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尘嚣遥-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作者:圣十字

  壹

  锦江一带是江南较繁华之所,大大小小的几个城镇都依水而建。锦江并不宽阔,江面上的桥有二十几座。奉城最出名的桥,就叫锦江桥。这是一座很独特的桥,桥面平坦,桥上一侧是一座茶楼,名为望江楼。另一侧才是供行人通行的道路。
  望江楼的雅阁中设着三尺约高的坐塌,踏上置一矮几、两张坐垫,两人对座饮茶对弈,可谓快意。周风独自一人坐在望江楼二楼的一间雅阁中,面前是一杯花果茶,洁白粉红的花瓣混着一些绿色的小果子,在杯子中缓缓浮动。加了冰糖的茶水香甜清润,和周风很相宜。不过,品茶这样的高难度的事情他可不会。那些名贵的茶水,在他尝来都是些只有香味没有味道的水,难以下咽。对茶叶的种类尚且一无所知,何况是优劣?来望江楼喝茶,纯粹只是为了看锦江边的景色。他的身体不好,一年中大半的日子都被关在家中,没有父亲的允许是不能随处乱跑的。虽然常常会不听话偷跑出来,但是如此一人悠闲的时光恐怕一生都难有几回吧。
  江边沿岸都是集市,行人来来往往,小贩的吆喝声隐约可闻。初春方至,水中尚无绿意,江面上只是镀着层银光,随风闪动。
  楼下不时传来茶杯与杯盖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和一楼大堂众人的高谈阔论声。楼上阁间的笑声细语是听不真切的。
  突然间,“呀——”的一声少女的尖叫突兀了整个茶楼的平静。走廊上随即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周风也跳下坐塌跑出阁间,查看发生了何事。“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走廊一处已经围了好几圈人了,刚才尖叫的少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带着明显的哭腔。
  “快点去请大夫,有人晕倒了。”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向楼下喊,另有几人已经奔下楼梯。大堂几个小二闻言也飞快跑出大门。一时间,脚步声、叫喊声、哭泣声、议论声混杂一处,沸沸扬扬。
  周风努力排开围观的人群,挤进最内边。一女子倒在地上,身着华服,应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绿衣的少女扶着她的上身,手足无措地边摇边哭。女子的嘴角渗出一缕血丝,嘴唇紫得异常。“呀,她中毒了!”周风蹲在女子身边,见她颈下皮肤透出丝丝青色,小心询问绿衣少女道:“我懂一些医术,先让我看看好么?”绿衣少女转过头,两行泪水挂在脸上,抽泣着点了点头。
  周风见她答应,抬头对围观众人道:“各位帮我将她抬至阁间好么?”众人应允,七手八脚把女子抬进阁间。绿衣少女把矮几和坐垫拿走,让女子躺在坐塌之上。周风摸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和小包,从药瓶中取出一粒丹药放入杯中,加入些许水。丹药如水即化。“这是清毒丹,我身体不好,便随身带着。对小姐的毒好歹有些缓解作用。”将杯子交给绿衣少女。“多谢这位公子。”少女用袖子拭掉眼泪,接过茶杯,至坐塌边扶起女子,一点点灌药。
  周风将小包展开,原来是一个针灸包。拇指和中指夹住银针,食指抵住针头,并无多加犹豫,银针准确地扎入女子的几个大穴。
  “究竟怎么回事?”“行不行啊……”围观人群中有人对如此年少的周风的医术表示怀疑。有个似也是懂穴位的人却对他的熟稔的针灸手法予以肯定:“不要吵,我看这位小哥下手精准,将来必是名医。”“嗯。”另一个淡淡的声音赞同了前面一个嚣张的声音。周风回头看去,见说话的是两位佩剑的青年。稍高的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头上裹着头巾,不像是本地人。稍矮的对周风报以微笑,态度甚好。其实周风会的也就是缓毒解毒之术而已,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反反复复做了几年,自然是手到擒来。医术高明这样的事情恐怕是没有的。
  将将扎完针,方才去请大夫的几个人簇拥着一位青年文士模样的人进了雅阁。“萧大夫萧大夫!”周风几乎是跳到了中年文士面前,将病人指给他看。“萧大夫,那位姑娘仿佛是被毒蛇一类咬伤了……”“周小公子居然在此。”打断周风的话,中年文士一捋山羊胡须道:“莫急,待敝人看看。大家少安毋躁。”又向众人摆摆手,走到坐塌边为女子号脉。
  绿衣少女从周风施针开始便不安地在坐塌边踱来踱去,想伸手也不知能帮到些什么,眼泪又忍不住簌簌地向下掉。周风见状走到她面前安慰道:“你别担心,你们家小姐不会有事的。我刚才用针封住了她的穴道,毒性暂时不会再扩散。萧大夫的医术精湛,一定能够治好的。”少女闻言稍微安心了一些,向周风行礼致谢:“多谢公子相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周风的年纪原本就在孩童和成人之间,由于父亲宠爱,至今行为仍然表现得像孩子多一些。此刻听到与自己岁数相仿的少女如此正襟恭谨对自己说话,也假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姑娘无需多礼,在下姓周单名一个风字。不知姑娘芳名?”边说边做了个揖。可惜他长着一张娃娃脸,配上江湖翩翩公子的行礼动作,委实有些滑稽。原本心情极度沮丧的绿衣少女差点笑了出来。“奴婢小名鬓云,我家小姐姓孙……”说着又朝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大夫萧紫坛正用细小的刀具在女子的颈部切开一道口子,接着立刻用白布热敷住,厚厚的白布马上透出黑色的血迹。鬓云被这情景惊了一惊。周风解释道:“没事的,把毒血放出来就会好许多。伤口一定是在颈上,因为太小,才看不出来。”鬓云惊疑不定地点点头,仍不是很放心的样子。
  此时,楼下闹轰轰的人声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一群穿一色素青劲装的人在大门两遍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立好。一名身着浅黄衣衫的年轻公子,从两行人中间穿过,疾步跨进大堂。“风儿,出来。”一声呼唤似乎并不响亮,引出雅阁间许多人来观望。年轻公子的目光从倚着栏杆的人身上一一掠过。那是一张难得一见的俊美脸庞,仅是惊鸿一瞥,就能使人印象深刻。他似乎是在急切的寻人,口气却并不严厉。
  “爹——”一抹宝蓝色的身影从楼梯上飞下,正是方才替孙姑娘施针的少年,衣摆下一枚雪白色的玉佩摆露在外。听他唤“年轻公子”为爹,众人皆分为惊讶,想那人的年纪怎么也在三十上下,外貌却与一般二十岁的青年无二。周玖时伸手,笑着接住他狂奔下来的的孩子,用一只手把他抱了起来。周风已经是少年,一般说来,早已超过了让父母背背抱抱的年纪。众人更是愕然。
  “小心点。让我好找,居然独自一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骗人。爹你根本派人跟着我。”
  “哼,不派人跟着你还想不想让我找到?”周玖时让周风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无视众人的愕然,带着一帮手下大摇大摆地离去。

  贰

  一群人走在大街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爹,我要吃荷芳斋的桃酥。”周风坐在父亲的肩头,俯下身调皮地挡住父亲的脸。
  “好了,别闹。”周玖时轻轻拍开周风的手,“给你买。”随即吩咐了一个手下去买。
  “嘿嘿。”周风傻笑了两声,“爹最近好像很忙。”被拍开的手绕到周玖时的头上,弄乱的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是有些忙。你就能趁我与别人谈话时偷偷溜掉。”周风整个冬天都没有出过门,今日周玖时有笔生意要亲自出面商谈,周风软磨硬泡得到同行的许可,却由于在商铺中等着周玖时感到着实无聊,便趁大家不注意,自己跑到大街上乱逛。走着走着就到了著名望江楼。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人注意,起码负责保护周风的杜若肯定会尽职地盯着他,其他人才会放任周玖时最疼爱的孩子一人离开。
  斡旋山庄是周家的产业,座落在奉城最东面。周家不管在江湖中,还是在商业上都有一定的地位。原本周家人都住在斡旋山庄之中,八年前却不知什么原因一家二十几口皆被飞雪宫所灭,只留下周玖时和失散多年的周风。而飞雪宫的宫主也被周玖时所杀。八年前名噪一时飞雪宫就此败落,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力被宫中一位有地位的女子接管,此后飞雪宫行事一直低调,再无参与任何恩怨纷争。这是世人眼中的事实。
  回到家中,周玖时把周风放饭厅在凳子上,大气都不喘一口,接过手下买来的一包桃酥。荷芳斋的点心远近闻名,纸包一拆开,甜甜的香味就飘散开来。周玖时随手取出一块递给周风,剩下的又重新包好。
  “小净,这些收起来。”被唤作小净的侍女小心接过纸包,准备收到厨房去。
  周风哀怨地看着一大包桃酥变成了一小块,无话可说,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周玖时柔声道:“现在吃太多,待会就吃不下饭了。乖乖在这里等会,我到书房去,很快便回来。”替周风倒了杯水,周玖时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又转身向周家的管家道:“杜叔,去厨房吩咐可以做晚饭了。然后,请到书房来一趟。杜若也来。”边说边跨出了饭厅。
  “好。”杜叔应声,随着周玖时出了饭厅。后面跟着的是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杜若。
  书房中,杜蘅早已在静候。周玖时走到书案边坐下,杜若杜蘅两兄弟在两侧相对而坐。稍许,杜叔进来便坐在周玖时对面。
  “杜蘅,说一下你调查的结果。”周玖时首先说话。
  杜若抢在杜蘅发言前问道:“蘅,你这次去调查了何事?”
  杜蘅把转向周玖时的目光又转到杜若身上:“就是关于紫雷门的事情。”
  “嗯!”杜叔叹了口气道:“此帮派出生诡异,两年前才刚成立,发展极为迅速,这两年来处处与我们为难,照此情景现今,恐怕会成为我们主要的敌手。”
  周玖时道:“我曾经多次不惜损失巨资想将此派扳倒,但,他们总能很快回笼资金和人力,背后定有支撑。”
  “庄主,”杜蘅站起来道,“属下回玲环堂整理了这两年对紫雷门的调查资料,发现他们有很大一部分与西域的生意往来。而且,与旻王府的接触密切。”
  “即是说,旻王府恐怕就是其背后支撑了吧。”杜若接口道。
  “哦。”周玖时提起毛笔,写下“旻王府”三个字,“一个贵族子弟也会有如此高明的经商手段真是难得。近段时间正值琥珀蚕籽的收购时期,紫雷门高价收购了不少天纭绸。使得目前雪蚕籽的价格也高得惊人。我今日只能亲自与刘长治交涉,他顾念我们多年合作,方用高出两成的价格卖出。不至亏损。”天纭绸是一种上好的丝绸,每年的出产为数不多,只做贵重服饰或霞披用,以琥珀蚕丝纺成的为上品。
  “他们想抬高价格后卖出,趁机大赚一笔吧。”四人中对经商最不在行的杜若道。
  杜叔问道:“庄主可记得何时得罪过旻王府的人?”
  周玖时笔一带,划掉了纸上的三个字。“旧时得罪的人过多,自己也记不真切了。不过,得罪亲王这样重大的事不至于完全没有印象。”那张写字的纸被揉成一团扔掉一边。
  “也不尽然,”杜蘅道:“也有可能是王府中的某人借了旻亲王的名义而已。”
  杜叔抚须道:“作为皇室的人,涉足江湖本就于理不合。如此看来不是个简单的对手。”
  周玖时点头道:“容我好好想想。今日就先到此,也该用晚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四人回到饭厅时,饭菜已经备好,周风手拿一把筷和勺正在分发。周玖时在习惯的座位上坐下,小净就开始从饭桌中间的大碗中往外盛饭。周风发完后坐到周玖时身边。杜家三父子也坐到他们对面。
  周家繁盛的时候,家规也和一般大户人家一般森严,主仆同桌用饭之类的事情是不被允许的。可是周玖时原本就对这些不以为意。周家家破人亡之后,对服侍了周家三代的杜氏父子更是如亲人一样对待。
  周玖时舀了一勺汤,吹凉了送到周风嘴边,道:“前两日就吵着要吃荠菜,今日多吃。”
  周风就着喝了,有些犹豫地唤了一声:“爹……”
  “有事?”周玖时自己也喝了一口荠菜汤。
  “我想,你能不能调查一下今天的事情……”
  杜叔抬头问道:“小公子又做了什么好事?”
  周风当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调笑,扒了口饭含糊地说:“其实也没做什么好事。今天在望江楼恰巧碰到一位姑娘中毒,我就帮着缓了些毒,主要还是萧大夫的功劳。”说得貌似谦虚,实际却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
  周玖时道:“这些事情官府也会查。你若不放心,等过两天萧大夫替你检查时再询问那位姑娘的情况吧。”
  “嗯。”周风应道。
  “多吃些,把冬日失掉的元气都补回来。”周玖时又往周风的碗里夹了不少菜,使他的碗都高出了一层。杜家两兄弟见状,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叁

  富贵人家的春天似乎总比其他地方来的早。平常地方要到半月后才开放的花朵,在王府的能工巧匠的细心栽培下,早已争奇斗艳。花圃地错落有致地围绕在水池的边缘,看似是漫不经心的装扮,实际上每一丛的花朵都与他处拥有不同的颜色和形状,而整体却看不出特意雕琢的痕迹,可见花匠所费的苦心。水池一侧是怪石嶙峋的假山,一条小径曲折地从中间穿过,自然地衔接上池中小亭附带的水廊。
  小亭中的贵妃塌上,一位贵妇人正半垂着眼睑,慵懒地躺着。贵妃塌摆放的角度,刚好能够使阳光照到她的全身,令她的衣衫泛光一层淡淡的鲜亮光彩。袖摆上金丝绣成的牡丹栩栩如生。她乌黑的发髻光滑整齐地梳在脑后,样式繁琐。三枚金钗皆为鸟首噙珠的样式,垂下的金穗细细地直挂到肩头。
  “母亲,我回来了。”假山这边,还未见人,先传来了一声轻快的呼唤。
  贵妇人闻声抬头,对迎面而来的锦衣少年报以微笑。“斐儿,你可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吗?”
  满面春风的华斐将手中的的一个小罐放在石桌上,为母亲对他的归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关心而微微皱眉。“儿子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华斐在石凳上坐下,摆出一副准备倾听母亲的心事样子。“母亲似乎有什么烦恼之事。”
  “话不能说得太满。你虽然聪明过人,毕竟还是太年轻,阅历不足。我怎能完全放心。”
  “阅历不足,还不是照样抢到了旻王府世子的位置,还不是照样能在生意场上呼风唤雨。所以,母亲无须多虑,放手让儿子去做吧。您也该静下心来,多保重身体才是啊。”
  “诶……”贵夫人坐起上身,仍忧郁地道:“话虽如此,但你这次要对付的可不是王府那些无知妒妇,卑鄙小人。周玖时此人城府极深,睚眦必报,又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我悔不该多年来一直念叨着让你报仇报仇……现下你在府中人心初定,这般折腾,又要落人口实,要是他们乘机非难你,少不了又是一堆麻烦。不如先在府中待两年,等到府上的人都归顺了你,再报仇也不迟,也好让你再历练历练。我们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两年,保准万无一失才是要紧……”
  “母亲!”华斐打断贵夫人的教诲,轻轻握住她的手表示安慰,“儿子这些年已经历练了不少。准备,两年前就开始了,再继续下去也不会有太大进展。王府的人要归顺早已归顺,剩下的人可有可无,并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而且,您也知道我一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您说的,我心中都有分寸。”
  贵夫人也反手握住华斐的手,轻拍道:“我也知道,你考虑事情一向比我周详,可我就是放不下心。也是我不好,让你小小年纪就出门吃苦,当一个亲王世子,何曾有你这般累的。”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华斐抽出手,打开方才带回来的小罐子,双手捧给母亲。“儿子去了西域两个月,也没有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听闻百草香有定神安眠的功效,您睡眠一直不好,这些拿去试试,晚上睡前燃一小块即可。”
  贵妇人笑吟吟地接下,放到鼻下轻嗅。香味不浓,但很独特,令心情仿佛好了一些。她知道华斐从不喜欢夸耀,他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但得到这罐小东西,一定费了不少力气。
  “母亲喜欢就好。”华斐也笑了起来,“我还带了些西域特产回来,可惜仍是和往年一样,没有什么新意。母亲若是不嫌弃,等会我让人送些过来。”那些没有什么新意的东西,也一定多少会有些新意的。
  “不用不用。”贵夫人笑着摆手道:“你定是刚回来就跑来看我,先回去收拾着吧。我晚上也让人做些吃食过去,算是为你洗尘。”
  华斐站起来一拜,道:“那就有劳母亲了。儿子先回去了。”
  走到假山中的小路上,华斐突然停下脚步道:“出来!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哎呀,被你发现了。”一名少女从假山顶上的怪石背后跳下,稳稳落在华斐面前。少女面色粉红,很有朝气。发髻上只是别了只金色小雀,就足以显示她尊贵的身份。
  “华雯郡主,多少年来都玩相同的把戏,还有谁发现不了?”华斐只是看了少女一眼,继续走他的路。
  华雯不满地嘟起嘴巴,跟在华斐身后,“哥,人家听说你回来了,迫不及待跑来看你。你走了两个多月,我好想念你哦。”
  “哦?想念我还是想念我带回来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华斐继续不停步地走,头也不回一下。华雯用手指绕了两圈发丝,想不出什么可以令华斐满意的答案。
  “知道你不会干什么正经事,早该找个人把你嫁了,省得我再操心。”
  你什么时候操心过了?华雯在心中暗道,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我也可以到紫雷门去帮忙呀。”
  “你只怕会越帮越忙吧。”
  “你没让我试过怎么会知道?”
  “我让每天来给母亲请安,有空多陪她说说话,你做到了没有?”
  “呃……”
  “呃什么呃?托你点小事也做不好。”
  “我也想多陪母亲聊天,可是她每天就是说些庸人自扰的话,说来说去,我已经无言以对了。”
  “打嘴!”华斐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华雯险些撞到他身上。“任何人都可以说母亲是庸人自扰,只有我们不可以。母亲出生江湖,生怕我们在府中受人轻视,二十年來日日担惊受怕,顶着众人的冷嘲热讽,给我们争得今天的地位。你现在长这么大了,别的不能做,听听母亲的唠叨有什么不可以?”
  华雯看着华斐脸上的表情由严肃的渐渐转为发笑,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母亲二十年来,在王府荣华富贵背后的勾心斗角,养成了现在这样的性子。而她的兄长,无论任何事情,从小便要求自己做到比其他任何一个孩子都好。只有她,沾着母亲和兄长的光芒长大,无条件受到宠爱。“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往后一定做到。现在,我帮你收拾东西去吧。”说着拉住华斐往他的住处走。
  收拾东西顺便偷点什么出来吧。华斐无奈地想,任华雯拉着他走。
  旻王府的上空中,一对燕子“叽喳”鸣了两声,倏地飞了过去。

  肆

  周玖时一人來到书房。书案的屏风后面就是藏书室,几排书柜纵向排列。书柜上的书,从百家杂言,到旧时名文,应有尽有。对面的墙正中,是一副一人多高的画像。画像已经有些年岁,微微泛黄。画中的少女依、倚树而立,手持一柄细剑。只有两鬓的头发编成了发辫,其余随意地挽在脑后。从精简的衣着上也可以看出,她是一名江湖女子。颈上佩戴的玉佩落在交叉抱胸的手臂上,雪白的玉佩被雕琢成半朵莲花,正是周风现在佩戴的那块。少女长得并不是很美,一双眼睛却灵动可爱,使人无法忽视,。少女眉目含笑地望向前方,似是看到了等待的人正向自己走来。银杏的叶子飘落下来,铺了一地,有一片不经意落在她的肩头。画中一笔一划都极为细致,连发丝都能丝丝分清。画像的右下角,用不甚工整的笔法写着“沈落烟”这个名字,与画像细腻而不失刚劲的风格比较,显然不是一人所作。名字的下面还印一篆印,署名正是“周玖时”。
  周玖时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少女的脸庞,目光温柔地好似一池春水。许久,才放下手,小心翼翼地掀起画像,单手在画像背后的石壁上运力,石壁竟然像一扇门一般绕一侧旋转开去。周玖时放下画像走了进去,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燃。石壁中是一条向下的阶梯,拐过走下另一条阶梯,就到了一间很小的石室。石室中仅有一个书柜和一条石凳,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周玖时用火折子点燃墙上的蜡烛,数点书柜中的书册,翻找出两本自己要找的,相互拍了拍,灰尘顿时满室飞扬。
  春天真是容易瞌睡的季节。
  周风坐在窗台前,上身几乎都趴到了窗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眼睛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窗台上铺的书可是半天不见翻页。李仰止蹑手蹑脚走到窗外,猛地叫了一声“小公子”。周风果不其然跳了起来,四处张望,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样子。
  李仰止慢悠悠地把手肘撑在窗台上,一脸坏笑道:“小公子可是在想什么心事?”
  本来是在想心事,可惜想着想着便打起了瞌睡。周风被问得颇不好意思,脸上也微微发烫,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阳光晒的。
  “先生找我有事么?”
  “没有。只是今日甚感无聊,想来打扰小公子,顺便看看前几日布置的功课如何了。小公子可得空?”眼睛瞟得周风的脸越来越红。
  “哦……我在想爹的事情。先生可看见我爹了么?”
  “庄主方才似乎进了书房。”
  “谢谢先生。我去找我爹。功课做完了再去请教先生。”话音还没落完,人已经穿出屋子,跑出老远。路过的丫鬟还以为他在为了什么事落荒而逃。
  “哈哈……”李仰止越想越觉得好笑,干脆整个人坐在窗台上看周风逃走。
  “爹——爹——”周玖时听到头顶上传来周风的呼叫声和脚步声,一阵乱找,四下不见人,又奇怪地“咦”了一声。
  “风儿,在下面。”周玖时的声音用内力准确地传达到周风的耳朵里。
  “哒哒哒”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而来的周风几乎是跌撞下来扑到周玖时的身上。
  “当心点。怎么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爹,你的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点东西。以前还是有很多东西,我现在都记不清楚了。”
  顾不上回答父亲的问题,周风抓住周玖时的手臂,想把他拉出这间阴暗的石室。“爹,不要看了,我们出去吧……”
  周风的眼里有点点亮光。周玖时伸手想去抚摸他的头,看到自己满手的灰尘,只能用手臂把他揽在怀里。这样的眼神周玖时不只一次在这个孩子的眼中看到。过去的事情无论过去多久,再想起来的时候仍会觉得对自己是种伤害。别人的同情只会增加他对自己的厌恶。这个孩子走过来的时候,点亮了他身边所有的灯,让他不要害怕,然后这个孩子却哭了。他会替自己悲伤,甚至会比自己更加难过。会把他拉出任何有这些伤害的地方。他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却呵护这个孩子,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生命的延续,也是因为他想得到一片纯净不带任何瑕疵的安慰。
  “我也想让往事和这些纸片一起化为灰烬,可惜世事总不能如我意。”
  少年躺在床上,望着横梁上的木刻。白天这些显得高贵的云雕,在此刻昏黄的烛光下犹如鬼魅。少年一动不动地盯着颤动的黑影,他漆黑的长发散乱在被褥间,衣衫大半被褪去,剩下的是也凌乱不堪。伏在他身上的男子,从他的的颈脖向下,轻轻地啃噬他美丽的身体。少年却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仿佛灵魂不在身体中。
  对此不满的男子,重重地在少年的胸口上咬了一口。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少年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看来你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嘛。”轻笑一声,男子撑起身体,将少年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握住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看着我,九儿。”
  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你无时无刻不让我觉得恶心!不管花费多少年,你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我定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对于少年眼中明显的憎恨,男子“哼”了一声,抬起少年的腰肢狠狠地贯穿他的身体。
  周玖时猛然间从梦中惊坐起,身边熟睡的周风在梦中翻了个身,并没有被吵醒的样子。夜,寂静的可怕。连月光都被乌云遮蔽,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
  果然还是……梦见了……
  周玖时深吸了口气,又缓缓躺了回去。侧身轻轻地抱住周风,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又怕弄醒他,仿佛他怀里的是一用力就会破碎的琉璃。周风“嗯”了一声,在周玖时的胸口蹭了蹭,又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下午,周风从拉着周玖时出了石室,说自己晚上害怕,一直要求晚上与周玖时一起睡。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八年前,周玖时几乎夜夜被噩梦惊醒,周风身体好些的时候,就会缠着他,要和他一起睡。其实,是想陪伴他让他安心吧,周玖时想,不过这样,真的很安心……

  伍

  “启禀世子,郡主求见。”
  “郡主?哪个郡主?”正在对着图纸苦思冥想的华斐头也不抬地随口问道。
  “是华雯郡主求见。”下属恭恭敬敬道。
  “她怎么会来……”反应了好一会,这回华斐抬起了,脸上一片阴霾,嘴角几乎都快抽了。“让她进来吧……”
  “那我就进来啦!”华斐的话音刚落,一团红云已经从门边飘了到了他面前。
  “雯雯,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可没有时间陪你玩。”华斐狠狠捏住手中的笔,其实他更想捏死华雯。
  “谁说我来找你玩的?我是想来帮你的。”丝毫没有察觉兄长身上的危险气息,华雯展现出一脸相当好态度。
  华斐努力表现得平静,道:“不用了,我现在一点也不忙。”
  听了这句话,华雯的表情瞬间变的很悲伤,眼里似乎还滚动着两颗泪珠。“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只会给你添麻烦……你都不想见到我……”连说话都有些哽咽。
  正是!华斐咽下就要冲口而出的话,挤出一抹微笑道;“怎么会呢。你身为堂堂郡主,怎能做这些江湖草莽的事情。哥也不想让你操劳。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做就够了。”
  “母亲曾经也是武林中人,你的意思是说她也是江湖草莽了?”
  “……”华斐手中的笔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发出轻微迸裂的声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