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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嚣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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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敝人请求,应该会出手相助至于能否找到,要看小公子的造化了。”
“多谢萧大夫相告。”周玖时道,“在找到之前,风儿还是有劳您多多照顾了。”
千回的名号周玖时也听说过,几十年前的神医,不止精通医术药理,文学、武学、机关、锻造皆成一家,其它有所研究之项多如牛毛。现在听来似神话一般的人物,如果真的在世已有百岁以上。千回老人年轻时浪迹江湖,隐居也已是近三十年,现在人在何处无人知晓。只是为了周风,周玖时再困难也只能将他找出来。
守在床边的叶秋,不经意间看到周风的手动了动,然后缓缓转头,睁开了眼睛。
“周风,你终于醒了。”叶秋伸出手掌在周风眼前晃了晃,确定他是否真的清醒。
“嗯……我睡了多久了?”周风的声音虚弱得微不可闻,勉力想将自己撑起。
叶秋扶他坐起,答道:“从你昏倒开始已经有两天半了,从半夜迷糊醒来那次算起已经一天了。你的烧好不容易退下去一点,现在要不要喝水。”叶秋说着已经倒了热水出来。
周风接过喝了两口,将茶杯握在手中转了两圈,十分踟躇地问道:“我爹……现在在什么地方?”醒来周玖时不在身边,周风有些失落。
“庄主么?我不知道。我马上去帮你找来。”言罢就马上想出去找。
“等一等!”无力的周风使劲拉了一下叶秋的袖子才拉住,“现在先帮我把两位寒公子找来好么?”
叶秋回头奇道:“你刚醒找他们做什么?真的不用去叫庄主么?”
周风轻点头道:“我找他们有点事。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好么?”
周风的语气带着恳求,叶秋身为下人也不便过问缘由,说了声“好吧”,出了门。没过一会,果然将凌和非带来了。
“小公子好点了么?”凌一进来便坐在床边抚过周风的额头,“还有些发烧啊。”
“多谢关心,我已经好多了。”周风微笑道。
“哪有好多了?声音哑得和老头一样。前天晚上突然病倒,连我们都被吓着了。”凌道。
“醒了马上找我们倒是很奇怪。何事如此要紧?”非站在一旁问道。
“这个……”周风从枕头下中摸出飞雪六出,托在掌中,“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两位。”周风看了眼旁边的叶秋,叶秋会意,退出门外并将门关紧。
凌佯装惊道:“哦?连这个都拿出来了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小公子可别为难我们。”
“当然不会。”周风微笑道:“我只是有些话想请两位代为传达。”
“转达给谁?”两人异口同声问。
周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答道:“我的父亲,周玖时。”
闻言两人都有些吃惊,凌不解道:“小公子有什么话不可以和自己和九公子说?莫非是想让我们伪装成替‘别人’传信?”
“并不是这样。”周风道,“只是我自己想说的话而已。”
“那么为什么不自己说?”非问道。
“当然……不能自己说啊……”周风看着手中的晶莹的雪花,“我是想……在我死后才请两位将话传达。”
“小公子说什么呢?”凌更加惊奇,皱着眉,紧盯周风刘海之后的垂下的眼睛,“你可是比我们年轻的人!”
非也回过头看着周风。
“两位也不用这么紧张。”周风抬头和凌对视道:“我是想如果……如果我的毒没能解开……而且如果我在死前也没有自己说出来的话……就请两位帮我说吧……”
会做决定大概是因为梦吧,周风终于在梦里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是什么。其实周风也很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够自己说出来,可是他是个很软弱的人,没有一点勇气去承担说出来后果。死了之后的话,自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所以就不用顾忌。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卑鄙。可是他更想好好活下去,活着去争取一些东西。以前父亲无条件地给了他太多,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取。现在,在他不了解一切真相之前,不能给父亲增加麻烦了。所以,他会去想的……所以……要活下去……
后面的话有太多的话周风无法说出来。
凌从周风的手中接过飞雪六出道:“你既然用它来拜托,我们定会做到。不过,你可别因此轻生啊,那我就真的承受不起了。我还是那样的话,你比我们都要年轻啊。”
“嗯,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没有错的吧。”
凌摸摸周风的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像个小孩子,思想很单纯。有时候又觉得你比同龄的人懂事得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非接下去说:“不过,我们这两日想必就会被调遣出去了。没有一年两年恐怕是回不来了。”
“你们不参加婚礼么?”周风讶然问道。
“仪式而已,参不参加都一样。解决屏阳的危机才是当务之急。”凌道。
周玖时来看周风,刚好与非和凌擦肩而过。
进来看到周风醒了,周玖时坐到床边欣喜道:“风儿,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都要急出病来。”
“爹!”周风伸出双手,撒娇一般喊道。
周玖时靠过去,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来了?”
“我平日待他们好,所以他们来探望我。”周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哦?”周玖时笑着轻轻摇晃身体,“风儿真会笼络人心。”
“嘻嘻。”周风笑了声,抬头看着周玖时道“爹,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看到你在前面要打开一扇门离开,我就在后面喊你,可是你好像一点也没有听见,依然关上门出去了。我追着你跑出去,前面还是一样的情形。一样有一扇门,你一样要走出去,这个场景一直重复,我一直在后面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当我打开一扇门的时候,你肯定已经打开前面的门了。后来我累了想停下来,身体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拖着一般,只能朝你的方向走。不能追上你也不能放弃,我觉得好难受。”
周玖时轻拍着他的背,认真地说道;“如果听到风儿在叫我,我一定会停下来的。”
贰拾壹
那日的狂风大作,拦腰吹断了周风心爱的夜来香。已经救不活了,周风只得让下人把残枝败叶收拾了,收起好不容易结出的几颗种子,让周玖时答应明年再种。
周风的身体渐渐好转,临近周玖时成亲之日,周风已经能够随意下地走动了。顾忌到周风的意愿,周玖时仍以卧床不起的名义,未把周风列入出席者名单之中。
虽处于非常时期,宜一切从简,但斡旋山庄和飞雪宫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帮派,联姻大事,婚宴仍是办得很隆重。自半月前起,婚礼一切事务交由杜老管家筹备。终于到了明日,该是尘埃落定之时了。
杜蘅隔池望着斡旋山庄一路的张灯结彩,从大门到内堂,艳丽的大红色混在黑暗中像要滴落下来一般。白天来布置帮伙的人群都已就寝,宽阔的主院只余下他一人。这里,明天晚上就是宴会的喜堂了。
“怎么还不休息,蘅?”杜若从偏院走出,随手将手中的小酒坛扔给杜蘅。
杜蘅回头,稳稳接住已经开封的酒坛,没有洒出一滴。“在赏月。”杜蘅答道。
杜若抬头看到空中皎月无暇,池中倒影破碎,平视过去,却是看不到月亮的。
杜蘅灌了两口酒,道;“今天到此为止。”从头顶上抛过还于杜若,在亭边长椅上坐下。杜若“哦”了一声也坐过去,两人依背相靠。
“你看布置得如何?”杜蘅指着对面问道。
“不是你的功劳吧。”杜若把酒坛放在一边,“挺好。只是,真没想到庄主会再成亲。”
“是啊。我们也还未成亲呢。”
“你想成亲了?”杜若惊讶道,“莫非已经不需要我了?”
“说什么呢?”杜蘅笑着给了他一肘子,“我又不能和弟弟过一辈子。”
杜若揉着被敲痛的后背道:“现在不这么想了。小时候,我可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是啊……”杜蘅叹气道。
双生子,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存在。据说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需要找到拥有自己另一半灵魂的人,生命才能够完整。但是双生子出生时,便是拥有同样灵魂的两个人。一同出生,注定是一生相伴,一同死亡的人。幼年时候的杜蘅杜若这样以为,若不是因为周玖时,不知到现在是否仍是这样以为。
小时候的杜蘅和杜若没有任何区别,不仅是一样的长相,一样的衣着,还有从他们惊人的默契中达到的相同的语言和动作。宛如同一个人。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可以区分他们。
两人最初被送到飞雪宫服侍周玖时时只有八岁,在那之前,他们从没有分开过。
“庄主,这是犬子。”杜紫藤把他们推到周玖时面前说道,“今后,就由他们来服侍庄主吧。”
“哦,过来。”周玖时向他们招手。迷药药效未过,内力被用阴狠的方法制住的周玖时,几乎连站立都有困难,用另一只手撑着床沿才能维持平衡。
两个孩子走到周玖时面前,他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蘅。”“我叫杜若。”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地回答,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
“杜蘅和杜若……”周玖时低头很认真地看了他们一会道,“我记住了。”那时的杜蘅和杜若没有想到,他是真的记住了。
“学武了吗?”周玖时抬头问杜叔。
“学了两年,还不成气候。”杜紫藤答道。
“那以后,我来教你们可好?”周玖时又低头问两个孩子。
“快多谢庄主。”杜紫藤赶紧上前按下他们。
两个孩子乖乖地跪下磕头:“多谢庄主。”一样的嗓音,说出一样的话,就像只有一道声音。
两人能跟从周玖时学武的时候并不多,周玖时多数的时候被顾琛之关着,放出来时往往不省人事。两个孩子不得不去照料他。周玖时清醒时,若见没有旁人,就会背心法给他们听,招式他也无法演示,只能口述。
“你们就是那对双生子啊?”有一日被飞雪宫里一对年纪相当的孩子截住,年纪较小的很好奇地打量他们,“我第一次见到呢!”
杜蘅和杜若靠在一起,后退一步,与他们保持距离。
“你们叫什么名字?要不要一起玩啊?”凌毫不在意他们的冷漠,问道。
双生子没有回答他,手牵手快速走开了。
“怎么这样啊?”凌不解地摸摸脑袋问非,“你说斡旋山庄的人是不是都很呆?”
“你才呆。”非从后面踢了他一脚,“他们是下人,不可以随便出来玩。”
无缘无故被踢,凌很愤怒地瞪着非。相差两岁的年纪,对小孩子来说已经是巨大的差距。凌不敢还手,喊了声:“你踢我!我要去告诉师父!”就跑回去了。非很不屑地以“哼”来回应他。
杜蘅和杜若很厌恶别人看他们像看到怪物一般,用玩味新奇的眼神,即使对方也是孩子。在后来很多年里,都没有再搭理凌和非。
两年后的某一天,周玖时突然对杜蘅说;“杜蘅,你擅长记忆,以后就跟在我的身边。”然后转身对杜若说:“杜若比较适合习武,以后我会多教你些。你们以后不要穿一样的衣服了,嗯?”并不是分不出他们才做了这样的要求,事实上,周玖时在这两年以来,从来没有喊错过他们,这让包括杜蘅杜若本人都很惊讶。本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区分他们。
因为周玖时这样的一句话,才将他们导向不同的人生。
即使是拥有相同外貌,相同灵魂的人,也不一定拥有同样的命运,这是他们后来知道的。
贰拾贰
婚宴当天夜晚,周风也如往常一般早早就寝。举办婚宴的琅衔院离他所住的院子很远,斡旋山庄几乎所有的人丁都集中到琅衔院去做事了,这边显得万籁俱寂。周风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琅衔院中不时隐隐约约传来一些人大笑声与高喝声,令他觉得心烦。这些声音不刻意去听是听不到的,周风也并不想听到,然而人的思维总是这般奇怪,越不想听到的声音越会觉得清晰,越想忘掉便越会在意。连那些若有若无的说话声、觥筹交错之声仿佛也近在耳边。闭上眼睛,甚至还会浮现婚宴那热闹喜庆的场景。周风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越来越觉得心浮气躁,原本就炎热的天气令他出了一身汗。于是干脆坐起来看书。
看了好一会,也没觉得看进去了什么。这时门外却有人轻声敲门。“周风?已经睡着了吗?”是叶秋的声音,音量放的很低,若不是周风还醒着,他大概就会这样回去了。
“进来吧,我还没睡。”周风放下书本,跳下床去。心中很疑惑叶秋为什么会在自己睡觉时间前来打扰。
叶秋进了屋,周风看他穿戴都很整齐,问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来找我有事吗?”
“我……”叶秋低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又抬起来,“我”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风皱眉,有些不耐道:“你到底怎么了?尽管说,不打紧,我一定会帮你。”
“我……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叶秋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什么?道别?你要走?”周风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待你不好么?”
“不、不是的!”叶秋急忙摆手,“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有事……我不能在待在这里了,我还有家人……”
“家人?”倒是没有听叶秋提起过他还有家人,周风更加不解,“你想去看家人的话我不会不让你去的。还是你想回家,不想在这里当下人了?那样的话你也得等两天,等我爹……这两天忙完了之后,我就去告诉他,好么?”
周风这样说,叶秋还是摆手道:“不用了,我只想和小公子道个别就行。我自己可以走。”
周风以为他没明白,解释道:“斡旋山庄这几天贵宾满座,戒备森严,下人都不可随便出入。你现在走不了。”
“我……我有办法。”叶秋道:“我本来想就这样走了,可是你救过我的命,我还是想来和你道个别。”
周风越发想不通他能有什么办法。还有他突然要离开的原因,难道是以前他在地牢里面被虐待的事情,这里人尽皆知,让他待不下去了吗?
叶秋见他没再说话,以为他同意了,便自行走了出去。
“哎!等等……”周风回过神,拿了件外套追出去。
叶秋却哪也没去,只是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周风也跟着他进去后,他把门窗都关了起来,拿出一块铁片钻到床低下去了。周风正在纳闷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见他把铁片插进地板裂缝之中,然后一块地板就被他撬了起来。
“你看,这里有条地道,我无意中发现的。”叶秋把地板小心翼翼地挪到一边说道。
“地道!?”周风感到十分惊奇,斡旋山庄里面有几个密室他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斡旋山庄居然还有密道。
“从这里可以通到外面,我试过。”叶秋解释说,“那,我就从这里走了。”说完一转身跳了进去。
“等一下啊!”周风急忙趴到洞口,看叶秋在里面点起了蜡烛,他能够清楚看到密道里面的情形。密道四面都铺着石壁,不是很深,也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样子。叶秋向他挥挥手,示意他回去,自己向密道深处走去。
“叶秋!”周风一着急,自己也跳了进去。
叶秋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他,“你下来干什么,快回去吧。”
“可是你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啊。而且现在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你和我一起出去更不安全。我没事的,你快回去!”叶秋又向他摆摆走,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周风仍然不死心地跟在他身后劝他也回去,叶秋却像是铁了心要走,他越劝,叶秋走得越快。最后到了密道另一出口,周风已经有些气馁。
密道另一端却是开口的,并且有楼梯通到地面上。今夜月光明亮,通过层层树影洒在草地上。周风爬出密道,环顾四周,不由变了脸色。“叶秋!站住!这里很危险,别再往前走了。”
叶秋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继续边走边说道:“这里我来过,知道该怎么走。”
周风看他越走越远的身影,心下只能干着急,一跺脚又追了上去。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周风不由大喊:“这里是斡旋山庄后的树林,林中布了阵法,你要是不小心才中机关就会没命的!”周风沿着叶秋的脚步追上,叶秋闻言并没有停下来,脚步却放慢了不少。周风正想一把将他拉回,惊见大树后闪出几条人影,骤然停下脚步。
几个黑衣人蒙面之人将周风重重包围起来,显然是早有预谋。四周黑得恐怖,树叶的影子仿佛野兽的獠牙一般攒动,只有叶秋手上的蜡烛仍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干得好,小子!”这话是黑衣人的领头对着叶秋说的。
周风难以置信地瞪着叶秋,叶秋从没有看到过周风如此可怕的眼神,不禁倒退了两步,颤抖地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想害你……可是我的姐姐还在他们手上……我叫你不要跟来的……”叶秋说着便抽泣起来。
原来如此!周风一时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场阴谋竟然这么早就被布下了,而自己竟然这么愚昧,因为同情便就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今夜身边原本就没有多少守卫,自己居然还蠢得独自走出斡旋山庄。包围他的这十几个黑衣人,随便一人就能把他捏碎。周风很是畏惧,却无路可逃。
黑衣人渐渐缩小包围圈,领头人突然听到了什么,说了声“去”,手一指,大部分黑衣人都朝周风来时的方向奔去,只剩下三个。
周风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响,那声响却没能再接近他。
领头人突然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来掐住周风的脖子,周风本能地想去掰开那只手,却被并另外两人牢牢按住双臂,动弹不得。周风感到脖子像是要断掉一般的剧痛,无法呼吸,胸口也疼痛起来,仿佛血气在体内冲撞,找不到出口,只能将他生生撕裂。
意识渐渐稀薄,痛楚变得麻木起来,仿佛叶秋在他身边哭着喊他的名字。自己追着他出来,只是因为害怕孤独,担心被人抛弃吧。周风想嘲笑自己这样软弱,还因此葬送了性命。虽然很清楚自己的生命不会长久,却不曾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不想就这样死了……爹……他如果不能再看到我了……会很伤心的吧……
爹……爹……
斡旋山庄的琅衔院此时依旧人声沸鼎,周玖时一袭大红喜袍显得分外英姿勃发,在各桌之间穿梭应酬。这时有人飞快走到他身边耳语了两句,他便急忙奔出了院子。
院门外浑身是伤的杜若由两个家丁搀扶着,见到他立刻跪下道:“庄主,属下失职!”
周玖时见他身上的伤,比他更心焦道,“怎么回事,快说!”
“属下方才见到小公子进了叶秋那小厮的房里不出,便进屋查看,竟见到房中有密道通向树林。属下追到树林,却被人偷袭,未能救出小公子。”杜若以极快的语速简要说明了该事。
周玖时听到这话,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杜蘅,速带人和我前去寻找!”说完头也不回赶往树林,晾下院子里的一大帮贵客。
伤重得几乎无法行走的杜若毅然挥开想要搀扶他的家丁,执意跟了上去。
一帮人赶到方才打斗之处,黑衣人与周风、叶秋却都已经消失了。“分头找!”周玖时一声令下,一大群火把四散开去。
四下寻找了好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行踪。跳动的火光,狰狞的黑影,这一切和记忆中的夜晚这么地相似。周玖时快被绝望淹没。他下意识抬起头,树上一抹宝蓝色的人影触目惊心地映入眼帘。
周玖时跳上去把他抱下来,用手硬生生扯断悬吊他的绳索。
“风儿!风儿!风儿……”不管他怎么呼唤怀中的少年,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周玖时抓起他纤细的手腕,想去搭他的脉搏,那只早已没有生命的手却从他手中滑落下来,静静地摇摆,最后停止了……
仅一天之隔,斡旋山庄从喜庆的鲜红色,变成了萧索的雪白。漫天飘扬着的白色的冥纸,令人怀疑这里是否已经到了隆冬寒夜。灵堂之中彻夜灯火通明,一人一袭白衣长久地跪在灵柩之旁。
“庄主……”朱红萸也已经换了一身雪白衣裳,进入灵堂。
周玖时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到来,依旧一动不动跪在棺木旁,低头凝视着里面安睡的少年。
“庄主……”朱红萸又唤了一声,周玖时这才有所觉,疲惫地转头向她略微一点。
“庄主,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朱红萸说了一番话,周玖时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周玖时也这样静静地跪着,静得让她错以为眼前的只是一具没有生气的石像。她只得无奈地退了出去。
灵堂白色的蜡烛不断流下炙热的眼泪,将自己的生命流尽,最后再也无法承载那火焰,纷纷熄灭。
心里好空,好像很多年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换不回来想要的东西。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难过,一直努力地想,却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持着他。周玖时觉得这时候应该会有人来安慰他,叫他不要哭。他抬起头环顾四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风之章•;完
贰拾叁
华丽琉璃的房瓦,连接起三四个院落。楼房一层被青石围墙隔断,二层却是彼此连通的,两面房屋两面走廊,围成天井。周玖时被关在二层之中,没有顾琛之的允许他连楼梯都不可以接近。
周玖时时常扶着走廊的雕花木栏缓缓散步,身后尾随两个美其名曰看护之人。身上的伤痛常常使他站立不稳,想要伸手扶他的人,每每在他厌恶的目光中退回。他就这样绕着天井一圈圈前行,间或停下来望着远山,若有所思。
天井外侧院落巨石后的两个人,在周玖时站在围栏前远望的时候,很快地、及不自然地分开。绿色衣裳的少女,扎着双辫,显然是飞雪宫的婢女。她面色绯红地朝着面前的男子一福,道了声“奴婢告退”便很快走回了屋子。
男子点点头,看着她进了屋子之后,抬头朝周玖时望了一眼,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负手走出了院子。
周玖时疑惑地看着他消失,觉得他甚为眼熟。
“岂有此理!”顾琛之在大厅怒骂的声音,连二层的周玖时都能听见,“这个李仰止,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平日荒废正业,屡教不改,今天居然敢勾搭上我院中的人!”然后是其他一些人杂七杂八的说话声。
周玖时躺在床上,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论荒废正业,谁能敌得过顾琛之这个一宫之主。自身资质不佳,却自视甚高,嫉才妒良。手段阴狠毒辣,不懂拉拢人心。
“把那个贱丫头扔进水里喂鱼!至于李仰止,打他二十大板以示惩戒,看他究竟认不认错!”
果然呵……周玖时冷眼旁观地笑着,从锦被中抽出双手。不仅内功被制,手脚也经常被这样一指粗绳捆绑,手腕上的血红色的印子清晰可见。抬起手,里衣的袖子滑落,手臂上尽是深浅的淤痕。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绳子,其实业已绑不住他。
关在天井之中的日子天天都一样,天井内外的景色,每年都是一样的变化,春去秋来,一样的盛衰。只有不同的人,在几个院中来来回回。
直到顾琛之不再限制他的行动,不再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周玖时第一次自行走出顾琛之的院子,走向飞雪宫中央的水池。不长的一段路,周玖时走得很慢,迈步对他来说似乎都很艰难。走到池边,周玖时额上已出了一层汗,双手撑在巨石上喘息。
李仰止果然独自站在池边,一手持扇,望着水面。池中尚无莲花,莲叶也只是刚刚冒出水面。
“李长老……”周玖时在不远处唤他。
李仰止转过身,“你是……”只觉得他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们在顾琛之的院里有一面之缘。”周玖时解释道。
李仰止恍然大悟:“是你!你怎么……”在飞雪宫中直呼宫主名讳是为不敬,虽然他本人对顾琛之也无任何好感。又想起一事,李仰止问道:“那天,是你向宫主告的密?”
周玖时笑着摇头:“我并非是来道歉的。我不想和顾琛之多说上一句话,不是我告的秘。”
“那你找我何事?”
“我只是想请问李长老,是否想报仇?”周玖时用深邃的眼眸紧盯着李仰止,低沉地说道,“顾琛之挥霍无度,荒淫无诞,迟早毁了飞雪宫的百年基业,想必李长老也不待见。不如……”
头一次有人如此直接地对他说这样的话,李仰止万分惊讶地看着周玖时,“你到底是何人。”
“周、玖、时。”一字一顿的回答。
“哈……”李仰止闻言转回身背对着他,“我道是谁,宫主一个宠佞之人,来与我谈报仇?什么‘挥霍无度,荒淫无诞’这一切不都是你的原因?如今却想以此来挑唆我,不觉得可笑么?”
周玖时闻言并不恼,只是淡淡地回道:“难道滥杀无辜也是我的原因?李长老虽然年轻,好歹是掌握飞雪宫一方大权之人。顾琛之对一个长老尚且如此,其他人自不必说了。此人早已弄得天怒人怨而不自知,是非对错,想必不用我说,李长老自是清楚的……”
“哼……尤其对你是吗?”李仰止回头欲再嘲讽他一番,却见周玖时双手已经离开巨石,挺直了背脊站着。他所站之处比李仰止高,那略微俯视的眼神,坚忍的表情,半点不像是个被禁脔两年之久的人。李仰止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也不再搭理他。
周玖时却道:“周某人必须回去了,李长老,后会有期。”依然是来时那样缓慢艰难,却不见蹒跚的脚步。
后会有期?你就这么笃定?李仰止一手抚着扇坠上的香囊,静静地想。若是没有被顾琛之淹死在这池中,自己是否还会记得那个叫泽芝的小丫头。这么多年来收到了多少女子的献礼,却偏偏把这个扇坠挂了起来。这仇恨一点也不深刻,只有淡淡的忧愁萦绕不去。就像这香囊的香气,似有似无。
很多年以后,李仰止再将它翻出来的时候,发现这香囊上的味道并没有因时间而消退,依旧清香如故。
贰拾肆 曷月予还归
三年后。
一路从西域运送货物去中原的商队此时终于越过沙漠,抵达了驿站。此行路途遥远,地处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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