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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腐 上 by:舜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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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身后的那群人也围了上来,楚江一摸腰间,不由一惊,原来弹子已经用完了。那群人见他不再射弹子,犹豫了一下便明白过来,为首的一挥手,所有人便一起围了上来。 
 
 
 
楚江只得拔剑与他们打斗起来,虽然他武功不弱,可是对方人数众多,他渐渐开始现出不支之态,身上被利器刺出不少伤痕。 
 
 
 
这时前面的巷口突然出现了一匹红马,那马横冲直撞飞奔而来,有蒙面人躲避不及,被马撞倒在地。马儿跑到楚江身边突然停下,楚江心中一动,急忙抓住缰绳翻身上去。这时听见夜色中传来一声清越尖锐的口哨声,那马便扬蹄顺着巷子拔足而去,一路上踩伤蒙面人无数。 
 
 
 
那红马在错综复杂,密如织网的巷子里穿梭了一阵,最后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楚江翻身下马,正迟疑间,突然院门打开,一人冲出来将他拉了进去,又一声口哨,那匹红马便很快跑不见了。 
 
 
 
“梨白!”楚江望着拉住自己的人惊呼了一声。 
 
 
 
梨白笑吟吟地把他拉到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让他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而自己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楚江,有半年没见你了,你怎会来京城?”梨白欢天喜地的问。 
 
 
 
“来找人。”楚江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四周,院子里有三间房,雪白的墙壁上有不少涂鸦,仔细看看,似乎是诗,不过夜色中看不清内容。“这是哪里?” 
 
 
 
“我家。”梨白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啊?我还是第一次有家呢。以前在岛上,我和梅青住一间,真是好挤。” 
 
 
 
“岛?”楚江疑惑地望着他。 
 
 
 
梨白见自己说漏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楚江见他表情一如既往的纯真,也不知他这模样是真是假,关于玉凝之墓被盗一事一时竟问不出口。 
 
 
 
“你来找什么人?”梨白问,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了一声道:“你不会是来找二皇子的罢?听梅青说去年秋天他曾看见过你和二皇子在一起,他发暗器刺杀二皇子时好象是你冲过来挡住了。” 
 
 
 
楚江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当时我并不知他是南楚皇子,他救了我一命,我当然要报答。不过那夜后我和他就两清了,他是皇子,又怎会和我一个海颜奴来往?” 
 
 
 
“噢,”梨白恍然大悟,他松了口气,“你和他没有关系就好了。” 
 
 
 
楚江支吾了一声,这时又闻到梨白身上传来的香气,便试探着道:“你身上这香气哪里来的?” 
 
 
 
梨白低头闻了闻衣袖,“我自己闻不见,或许是岛里天生带的,想必梅青身上也有。怎么啦?很难闻么?” 
 
 
 
“不是,很好闻。”楚江由衷地道,“其实我以前在一个叫玉凝的姑娘身上闻到过,她是清河镇添香楼的姑娘。” 
 
 
 
梨白微微顿了一下,突然起身道:“我去拿东西给你吃。” 
 
 
 
楚江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他紧紧盯着梨白,黑暗中幽绿的眸子熠熠生辉,“梨白,我知你非坏人。你能告诉我玉凝究竟是生是死么?” 
 
 
 
梨白犹豫着重新坐了下来,努努嘴道:“原来当日在清河镇你真是故意接近我的,梅青和我说我还不信呢。” 
 
 
 
楚江有些羞惭,当日自己毕竟是利用了他的善良,“玉凝是我的朋友,所以我……” 
 
 
 
“没关系,”梨白满不在乎地展颜一笑,“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放心好了,玉凝她好好活在我和你说的那个岛上,她比从前在添香楼时快乐很多倍。说不定它日你有机会见到她呢。” 
 
 
 
楚江闻言又惊又喜,“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教每二十年就要换一批圣女,而玉凝她正是圣女人选之一。当日在清河镇,我们劝玉凝与我们走,她考虑了几日后同意了,便服了我们给她的寒檀花丸诈死。待玉凝死后我们盗了她的身体,救活了她。这样人不知鬼不觉,比让她突然失踪要简单得多。” 
 
 
 
“别的地方也发生过这样的案子,这么说来都是你们俩所为?” 
 
 
 
“嗯,一共有六起,玉凝是最后一个。我们真的没有害人,她们都是身份低贱贫困之人,能有这样得际遇谁都不会拒绝。不信下次我让玉凝写封信带给你。” 
 
 
 
楚江摇头,“不必了,总之她平安就好。梨白,多谢你直言相告。” 
 
 
 
梨白笑了起来,眼角弯弯,如新月初上,煞是动人。楚江看着他,一时移不开目光,心里暗想着:若是清河镇那日我先遇见梨白,再遇见连城,会否我爱上的人是梨白呢?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好笑,事情既已发生,又哪来的如果? 
 
 
 
“楚江,不知刚才追杀你的那群人什么来历?”梨白突然问。 
 
 
 
楚江凝眉想了一阵,回答道:“我也是一头雾水。” 
 
 
 
两人默想了一下,楚江道:“算了,管他是谁人。对了梨白,你在京城找到那个龙年龙月龙日龙时生的人了么?” 
 
 
 
“嗯。”梨白点了点头,刚想说话,突然院外传来敲门声。两人对望了一眼,梨白使了个眼色,楚江便躲进了西厢房里。 
 
 
 
楚江透过房门的缝隙,看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向梨白行礼,说了几句话后便出了院子。待侍卫离开,梨白立即过来进了房间,朝楚江道:“楚江,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厨房里有吃的,你不用客气,晚上你就睡在这里好了。” 
 
 
 
楚江点头,“你去罢,我等你回来。” 
 
 
 
梨白含笑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欢欢喜喜去了。 
 
 
 
连日的奔波,楚江早已疲乏,不多时便睡了过去,早晨醒来的时候去东厢房看了看,梨白还没有回来。他梳洗罢在梧桐树下坐了一阵,突然听见门响。抬头一看,进来的果然是梨白,面色似乎有些憔悴。 
 
 
 
楚江站起身来,“梨白,你才回来么?”见梨白面色苍白,于是上前扶住他,隐约间闻到他身上传来酒气,“你喝酒了?” 
 
 
 
梨白摇头,强笑了一下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轻轻推开楚江,进了东厢,关上了房门。 
 
 
 
梨白睡到晌午才起床,面色虽然苍白,精神却振作了许多,又有说有笑起来。不过楚江还是能感觉出他再不如先前那般无忧无虑,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声。 
 
 
 
“梨白,昨日你说你找到了那个龙年龙月龙日龙时生的人,那人是谁?” 
 
 
 
梨白面色微微一暗,“是大皇子楚冬阳。” 
 
 
 
楚江惊了一下,随即感叹这世界竟如此之小,人与人之间稍微转个弯就会有交集。 
 
 
 
“那他的心愿是什么?”他迟疑着问。 
 
 
 
梨白沉默了一下,楚江心中了然,轻叹道:“这个问题问得傻了,他想要的自然是皇位了。” 
 
 
 
“是啊!皇位。所以我要帮他找到火璃蝶,因为皇帝说哪个皇子得到火璃蝶他就将皇位传给他。你该听说过火璃蝶了罢,大街小巷到处贴的都是这个。” 
 
 
 
“火璃——火璃蝶。”楚江点头,“我听说了……你可有火璃蝶的线索了?” 
 
 
 
梨白沮丧地摇摇头,“没有。”想了想又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大海捞针,有那个线索也用处不大。” 
 
 
 
楚江装作不经意的问:“既是线索,就必有迹可循,又怎会没有用处呢?” 
 
 
 
梨白道:“我有一颗珠子,可以感应火璃蝶,不过天下如此之大,又有谁知道火璃蝶大概的方位?唉!我真想马上找到火璃蝶献给大皇子,然后我就可以回岛上再也不出来了。”他的神情黯淡下来,眼中带着些忧伤茫然。 
 
 
 
“你不喜欢呆在大皇子身边?” 
 
 
 
梨白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也不是,只是觉得很累,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他对我很好,我很开心,有时又对我很坏,让我心好痛……就象昨夜,他就突然发怒,勒令我尽快找到火璃蝶……” 
 
 
 
他勉强笑了笑,又接着道:“以前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一定会对我好,其实才不是这样,有时你对一个人越好,他就对你越坏……外面的人心思都很复杂,以前我和梅青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骂我,却从不骗我。我真不懂这世界……好复杂……还是岛上好。” 
 
 
 
楚江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在骗他,心里有些内疚,他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别想那么多了。” 
 
 
 
梨白默然点头,突然道:“楚江,你对我真好,就象梅青对我那样。可是……我害了梅青……我偷东西,却陷害他……我真的很想马上回岛把珠子还给师父,替梅青洗冤,可是……”他眼眶一红,垂下头不再说话。 
 
 
 
楚江有些羞愧,心里暗道:梅青对你或许是真的好,我却不全是真的。 
 
 
 
“梨白,别想那么多了。对了,你说有颗珠子可以感应火璃蝶,让我看看可好?” 
 
 
 
见梨白似乎有些犹豫,楚江装作不在意地笑笑:“不方便就算了,其实我也只是好奇。对了,我看见墙上有不少诗,都是你写的么?” 
 
 
 
梨白目光一闪,面上开始发光,“你看出我写的是诗么?大殿下说我那写的是顺口溜,如果硬说是诗古人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杀人的。” 
 
 
 
楚江失笑,他大致看了墙上梨白作的诗,的确都粗陋了些,不过仔细读来有些颇有韵味。 
 
 
 
“你看这首就不错:‘庭中一棵树,只剩几把叉;秋来鸦为叶,冬来雪做花。’乌鸦为叶,雪片做花——真乃奇思也。”楚江朗笑。 
 
 
 
梨白大喜,之前的不快全部抛去,又欢天喜地地拿出几首新诗来请教楚江,楚江一一修改了,又在纸上写了许多批注。梨白看着他的书法,由衷地道:“你的字写得真好,不象我的字,大殿下说我的字象蚯蚓。” 
 
 
 
“我的字其实一般,有个人的字写得比我好百倍。”想起白绢写就的契约书上,连城那春花绽放的小字,不由有些失神。 
 
 
 
“还有人字比你好百倍?”梨白惊呼,“大殿下的字最多与你伯仲之间,我以为已经无人能出你们左右了呢。” 
 
 
 
楚江笑笑,低头看看自己的字,突然间他想起了连城房间那幅梅花山风景画上的题字。顺手拿过一张白纸,执笔在纸上写下: 
 
 
 
碧海飞金镜,青烟幂紫桥。 
临渊碎玉倾,入塔暗香摇。 
 
 
 
写完看了一阵,宽阔宏伟,气势磅礴,笔迹竟与那幅画上的题字颇为相似。他突然明白了当时为何觉得那字迹很眼熟,反而连城的字似乎与那画上的字截然不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梨白见他面露沉思之色,想了想,起身跑进屋子。不多时他又跑了出来,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石桌上,朝楚江笑嘻嘻道:“为感谢你教我作诗,我让你看看我们镇教之宝冰琉珠。”说完献宝似地打开盒子,露出鹅卵石大小,晶莹剔透的冰琉珠。 
 
 
 
楚江伸手拿起珠子,突然惊呼一声,手一松,冰琉珠从他手中滑到了桌上,又顺着桌面一路滚落下去。 【无语】 
 
 
 
 
(二十) 
 
 
 
梨白眼疾手快,忙伸手接住,他将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口里嘟嘟囔囔埋怨着楚江:“你怎地如此不小心?这冰琉珠很重要的。” 
 
 
 
“冰琉珠……既是叫冰琉珠,却为何如此之烫?”楚江不解地问。 
 
 
 
“是啊,正因为叫冰琉珠,所以才……你说什么?”梨白突然抬头惊呼了一声,“你说……你说这珠子烫?”他圆瞪着眼睛盯着楚江。 
 
 
 
“正是……难道你不觉得?” 
 
 
 
“我……”梨白擦擦额头上的汗,“你再试试。” 
 
 
 
楚江伸手轻触了一下冰琉珠便立即缩了回来,他下意识捂住心口,蹙着眉道:“好象有火苗舔了一下我的心口,然后在五脏六腑里开始熊熊燃烧——很奇怪的感觉。” 
 
 
 
梨白张大嘴瞪了他好一阵子,半晌才回过神来,“噢……”他支吾着将盒盖盖上,拿起盒子起身一溜烟跑回了房间,半天都没有露面。 
 
 
 
楚江心中疑惑顿生,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正准备去敲梨白房门询问,忽然听见院外传来敲门声。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这时看见梨白匆忙跑出东厢,朝他做了个回避的手势,楚江只得回到了西厢房,掩上了房门。 
 
 
 
从门缝间楚江看见一个英俊青年进了院子,随着梨白走到梧桐树下坐下,一路上梨白沉着脸,态度似乎颇为冷淡。 
 
 
 
那青年拉住梨白手臂,柔声道:“昨夜我喝醉了,醒来时你已经不在。你不会生我气了罢?” 
 
 
 
梨白愤愤甩开他的手,“我哪敢生你大皇子的气?”听了他的话,暗处的楚江方知那人是楚冬阳。 
 
 
 
楚冬阳见他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起身上前一步拍拍他的头,“你不会这么小气罢?我只是心情烦闷,所以才说了你几句。你想想看:这样烦心的事我除了告诉你,还能和谁倾诉呢?” 
 
 
 
梨白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怎么你骂我我还应该觉得荣幸么?” 
 
 
 
冬阳朗声大笑,伸手一把将梨白拉进怀里,在他耳边轻轻道:“火气这么大?是不是怪我昨夜没有满足你?” 
 
 
 
梨白面色涨得通红,啐了他一口,“你胡说些什么?”忽然想到家里还有个楚江,便不由分说将冬阳推到门外,又将门关紧,任凭冬阳怎么敲门都不开。 
 
 
 
片刻后门外沉寂下来,梨白有些怅然地看着紧闭的门,悠悠叹了口气。转回身,正看见楚江推门出来,颇含深意地看着自己。 
 
 
 
梨白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只是公事。”说完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便急匆匆朝东厢走去,一路上躲避着楚江探究的目光。 
 
 
 
楚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梨白停下脚步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楚江伸了个懒腰,走到他面前,“你不是说人应该多笑么?” 
 
 
 
梨白翻了个白眼,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又黯淡了下来,他迟疑了一阵,目光闪躲地问楚江:“楚江,你有何心愿?” 
 
 
 
楚江一怔,随即莞尔一笑,“难道你以为我也是龙年龙月龙日龙时生的么?……不过也难说,我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辰,没准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你失忆了?什么时候的事?”梨白惊讶地问。 
 
 
 
“是前年冬月的事了,一年多了。头脑里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起来,呵呵,作诗除外。” 
 
 
 
“那你一定很想恢复记忆了?” 
 
 
 
“当然。”楚江道,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很矛盾,或许过去的经历很不愉快呢。” 
 
 
 
“那也不能逃避啊!”梨白道,“不如我帮你治疗,我很擅长这个的。”不由分说拉着楚江坐在石凳上,开始给他搭脉。 
 
 
 
查看了一阵子,他松开楚江的手腕蹙眉道:“不太好治,有一味药很难找到。”认真地想了想,“不过我一定要找到,帮你完成心愿。” 
 
 
 
“怎么好象我死期不远似的?”楚江笑着打趣道。 
 
 
 
梨白却因他这句玩笑惨白了脸,楚江见他神情古怪,心里越发起疑,暗里告诫自己要留个心眼。象梨白这样一向诚实的人骗起人来,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我想起来了!”梨白突然嚷嚷道,“那药皇宫里有,不过很珍贵,恐怕不易得。”在地上团团转了一阵子,突然一拍双手,“真蠢啊!去求大殿下不就行了?”说完不由分说便跑出门去,待楚江追到门边时,那红色人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梨白回来时已近三更,他急忙跑到厨房里生火熬药,却不让楚江帮忙。一直忙到凌晨,才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来。 
 
 
 
楚江望着桌上黑糊糊的药汁,有些怀疑地问:“这碗东西能让我恢复记忆?” 
 
 
 
梨白使劲点头,伸手擦着面上的黑灰,“一定能,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 
 
 
 
楚江犹豫着喝了下去,喝完后觉得头脑有些昏沉,耳边听梨白道:“我要在你身上施法,你且忍着,累了困了就睡,千万别运气抵抗。” 
 
 
 
楚江模模糊糊点头,然后感觉到梨白清凉的手指落到自己额头,一阵剧痛突然从额头传来,似是皮肤被撕裂了一般。那剧痛很快传到头部各处,痛得他几乎失声嘶叫。 
 
 
 
过了约一盏茶工夫,那痛渐渐转为麻痒,似有千万条蜈蚣在里面钻来钻去,啃噬着脑髓。楚江一阵恶心,起身“哇”吐出一口东西,随后意识便有些恍惚了。隐约间自己被移到床上,又有人给自己盖上了被子,他筋疲力竭,无力细想,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移来移去,令他全身热气上涌,心口处尤其灼烧得厉害,感觉心脏快要被烫化似的。他想喊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来,这样不知折腾了多久,那样东西终于离开了他的身体,他这才真正睡沉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黄昏。房间的圆桌边,梨白正坐在凳子上托腮沉思着,可能是因为彻夜未眠,他的面色有些憔悴。 
 
 
 
“梨白……”他喊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嘶哑如公鸭一般。 
 
 
 
梨白惊醒,忙起身跑到床边,楚江想要起身坐起,努力了一下,发觉自己四肢酸软无力,只得放弃了。 
 
 
 
“想起你的过去了么?”梨白急切的问。 
 
 
 
楚江扶住额头,努力想了一阵,面色瞬息万变,最后竟比一夜未眠的梨白还要苍白。 
 
 
 
“怎会如此?”楚江突然颤声喊了一句。 
 
 
 
(二十一) 
 
 
 
梨白见他表情凄厉而愤怒,一时慌了手脚,“怎么了?难道过去很不好么?” 
 
 
 
见楚江挣扎着想要起身,梨白忙制止道:“那药有软骨散的功能,你暂时会浑身无力,有什么急事我替你去办好了。” 
 
 
 
楚江闻言放弃了努力,面色却依然惨败,他仰面躺了一阵,口中喃喃道:“真是荒谬!天下再没有更荒谬的了!”突然狂笑起来。 
 
 
 
“你……你没事罢?”梨白面色惊惶地问,开始后悔帮他恢复记忆,“别激动,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他恳切的道。 
 
 
 
楚江停下大笑,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房顶的横梁,有燕子在横梁上筑了一个窝,窝口有两只小燕子在探头探脑,煞是可爱。 
 
 
 
梨白见他一时激动,一时沉默,以为他头脑出了什么问题,急得在房里团团转。许久后听见楚江淡淡道:“梨白,你走来走去,我头都晕了。” 
 
 
 
梨白惊喜地回头,“你清醒啦!” 
 
 
 
楚江惨笑,“痴傻了一年多,再不清醒,只怕要被人害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梨白呵呵笑了起来,摸着头道:“清醒就好,清醒就好。啊!你一定饿了,我去拿粥给你喝。”便欢天喜地的推门跑出去了。 
 
 
 
见他出去,楚江面上突然露出一丝阴冷之意,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夕阳的余晖里,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梨白进屋的时候,正看见楚江面上的森然之意,这令他感觉有些陌生,心里不由打了个寒战。然而只是一瞬间,楚江便恢复了温雅的笑意,“我真的饿了,多谢你了梨白。” 
 
 
 
见了他面上春风般的笑意,梨白以为适才只是个错觉,他喜滋滋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碗递给了楚江。楚江几口就吃光了,又问他要了一些。吃好后他下了床,才走了一步,便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梨白急忙扶起他,“叫你不要白费力气,要十二个时辰才能恢复的。”一边抱怨一边扶着他上床重新躺好。 
 
 
 
楚江闭目想了一阵,突然道:“梨白,你家里有酒么?” 
 
 
 
梨白想了想,“好象有。我去找找,你等着。” 
 
 
 
不多时他笑嘻嘻地拿着一坛酒进来,“竹叶青,我在地窖里发现的。”又拿杯子倒给楚江。 
 
 
 
楚江抿了一口,“果然是好酒,甘甜无比,齿颊留香。你不要么?” 
 
 
 
梨白砸砸嘴,有些犹豫地盯着酒坛子,最后还是禁不住诱惑,也拿了个杯子喝了起来。有了第一杯,很快便有了第二杯,第三杯——不知不觉间一坛酒已被梨白喝了大半。 
 
 
 
楚江见梨白玉面泛红,眼角湿润,说话时连舌头都打结了,于是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梨白,我们是朋友么?” 
 
 
 
“当……当然……”梨白一边喝一边醉醺醺的道。 
 
 
 
楚江叹了口气,“可是我觉得你好象有很多事瞒着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海颜奴呢?” 
 
 
 
“不不……”梨白摇摇晃晃摆手,“我是……我是迫不得已……” 
 
 
 
楚江粲然一笑,又给梨白斟了一杯,“梨白,我只是与你开玩笑,我知道你一向诚实待人。” 
 
 
 
梨白吃吃笑了起来,坐在床沿上扶着他的手臂道:“知……知道……知道就好啦!诚实是我的美德之一。” 
 
 
 
“那你能告诉我用那冰琉珠怎么能找到火璃蝶么?我真的很好奇啊!”楚江笑着道。 
 
 
 
梨白面上露出警觉之色,摆手道:“不能……不能说啊!” 
 
 
 
楚江紧紧盯着他,目光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刺进他的心里,梨白开始有些发怵,想要解释,打了结的舌头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楚江冷哼了一声,“原来你不信我。” 
 
 
 
梨白急得眼眶都红了,“不是的……那个……其实我本来想……想等等……等你一醒来就说的……可是看你……看你……这么激动……”他抚着额头勉强支撑着,“对……对不起,你……你的气力没有……没有解药……不能恢复……我故意的……”他断断续续道,“对不起……我没办法……你知道……” 
 
 
 
“故意的?”楚江面色微变,“为何要如此?” 
 
 
 
“因为……因为……火璃蝶……在……在你身上……” 
 
 
 
楚江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梨白吓得后退了几步,酒也清醒了大半,“真……真的……冰琉火璃源于一体,两者相遇冰琉珠会变得更冷,而火璃珠则会变得更热。你觉得冰琉珠烫,其实是因为你体内的火璃珠突然发热的缘故。” 
 
 
 
楚江见梨白口齿清楚起来,知他已酒醒,他镇定地问:“火璃蝶究竟藏在我身上何处?怎地我自己半点不觉?” 
 
 
 
“你昏迷时我用冰琉珠查过,那火璃珠化为蝶蛹在你心脏里寄生着,或许是从你生来就有了,所以你自己感觉不出任何异常。” 
 
 
 
楚江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所以你将我迷倒,准备开膛取蝶蛹?梨白,想不到你竟如此狠毒!” 
 
 
 
梨白面色一下刷白,握紧拳头,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为了大殿下,我只得如此做。楚江,我不敢让你原谅我,最多等大殿下登上皇位后我给你偿命。” 
 
 
 
楚江冷笑,“你对楚冬阳倒是一往情深。” 
 
 
 
“你……你胡说!”梨白红了脸,“完成他的心愿是我命定的职责,与他是谁无干。” 
 
 
 
楚江暗里讥嘲他深陷情网却不自知,不过此时他也无心点破。稍一思索,朝梨白展颜一笑,温言道:“梨白,我知你是情非得已,又岂会怪你?” 
 
 
 
“你……你不怪我?……”梨白惊讶的抬头,激动得连语声都颤抖起来。 
 
 
 
楚江摇头,“谁叫我们是好友呢。不过……”他紧紧盯着梨白,却不继续往下说。 
 
 
 
“不过什么?”梨白急声问。 
 
 
 
“如果我想出一个办法,让你既能得到火璃蝶,又不用杀我,那你可愿意采纳?” 
 
 
 
“什么方法?”梨白闻言面露喜色,“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照做。” 
 
 
 
“梨白,闲聊时听你说过你会法术,你的法术高明么?” 
 
 
 
梨白摸摸头,想掩饰却又掩饰不住那得意,“还不错,呵呵。” 
 
 
 
“那……有一种法术你会么?” 
 
 
 
“你说来听听。”梨白雀跃地问。 
 
 
 
楚江唇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薄唇轻轻吐出四个字,“移魂换体。” 
 
 
 
 
 
 
 
(二十二) 
 
 
 
东风吹得碧绢窗纱簌簌作响,满园的香气散落在无边的黑夜,掀起暧昧湿暖的气息——这年的夏日来得格外的早。 
 
 
 
意识到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连城索性从床上坐起身来。虽是初夏之夜,他却觉得有些寒冷,懒懒掩好身上的被子,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杨花,如是记忆里前年冬日里那场大雪,散散落落,氛氛氲氲。 
 
 
 
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浮上心头,这让他有些焦躁不安,心里也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默想了一阵,侧身挑亮了床头几案上蜡烛的烛心,又下床打开墙角紧锁的柜子,从里面掏出一本薄册以及一只透明的瓶子。 
 
 
 
回到床上靠在床头细细阅读着薄册,踌躇了一阵后打开了瓶子,将里面一只仅有米粒大小的黑虫倒在左手手心上,又将食指咬破,指尖处立即有血珠涌了出来。 
 
 
 
手心那黑物闻到血腥,忙蠕动着身躯向连城的指尖爬去,到了伤口处吸了几口鲜血,似是意犹未尽,竟然从伤口的破损处拼命朝皮肤里钻。连城蹙起眉,别过目光不看,一阵剧痛后再朝指尖看去,那只黑物已经不见了。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左手臂血管往上爬动,知道是那黑物进了自己体内。他吸了口气,强忍着那种痛楚,不多时感觉到那黑物爬到了心口处,突觉心口一阵剧痛,额上汗珠顿时滚滚而落。 
 
 
 
他痛得在床上翻滚了一阵,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呻吟。这样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感觉那疼痛渐缓。这时忽听见窗外传来悠悠琴声,寂静的夜里,格外空灵悱恻,悠扬婉转。 
 
 
 
连城有些诧异,他藏好薄册,正欲下床探视,又听见歌声响起: 
 
 
 
…… 
微云缀素衣,淡月纤,人初见。 
回眸秋水寒,落蕊任凋零。 
 
 
 
柳絮轻如雪,东风起,情难觅。 
转瞬红颜老,青衫独飘摇。 
…… 
 
 
 
那歌声忽而低沉,忽而清越,夹杂着几丝淡淡的苍凉,连城靠在床头听得入神,连心口的疼痛也忘了。恍然间忆及那日黄昏,斜晖脉脉,残月初现,落英缤纷如雨,漫天红霞如火。有少年在自己身后曼声轻吟:……灿灿木槿,日新于思;夕坠朝开,我心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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