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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流光-驯悍煞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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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齐咬牙抬头继续怒视他,唇齿间鲜红的血迹和满脸的泪水更添艳色,杜剑横本就是江湖中人,见惯血腥,此等情景不但不令他厌恶,反激起一阵热血沸腾的欲望来,身体只想把这任性少年抱着好好蹂躏一番才好。身体不听使唤,心中却暗道不妙,偏偏天上突然响起一个暴雷,原本美丽温暖的朝霞还未散去,豆大的雨点已急急敲打下来。 

雨势很大,须臾之间两人衣衫都湿了大半,杜剑横勉强伸出手臂推拒那少年的身体,却被更紧的抱住,几番纠缠之间,牢牢相贴的两具男性胴体一齐倒在雨地里,被杜剑横压在身下的赵思齐不住挣扎,嘴里叫道:「脏……脏死了!」 

身下的人如此扭动,杜剑横自是深受折磨,看赵思齐挣扎间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心头酸软成一片,终于把他拦腰抱起,走向虚掩的房门。 

一进房中,赵思齐便满面厌恶的脱去湿衣,边脱边打着小小的喷嚏,惹得杜剑横再次失笑,也帮他整理起纷乱的发丝。渐渐地,他笑不出来了,长发尽湿的少年身体不断滴着水珠,那被寒冷侵袭的、脆弱又病态的青白肤色竟是极尽妖娆。杜剑横呼吸之声渐重,猛然抓住少年颤抖不已的手:「……你在勾引我?」 

赵思齐两手一僵,索性抬起头直视他:「不错!我、我做了这么丢脸的事,你可开心了?你尽管看不起我,笑我,但我就是……就是不舍得你,你纵然要走,也……也等这场雨过了再走罢……」 

耳中听这骄傲的少年说着如此委曲求全的言语,杜剑横的心都跟着痛了起来,苦笑一声便将他满腹的委屈以吻封住,脑中不由长叹:果然是不愿躲、不想躲、纵是躲也躲不过的一场孽。 





第五章 

地面还未干透,太阳已悄悄探出头来,雾气腾腾的庭园中正是一副云歇雨收之景。紧闭的房门内亦是被翻红浪,肢体相叠,初识情欲的少年慵懒躺于男人宽厚的胸膛上,两条雪白的手臂兀自把那副细瘦腰身紧缠不放。 

他竟从不知道,这种无比羞耻的事却也能这般快活,难怪孔圣人都曾发出「食色性也」的慨叹。说不痛倒也是骗人的,只是那奇怪的痛楚之中分分秒秒都夹杂着满足畅快。对方温柔的爱抚、粘腻的语音,处处令他难以自抑的呻吟战栗,那些微疼痛之感只为他年轻的身体更添欢愉。 

微闭着双眼享受余韵的少年虽双臂紧抱男子的腰身,却不敢抬头看那人的脸,其实身子已经累得一动都不想再动,只要一对上那人挑逗的目光便又会全身酥麻。 

男子轻轻抚着他漆黑如瀑的长发,柔声问他:「累了吧?头发还没干透,小心着凉……我陪你去沐浴可好?」 

他只模糊地哼出一声鼻音,红扑扑的脸颊在男子胸前埋得更深:「……我不想动。」 

男子发出低沉笑声,一个使力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若不去沐浴,那就再来……我可是尚未尽兴哦……」 

他脸上吓得变色,腰身却软得坐都坐不直了:「不行了……我、我们还是去沐浴罢。」 

男子坏笑着吻了吻他早已被亲到发肿的嘴唇:「逗你的……嘿嘿,一出此门,耳目众多,若被人发觉了我们的好事,你猜……」 

他身子一僵,显是受了惊吓,皱眉想了一会才道:「我爹娘都那么宠我……若是我对他们说……说……」 

男子苦笑出声,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目光:「傻小子……我纵是留下来,也只怕日后徒惹你伤心。你若想我多留几天,这件事可别跟你爹娘说。」 

他又想了一会,脑中只觉混乱纠结,却想不出什么应对之法,便顺着男子的话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罢。反正我就是……」说至此处,脸不禁又红了起来:「就是要跟你一起。」 

男子看着他甜蜜羞涩的神态,忍不住再亲他一口,眼神却黯了几分,双臂用力将他紧搂入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去,只在他耳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杜剑横抱起他出门,施起一身轻功避过府中下人,他只觉新奇好玩,欢喜得很,搂着身前人的脖颈倾听耳侧风声呼呼。待两人一起入了府中浴池,他才痛呼起来,只因他养尊处优,肌肤细腻,一场欢爱竟让他数处青紫,那羞人的伤处被热水一激更是酸痛难言,登时自水中跳了起来。这一跳却也是全身疼痛,眼眶一热便想咧嘴大哭,遇上杜剑横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强压住泪意,恨恨骂道:「都是你……」 

杜剑横忍俊不禁,却不敢笑出来,看他身上如此狼狈,倒也着实心疼,搂着他轻声抚慰道:「好好,都是我的错。若下次你不肯……」 

话未说完已被抢断,赵思齐狠揪他一把,声音却软绵绵的:「谁说我不肯……只是下次……下次轻些就好。」 

这坦率的言语直把杜剑横逗得乐不可支,痛中带爽,抱着怀中的少年闷笑不止,便是日后回味起来,也觉世间再无一人能比那日那时的少年更为可爱。 



时日飞快而逝,眼看着初秋已过,草叶凋零,京城中本是由忽热忽冷的天气变做连绵阴雨,杜剑横在赵府中不知不觉已住了两月有余。当着旁人,两人只是谈笑逗嘴、眉来眼去,到了晚间自然是轻怜蜜爱、春情无限。 

杜剑横虽是江湖中人,文才倒也不差,他出身本是书香门第,幼时读了不少圣贤之书。两人平素相对,也偶有些吟诗作对、品文下棋的乐趣,赵少爷更是把这情人越看越欢喜,只觉得天上地下就属他的杜大侠最是文武双全、潇洒迷人。 

他也偶有探过父亲的口气,赵老爷只是敷衍,渐渐透出叫杜剑横走人的意思来。任他舌绽莲花撒娇嗔怪,爹娘两边都死死的不松口,只道江湖草莽长留在府里未免不伦不类,还说什么本不反对儿子结交朋友,即使只是个出身孤寒父母双亡的平凡文生,他们也不会有门第之见,府中养个把食客又算得什么,但若是养着个随时可以杀伤人命的武林剑客,别说府中上下,即便是朝中上下也会对他赵家多有猜忌。 

赵思齐早下了决心要跟杜剑横终生相伴,虽正在两情相悦的甜蜜当口,那一日杜剑横对他狠心辞别的景象却从未忘记过,越是喜欢那人,越担心那人心思生变,加之从小任性受宠,也把父母那番敷衍之言认了死理。他思前想后了个把多月,时时在心底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杜剑横没了武功……便无力离开他身边,父母也不会再对他的救命恩人有所避忌…… 

那个恶毒的念头每想过一次,他都是一身的冷汗,看着情人温柔目光便深觉无地自容,立时狠狠压了下去。即使再任性,他也知杜剑横那身武功得来不易,倘若在他手里一朝失去,别说与他厮守一生,只怕恨都恨得他要死。 

杜剑横对他却是好得蜜里调油,再也没提过离府之事,即使伤已痊愈,也做着身体虚弱的样子,只偶尔独自皱眉思索,过一会又对他笑得愈发温柔。 

又是一日深夜,两人自然睡在一处,杜剑横久久抱着他不发一语,只深深凝视他欢爱之后的慵懒面容。他微羞之下转开了头,低低骂一句:「干什么?老看着人不说话。」 

杜剑横轻吻他脸颊,露出那令他百看不厌的笑容:「思齐,等天气好了,我要去别处办事……过段日子便回来接你。」 

赵思齐心里一凉,紧抓他手腕颤声道:「你要走?」 

杜剑横面上笑容不变,顺势吻住他颤抖的指尖:「我又不是不回来……这次是有要事去办,只要办完这一件,我便再也不跟你分开……你爹娘不同意,我就拐走你,我银票多的很,咱们以后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一世花销了。」 

赵思齐听得颇为神往,正欲开口说好,脑中却浮现那日雨中情景……若不是自己死不要脸的脱衣诱惑,只怕杜剑横早已狠心离开,莫非这次……这次是怕自己再寻死觅活,因此说些好听的话来哄骗?他思绪混乱,不知是该信还是不信,只盯着杜剑横的脸怯怯审视:「你……你要办什么事?是……杀人吗?」 

杜剑横轻轻摇头,眉目中皆是笑意:「非也非也……呵呵,我现在不告诉你,等我回来再跟你说,你一定高兴得很。」 

「……什么时候回来?」 

杜剑横想了一想,仍是不肯吐露半点实情:「嘿嘿……现下还不知道,若是顺利,应该很快罢。」 

赵思齐一颗心渐渐凉了下来,连带语声也冰冷下去:「是吗?」 

杜剑横轻抚他头顶黑发,语声中也带着浓浓不舍:「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你。我不在你身边之时,要记得保重身体……我答应你,尽快赶回。」 

听着这半真半假的安抚之辞,赵思齐忍不住泪意上涌,心中更多的是愤怒怨恨,只把头深埋于被窝中闷声开口:「你离去之后……会不会想我?」 

「当然会,我每日每夜都会想你,思齐……跟你一起之后,我再也没想过别人。」 

「真的?那……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怪我?」 

少年幽幽的声调极尽缠绵,杜剑横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将那张小脸扳过来面对自己,却只看到满面泪痕,心都软得发痛了,只得伸手为他拭去眼泪:「傻小子,我是怕拖累了你……即使你要我的性命,我也不会怪你。」 

赵思齐反握他双手紧紧贴在脸上不肯放开,语调依旧带着哭音:「好……这可是你说的。」 

杜剑横不疑有他,顺着情人的撒娇答道:「嗯,我说的。」 

此刻的杜剑横万万想不到,甜蜜的情话中竟隐含祸事,仅仅三日之后,他便为一生中唯一投入真心的这场情爱付出了惨痛代价。 



那也是一个清晨,他从梦中刚一苏醒,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又累又虚,手脚都似失去了力气。再试着动了一动,竟发现自己的四肢被几根长长的丝带绑缚在床头。他转了转脑袋,看到赵思齐就躺在他身边,便笑嘻嘻的亲了一口过去:「乖,快放我起来。」 

赵思齐也并不闪避,反而痴痴看着他的笑容:「你答应过,不会怪我……所以我……我不准你走。」 

他皱了皱眉,语声仍是亲密温柔:「别闹了,天色不早了,我快去快回,不会太久的。」 

赵思齐脸上泛起神秘又奇异的表情,轻抚他面容柔声道:「我说了不让你走……自然就是当真的。」 

他这才觉得情形诡异,试着提气崩断那几根并不怎么结实的丝带,一试之下,脸色立变,丹田中竟然空无一物,仿似数年苦练的内力一夕间消逝无踪。他神志一昏,脑中只剩晕眩不绝,不由自主猛力挣扎起来,却哪里能挣脱那细细的丝带?只累得全身脱力也把那紧紧的绳结撼不动分毫,身子竟比不识武功的平常人还要弱上几分。 

无尽愤怒恐惧之中,只听得情人略带嘶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药……是我去宫内要来的,他说……这个药不会伤人性命,剑横,你怎么了?你……你身子不要紧吧?」 

听着这席话,他便像个陌生人般傻呆呆地看着赵思齐,过了半晌方才怒极而笑,那笑声中尽是悲愤伤心,双眼似要喷出火来,直直盯着身边的情人:「好!好一个赵公子!你竟不信……好、好!是我杜剑横自作多情了!」 

赵思齐见着他这种眼光,难过得眼泪簌簌而下,想要触碰他的手指犹豫再三,终是颤巍巍的放在他脸上:「剑横……你答应过我不生气……我只是……舍不得你走。」 

杜剑横冷冷别头躲开那形状优美的手指,随后便紧闭了双眼面朝床里,似是再也不想多看赵思齐一眼:「……你出去。」 

赵思齐这才慌了神,若是情人开口痛骂,倒可以小心赔罪,眼下这等反应却是大大不妙,心急之下,强扳过杜剑横的面孔乱亲起来:「别怪我,我只要跟你在一起……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不出去!」 

杜剑横强压住心底冲动,任赵思齐如何痛哭也好、赔罪也好,都是再不开口答话。赵思齐兀自死缠,哭得天昏地暗、肝肠寸断,倒像受了害的是自己一般,一阵愤怒烦闷终于惹得他狂吼起来:「滚!」 

这个「滚」字一出口,赵思齐吓得止住了哭泣之声,静止片刻后便又流泪,只是再也不敢发出声音,低头抽抽噎噎地着朝门口走了过去,嘴里含混不清的道:「我……我待会再来……你别不理我……」 

留在房中的杜剑横才真的哭都哭不出,心中一时愤怒、一时酸楚,却不知该不该后悔……明明清楚这任性的少年不能招惹上身,偏偏还是纠缠在一处,如今这算是什么?报应吗?那少年未必是真心爱上了自己,若是真心相爱,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以他杜剑横堂堂男子之身,难道便要在这赵府中终生被禁?纵是他自己愿意,那赵家上上下下也不会坐视此等荒唐至极的景况。江湖中万分凶险的对战他亦经历不少,都比不上这次情伤令他心神耗损。 

心中虽然痛楚难当,他也不得不冷静寻思,待到赵思齐亲自端来膳食,他只是不肯和颜悦色以对,食物倒是一点不剩的吃光了。赵思齐看起来也好了些,没有再哭哭泣泣,只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偷偷盯着他面色欲言又止。他狠下心肠视若无睹,冷冷开口道:「赵公子,你可是要关着我一生一世?」 

赵思齐听他叫自己「赵公子」,差点又哭了出来,强忍泪意低声回道:「当然……当然不是。」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 

「我……我不知道。你别这样……我……」赵思齐一张小嘴瘪了数次,终是不敢再哭,红着眼眶爬上床小心翼翼的给他解开了束缚。 

他手脚自由之后稍稍动作,还是酸软无力的很,心情却好了一些,恨恨拉过那少年的身体压在床板上扒开裤子便打。 

转瞬之间,雪白的臀上留下掌印数条,赵思齐痛得厉害,只是不敢做声,待他打得手软了才忍着眼泪道:「你若不解气……只管再打。」 

他浓眉深皱,拉起少年一顿好骂:「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什么时候生出这等毒辣念头的?我都说了不日既回,你为何不信我?我武功被制,若有人寻仇便只能等死,江湖中事不是你想的那等容易!解药呢?马上给我解药,我便既往不咎。」 

那少年本是一脸企求、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边听他骂,一边连连陪不是,听到那最后两句却又倔强的闭紧了嘴。任他软了声调连哄带摸,只是不松口那解药的事,直把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两人对峙良久,俱不低头。吃完了两顿正餐、两顿点心,眼看天色渐黑,精神都渐渐不济。赵思齐软软倒在他怀中抚摸他胸口,媚眼如丝的道:「夜了,我们睡吧……你要问我骂我,明日再来……」 

杜剑横哭笑不得,轻打他一个耳光怒骂道:「你倒有心情!老子没了力气,不想做那件伤神伤力之事!」 

赵思齐眼珠一转,秀美的脸蛋上浮起淫邪的笑容:「那不如我来吧……我都学会了,好哥哥,你就让我……」 

杜剑横凶狠的瞪过去:「放屁!」 

跟这令人头痛的少年一起,即使短短一日也是度日如年,平日还算斯文的杜剑横连脏话都忍不住说了出来。他越想越气,把赵思齐摁在床上就绑了起来,先前那几根用来绑住他的丝带正好派上用场。赵思齐也不挣扎,只眼带挑逗的看着他,他在这种露骨的淫荡眼光之下哪里还有半点惩罚的乐趣?然而只是转念一想,他便邪恶的笑了起来:「好弟弟,今天有你好受的!你若是早点招了,哥哥就饶了你,你若不招,我看你能熬多久!」 

语声一落,他已经整个人扑在了少年身上,直使出了浑身解数爱抚逗弄那敏感的身体。两人多次欢爱,全身处处皆是熟悉无比,这次更是把那过往花间风流的调情手段都使了个遍。赵思齐初时还能出声呻吟,到后来整个房中都只剩喘息和逼问之声了。原来杜剑横为了拿到解药,只是不断逗弄掌下的少年,却始终半松半紧的握住少年全身最为脆弱的那处,如何哭叫喘息甚至晕去都狠了心不放手。赵思齐也着实硬气,被他折腾得泪水长流,晕去好几次再被弄醒,仍是咬紧牙关死死坚持。 

待到天色渐亮,赵思齐又一次晕去,那时已是全身瘫软,颤抖不停,身上剩不下一处没有被抚弄过,脸色从粉红到青白,再从青白到发紫,杜剑横这才吓得住了手,把人解开了搂在怀中亲吻安慰。少年在淡淡的晨曦中微睁双眼,仍是勉力伸舌回吻,一吻过后才趴在他身上昏昏睡去。杜剑横看着这狠毒又痴情的少年,蹙眉想了很久很久,终是为他动作仔细的盖上棉被,随即静悄悄的穿好衣物,拖着同样疲累不堪的身子走出了房门。 





第六章 

那漫长的一夜折磨过后,赵少爷大病一场,好几日都四肢酸软、起不了身。他虽不如何强壮,自小到大也未有过什么病痛,那一夜不但令他身体虚脱,还感染了风寒,宫中那位名医为他搭脉时神色古怪,却未对他爹娘说出实情,只言道是平常的风邪入体,开了药让他卧床静养,心下则是大大的不以为然。趁他爹娘不在时,那位老太医才私下叮嘱道:「赵公子,身为男子,偶尔荒唐本也无可厚非,切不可仗着青春年少随便胡来啊。这等事做得太多,身子也是耗损甚巨,还是收敛些的好。」 

他红着脸应了,求老太医为他保守秘密,又追问了好些那宫中秘药的事。那秘药是他缠着幼时关系甚好的一位皇子从宫中取得,他只知此药于性命无害,却还是担忧杜剑横有所损伤。老太医听他问起此药,甚为吃惊,此秘药原是前朝皇室用于控制心腹所用。那些身份隐秘的大内高手若要退休归隐时,便会得皇室赏赐此药,只有服下此药之人,才能确保其出宫后永生永世再无贰心。传说解除此药禁制甚难,须以真心相爱之人的心头热血作为药引方可奏效。当初制这奇药的人曾对前朝皇帝言道:若服药之人甘取情人心血恢复自身功力,方可摆脱情爱魔障,再无私心,死心塌地为皇上效忠。虽不知传说是否属实,那解法也不得考证──自从前朝覆灭之后,此药便列为禁忌,盖因此等猜忌偏激的驭下手段被本朝大施德政的先皇所不屑,命人将之通通锁在深宫院内,再无一颗用于活人身上。 

听眼前这位小公子问起这等恶毒狠辣的药物,老太医眉头深皱,只怕这少年想要害人,便苦口婆心的劝慰起来,把那传说中解药的服用之法也郑重相告:「小公子,若真用了此药,便害了一对好好的情人,被心爱之人取去心头热血,这可不是作孽吗!你既有相好的情人,便该感同身受,伤身是轻、伤情是重,何苦对人如此毒辣?」 

赵思齐取得那秘药时,自然也是拿了解药的,却万万不知还有这药引一说。他怔仲良久,只勉强笑道:「我不会的……我只是听人提起过,对那药有些好奇罢了。」 

等老太医半信半疑的离开之后,赵思齐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一时想不如去告知情人,看看他是否舍得取了自己心头热血作为药引,如自己心头之血一饮奏效,可不就说明杜剑横确确实实是喜欢自己的?一时又想,若杜剑横竟然舍得取了自己心血饮下以做药引,自己还怎能相信那所谓的真心相爱?就是眼下,自己病得几天都起不来身,早叫了下人去告诉那狠心人的,他偏偏就是横着心不来。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还搭上那么一场痛苦折磨,那狠心的人儿却还是不解气,想至此处,一颗心揪成一团,只觉悲从中来,万般委屈。那制药之人实在狠毒,想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法子来害人!苦思冥想之下,他始终不得其法,在枕塌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本就虚弱的身子越发病得昏昏沉沉了。 



杜剑横这一次果然狠心,连着数日都没去看他,他这场病自然是身心俱伤,久久拖了半个多月才稍有起色。病中问起自己贴身的下人杜剑横最近如何,只说人还赖着未走,每日里跟仆役丫鬟们厮混玩乐,府中已有多人看不过眼,老爷夫人也巴不得赶快送走这个不明不白的食客。他伤心更甚,爹娘问起时却仍不松口,只道一切等他病好了再说,救命之恩,理应亲自拜别,即使要放杜剑横离府也该他赵思齐当面去送才算做足礼数。 

待到可以下床走动,他第一件事便是叫人搀扶着自己去见杜剑横,一路上听那下人说了好些杜剑横的坏话,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愤怒,烦不胜烦之时便对着那下人痛骂起来:「你这只多嘴的乌鸦,本少爷才不听这些无聊话!卑鄙小人!背后道人长短算什么东西了?本少爷结交什么朋友还轮到你来管?混帐东西!给本少爷滚!收拾包袱滚回你的穷酸老家去!从此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那下人被他劈头劈脸一阵好骂,吓得立时跪下去不断磕头:「对不起少爷,我再也不敢了!少爷饶了我这一回吧!」 

他们这一阵喧哗却引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啧啧……赵少爷还是这么毒的嘴,病这么快便好了吗?」 

赵思齐心头巨震,抬眼望去,那嘴角勾着淡淡邪笑的人还能是谁──数日不见,杜剑横似乎清减了些,身上的衣服配饰却是华丽无比,偏偏衣冠不整,头发也似乎有些乱,嘴里还斜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摘下的红花,简直比他这个正宗的少爷更像个纨绔公子。他一见之下,满腹恨怨都化作情动,痴痴盯着那张俊脸收不回目光,嘴里轻轻问道:「你……最近好吗?怎的穿成了这副样子?」 

杜剑横拿下嘴里那朵花儿随手丢弃,漫不经意扫视自己身上一眼,仍是笑容不改:「怎么?我这么穿不好看吗?姑娘们可都喜欢得很,赞我英俊不凡。倒是你……瘦成这个鬼样子,真是丑了许多。」 

赵思齐登时脸色煞白,双手掩住自己面容,转瞬却又放下了手,连身子都颤抖起来:「你……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姑娘……」 

那下人眼见少爷如此情状,连忙起身来扶,只被他用力挥开怒吼道:「滚!本少爷要跟这个人说话,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那下人再不敢伸手,只得面有忧色的退下,回头看时,少爷已面色发青的上前抓住杜剑横的衣襟,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声音都变得极低。 

赵思齐自然是气得不轻,更多的却是担心恐惧,杜剑横任由他抓着自己,只冷冷看着并不挣脱,往日的甜言蜜语都消失干净,那眼神中半点怜惜爱慕也找不到了。 

两人身子靠得虽近,赵思齐却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凑过嘴唇去亲情人的脸,也被杜剑横轻轻巧巧的躲开,他呆了半晌,感觉有如跌入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仍是不死心的将头靠在杜剑横胸前喃喃低语:「你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你不来看我,我不怪你。你说,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杜剑横勾起他下巴仔细看了一会,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现在这个怪样子,还能让我喜欢吗?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 

这话委实伤人,他听得脑中发昏,几乎就想一耳光打过去,手腕刚一动就被杜剑横紧紧捏住,腕上传来的剧痛之感说明杜剑横一点儿也不心疼。不但如此,杜剑横甚至还把他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露出怜悯的眼神:「可怜的孩子……你真傻。你不是早就怀疑我了吗?现在怎么又天真起来?」 

对于稍有洁癖的赵思齐来说,摔倒在地上本来是很脏、很难忍受的一件事,此刻他却忘了恶心忘了爬起,被狠狠摔倒的疼痛也似乎感受不到,他只知道心很痛、很痛,痛得其他一切与之相比都再不算什么,他不肯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伸出双手掩住耳朵,强忍着泪意的双眼也紧紧闭了起来:「我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你是骗我的……骗我的。」 

那个狠心的男人竟像完全看不到他此刻的伤心,蹲下来拉开他的双手,往日温柔无比的声音紧贴他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继续伤他:「我以前是骗过你……唯独现在没有骗你。我对你说的真话,就只有现在说的这些。」 

他躲无可躲,眼泪终于涌了出来,长长的黑发也因为不停在摇头而散落一地,即使不睁开眼睛,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很丑,但他还是嘶声叫道:「住嘴!住嘴……我不信!你想怎样?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杜剑横松开他的手,叹了口气,又露出冷淡的笑容,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就连傻子也听得出来:「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似你这样长得一般、性子又恶毒的人,在下实在消受不起。我这种四处漂泊的江湖浪子,还是适合性子柔顺的姑娘一些,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就向你爹提亲,我救了他的宝贝儿子,只要他把府里最漂亮的丫鬟嫁给我,这门亲事想必不是太难。你早应该明白,我不是非你不可,哦,除了女子之外,天下间也多的是漂亮少年,他们都可爱温柔的很,而且善解人意,没有一个如你这般死缠烂打、狠辣恶毒。」 

他又惊又惧的睁开眼睛,只看到那张令他深深恋慕的脸上浮现了甜蜜缠绵的神色,这如海温柔却不是只给他一人。他再也不能忍受,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来就要落荒而逃,可杜剑横又接着说道:「你跑什么,是不是还不相信我的话?如果你不死心,就跟我来吧。」 

他僵直住身体慢慢回头,杜剑横姿态强硬的牵住他的手。即使明知这一去只有伤得更深,却怕这一刻松开就再没有机会被那只手牵住。掌心温暖的触感仍与半月前一模一样,只是动作变得粗鲁许多。 

杜剑横脚步极快,他尚在病中的身体跟得很是辛苦,走了一会便大口喘息起来,脸上也不断渗出冷汗。身边的人视若不见、听而不闻,拖着他绕了很远,眼看前面两步就是他从未进去过的下人居处,杜剑横这才放轻了步子,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凑近他耳侧低声道:「你就站在门口仔细听着罢。无论我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不准进去,否则我再不会开口跟你说一句话。」 

他又是害怕又是迷茫的点了点头,只见杜剑横无声无息的推开那扇门,进去之后便将房门紧闭。留下他独自站在门外,被寒冷的秋风吹得微微发抖,却不甘离去,也不敢对那扇可怕的房门靠得太近。 

即使站在几步之外,房内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一个尤带稚气的少年声音惊叫道:「啊……是你?杜公子……你真坏,吓了我一跳。」 

杜剑横笑嘻嘻的对那少年道:「怎么?你不想见我?」 

那少年也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杜公子来见我,我高兴都来不及。」 

杜剑横压低了声音,语声中带上几丝粘腻之意:「嘴甜的小鬼……哄得我这么开心。来,让哥哥亲一个。」 

那少年又是一声惊叫:「别……别这么急嘛。呜……我不理你了!老没正经的。」 

杜剑横哈哈一笑,声音邪气十足:「你舍得?好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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