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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止天晴by鱼(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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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你恨你娘?」祁沧骥迷惑地轻摇了摇头,这小子绝对不是宽容慈悲之人,却为什么竟恨自己的母亲甚于毁家灭亲的仇人?
「没错,我恨她」清晰地吐着每一字,虽然残雪的声音依旧轻柔,祁沧骥却明显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怨意「我恨她摆脱不了女人的传统束缚,恨她就为了欧阳这个姓氏可以狠心牺牲自己的女儿,恨她竟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晴晴,更恨她这般残忍地拉我一道做凶手」
「别说了…残雪,她纵有错,也是因为爱你…她希望你能活下去」心疼残雪的自责,祁沧骥却不希望他恨那可怜的女人,他很明白残雪如果不能释怀,这股爱恨交织的痛楚只会继续转嫁到残雪自己身上,成为更沉重的罪恶感。
「凭什么!凭她自以为是的爱?就凭这个可以决定晴晴的生死、决定我的痛苦?这叫爱我?她爱的是她自己!她只是怕做欧阳家的罪人!呵…她凭什么以为活下来对我来说会是好?你觉得我现在活的好吗?」
「残雪,选择权在你,你可以决定你要怎么样过日子…逝者已矣,你的机会既是牺牲初晴换来的,那么你更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也许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你就能把这一切看的更清楚」
「…想看我哭吗?」有趣地睇视着祁沧骥,残雪笑了,之前的哀伤与怨怒随着这一笑消失无踪,彷若真只是个故事而已「呵…来不及了,大将军,我的泪早留在那一天,这双眼已经干涸了十二年,它不会为你破例的…好啦,故事说完了…天也要亮了」
「再说个吧…你是怎么成为黄泉杀手的?」看着残雪神情的迅速转变,祁沧骥知道残雪的裂口已经收起,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心自己又更接近他一步…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来,他绝对有毅力与能耐敲进他这层壳里,把他的心掬在手上呵护。
「姓祁的,别得寸进尺」残雪低下头瞅了眼祁沧骥,却在下一刻转离回避着那灼人的视线「…算了,你这家伙若不占点便宜大概就不姓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故事,黄泉只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他救我的命,我替他杀人,互相利用而已」
「满意了吗?祁大将军,有力气说这么多废话表示你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伸手将祁沧骥自腿上搬移开,残雪起身伸展着僵屈一夜的躯体,就看着绚烂的初阳自地平线缓缓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残雪迎着朝阳闭起了眼…这一天又该怎么过呢?晴晴…
浮(一)
「别躺在那耍赖,想学我找揍挨就该有本事承担后果」头也不回地掠着话,残雪缓缓睁开干涩的双眼,深吸了口早晨沁凉的空气,藉以平复这一夜杂乱纷踏的心绪。
「我没听错吧…你承认你是欠揍?」古怪地瞥了眼残雪,祁沧骥伸手扶着岩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经过残雪的帮忙与一夜的休憩,耗损的内力已恢复了三四成,胸前的鞭伤虽疼,倒也勉强还可以行动。
「哼,至少我没被人摆平在地过」半转回头,残雪不屑地瞪了眼祁沧骥。
「是,别人光听你老大名字…魂就已经掉了半了」低声咕哝着,祁沧骥脑中又闪过残雪话语的片段「喂,照你说的…你爹也是在朝为官吧…欧阳…欧阳…吏部恃郎欧阳磬?」
「我说过什么来着?祁将军是在做白日梦吧」轻描淡写地否认祁沧骥的问语,子夜般的黑眸中再无一丝昨夜软弱与迷惘的残影「别拖拖拉拉的,往那儿走?」
「…」凝视着残雪被朝阳照着发亮的侧脸,祁沧骥心底不禁感慨着…自己是向前跨进了步,可这小子却也跟着退,这样下去,他得到哪一天才抓的住这小子飘摇的心绪?看样子往后的日子还有得磨了…
「往牛角坳,我要魑魅带人去那…小雪儿,在走人前,我看我们得先招呼招呼这些客…」犹在思忖着怎么抓住这团雪的心,祁沧骥就察觉出周围不寻常的气氛。
不待祁沧骥将话说完,残雪早已激射而出,身形曼妙地翻腾旋舞在圈围的人群中,周身缀饰着片片银芒与朵朵艳红,若非是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简直叫人误将杀戮当作场华丽的舞。
这些倒霉的家伙…祁沧骥不禁摇头感慨,打心底可怜那些还搞不清状况就被杀的七晕八素的家伙,这小子八成是将昨晚失常的懊悔趁机发泄在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上。
一定要活的这么辛苦吗?明明不是无情之人,却偏不肯承认自己也是个有笑有泪的血肉之躯…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过日子呢…祁沧骥双眼紧锁着翻飞的水蓝色身形,目光是不曾在残雪面前显露出的浓炽。
另一批土黄色的身影悄悄地在祁沧骥周围出现,每人手上都拿着带钩的长绳,虎视眈眈地观察着标的物的行动。
长索暴起,打断了祁沧骥的相随的视线,本能地侧身闪避,却叫胸前的伤势绊着缓了些许,利钩划破了手臂,添了道淡淡的血痕。
撤下扣在手腕间的双匕,祁沧骥玩味地瞥了眼伤处,覆唇将血渍吮出吐掉…除了局部的麻痹感外,没什么其它的不适,看样子这伙人的目的不像要他的命,倒像似想要生擒他。
有意思,他们是看出了什么吗?祁沧骥以最小幅度闪躲的四面八方飞袭的长索,一方面节省体力,一方面也同步思索着,他记得上一次交手那个瘦高的家伙似乎挺在意自己的身分,恐怕是当着他的祁姓才有眼前这等礼遇吧,问题是他们怎么能肯定呢?
长索逐渐交相成了网面一步步逼近,祁沧骥估量着自己的体力,考虑是否该运匕破网而出,当黑匕开始在掌间旋舞时,眼前的黑索突然被道银光斩断,原本迫人的网面倏地裂开了一大道缝隙。
「小雪儿,谢啦」跟迎面飞身而来的残雪悄声打了招呼,祁沧骥笑的开怀,看来自己在这小子心底还是有几分份量的,若是他知道残雪是破天荒头一遭在搏杀中注意到旁人安危的话,怕更是会笑的合不拢嘴。
真是见鬼了!残雪低咒了声,一向杀起人来都是管他东南西北的,这次居然会分神留意这家伙,更可恶的是当脑子还厘不清怎么回事时,手上的流虹就像有自己意志般地挥舞出,两只脚也接着无意识地跟进。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残雪索性将腰间缠绕的织带一并扯下,忘了他一向都是先予敌机会的原则,双手分扬,瞬息间长索劈哩啪啦的断裂声此起彼落,如败絮般纷纷坠地,只剩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黄衫人如傻子般空握着索柄楞在当场。
「发什么呆!抓不着就杀了!」伴随着叱喝声,五彩缤纷的烟花火炮在空中绽放,一个消瘦的人影如鬼魅般欺进,粗黑的鞭尖笔直地刺向祁沧骥的后心,其余的杀手也跟着取出随身的武器圈上。
抖手将织带卷住祁沧骥的腰身扯过,残雪迅速地将流虹削向长鞭,银瀑就如同有生命般灵巧地沿鞭身窜上直袭发话的血鸢。
被残雪拉着左闪右躲,祁沧骥只能苦笑着举臂打发几名近身的黄衫杀手,这一生他还不曾这么狼狈过。
「还挣扎什么?你们的祈将军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想活命最好是乖乖听话」噙着抹狠笑,血鸢阴恻恻地掏出一枚古朴的玉饰在两人面前甩动。
「祈将军?」赫连魑魅?!心底暗喊了声糟,祈沧骥面上却仍不改声色,同时也迅速地睇了眼身旁的残雪「老头你是眼花认错人了吧」。
「哼,他虽然闭紧了嘴不说,可惜他身上这枚玉佩的祁字就已经泄了底」血鸢得意洋洋地挥甩着玉佩,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若再能把这有股贵气的小子擒回去对质,那就更万无一失,甚至这小子的身价更在那个靖远将军之上也不一定。
「不过是个祁字,那也不一定就表示他一定靖远将军」虽然赫连魑魅失手被擒,不过既然被误认作为他,那至少表示一时间生命还不会有危险,想到这祈沧骥不禁松了口气,要不然他可真不知该怎么跟残雪交代,只不过这下子少了外援,他跟残雪又该怎么脱困呢…
「你当我睁眼瞎子?他若不是祈沧骥,你干么这么费心地掩护他逃离,而从他死也不肯说出你的身分这点上看来…小子,你该不会也姓祁吧,没想到原来姓祁都是这么个货色,不是懂得逃命就是只懂得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打转,你以为这个没断奶的奶娃子护的了你吗?」
血鸢万分不屑地发话相激,在察觉这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可能与那边的皇室牵连甚深后,他的目标已转为擒下这只价值连城的猎物,再不杀了也该是大功一件。
事实也证明他调齐人手回扑的举动没错,看来稍早那一仗已将这小子伤的不轻,如今只能躲在这像极月王的少年身后,虽然稍早的斗殴中自己也受了点伤,但他没忘记这冷脸小子与血卫交战时也被震伤吐了血,他就不信凭他的修为还收拾不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浑小子。
「老头子,年纪大了果然耳朵不灵光,你是哪只耳听到小爷姓祁了?我就说认祖宗也别急过了头,我可养不起你这么大的孙子」松了口气的祈沧骥总算恢复说笑的心情,但右眼皮却是跳个不停,他有预感扥这老家伙的福,怕是很快就会体验到鱼池之殃这四个大字会是怎么写的。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真以为可以凭恃这个奶娃子?我瞧他连牙都还没长全,呵…我就先剥了他的皮喂狗,看你这张嘴还敢不干不净」阴险险地笑着,血鸢收鞭退了步,挥手令包围圈再紧些,在他看来,这两个小子已是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飞。
「老头…你废话实在太多了…」即使看不到身前残雪的脸色,也察觉的到周遭的空气逐渐变得凝重,利刃般的杀气也随着血鸢的一字一语越显炽烈,祁沧骥十分确定这老头刚敲下了他自己的丧钟。
苦笑地望着残雪沉默的背影,祁沧骥只希望等会在上戏之余,雪小子别翻起脸连命都不顾,他那种玩命的技击法平日就很可观了,何况再加上魑魅这笔帐。
再说就算他舍得让残雪添几道痕,那位赫连老兄可没那么好说话,自己还是允诺过人家的,唉,褓母难为呀…
「顾好你自己!」果不其然,冷声掠下短语后,残雪就松开了缠在祁沧骥腰间的织带,左手银瀑快如流影般直卷血鸢,右手织带则狂扫地面,带起一蓬沙尘砾石飞袭左右黄衫人。
犹如默契绝佳的伙伴,祁沧骥随着织带抽身的力量纵身翻出的同时,左右臂倏扬,双匕在他指间灵活地旋舞着,趁着十余名黄衫人闭眼或举臂躲避残雪挥洒来砾石的瞬间,一一精准地划过众人腕间或喉间的血脉,霎时血泉四溅,染红了大片黄砂。
当祁沧骥身形不稳地踉跄落地,敌人也都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个个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倒下,转眼间偌大的荒漠上就只剩下三个站立的人影。
肺叶剧烈地鼓涨着,直似将爆出胸膛之外,祁沧骥只手紧压着胸口,费力地将一口口新鲜的空气吸入,脸色却已是泛着惨青,豆大的汗珠沿着额际发鬓流下,混着嘴角边溢出的鲜红滴落于地。
呼吸间烧灼般的痛感终让祁沧骥不支地单膝跪倒于地,漆黑的星眸虽然盛着痛楚,却仍然紧盯着残雪与血鸢激斗处,纵使视野中翻飞的人影已是模糊难辨。
浮(二)
要命!血鸢越打越是心寒,甫交上手他就明白自己错看了这小子的能耐,虽然两人都是使用长兵器,但那耀眼的银芒似乎无所不在,像个光网般紧紧缠附着,让他的长鞭无法俐落地挥洒开来。
偏偏此时他又瞥见了自己引以为恃的手下居然在瞬间倒了一地,更让他瞪凸了眼的是居然都折损在那个他以为已去掉半条命的人手里,这无疑让血鸢原本满腔的自信顷刻间支离瓦解。
不要紧的,血鸢咬牙安慰着自己…烟讯已放出,血卫一会儿就会带人过来会合,何况那姓祁的小子看来是再没力插手了,只要硬撑着跟这小子耗下去,胜利一定会属于自己这方。
看着血鸢面上阴晴不定迅速转换的神色,残雪不用想都猜的到他在打什么主意,只可惜…可惜他遇上的是自己,黄泉路上的煞手…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自残雪唇畔缓缓泛开,澄澈的瞳眸闪烁着炽烈的冷芒,清晰地映照着对手强自镇定的慌乱不安。
抿着唇,残雪思量着该怎么整治这老家伙,慢慢凌迟呢,还是…视线不经意地接触到那抹跪地的玄色身影…
倏地残雪将右手中的织带凝劲成索,如麻花般卷攀住迎击的长鞭,左手的流虹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和着切割大气的厉啸声直往血鸢胸腹间穿斩而去。
哼,只是不想让老家伙的算盘打的太如意,所以他才不打算跟他慢慢玩下去…残雪心底如是想着,他根本不在意还会有多少人来凑这热闹,更不在乎这双手还要染上多少血腥,不论是自己抑或是他人的…
可如今心底的一角却因一抹人影牵动着,让残雪不得不收敛起自身狂放的任性,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明白知道自己的举动的确因为这个人开始有了改变…
随着劈啪的裂响声,淡色织带在空中被交击的劲力炸成了片片帛絮四处飞散着,连带着相缠的乌鞭也被带着一偏,原本噬向心房的鞭尖改由残雪左肩透入,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耀眼的银瀑也切入了血鸢的右腰。
勉力将身躯硬是挪了一分,血鸢骇然地抚腰退离,同时也抽出了乌鞭…原以为这小子会以力硬拼,就如同他对付血卫时一般,没想到他仅是以布匹织带将力道带偏,要不是长鞭误打误撞击伤了他持刃的左臂,恐怕自己这时已被腰斩于地了。
低哼了声,残雪眼也不眨地踱步逼向血鸢,左肩涌出的鲜血染满了整条臂膀,沿着指尖滴滴被脚下砂石贪婪的吞噬,然而他面上冷漠的神情依旧,丝毫不当一回事。
「你是谁?」瞪着一步步逼近的残雪,血鸢冷汗直冒,分不清是因为腰间的痛楚还是心底的惊惧…这小子血冷的令杀人如麻的他首次感到害怕,对自己都能如此残忍的人对敌人岂不更加…
「现在问不嫌晚吗?」轻轻蹙起了眉,残雪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左掌间的湿滑,随手在衣衫擦拭着,却马上又被血流濡湿,恼的他索性将袖里的流虹撤下,旁若无人般慢慢地改缠在右腕臂上。
「…老子不杀无名小辈!」血鸢嘴角抽搐着,在这块土地上横行了十余载,如今眼睁睁看着这狂妄的小子在他面前漫不经心地整装备武,他竟是不敢有半分妄动!
「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扬起了讥讽的笑意,残雪的视线再次落向了丈许外跪撑于地的祁沧骥身上,红唇轻缓地凝形吐音「黄泉,残雪」
「残雪…是你?!」血鸢惊讶地大睁着眼,即使与黄泉间的纠葛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他依然时时注意着这组织的动静,将血影留在中原为的也是能方便就近监探些消息,却没料到血影会死在残雪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晚辈手上。
当他得到消息时,曾煞费苦心地想找出这个人,想弄明白为何那男人会允许组织内的杀手相互厮杀,却始终是徒劳无功,只因见过残雪的全都被送上了黄泉路,没想到竟会是眼前这小子…
血鸢再次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没想过这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残雪竟是这般年轻,竟有着足以倾城的样貌,如月王般的美貌…再次意识到残雪的长相就如一道闪雷劈醒了血鸢的思绪,叫他想起了件陈年往事。
心神不宁地打量着残雪…像月王,正确来讲,该说像〃她〃才对,像那个被那达子民奉为天神般的女人,难道他真会是…不可能!血鸢心虚地安慰自己,相关的人与物早该埋葬在十多年的岁月洪流中…
「该可以瞑目了吧」犹如地府阎王的宣判,残雪没兴趣再同血鸢蘑菇,再次迈开步子向前。
「你敢?你敢再动手,你们的祁大将军就会是死人一个」来不及整理慌乱的心绪与记忆,血鸢倏地想起自己手上的筹码。
「随你」少了腰畔织带的束缚,残雪整身宽松的服饰迎风翻飞着,发丝也因剧斗略显凌乱地随风扬舞,原本张狂的杀气早已消失隐敛,清丽的面容犹挂着淡淡的笑容,在朝阳下美的不可方物,没有半分噬血修罗该有的狰狞。
「随我?…喂喂,等等,是你杀了血影吧,为什么?是阎罗的意思?」脑筋一转,血鸢急忙再开口询问,太多的疑惑未解,他不想贸然再与这小子交手,最好是能拖到血卫带人来援。
「血影…阎罗…你倒认识不少人,有意思」一道冷芒闪过残雪澄澈的眼瞳,想拖时间?哼,他以为再多来些人就能保全他那条残命?也好,他正好也有一箩筐的问题想搞清楚。
纷杂的念头与线索在脑里开始盘整汇集,残雪一直挂记着血影死前那句奇怪的话语,如今这般碰巧地遇上这个将一切全凑在一起的血鸢,似乎很多答案都可以从这老家伙身上得到,包括了神秘的阎罗。
「你…血影有见到你的脸吗?他说了什么?」比起黄泉内哄的理由,血鸢更是急切地想确认这小子的身分。
「…跟你一样,睁眼瞎子」为什么他们这么在意自己的容貌?残雪不解地拧了拧眉,他们口中的月王到底是谁?
「他还说了什么?」没有回答,血鸢心底不安的猜疑随着问句出口逐渐变成了肯定的答案「你…你该不会姓欧阳吧?欧阳…残雪?」
此语一出,连一旁力乏气虚的祁沧骥都敏感的挺直了身子,模糊的概念也渐渐在脑中成形清晰起来,答案却是沉重的叫他担心起残雪的反应…
「…看样子你知道的还不少,你想问的是我与欧阳磬的关系吧」干脆直接挑明了话,残雪脸色越形冷冽,果然这几人都跟他的过往扯脱不了关系,那阎罗呢?他又是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精明如他早就该知道了自己的身分…但如果他也参与了那场血案,为什么还把自己留在身边,他难道不懂得什么是养虎为患吗?还是他天真的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发现,许是他根本就不担心自己能做出什么反噬…
一个接着一个的猜测在残雪脑海里浮出,杂带着还有遇上阎罗以来的点点滴滴,许许多多不该在此时忆起的过往…
甩了甩头,残雪试图把这些噪声赶出脑外,此刻的他不需要这些无谓的情感,不论是恨是怨还是…还是…。衣袖掩藏下修长的五指逐渐凝握成拳,直至泛白…
浮(三)
「欧阳磬?!」提高了声调,从这小子口中说出这名字,就等于证实了他的猜测,即使万般不愿,血鸢也只能恼恨地接受这事实「他娘的!居然骗了我们,早知道中原人没一个可以相信!」
「哼,相信那鬼家伙的话,你们未免也笨过头了」直觉地将相关的人接上,果然就见到血鸢难掩面上的忿恨之色。
「你想知道,好,我就告诉你」面上虽是一付气愤难平的模样,血鸢心底可是细细算计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阎罗会留下这祸患,居然还把他留在身边养着,不过这倒给了他一个机会叫他们狗咬狗咬成一团,血鸢决定将一部份的实情说出。
「我不知道你究竟跟欧阳磬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欧阳一家是阎罗下令黄泉毁掉的,而且还是不留活口的格杀令」话有一半是真的,当夜的行动的确是阎罗下令的,只是整件事的内幕并不若表面这般简单罢了。
「原因?」残雪的面上平静的看不出丝毫变化,一如之前一般,彷若仇人一直就在身旁这件事并不足以动摇他什么。
「我不知道,我跟你一样,你替他杀人问过原因吗?」推的一乾二净,血鸢开始期待这小子将利刃扎进那男人的胸膛,或是藉由那男人的手解决这小子也行,不论结果是哪一种,他都乐见其成。
「我不问,当然不问」缓缓地摇了摇头,接着残雪竟似十分愉悦地笑了起来,诡谲的叫血鸢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找不着安放的位置。
「你刚问过我为什么杀血影吧」玩味地瞅了眼血鸢,残雪举步挪向蹲跪一旁的祁沧骥,弯下身像是跟他讨着什么。
「…留意点,别叫我欠魑魅太多」爱怜地看着残雪淡漠的面容,祁沧骥很清楚他的心境绝不若表面这般平静,尽管心中有着千言万语,最后仍只是在他耳畔轻轻地留下句叮咛。
「呵…还真难得有你不啰唆的时候」难得真心笑着回语,残雪接过祁沧骥手中的物品,同时顺手解下他腰间的系带。
「血影没跟你提过吗?」好以整暇地背对着血鸢,残雪起身将玄黑布料的一端缠住血流未止的左肩,长长的巾带沿着臂膀绕下落在左掌中,下头沉甸甸的似乎还悬着什么。
「黄泉的残雪不用命令…也会杀人,尤其是让他觉得碍眼的人」
语声未歇,残雪原本沉静的的身影已是疾速倒射血鸢,在血鸢慌乱地举鞭错身之际,银瀑直似从天际奔来罩向血鸢整身,而黑带子也在他身形侧旋翻跃时削向同样黑漆的鞭身。
没想到残雪说翻脸就翻脸,血鸢原以为他会有更多的问题想问,是以闪的有些狼狈,迎面的银芒虽然依旧耀眼,他却觉得不甚对盘,力道弱了许多,带起的气劲根本不足以伤人,是因为不惯用右手的缘故吗?那左手…
心中警讯响起,血鸢将注意力转对为残雪的左手,私心却不认为一条受伤的手臂跟一条普通布带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作用,仍是保留部分的功力作为应付对方拼命时的退路,然而当熟悉的啸声传来,他仓促间骤增于鞭上的真力却已是不及。
随着闷着的交击声,一大截黑溜溜的鞭梢孤单地断落于地,黑带的尖端也被鞭上的真力相激倒射而回,残雪巧妙地将带身甩转了几扎,消力后才以左掌接住上头缠绑的物体。
「你使诈!」铁青了张脸指控着,血鸢脸色万分难看地瞪着手中仅剩三分之二的鞭子,他怎么也没料到带子的那端绑了姓祁的那把奇兵利匕,在残雪刻意的破坏下断了自己的兵刃。
「那又怎样?」抿唇看着血鸢气急败坏的脸色,残雪随意将手上的黑匕上下拋玩着「你以为我会拿命拼你这只老狐狸?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玩命的兴致」
「再问你一次,原因?还有…你们的协议是什么」轻松地扯着黑带子转圈,黑匕切割空气的啸声随着问句逐渐响亮,斜睨着血鸢,残雪笑的诡魅「我开始喜欢这玩意了,比银虹轻的多,省力的很,很适合我的左手」
「哪来什么协议?我只是在他手下待过一阵子而已」血鸢心虚地抚腰一步步后退,虽然毁了兵刃,但并不表示他就得任凭这小子宰割,只是他从不愿打没把握的仗。
「喔?听来你像是专为杀欧阳磬才跟阎罗搭上的」神色越见冷峻,残雪嘲讽地睇视着欲盖弥彰的血鸢。
「小子胡言!我听说阎罗…是为了…」眼见事情越描越黑,血鸢歹念倏起,眼角迅速瞄了眼祁沧骥的位置,语声则故意越说越小。
就在残雪分心倾听的同时,血鸢身形暴然袭向祁沧骥,手上的短鞭陡然挺的笔直,像把利刃般直插祁沧骥的心窝,他算计着残雪仓促救人时一定会有空隙可趁,眼看着鞭刃就要穿体而过,血鸢却惊讶地发现身后相随的残雪竟是悠哉的没半分出手救人的样子。
难道他又错了吗?这姓祁的死活竟一点也不影响这冷脸小子?血鸢懊悔地紧咬了咬牙,看来眼下也只能先杀了一个算一个,持鞭的右手劲道倏增,去势更急,誓将姓祁的心先穿个窟窿。
就在鞭刃离祁沧骥胸前还有三分,原本状似孱弱佝偻的身躯突然挺起,苍白的脸庞犹挂着淡淡的笑意,在血鸢还看不透这抹笑的意思时,乌黑的匕影已是当胸迎至。
铿的一声,随着祁沧骥向后飞跌出的身子,血鸢的身形也顺势一挫,当下一股强烈的杀意突兀地自后方涌现,当他急忙转身相对,耀眼的银芒已是当头罩下。
闷哼着往后飞退,鲜红的血色也随着一路铺洒,血鸢左掌紧捂着脸,从指缝间隐约可见一道刺目的血沟从他额心斜劈而下,毁去了他的左眼,左颊也跟着开了道大口,模糊的血肉如唇般外翻。
冷眼瞪着满头鲜血的血鸢,残雪压抑着想飞奔到丈许外伏在砂地上身躯旁的意念,却仍是收不回眼角的余光。
他没有错…残雪对自己解释着…他本来就没义务照料姓祁的安全,相信祁沧骥也不会天真到妄想自己会伸予援手才对,所以就算这家伙被血鸢一鞭震死也是他的问题,根本没什么好惦挂着…视线却又是不经意地扫过。
该死的,动一下也好,那家伙干么径趴在那儿不起来,是断了腿还是缺了胳臂,亏他还是啥捞子将军,被人敲一下就趴在那老半天的,简直窝囔到家了…心火越来越旺,残雪就快遏止不了满腔的烦躁不安。
就在他决定先送血鸢去见阎王时,数十名暗黄的身影自地平线端出现,急速地飞奔而来,残雪舍下一闪而过的迎战念头,立即掠向祁沧骥俯趴处,弯下身将他的臂膀架上肩遁逸。
又是一项新纪录,残雪不悦地紧皱着眉头,从来他就没有放过出手伤他的人,更遑论不战而逃,拜这可恶的家伙所赐,这回可又破例了。
「…别皱眉…好丑…」沙哑的声音自身侧传来,语声虽然显得有些微弱,不变的是依旧轻松的语调,彷若声音的主人天塌了也可以当被盖。
「要你管,谁叫你这家伙只会趴在那装死」没好气地数落着,残雪心头上沉甸甸的不舒适感却是莫名的一空。
「…还说哩…你玩的高兴…我可累惨了…有空当然…得好好补眠」祁沧骥笑着低语,其实被血鸢震离时他着实晕迷了会儿,直到残雪将他扶起时神志才清楚些,此时他身子依旧软绵绵地丝毫使不上半分劲,全靠残雪支撑着。
「闭嘴休息,话多闪舌」警告地瞅了眼肩侧的家伙,残雪心下也明白祁沧骥此刻的状态不佳,而两人眼下的处境实在也好不到哪去,后面追蹑的敌人中不乏好手,奔驰久了,自己负了个人总是吃亏。
就在残雪打算回身孤注一掷力拼时,一队青衣人马迅速地自前方奔来,个个动作敏捷俐落不似寻常武夫,危险的笑容再次自红唇畔渲染开。
「…小雪儿…是自己人…」尽管再累再疺,祈沧骥仍打起精神赶紧开口,免得好不容易盼来的救兵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残雪拿来祭剑。
情依(一)
「头儿!你总算醒了,这回你可把大伙都吓坏了」瞥见祈沧骥醒转,守候在旁的吴仁高兴地嚷着。
「小声点,钩子…什么时辰了?」举手揉了揉仍显酸涩的眼眶,意识也随着逐渐清醒,祈沧骥豁地坐起身来「人还在吗?」
「人?喔,头儿是说初晴姑娘吗?当然还在呀,这儿一片荒漠的,她…一个姑娘能上哪去?」摸不着脑地抓了抓头,饶他钩子精似鬼,这回也实在猜不出他头儿的壶里卖什么药。
打从祈沧骥匆匆离营起,就没半件事正常,吴仁皱眉想着,向来说一不二的头儿,这回居然会迟归,害他顾不得啥地赶忙调了人马往外寻,好在算他机灵,才能在节骨眼上把头儿接回来。
这还不打紧,凭祈沧骥的那一身修为,居然会弄得这么狼狈,叫他想破了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就算对方高手如云叫头儿打不过,难道连闪人都有问题吗?猜来想去…八成是跟那个初晴有关…
可更怪的偏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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