人多了,再说我又没那么露骨。可凭我们两次的点头之交,他也不该这么仗义啊。难道是许久不打人,手痒痒了。
这是一个我许久都没解开的迷。在后来的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让我明白了他出手相助的真正原因。不过这是后话了。
不管为什么,人家替你出头了,总该有些感谢之意。可我又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好象我跟郭磊真的很近乎似的。
好容易等到一次我值日,我让理大帮的那些人先走,因为我知道那天郭磊有田径训练,我想等他回来拿书包的时候才跟他说。
夕阳西下,余辉照进教室的窗子,把整个教室映的一片金黄。
郭磊走进教室,穿着他那件火红的跨兰背心,运动短裤下结实修长的大腿显得特别性感。他见到我,冲我笑笑:“还没走啊?”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笑,不象他平时的样子,非常温暖的感觉。
我鼓足勇气道:“那天。。。谢谢你。”
他楞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跟他平日完全是两个人。“你在等我?跟我道谢?”他笑得弯弯的眼睛看着我。
“没有。”我慌乱地低下头。“今天我值日。。。”
“完了吗?”他问。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他问什么。“哦,都扫完了。”
“那咱们回家吧,正好顺路。”
“好啊。”我说着,心里却在嘀咕他怎么知道我跟他顺路。
太阳落下去了,火红的晚霞还在天边。天蓝得空旷,高高的,秋风吹过,凉凉爽爽的。
我俩都骑车,沿着南关大路往南骑。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的,却让我有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过了体院,郭磊把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上,边并排骑边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我当然记得了。”我冲他笑着。“上次在大锅底,我被人抢的时候,要不是你,我得挨一顿胖揍。”
他似乎楞了一下,然后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了起来,没再说什么。
到了理大东门,我跟他说我到了。
他看看我,把手放在我的后腰上,轻轻一推,喊声:“明天见”。骑着车,向前飞奔而去。
那一幕,后来成了我们俩回家时分手路口的规定动作。今天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不禁使人泪下。
十九
回忆总是美好的,也是令人感伤的。
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大清楚我和郭磊是怎样渐渐地走到一起,然而我却清晰地记得我们之间共同经历的许多美好片断。
昨天翻看以前旧影集的时候,找到一张我那时候的照片。那是在理大校部门口照的,我穿着件银灰的薄薄的羽绒服,剃着短短的头,脸上冻得红红白白的,霎是可爱。说句不客套,比较自恋的话,郭磊那时为什么会喜欢我,因为我那时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啊,哈。
说起那件羽绒服,还是很有来历的。那是我爸爸的一个同事从美国带回来的。其实那时很多人都穿羽绒服了,只是都是很臃肿的那种。可那件衣服却不同,短短薄薄的,很精神。有一次晚上上完自习回家的路上,我问郭磊,我的衣服好不好看,他摸了摸衣服,又捏了捏我的耳朵,笑着说:“你真是美丽‘冻人’啊。”
别看郭磊这么说,我知道他很爱臭美的。他的新衣服并不多,可每件都干干净净的。跟他熟了,我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有洁癖。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洁癖这个词。但他总是把课桌收拾的很整洁,浑身上下一尘不染,军绿的书包跟新的一样。他经常要去训练,可运动服和运动鞋总是保持的很干净。刚和他熟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象他这样打架斗殴时候连命都不顾的人,居然是这样一个细心整齐的人。
那时我上课的时候经常串到后面去,坐到郭磊隔壁的位置,美其名曰:互相帮助。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我真是一半抱着帮助他,一半抱着接近他的目的。郭磊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前面落了太多的课,代数和英语就有些跟不上了。上自习的时候,我总是很耐心地给他辅导,他也很听话,一点就透。
有时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俩就跑到学校对面的地质学校里,找个背风的地方,他会来支烟。地质学校就在八中马路对面,我们一般就躲在马路边上的小卖部后面,因为那里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毕竟中学生是禁止吸烟的。有时侯碰到其他小混混也会跑到这里躲烟抽,见了郭磊,便远远地点点头,绕开了。郭磊每次去买烟的时候,也给我带点小吃。我那时候最喜欢吃“姜米条”。
那时大冬天的,他也没穿大衣就出来,上身只穿着那时很时髦的草黄色的将校呢外衣。冻的缩着肩,把领子竖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嘴里叼着烟,冲我邪邪地笑着。
我一边吃姜米条,一边冻的直跺脚,问他傻笑什么?
他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捏着我被冻得通红的脸,笑着不说话。
那一刻回想起来却别样的温暖。
我渐渐发现,周围没人的时候,他对我很亲近,很放松。可在同学面前,他就很正经了。
我上课的时候,喜欢握着他的手。因为我俩坐的最后一排,没有其他人。除非老师走过来,没有人会发现。可他初初的时候还是很不习惯,他喜欢猛然地用力捏我一下,要不就是把我的胳膊整个拉过去,仿佛这样还是两个男孩在玩角力游戏,而不是那种心心相映的牵手。
不过当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象长军,因为我现在总是找借口,要等郭磊训练完和他一起走,所以很少和理大帮的一起回家了。每次我和郭磊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我总能看到在长军眼里掠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当然我不是想就此证明长军也是GAY, 我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和别人走的很近,那种嫉妒难受的心理总是难免的。说实话,看长军难受,我也挺不好过的。尽管长军对我可能只是朋友之爱,可我也不想伤害他。所以在他面前,我总是特别克制自己。
另一个人就完全不同了,此人便是阿锐。说真的,到现在我也没搞懂阿锐对郭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象我一样的爱慕之情?还是一种对他的崇拜?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我觉得少年的感情,很难说是哪一种。连那时我自己的感情我都懵懵懂懂的,哪能那么清楚地分析别人呢。可那时阿锐是反应最大的一个。自从我坐到郭磊身边之后,他就再也不借早自习之机来和郭磊聊几句了。当然碰到郭磊,他还会点头微笑。只是对我,一律冷脸奉陪。我们三个人心里各有一本帐,大家都清楚,可表面上谁都不说。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用那么阴险的招术来暗算我,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我和郭磊关系的迅速升温,当然也逃脱不了那些暗恋他的女生们的火眼金睛。很快地,我就收到了我平生第一封情书。
二十
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封情书的第一句:“同学之情,便如一杯清醇的美酒。”
那是我在课间操回来,从课桌里往外拿课本的时候发现的。信纸被很用心地叠成漂亮的图案。我慢慢拆开,只看了第一段,就知道这是一封情书。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我匆忙看了一眼落款。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这个女孩叫葛雯,是我们班上的好学生,还是我的小学同学呢。
那一节课是严老师的英语课,整个一节课我都心神不宁的。我在猜葛雯吃了什么药了,春情勃发。这封信要是我们班平日里就看上去很风骚的那几个女生写的,我一点都不会奇怪。可是葛雯啊,那可是一心只知用功的好学生啊,看来真是人不可貌像啊。说实话,我和葛雯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小学的时候我们还有两年是同桌呢。那时可是两小无猜啊。可她从没当我的面表现出来什么啊。
正胡思乱想着,被严老师提起来,问我主动时态和被动时态的区别。我楞楞地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严老师叫我坐下,眼里带着失望的神情。我觉得严老师很喜欢我,尽管我那时的学习成绩并不优秀。要是旁人答不上来,依她的脾气早就连讽刺带挖苦了,我们班不少女生都被她训哭过。可她却轻轻放我一马,走到葛雯跟前道:“葛雯,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只见葛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准确流利地回答了问题。严老师很满意地摆摆手让她坐下,然后道:“上课的时候应该注意力集中,不要成天胡思乱想。”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这个冤啊,心想还不都是她惹的。又想起信上开头那句:同学之情,便如一杯清醇的美酒。 心想这还不定她从哪个贺年卡上抄的呢,狗屁不通。想着,又偷偷笑起来。旁边的郭磊,不知我发生了什么问题,轻轻地捅捅我:“你怎么拉?”
一下了课,我拉着郭磊就往外跑。郭磊问我去哪,我说去地质学校。他说我还不想抽烟呢。我说有事跟你说。
到了小卖部后面,我把信从兜里掏出来,冲他笑道:“情书哎。”
郭磊也笑了,嘴里却说:“我当什么呢?”
“哎,谁跟你一样,是个花花公子。”我不满地看看他。“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啊。我读给你听啊。”
“别,别,”郭磊摆着手。“人家写给你的,你自己看吧,我去旁边抽颗烟。”
“砌,”我冲他撇撇嘴。“不读拉倒,我自己看。”
这封情书我越往下读我越糊涂,不,我越迷惑,越觉得她不是给我写的。等到读到什么:“看到你在运动场上奔跑的身影”时,我已经知道这是又一封给郭磊的情书。很不幸地,放错在我的课桌里。
我很尴尬地冲在一旁抽烟的郭磊招招手。“搞错了,是给你的。”
他看着我笑:“别骗我了,我说过我不想看。”
“骗你是你哥哥。”我说。
“你活的不耐烦了。”他冲上来半是嚫怪半是戏弄地在我脖子上轻轻地来了一凛子,拿过信,读起来。
一会,他抬起头来,冲我笑笑,没说话。然后把信撕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回去的路上我问他怎么办,他反问说什么怎么办?我说你回不回信啊,还是我替你约出来谈谈?我说这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有些酸溜溜的。
“回你个头。”进校门的时候,他猛地用力揽过我的脖颈。他的脸离着我的脸很近,我觉得他似乎稍一再用力就能把我捏死。他表情怪怪地盯着我笑着,也不说话。
我被他这样箍着脖颈很不舒服,几乎要靠在他怀里才能走路。可我看着他笑得弯弯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黝黑的眼珠,有些呆了,也忘了挣扎。想来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几乎脸贴着脸了。
快到教学楼门口他才松开我,进了门还嘱咐我:“刚才的事别跟其他人说了。”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葛雯的信还是他揽我的事,顾做老实地点点头,然后把刚才在门外抓的一把雪一下塞到他的后脖梗里,飞也似的朝教室方向跑去。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整个教学楼里都回荡着他气急败坏的喊声。
二十一
郭磊的良苦用心,我是在很久之后才慢慢懂得的。他是一个很懂得为别人着想的人。没错,他那时是个打架不要命的小痞子,可是对他好的人,他从不轻易伤害的。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那种对别人的体谅。
然而正是他的这种宽容和体谅,才使他不愿狠下心来拒绝别人,尤其是他有着很深感情的人,这也是我们后来感情纠葛如此之久的重要原因。
那是后话,慢慢再聊。
且说我的课桌里能变出情书,还能变出别的东西来。
那天也是课间操回来。那时我们的课间操因为外面太冷,就改成跑步了。几百上千个学生绕着操场边跑边跺脚,倒象来了千军万马,弄的整个操场上烟尘滚滚的。
郭磊因为每天训练,所以课间操可以免去。那天他又要去抽烟,就用姜米条诱惑我,让我陪他一起去。
我俩从地院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跑操完毕,在教室里在听我们班主任训话。她见我俩进来,白了我俩一眼。等她训示完毕,问大家还有什么事,学习委员阿锐忽然举起手来。
阿锐是我们班主任的心肝宝贝,比自己的儿子还疼。她问阿锐什么事,阿锐说他的语文笔记本不见了。班主任问他是不是落在家里了,他说课间操之前他还看了呢?
那时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想可能是那些平时不用功的小混混偷去了想对付考试用。班主任很严厉地看着大家:“谁拿了阿锐同学的笔记本,马上拿出来还给阿锐。”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吱声。
“我就不信笔记本还能长腿了,”班主任很是气愤。“大家自己搜自己的书包,搜不到我就一个个搜。”
我当时看阿锐丢了笔记,心里正在幸灾乐祸,心想你也有倒霉的时候,活该。听老师让搜,就装摸做样地把手伸进书包,摸了摸。
这一摸不要紧,摸出一个硬硬的笔记本。我的笔记本都是软皮的。我从书包里抽出来一看,上面正写着阿锐的名字。
我当时头都大了,举着笔记本站起来说:“老师,笔记本在我这,不知道谁把它塞到我的书包里了。”
我们班主任虽说不大得意我,但也觉得我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不象是做这种小偷小摸的,就问全班:“今天谁没去上课间操?”
结果全班只俩个人:我和郭磊。这时我见阿锐转过身来,用不可置信地眼光看着我,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可现在我是有嘴说不清了。
这时身边的郭磊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老师,课间操的时候,体育老师让我帮他去搬器械,叶涧一直跟我在一起了的。不然你可以去问问体育老师。”
班主任没好气地瞪着我俩:“要上课了,你俩先坐下吧,这件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件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我问郭磊,他不怕我们班主任真去问体育老师啊?他说体育老师跟我们班主任最不对付,她才不会去自找没趣呢。再说凭他跟体育老师的关系,打个招呼就行了。
我上下打量着他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撒谎都不打草稿啊。”
郭磊用冰凉的手用力捏捏我的脖子,笑笑不吱声。
从那以后我才发现虽然我平时很能说,关键时候就没词,根本比不上郭磊。
这次事件也让我从心底里和阿锐结下了梁子。我几次跟郭磊说这一定是阿锐搞的鬼,郭磊居然态度暧昧地说那也不一定。
这让我心里非常不爽。
二十二
转眼到了期末考试。我的成绩稳中有升,比上学期进步不少。其实这都要得益与和郭磊在一起。因为在他面前我总要做出好学生的样子,成绩太差说不过去。再说我不想被阿锐比下去,虽说我暂时还超不过他,可也不能落的太远。
郭磊也在我的带领下,居然没有一个红灯。这对他来说相当不容易了,尤其是他的英语和代数基础那么差,在没打小抄的情况下能全部及格,实在很了不起。后来我一直想,凭郭磊的聪明,早晚会有一番作为的。
开家长会那天,我美滋滋地等着我妈回来表扬我一番。可等我妈一进门,我发现她眼睛都红了,好象哭过一样。我心想不至于吧,儿子这么小小的进步你就哭成这样,将来我要是考到了北大清华,那还得了啊?
我妈倒是特兴奋,一坐下来就跟我说:“今天我看你郭阿姨了。”
“哪个郭阿姨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是你小时候住在咱们家对面的郭阿姨。”妈妈笑着。“她还是你幼儿园阿姨呢?你忘了,就是那个特别喜欢你的,总叫你‘白小儿’的阿姨。”
我好象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你说的是那个高高个子,还来咱家给你理过发的郭阿姨吗?”
妈妈笑起来:“你还记得她到咱家来给我理发?”
“是啊。”我说。“那时还有一个小哥哥跟她一起来。每次都带我出去玩打仗的游戏,我当然记得了。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郭二。”我说着笑起来。“他怎么会叫郭二。”
“那是小名。”妈妈也笑着。“你郭阿姨家就她一个女儿,所以郭阿姨就跟你李叔叔商量,第一个孩子随父姓,第二个儿子随母姓。你还记得郭二有个哥哥叫李大吗?”
我一口水差点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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