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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黑夜 等待黎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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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盒里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随身听。我想起前一阵子曾经无意中说起过,我去年买过一只随身听,可是丢在家里没有带出来。
“音色还算不错,你试试。”
我没试。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真的,谢谢你。”
肖玉笑起来:“这么回事!你吓着我了,我还以为你对蛋糕过敏呢。”他掏出一张卡片交给我,是张身分证,我的身分证。
“你别介意,我去过你家。”肖玉点了支烟,“我只是想看看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一下浑身冰凉。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几个月来,我第一次又想起了桑原,想起和他混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离开家,也离开了桑原,离开那种生活。我好象走得很干净,似乎只要一走,过去的那些事就都没有发生过。这么多天以来,我象个好男孩一样生活、工作,遇到了好人,找到了家。那一段生活好象是冬眠了一样,无声无息地沉睡在那里,似乎从未留下什么痕迹。现在我才知道,那段掩蔽过去的经历是我身上一处最怕触动的伤口。那些日子里曾经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我,不在乎有谁会知道我和桑原的事。当我看到桑原想方设法让我们的约会在别人看来并没有特殊的意义,我甚至觉得自己比他还要坦然,还要大胆,我几乎觉得自豪,因为我比他要敢做敢当。
我没想过要欺骗肖玉,但是也不认为有必要告诉他我做过那种事。因为我并不认为自己真的是那种人,只不过是因为桑原的引诱偶尔迷失了一段时间。事实也证明,离开桑原之后我再也没有那种欲望,再也不想回去过那种生活。我想,那应该算是一个梦,而不是一段真实的生活。可是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害怕去想,拒绝去想而已。也发现我竟然那么害怕那段生活在肖玉面前曝光,害怕他会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么好。
肖玉的神情并不象是知道了什么,他只是有些沮丧,有些失落。
“我没见到你父亲,倒是跟一个叫二子的聊了半天。他说你父亲出长途去了,他挺关心你的,问你的情况。他说他早就知道你肯定会离家出走的,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他说这样也许反而对你更好。”肖玉连着抽了几口烟,“我父母也是早就离婚了,不过,他们对我都很好。也许是觉得亏欠了我,所以都争着对我好。他们甚至把这么一大套房子留给了我。说实话,我怎么也理解不了,你父亲为什么那样对你?我一直都想不通。要是那天我看见他,我可能会问问他的。”
不!我心里直哆嗦,千万不能问。我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因为顾及自己的面子而替我保密,他肯定不会为了我而不说实话。
“我想……我可能……可能不是他亲生的。”
我从没对人说过这事,郑立明也不例外。这确实是我长久以来一直都在怀疑的,这个怀疑我无法对任何人讲。可是这时候我很想对肖玉讲,不知为什么我信任他。
肖玉看看我,并不觉得我的想法很荒唐:“有什么根据吗?”
“我奶奶活着的时候,经常说我妈妈的坏话,我记不得原话了,小时候我也不懂。长大以后想起来,她的意思好象是说我妈做了什么对不起爸爸的事。而且,我爸对我长得不象他这一点好象很敏感,别人都是在他背后才敢这么说。”
“就这些吗?也许你只不过是长得比较象你妈妈,所以你爸不高兴。如果你不是他亲生的,你妈妈为什么不把你带走?她肯定知道你爸不会待你好的,当妈的不会这么狠心吧?”
听他这么说,我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无事生非,可是在家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强烈。
“反正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那么不喜欢我。他就我一个亲人,可他根本不愿意呆在家里。我一上初中,他就调到长途运输公司了,是他自己托人找关系调进去的。然后他就经常不在家,节假日也很少在家过。他不愿意看见我,我能感觉到。”
我是让父亲很失望,后来又让他蒙羞,但那都是后来的事。而他拒绝接近我的感觉,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肖玉摇摇头:“我不相信。你大概是一个人在家呆着太闷了,整天胡思乱想的。你要是别人的孩子,他干嘛把你留在身边,养你这么多年?换了我,有多远我扔你多远。我想你父亲也许是受剌激太深了,他不是不想看见你,他只是不想看见你长得那么象你母亲。弗罗伊德说的,没有哪一个人是完全正常的。你父亲很可能是一直都没从那次打击当中调整出来,又没谁能帮他,所以表现不太正常而已。他不可能真的不喜欢你,就算你不是他亲生的,十七年相依为命也会有感情的。你又不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孩子,他凭哪一点不喜欢你呢?你要是我儿子的话,我得乐疯了。”
“你说什么!”我推了他一把,但是并没有真的不高兴。
肖玉也笑了:“说走嘴了。哎,你爸爸为什么没再结婚?”
“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我。”
“那他肯定心里还是喜欢你的,或者他自己也很矛盾,有时候人就是矛盾的。”
我看着他:“那你呢?你父母离婚对你没影响吗?”
“怎么可能!只不过我天性比较乐观一点儿,周围又有很多朋友。”肖玉想起郑立明,“对了,你那个同学,好朋友,他为什么自杀,你一点儿不知道?”
“我只觉得他平时就很消极,总是在说生命根本就没意义什么的,可是我没想到他真的就自杀了。我想他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可他不会告诉我的,我虽然是他的朋友,跟他比,我想我大概很象个白痴。”
肖玉伸手胡撸了一下我的头发:“你就这么看自己?哪有这么可爱的白痴?”
他觉得我可爱吗?还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他只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
“你以前,真的不认识郑立明吗?”我忽然想起这回事,早该问他了。
“不认识,怎么这么问?”肖玉很奇怪。他那表情不象是装的。
“可你说的好多话都是从他那儿听来的,不会全是别人告诉你的吧?”
肖玉笑了,挠了挠头:“这个嘛……好吧,今天我坦白。你还记不记得跟我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
“医院,花园里。”那时候他是“小人儿”的男朋友。
“那天,我去接‘小人儿’下班,去得早了点儿,所以就在花园里找地方眯了一小会儿。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你跟别人在说话,向毛主席保证,不是诚心偷听。”
我想了半天,还是回忆不起来当时周围有人能听见我们说话:“你在哪儿?”
“松墙后边。”
原来如此。那天我和郑立明坐的那条长椅背对着一道松墙,谁能想到在那后边会躺着一个人呢?
“我当时就想,我一定得看一眼,这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才会和他在花园外面相遇,那并不是偶然。
“很失望是不是?”
肖玉看着我笑:“你知道我第一个想法是什么?我想真可惜,那个世上最好的女孩子我见不到了。”
这算是夸我吗?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问题再不问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
“非得为什么?就是想对你好不行吗?”
我不相信,他也清楚我不相信。
“我有过一个弟弟。”过了半天,肖玉忽然说。
什么叫“有过”?
肖玉连着抽了好几口烟:“他三岁的时候得肺炎死了。我妈妈坚持说是医院给耽误了,可是没什么证据,我们家都不懂这个。这件事对我们家影响很大,我父母离婚跟这事也有关系,好象分开了就能忘记过去。”
肖玉盯着我,笑了笑:“可能我是想到如果我弟弟活着的话,也跟你差不多大,不过,我自己觉得这不是实话。在我记忆里,他永远都是那么一个小不点儿,永远也长不大的。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把他忘了。他死的时候我还太小,那件事对我来说好象是上一辈子发生的。看见你的时候我并没想到他。”
他是不是有点儿太冷酷了?也许那是实话,可是多数人都不会这么说出来的。
肖玉靠着矮墙,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那溢动在脸上的落寞神情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我今天看到的是另外一个肖玉。
“我觉得寂寞。”
肖玉的话象重锤一样敲击着我的心。那是我曾经有过的感觉,是寂寞把我推到桑原身边去的,但他并没有治愈我,我还是很寂寞。但是很奇怪,跟肖玉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这种感觉似乎消失了。
“我有很多朋友,可是朋友毕竟只是朋友,他们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我呢?两间空屋子。没家,没亲人。有时候夜里醒了,觉得真不是滋味。”
是的,那种感受我品尝了好多年。
肖玉伸过手来抚弄着我的头发,目光很柔和,很温暖。
“有你在好多了。”
我心里暖和极了,有股热流在周身流淌。他跟我竟有同样的感受。
“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肖玉在叹气。
不知为什么我一点儿也不希望做他的弟弟,我只是想做他的朋友。但是,虽然他对我很好,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有太多的障碍,太远的距离。
“你为什么不早点结婚,或者……”或者找个女朋友同居,这不是什么很新鲜的事。如果肖玉愿意,珠珠就是现成的一个。
肖玉苦笑:“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又不能嫁给我。”
我知道肖玉有半个多月没有跟那位有夫之妇约会了,但关于那个人的事,我从来也不问,我想我还不够资格过问肖玉的私事呢,肖玉也不会把这种事告诉一个小孩子。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子,虽然我已经十七岁了。
然而今天,肖玉好象心情很郁闷,好象很想倾吐些什么。
“我跟海鸣的事,你怎么看?”
我直发楞,他居然会问我的看法,而我连那个女人的名字也还是第一次听到。好半天我才说:“我不知道。”
“如果换了是你,会喜欢一个有夫之妇吗?”
“不会。”我回答得很干脆,至于为什么不会,我根本就没去想。
肖玉长长地出了口气:“当初我爱上她的时候,她就是别人的女朋友。那年我十八岁,比你现在大一点儿,黑子他们都说我发疯了。她那个男朋友是个挺有钱的‘大款’,比她大十几岁。我一直都认为她是为了钱才跟那人在一起的,她也不否认这一点。”
“那你还……”我不能相信肖玉会喜欢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肖玉又点了支烟:“感情的事是说不清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其实,有时候我也问自己是真的爱她呢,还是不愿意认输,想争一口气。”
“不想输给那个‘大款’?”
“那家伙只是比我有钱而已,事实上,这是青春和金钱的较量,海鸣是不会放弃金钱的,但是,她心里是爱我的,不幸的是我没钱。世上就是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你有信心会赢吗?”郑立明说过,在金钱面前,人是个什么东西!我清楚地记得他的愤怒。
“我不知道。”肖玉烦闷地丢掉烟头,“我认识她五年了。追了将近四年,她才肯和我来往,我本来以为那是个好的开始,可是我们偷偷摸摸幽会也快一年了,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更可怕的是,有时候我竟然想,我追她本来就是为了得到她,现在得到了,好象也不过如此。所以说,我到底有多爱她,是不是真的爱她,自己也说不清。人有一种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的。有本书叫《斯万之恋》,法国人写的。说斯万搅尽脑汁地追求一个叫奥黛特的交际花,等终于娶了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爱她。有时候我很怕自己也会那样。”
这口气听起来,有几分郑立明的味道。
“记得那个‘小人儿’吗?人民医院的护士。”
“当然。”
“我这么说你肯定觉得我这人很卑鄙。跟海鸣来往的同时,我也交过别的女朋友。一方面是觉得心理不平衡,另一方面,我也不甘心总是偷偷摸摸过那种见不得光的日子。我也想跟大家一样,跟女朋友手拉手地遛大街,逛公园,看电影,听音乐会,去‘迪斯科’跳舞。所以我也追别的女孩,可是心里明明知道根本不会有结果。我是个坏蛋吧?”
我说:“是啊。”
肖玉在我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你嘴也太快了吧?不会找个理由替我开脱一下吗?”
“‘小人儿’真的很喜欢你,我住院的时候,她总是在说你,总是很幸福的样子。我想她受不了这个打击的,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肖玉苦笑起来:“你真想知道她怎么样?告诉你,她来找我,说她怀孕了。”
“真的?”我有点儿傻了。
“无论真假我都不会和她结婚,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除了海鸣。”
“那孩子怎么办?”
“她答应去做人工流产,但是要我付一笔营养费,五千块。”
我吓了一跳:“那么多?”
“也不算多。那是一个孩子。”肖玉又用力吸着烟。
我没再说什么。我不知道那孩子意味着什么,也想象不出,只是觉得肖玉其实并不是一个心肠很硬的人。
“过了好久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怀孕。”
我楞了一下,笑起来:“你活该!”
肖玉也笑:“你小子怎么胳膊肘朝外拐?”他擂了我一拳。
“真看不出来,‘小人儿’还有这一手。”
“所以,那以后我再没交别的女朋友,我再不想惹这种麻烦了。”肖玉看着我,“所以,你就放心住下去,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或者是海鸣肯离了她那个‘大款’老公下嫁给我,你住一辈子也行。”
我当然不可能住一辈子,但是,我真的那么希望。
“说真的,除了那个郑立明,你再没有别的朋友?”
我摇摇头。
“为什么?”肖玉当然不会理解,“我觉得你挺可爱的,不会这么没人缘吧?”
“我想……我跟别人不太一样。”我没办法解释。
“怎么不一样?你长尾巴了?”肖玉一边笑一边伸手摸了我一把。顿时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好象是一颗燃烧弹在我体内炸开,我只觉得心在狂跳。幸亏天黑,肖玉看不见我红了脸。
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架子太大了?要不就是太追求完美。其实,没有人是完美的,他只可能有某一部分被你欣赏,你欣赏这一部分就行了,其它的不必计较。谁都会有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地方,人要全都是一个样子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我听着,感觉却象是在做梦。
肖玉把一只手放在我肩上:“记着,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朋友。这些年,要是没有朋友,我可真不知道怎么过。”
他的手象他的目光一样温暖、柔和。
“我……能把你当朋友吗?”这话我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我知道自己不配。
肖玉瞪大了眼睛:“嗨!你也太让我寒心了,到现在你还没把我当朋友?”
“我比你小那么多,什么也不懂。而且……”而且,我做过那种事。
“小东西!你哪儿来这么多心眼儿?这么婆婆妈妈的,你到哪儿去交朋友?你有什么可自卑的?你这么年轻,长得又这么帅,歌也唱得这么好,没看见那些小女孩象追‘四大天王’似的追你?早晚有一天你会红的,到时候,你小子可别装着不认识我。”他又在揉我的头发,他好象特别喜欢这么干。
我挡开他:“谁稀罕那个?我要能多挣点儿钱就心满意足了,要真能当歌星的话,我买一套HI…FI送给你。”
“说定了,别后悔,我可要最棒的。我的记性可是好得很!”
也许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对唱歌有了新的感觉。从前的无意识现在变得比较真实,可以把握得住了。老师教了我很多技巧,可是真正教我用心的是肖玉。我开始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开始把它当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第三章 陷 落
夜色像面纱遮住了你的脸庞,我反而更想看清你。
——泰戈尔《渡口》
(1)
台下有女孩子尖叫,递条子上来写些肉麻的话,我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有时候我看见有的女孩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我常想是不是她们也和我一样没家没父母没人管教,怎么会放心让这么小的女孩子跑到这种地方来,那些色迷迷地盯着她们的下三滥这儿可有不少呢!
不过这次的条子很特别。 ——果然当歌星了,记得老同学吗?
下台的时候我往大厅里看了半天,没见到哪个同学,倒是有几个女孩子在尖叫,有一个还飞了个吻过来。我赶紧走掉,不知道是谁搞的花样!
出门的时候,吧台的服务生告诉我,有人在等我。
“嗨!记性真差。”
一个穿着牛仔裤,扎马尾辫子的女孩儿站在我身后。
悦冰!
她一点儿都没变。
“你唱得真不错。”她笑着,比起我她自在多了。我好象还是在学校里,随时防范她牙尖嘴利地拿我开心。
“你怎么会来这儿?”
“我听邻居家的女孩儿说这里有个歌手挺棒挺棒的,她说起你的样子,我当然会想到是谁了。咱们班同学早就认准了你肯定会当歌星的。”
我真是大吃一惊:“怎么会呢?我又没在班上唱过歌。”
“你忘了?有一次你在桑老师家唱卡拉OK,有好几个咱们班的同学。他们都说你唱得相当好,比‘四大天王’哪个也不差。”
我没听错吧?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
“你……上大学了?”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没有。”我知道悦冰成绩不好,她偏科,不过她好象并不在意,“爸妈都说让我明年再考,可我想也没什么意思,找个好老公嫁了不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我拿不准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还是那么不爱说话,”她诡谲地看着我,“不过,你唱得确实很好,我还会来听的。下次我可要点歌了,谭咏麟的《一生中最爱》,好好准备一下吧,拜拜!”
她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单独跟女孩子说话,这是平生第一次。不过,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可怕,好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困难。我舒了口气,心里挺高兴,我原以为我的胆怯会是个障碍,看来我还可以。
“许的愿这么快就灵验了?”
肖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没听见他的摩托响。
“别瞎说!她是我同学。”
“青梅竹马?好极了。”他那么一本正经的,弄得我有点儿哭笑不得。
“我怎么没听见动静?”我拍拍他的摩托车。
“看你聊得正起劲,老远我就熄火了,推过来的。”他把头盔递给我。
“你也太夸张了吧?你看见我说了几句话?”
肖玉哈哈一笑:“你不是刚唱完《尽在不言中》吗?这么快就活学活用!哎,说真的,满不错的。别以为你一定行,加紧追,小心被别人抢了先。”
“你能不能闭嘴!”我用力勒住他的脖子。
遇到悦冰,真该说是件幸运的事。也许我是该交女朋友了,然而心里却有些不安。我好象只是知道应该这么做,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并不是自己真的很想去做。对悦冰,我承认是有好感,但是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既没有非常想和她在一起的愿望,也没有不想和她在一起的理由。
肖玉当年爱上海鸣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我很想问问他。但是自从我生日那天以后,他又象以前一样闭口不得这件事了。说不定他在后悔把内心深处的东西袒露在一个小孩子面前哩。直觉告诉我,海鸣的事不提为好。不过,除了海鸣,肖玉也有过别的女朋友。他并不爱她们,却能和她们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再想想,我跟桑原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爱他。可这能算是一回事吗?
悦冰是个好女孩,但我对她并没有一见钟情,同学两年也没有日久生情。这么久我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交往下去真会产生所谓爱情吗?如果不能又怎么办?也许还不如没有开始的好。
我没费什么事就决定放弃了。或许生命中那个她会在将来的日子里出现,我才十七岁,不必那么着急去确认一种感情吧?
过了几天,悦冰真的又来了,真的点了那首谭咏麟的《一生中最爱》。
我唱得有点走神,心里在猜测她会不会想借这首歌告诉我什么。如果是,那可是一份沉重得令我不能承受的感情。然而猜测也只不过是猜测,毕竟她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呢!
“正在上演《青蛇》呢,明天一起去看吧?” 这算是订约会吧?悦冰她来真的? “明天……明天我得去上课。”这是真话,也是推托。
悦冰盯上来:“那后天吧,后天是周末。”
“嗯……周末我和肖玉约了去康西草原。”这也是真话,当然也是更明显的推托。没人会不明白这一点的。
悦冰正要说什么,肖玉象个幽灵似的从我身后闪出来:“啊,不巧得很。后天我女朋友让我帮忙办点事,我正琢磨怎么跟你说呢。正好,太棒了,咱们两便。”
我真想给他一拳。
悦冰充满希望地看着我。没办法,只好咬牙硬顶:“对不起,我不喜欢港片。”
肖玉在后边踢了我一脚。
悦冰失望的脸上还是顽强地留着笑意:“没关系,以后找你喜欢的电影看。我再和你联络。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没问题,我写给你。”肖玉在我说话之前掏出笔来,把电话号码写在了悦冰手心里。一边写一边说,“要是没人在,有录音机,你可以留言。”
但愿悦冰手心里出汗,把那个号码淹了。
悦冰走远了,我才发作:“你这是干什么!”
“这么好的女孩,别放过。你要是不要,我可当仁不让了。”看他那样子,好象真有几分认真。
“你别胡闹!她才十七岁,还是个小孩儿呢。你离她远点儿!”我急了。
肖玉一脸得意:“你关心她?”
我上这种当也不是一次了。
“我关心你——再让人敲一笔,也许不止五千块。”
肖玉脸一沉。
我知道说错了,“小人儿”的事令他损失的不止是金钱那么简单,也许当初肖玉还是投注了一些感情的,所以也还是会伤心。可我不想道歉,他有什么权利安排我的生活?
“好吧,是我太性急了。我道歉。”反而是肖玉先道歉,“其实,我真的认为这女孩子跟你挺合适。她对你一往情深,我看得出来。”
我也看得出来,所以我才躲着她。
“你怕什么?做做朋友有什么了不起?合适就交往,不合适分手就是了。你要是怕伤害她,也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她,她会理解的。”
“我不喜欢这样。”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觉得这样太轻率。的确,试试看对我来说不会失去什么,但我更愿意全心投入,而不计较将来的结果。与其半心半意地交往,不如根本不开始。
“我不会勉强你的,”肖玉又在揉我的头发,“何况,我也没法勉强对不对?”
肖玉没有勉强我,可是也没有人阻拦悦冰在后台休息室里等我。因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肖玉告诉他们的。这事我很久以后才知道。
“有件事,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是关于艾兰的。你想知道吗?”悦冰眼里流露着悲哀。
提起艾兰,我突然有了一种和她同病相怜的感觉。郑立明的死,至今都是我心中最深最痛的创伤。我不知道女孩子的友谊是怎么样的,但是艾兰死后悦冰好几天都没去上课。我想她也跟我一样。
我第一次跟女孩子出去,但这次几乎不能算是约会。我们想的、谈的都是别人。
“还记得我帮你递过情书吗?”
当然记得,有好几次。想起那种事,我还是觉得很尴尬。
“我是说,很特别的那一次。”
我回想了一下,记不起有哪一次是很特别的。
“在学校操场上那一次。”悦冰显然有点不高兴。
我想起来了。那是一次体育课以后,悦冰满脸是汗地跑过来,当着两个班全体男生的面,把一个叠成燕子形状的纸条交给我。以前她做这种事都是背着人的,结果所有的男生一齐哄了起来,那次我真恨死她了。
“我记得,怎么了?”
“你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
我心里咚地一跳。难道会是艾兰?
“是艾兰。”悦冰看着我,眼中有几分怨气,“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看?”
我是没看。被人那样哄了以后,我即使想看也不行了。好象就是那次,我用郑立明的打火机把信烧了,因为郑立明用那么一种眼光盯得我无地自容。现在想来,说不定他当时比我明白,他想到了信可能是谁写的。
“你太冷酷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特别是对艾兰的亡灵抱歉。
“至少你也该知道她想跟你说什么。”悦冰仍盯着我。
“对不起。”除此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她想告诉你,她和班付根本就不是一对儿,那只不过是个谣言。她喜欢的其实是你。”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一阵阵滚热的浪潮冲击着我的心。无论我是不是喜欢艾兰,能被她那样的女孩喜欢,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幸福。可是,我却在今天才知道。
“你没理睬,艾兰她很伤心。直到临死的前两天,她还问过我,知不知道你在校外有没有女朋友。”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好象这样我的歉疚可以减轻一些似的。
悦冰看着我,眼里有些潮湿:“要是艾兰还活着,你会喜欢她吗?”
“我……我不知道。”
一时间我想说不会,不会特别喜欢,虽然我知道她很好。但是这好象说不出口。悦冰一定是想听我说喜欢,因为我也想知道艾兰对郑立明的想法,我希望听到悦冰说艾兰其实很喜欢他,希望郑立明的在天之灵能得一些安慰。
“所有男孩子都喜欢她。”悦冰声音轻轻的,“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她。”
我有点意外,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她是不在意的。
“你跟郑立明也是好朋友,他总考第一,你嫉妒过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真的。”
悦冰轻轻出了口长气:“你是好人。”
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没有人是绝对的好人,只不过那些好人不好的地方别人不知道。”
悦冰睁大眼睛,顽皮地笑笑:“这话是不是跟郑立明学的?”
我有些脸红:“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白痴?”
她笑出声来:“不能怪我,这话真的很象郑立明的口气。”
我问她:“你知不知道艾兰对郑立明怎么看?”
悦冰不笑了:“当然知道。郑立明喜欢她,艾兰不会没感觉。可是……”
可是艾兰喜欢的不是他,如果是,也许郑立明现在还会活着。
“你没给艾兰回信,我还给她出过主意,想帮她追你。可她说算了,你和郑立明是好朋友,她不想让你为难。本来,我以为毕业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有的机会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你真的不喜欢艾兰吗?没有男孩子不喜欢她的。你是因为不想伤害郑立明,所以才不表态的吧?现在没关系了,你不能告诉我吗?”悦冰一付固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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