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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间神捕 by 堕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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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海千帆已经修习成了掌刀,但依他的年纪,拥有一甲子功力的时候,只怕曲逢春早老得在棺材里化灰了。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舅舅以前一向疼我,到时候我会好好再求求他。”

  倪红棠脸上也露出了迷茫之色。

  上一任的教主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死时母亲殉葬,舅舅从那时候起对自己就忽冷忽热的。

  他埋头学医,医术好到几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夺了大法王之位后却自行离教,跑到中原去当了什么“鬼神医”。十年后,才又重返冥月教,接下来,就是自己外去引诱武擎阳计划的开展了。

  “你舅舅……与你母亲的感情如何?”

  看着倪红棠娇美无俦的脸,俞湘君蓦地想起海千帆曾过说韩雪凝与冯希山兄妹相奸,并感情真挚远胜平常夫妻一事,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

  “很好啊。母亲说我舅舅只比她小一岁,她又到二十好几了才嫁人,舅舅跟她相依为命二十几年,感情比一般姐弟要好得多。刚开始知道有了我这个侄儿后还很不高兴,后来才渐渐好了,说我长大后会像母亲一样漂亮,每次出去回来都有礼物送我。”

  倪红棠歪着头回忆自己六岁前与父母,还有舅舅在一起的日子,记忆中年青的舅舅也生得蛮好看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修习了什么蛊术,一下子苍老了好多,也就是在那一年,他打败了姚姓的法师继承人,夺得了大法王的尊号。

  “后来你舅舅在见到你时,还有没有……提过你很像你娘什么的?”

  俞湘君的心沉了下去。

  只怕曲逢春恨海千帆的原因还不止一个。

  当初夺大法王之位就已经出现了初步的预兆,后来顺利利用这一职权将武家大子下了血蛊,代替倪红棠牺牲,还有救回海千帆后第一时间教他重练素女功……

  种种迹象指明的可能只有一个。

  那就是曲逢春曾经深深爱恋自己的姐姐,在姐姐身死后,却又将这种爱转移到了长得酷似姐姐的倪红棠身上。

  只不过他对倪红棠的爱远比对自己姐姐的单纯爱恋要深沉复杂得多。毕竟倪红棠身上流的另一半血液来自他最忌恨的情敌——也就是自己的姐夫,上任冥月教教主倪尚蝾。

  “嗯。不过他说看到我就想起我娘,伤心,不想见我。所以我一直没回来。啊,找到了!”

  在俞湘君翻开下一片石头时看到底下金光一闪,是自己儿时偷偷埋在这里作记号的铜钏,倪红棠从铜钏处向前走了十步,用力向下挖却把手指硌得生痛。

  “笨!也不想想那时你才几岁。”

  沿着他走的路线向后退了几尺,运力向下按压处果然“咯剌”一声响,地面露出个大洞来。

  突然有了新的进展,俞湘君只有把刚才的事存在心里,整颗心都扑到生死未明的海千帆身上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遇上这样一个危险的敌人,如果事前丝毫不知道提防防范……光用想的就已经叫人心神不安。

  等了一段时间让洞里秽气散出,举着火把进去火光也不见熄灭后,俞湘君扶着踉踉跄跄的倪红棠顺着曲折的密道一路前进。

  “出口在哪?”

  看起来这密道还真长,现在一直向上爬了这么多阶梯还没见是个尽头。

  俞湘君又已经把倪红棠背在身上,一路施展轻功前进了,突然想起也要问清楚冥月教当初设这密道的出口是在哪儿?不然他们一跳出去就先碰上曲逢春在洞口相迎的笑脸,那遁形潜入岂不成了笑话。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三个出口。”

  倪红棠为之汗颜,他的确是一个不合格的教主。

  “哦,那也好,赌运气吧,没理由运气这么差的。”

  最怕只有唯一的出口,而这个出口恰好是别人早知道的。

  说话间,俞湘君已经看到上方的洞壁出现了一条与主通道相岔,延伸到另一侧山壁的路。

  “走!”

  犹豫不决不是他的作风,俞湘君抛开了严肃自律的面具后,一向胆大。

  “那个……”

  完全不用选择么?倪红棠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意见,就已经见到出口。

  幽暗的光线射入火把熄灭后的隧道,浓重的血腥气还夹着一股说不出奇怪的,好像是肉体腐坏的气息冲了进来,倪红棠忍不住想反胃作呕。

  俞湘君才刚想庆幸这环境虽然差点,但至少不用愁被人发现时,就已经看到了前面一间大大的石穴中,有几双绿荧荧的眼盯着这边。

  一看,心就沉了下去。

  出现的,不是人,也不是兽,是类似在离岛见过的那种半人半兽类的怪物。

  它们有着野兽般灵敏的嗅觉,无论从哪个出口出去,估计下场都是一样的。

  “这些是什么东西?”

  倪红棠却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怪物,不由得惊呼出声。

  “被野兽养大的畸形儿。”

  俞湘君把他放下,自己挡在前面,缓缓自腰间抽出了一把透明如水的小剑,知道这些怪物动作敏捷,力大无穷,不得不小心对付。

  不过,心底有一个疑问同时产生,曲逢春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畸形儿?而且形态还都不尽相同,有着细微的区别。

  除了活着站在面前的四只以外,地上的骸骨那奇异的骨骼结构也说明了这里曾经有过不少这样的怪物,死去的就丢到这地下洞穴来,那活着的还有多少?

  “好恶心。”

  倪红棠看着那脸上生毛,眼神呆滞的怪物,只觉得害怕,地上的腐坏气息伴随着它们逼近后口里吐息出的腥膻,“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俞湘君反手塞了一粒捕快验尸常用的药丸到他手里——在大敌当前之际,最忌分心。

  虽然他肯定曲逢春不会为难倪红棠,但这些东西可不知道是不是也明白这一点。

  “叫你们的主人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在离岛的地窖对付一只都已经非常费劲,一下子四只的胜算实在太小。面对这样的怪物,俞湘君情愿直接面对曲逢春了。而且他记得海千帆说过这些怪物虽然外形奇怪,但却是有人类思维,训练过后听得懂人话的。

  可是这几只可能是还没训练好的样子,四肢着地的爬过来,张开口,呲着牙,自喉底发出低低的嘶吼声,那是野兽在威胁侵入它们地盘的敌人。
 只有一战吗?

  俞湘君突地感觉头顶一片黑影压来,举剑反手一撩,锋利的剑刃自那兽人的腹底划过,在它最柔软的腹部划开了一道血口。

  那抢先进攻的兽人打了个滚,到底吃痛,有点胆怯了躲在一边没有立刻抢攻。

  可是弥漫开的血腥气却极大的刺激了余下的几只兽人,分三边逼进他背向而立守护着的洞壁,巨口里白森森的牙呲裂而出,表情可怖。

  “它们好像……来得更多了……”

  在他上方的倪红棠眼尖地看到受了伤的那只怪物向外奔出,然后接踵而至的脚步渐渐增多。

  天,他知道自己这舅舅是不世出的医术天才没错,可是他躲在这山上到底研究了什么?怎么弄出这么多怪物?

  “撤!”

  俞湘君也不由得不胆气寒怯了,与这些怪物对敌,要面对的不是格斗的技巧与武功,而是克服那种凌驾在物种之上、深植在心里的恐惧。窜回他们出来的密穴里,一把捞起倪红棠转身就逃,不过不是向下,而是继续向上——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他怎么也得找出海千帆的下落。现在,他开始祈祷下一个出口,是直接能遇上曲逢春的了。

  老天这次果然关照了他。

  也许是开始的骚动引起了曲逢春的注意,在下一个出口,俞湘君如愿地遇上了曲逢春那张枯瘦的老脸,和……一群仍在张牙舞爪的怪物。

  有人就不怕了。

  俞湘君还来不及欣慰,看到他抱着倪红棠出现的曲逢春脸色一沉,呼喝几句,也不知道他给那群怪物下了什么命令,那些本来反应不甚灵光的怪物们纷纷绕过倪红棠,直接向他攻击,俞湘君举剑打退了两个,后面却还有更多。

  不得已,举剑横在倪红棠颈上,大叫道:“你再不制止它们,我就杀了他!”

  他从倪红棠无心的只字词组中已经推出曲逢春复杂的感情,这一招死马当成活马医,只希望能有效。

  被他拿同伴的性命这么威胁的曲逢春目光闪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所幸他好歹也制止了怪物们的进攻举动,只是严阵以待的阵势并没有缓解。

  “舅舅,他呢?你把擎阳关到哪去了?”

  倪红棠却不管这么多,只是张口疾呼,而且一开口就叫“舅舅”企图盼得多一点亲情,好为海千帆求情。

  “你不必担心,掌刀的刀谱我已经拿回来了。接下来只要等他全力冲关,拿到内丹就可以让你重掌冥月教了。”

  眼睛只盯着俞湘君和他手里的水晶小剑,曲逢春丝毫不为自己侄子脸上的焦急神色动容,阴沉的目光似有所图。

  “我不要学什么掌刀!舅舅,你放了他吧。”

  倪红棠与俞湘君听到他这样说后,齐齐大惊。

  他们都知道海千帆是一个多么坚忍顽强的人,从高崖上落得满身的伤痕却能忍受痛苦而活下来的人,他落在曲逢春手上只几天,居然就已经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那他是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俞湘君一是惊的,二是气的,手下长剑颤动,已然在倪红棠白晰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口,可伤人的人和受伤的人都犹如未觉。

  “放心,你很快就能和他见面了。”

  曲逢春阴沉一笑,俞湘君已经有所警觉,但到底心绪太乱,等背后风声响起急骤回身抵挡时,背上已经被撕咬开老大一个血口,受伤的左臂拉不住倪红棠,立刻就被曲逢春抓住机会抢了去。

  却原来这狡猾的老头子自己在这里稳住他们,却叫了另一小队兽人自适才他们逃跑的洞穴偷偷掩入,从背后偷袭,果然一举成功。

  “舅舅,这些都是什么呀?快放了他!”

  眼见俞湘君腹背受敌,已陷入苦战,倪红棠不敢再看,只拉着曲逢春的手苦苦哀求。

  “这些都是我的孩子,也是绝对只听从我的命令的忠仆。很棒吧?”

  多年不见,一身红衣的他越发出落得像姐姐了,尤其是那种骄傲中带着绝然的表情。

  曲逢春看着那宜喜宜嗔的脸,目光转而炽烈。

  “你的……孩子?”

  倪红棠吃惊得几乎站不住脚。他知道这舅舅一生钻研蛊术医毒,从未娶妻。这些怪物似人非人,他竟然说是他的孩子?

  “是啊,还是在海天一色阁看到那个孩子后才产生的想法。我用食精蛊给找来的母兽授孕,生下来的是比人更强壮,比兽更聪明的孩子。它们长得很快,唯一不好的是寿命太短了,所以我还来不及教导它们更多的东西。”

  人类的成人期至少要过十六年,可是兽类却是一两年便已是成兽。或者因为这两种血缘结合得不易,所以死得也很早,最初能留到现在的所剩无几,不过远比其它同类聪明,他正在研究怎么能让它们的寿命更长久一些,能完全像海阔天给他看过的那只兽人一样,拥有人类的智慧,甚至学会人类的武功。

  “你疯了!”

  就算吃了药,倪红棠还是觉得想吐。

  俞湘君也因为太过吃惊,手下一慢,又被一只兽人咬住了。

  看着这面目狰狞的怪物,若说海天一色阁地窖里的那个只是无心酿造的悲惨产物,那这些,却是那个疯狂的天才所做出的可怕试验。

  他到底把生命当成了什么?他以为他是创造一个新物种的神吗?

  咬着牙结果了那可悲产物的性命,转眼又被另一只缠上。殷红的血渗杂到一块,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那些怪物的。俞湘君手上无色透明的剑身变成了血色的透明,所幸这些怪物只是力大,并没有攻击的技巧,然而,时间一长,他却觉得有一种酸麻无力的感觉自伤口处泛开,自己的身躯越来越沉重了。

  “嘿嘿,虎啸能吃进去的麻药量是人的五倍,他受得了,你可不一定。”

  冷笑着的曲逢春揭晓谜底,他也知道自己训练的这些兽人与真正的武功高手比起来,根本相差堪远,但他有千奇百怪的药与蛊可以做补充。

  “叮——”

  半刻后,俞湘君的剑自手中掉落,他意识还清醒,只是身体麻木不能动。眼看着又一只怪物张开血盘大口扑到自己身上,除了苦笑着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好了,这人我留着还有用,乖孩子,吓吓他就够了。”

  曲逢春只当他被吓昏了过去,这才得意地拍了拍手,喝止那些因嗅到血腥气而蠢蠢欲动的怪物们,把俞湘君放到其中一个背上,将僵木不动的他锁进地牢。

  许久后,俞湘君渐渐觉得血液可运行到四肢百骸,一度闭塞的感官也开始慢慢有了感觉。最先恢复知觉的是左边被沉重锁链坠着的手,然后恢复的听觉才捕捉到这幽暗空间里有着另一个细微的呼吸声。

  “难道曲逢春把自己跟兽人关在一起?”

  僵硬的头颈也可转动了,艰难地转过头去的俞湘君努力辨认了好一阵子,才发现那角落里蜷缩着的是个人。

  他右手上捆系着自己手上的锁链的另一端,整个人不言不动,盘膝而坐,呼吸吐纳极其绵长,似练功正到紧要关头。

  倏然想到了某个可能,俞湘君试着曲口叫道:“千……帆?”

  那个人却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只管运功冲关,脸色渐渐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千帆!”

  俞湘君腿脚依旧酥麻无力,索性用滚的靠近他的身边,着急地确认他的情况。

  手掌摸触到的手、脚、身躯都没什么伤口,抬头朝上看清楚了他的脸时,倒是一怔。

  他脸上大大小小的旧伤痕居然已经奇迹般地消失淡化了不少,就连左额划下的深深伤痕都成了一道模糊的肉色深痂。

  整个人看起来陌生了不少。不过,这就是他作为“武擎阳”时候的样子吧?

  的确是阳光灿烂,少年有成的英俊侠少。

  曲逢春也的确不愧是医药圣手,就连这么多年前的旧伤也能治好。不过在施药时势必得划开他的旧伤口,重新上药,让创口生肌,难道就是这样的痛楚让倔强的海千帆屈服了么?

  但他身上,手上的伤却被放着不理,似乎曲逢春的意思,就只要把他的脸治回原样就行了,至于其它,他才不管。

  “千帆……”

  颤抖的手终于摸上他虽然恢复旧观,但也仍有些许不平滑感的面庞,祈祷他睁开眼睛,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

  “唔!”

  下一刻,他突然手脚抽搐着倒在地上,原本潮红的面颊瞬间变得青灰,这典型是过分急于求成,强行运功冲关失败的后果。

  俞湘君大惊,抢上去赶紧将他扶起来,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的海千帆却害怕得连抖都不敢抖了,倏然睁大的眼睛找不到聚集的视点,只含糊地说了几声:“我不是……我会报仇……别再折磨我了……”

  然后努力挣扎着坐起来,摆回五心朝天的练功姿势,又打算勉力开始下一轮的冲关。

  “千帆,你醒醒,是我,是我啊!”

  曲逢春到底是怎么把他折磨成这样的?没有外伤,却叫一个意志坚强的人的精神几乎全部崩溃。

  俞湘君又惊又怒,努力地摇晃他,那呆滞的视线终于落到自己脸上后,却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只是因为发现不是日夜折磨自己的那个人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全身打颤。

  “千帆,你听我说,你不能练成素女功。不然只会给曲逢春取走内丹,助纣为虐。”

  见他的神色,俞湘君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只怕……现在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不是“海千帆”,而是武擎阳,他恢复了到海天一色阁之前的记忆,却把之后的事又完全忘却。

  如果是武擎阳,现在只怕是他一生最难过的时刻。合族惨死,被情人骗到自取灭亡,身心受创。在这样的情形下,再坚强的人也会濒临崩溃,更何况他会回到这样的记忆场景,是因为曲逢春这只老狐狸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强行冲溃海阔天以摄心术设下的精神防线所至,导致他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离全面崩溃只差一线,目前海千帆的情形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

  “千帆……是谁?”

  果然,眼前的人露出完全茫然的表情,如果不是他身上也还带着自己熟悉的伤,光看这样的脸和这样的神色,俞湘君也要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那是……”

  急切间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门外的铁锁“咯嚓”一声响,海千帆一看到领头冲进来的那个人,立刻把头埋到膝盖中,用双手把自己紧紧地抱成一团。

  “擎阳!你怎么样了?”

  进来的人是倪红棠,现在的海千帆明显地记得他,因为伤心,因为被欺骗的屈辱,所以才会采取了目前他唯一能做的拒绝姿态。

  脸色依旧阴沉的曲逢春跟在后面,从打开的石室门看出去,外面似乎就是他蓄养那些怪兽们的洞穴,一片群魔乱舞的黑影。

  “擎阳!我是红棠,你还好吗?”

  倪红棠却没发现他的状况,只当他害怕看到曲逢春,但自己好容易才求得舅舅让自己进来看看他的情况,首先着急着想确认他身上有无伤痕。

  “我当然知道你是倪红棠,冥月教第八任教主。我只想问你,当初我在悬崖下等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跳下来?”

  愤然挣开他的手,脸色苍白的海千帆抬起头来,只冷冷地看着一脸关切的倪红棠,目光中满是深沉的痛苦。

  在这半个月被反复提及往事的精神折磨中,他回想起了一切,想通了倪红棠的身份、欺骗自己的原因,并把引狼入室遭至灭门之祸的罪责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擎阳……?你记得我了?”

  看到他抬起来的脸一如旧时,倪红棠如遭电击。但复见他以自己熟悉的脸摆出这么冷淡的模样,以及投来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的仇恨目光,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他所见过的武擎阳,无论是之前两人相伴相依,还是在之后他失去记忆不认得自己,但骨子里宠溺自己的这一点依旧不改。可是,现在,他想起了一切,痛恨着自己的背叛,竟然变成这么冷漠。

  “嗯哼!”

  曲逢春干咳了一声,上前扶住脸色惨变的倪红棠,只是冷冷地瞥一眼这边,就已经叫被仇恨鼓起所有勇气的海千帆又气馁了下去,无意识间紧攥住俞湘君的手瑟瑟发抖。

  “红棠,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相当温柔地把大受打击的爱侄送走,回过脸来的曲逢春脸色阴冷得叫四面的石壁都透出丝丝凉气。

  他阴沉的目光落在已经把整个人都埋进俞湘君怀里的海千帆身上,阴恻恻地开口道:“无论你要不要报仇,你都要练完素女功才有可能走出这里。也许练好了还有点机会。至于你……”对上俞湘君愤怒的目光,那枯瘦的脸绽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既然你对他也情深意重,想必是不会让他在没成功之前就气血攻心而死的。为了让你们能更加不弃不离,我还特地用这金乌打造的情锁把你们系在一起。想玩花样的话……”

  他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挑起那丈许长的锁链中端,出其不意地用力一拉,俞湘君与海千帆同时惨声大叫,那锁圈内似乎伸出了千根毒刺穿透被圈锁着的手腕,瞬间传遍全身的痛楚让心脏紧缩。

  “只要这根链子有任何的异动,我下在你们身上的情蛊都会让你们好好尝试什么叫消魂蚀骨的滋味。”

  砰然锁上的大门把险恶的笑声隔绝,恢复了一片寂静的室内,俞湘君低头查看又一次饱受刺激的海千帆的状况。

  手上传来的刺痛感只是感官上产生的痛觉,两个人的手腕并没有真的被针刺穿透。察觉到这一点的俞湘君多少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把那链子放到脚下。

  不过,因为倪红棠的出现,海千帆又陷入了精神痛苦的泥沼,神智涣散,满嘴胡话,只要一清醒就知道练功,然后因为功行不顺而倒下后,肉体的极度疲倦致使精神再度陷入空茫。周而复始。

  对于他这样自己折磨自己的潜意识行为,俞湘君却是无可奈何的。

  如果回忆只能是痛苦的话,他情愿海千帆永远想不起以前的事来。至少那个满心算计,偶尔顽皮的海千帆比起现在更快乐些。

  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个冷静坚强的千帆找回来呢?

  把他虚软倒下的身子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俞湘君凝神回想了一下,慢慢地开口回溯他与千帆的共同回忆。

  “可能你不记得了,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我正挂念着我最心爱的人,然后,你就出现了……”

  一开始,他的故事并没引起海千帆聆听的兴趣。

  他已经被曲逢春之前的连续折磨弄怕了,对外界传来的任何声音都尽可能不听不闻,只是静静把自己蜷伏在一角的黑暗里。

  然而俞湘君的韧性却不受影响,发现他只是装作听而不闻之后,锲而不舍地耐心重复。

  “你就是你,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像你这样叫人记忆深刻。你有时候很倔强地追求完美,哪怕没有人帮忙,也把所有的负担都背到自己身上一个人扛下,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辛苦和负责,所以哪怕是被你欺骗、被你利用,还是拿你无可奈何。不过……说实在的,自打你忍辱负重这么漂亮地解决了海天一色阁的内乱重新整装出发,其实我在心里很佩服你为海阔天做得那么妥当,就算立场不同。”

  终于,他的温柔倾诉在坚持了五天后收到了些许微小的回报。偶尔,海千帆会在徒劳无功的打坐中抬起头来,侧耳倾听他的故事,但更多的时候,只是脸上带着茫然之色,沉浸在自己抛之不去的痛苦回忆里。

  他练功,他对着练功的人自说自话,被关押的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

  不过曲逢春不杀俞湘君,利用他给冲关的海千帆护法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对了。有了俞湘君在一旁的适时救助,海千帆的素女功进境比之前快了许多,只半个多月,便又精进了一层,而且没有出现任何瘫痪等急于求成的弊病——俞湘君当然也不能容忍他在自己面前出事。

  “你其实也很顽皮,总做些叫我哭笑不得的事,然后得意地看我为难。搞得有时候我完全弄不清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喜欢我的事从来都做不得准……”

  说到这时,俞湘君也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冗长的故事,记忆里繁琐的细节,夹杂着自己的感情,说到后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对他应该是报怨?是无奈?还是该坦诚表露渐渐无法自拔的喜欢?

  “唔!”

  这天,练功到一半后突然中止的海千帆一头扎到他怀里,以为他又快走火入魔的俞湘君大惊扶起他时,却看到一双染上了熏然欲火的眼睛。

  倪红棠之前也说过,这门功夫逆阳转阴,违背天性,会令人狂燥不已,嗜血好杀。但因为意外而导致男性重要部位残缺的海千帆在这一点的表现上,却是以狂乱难以自控的欲望代替了杀戮。

  “不要着急……也不用担心。嘘,这本来是两个人很享受的事,放松一点来让我们快乐不好么?”

  按住他胡乱蹭掉自己衣物,然后狂猛乱扑的举动——这么久以来两个人都过着每天只能饱食一餐的日子,要做消耗太大体能的力,身体怎么受得了?

  俞湘君伸手抚慰他疼痛的欲望,耐心地将他几近焚燃的欲火引出,却不许他狂乱后有伤害到自己的行为,两个人紧紧贴偎着,汗湿的肌肤下,血管也鼓噪着流动共同的频率,不必对脆弱的肉体进行负荷太大的刺激,便已攀上情欲的高峰。

  “我就说那小子根本就已经背叛你了。”

  石门外,曲逢春不无挑拨地对目睹这一幕的倪红棠大进谗言。

  见他脸色苍白地转身离去,心中也大是得意。

  站到倪红棠刚才的位置上窥视内里交缠相拥的两人,年青的面孔即使是在情欲高炽时也依然显得这么漂亮,曲逢春脸上现出怨毒之色。

  他自从以精换蛊后就已经不能人道,再加上之后利用食精蛊让面目狰狞的母兽生产可以说是自己孩子的怪物,多少对心理也有影响,自那之后他对性事无能、也无力再想。

  就算他把对姐姐的感情移到了与她面貌极其相似的侄儿身上,却是再也碰他不得的。那种卑下而下流的欲望,只能靠着窥视别人而获得满足。

  房间内,俞湘君轻拥着发泄过一次后,虽然还有心想继续但已经无力软倒的海千帆——他比自己被关的时间更久,而且受的折磨也更多,身体只怕是已经承受不起更多。只温柔地梳理他的头发,在他唇上啄吻。

  以后会怎么样,已经不想去想了。

  如果海千帆真的练成了素女功而被曲逢春散功处死的话,大不了自己也陪他去就是了。

  在泉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拥有一刻就已心满意足,因为泉一刻也没有属于过自己。

  千帆呢?

  在某种意义上他是属于自己的,只是千变万化,叫自己总抓不住,就算是抓在手里了,也仍不放心。

  但无论如何,这是自己还能够真实拥有的。只要感觉掌心空落的时候,就伸手去抓,直到把他牢牢地抓在手里,不再放开。

  “我的身体为什么变成这样?而且你知道它已经变成了这样?”

  一直处在混沌思维的海千帆难得有肯安静下来思考问题的时候,因为曲逢春对他大脑造成的冲击,已使得他一思考就觉得脑部剧烈疼痛。

  不过,现在可能是因为在苦难中有一点微小的快乐获得了满足,导致负面的影响力暂时消退。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情人么?虽然有时候会吵架,有时候分离,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不会再离开你。”

  俞湘君微笑着把他乌亮的黑发抓在手里,送到嘴边一吻,现在他的脸恢复旧观了,配上这一头乌黑油亮的发,倒是相彰得益。

  “我好像……有点印象。可还是想不起来。”

  直视着他的脸,海千帆觉得眼前仿佛有薄薄的雾气欲凝聚成影,但那影像太稀薄了,很快就散去,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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