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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锁狂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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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府与神宫同为武林统帅,一个掌管南武林,一个统驭北武林,两百年来,明里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可是,暗地里怎么样,只有我们自个儿知道。
这两百年来,鬼府与神宫的平衡已经渐渐地被破坏了。自从燕鹤行掌管鬼府以来,鬼府的势力就渐渐地强盛。而他的独子燕独舞或许没有武功,可是,他的智能却是不容小瞧,一个文弱到经常为心疾所困的人,却把鬼府的势力比燕鹤行的时候扩展了一倍。
而今,更有燕不归,一个可以说是完美的继承者出现,把鬼府的强盛推向了最高点……而神宫……」
妇人顿了顿,端丽的面容上显出了一分迟疑,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轻轻道:「神宫,一直是以女子为尊的地方,在神宫里,有的是数不清的女人。女人之间,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已经消磨掉了这两百年来,神宫向前的脚步。
宫主,鬼府越来越强,而神宫却越来越弱。虽然,眼下少宫主与燕不归同为武林中人所尊崇,可是,宫主,我们不得不承认,少宫主有着诸多的缺点,与燕不归相比,她并不算是个完美的继承者。在我们的弱势越来越明显之前,我们应该把鬼府的力量,慢慢地收为己用……」
宫殿里,凝重的气氛慢慢地弥漫开来。一道寒气,森然地拂开了重重的轻纱,划破了静寂,射向那跪在地上的妇人,在那秀美的脸颊上划开了一道血痕。那一瞬间,重重的轻纱后,一张绝艳的容颜,凝聚了层层的寒气,让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吓得跪倒在地上。
「素颜,你是说我没有做好神宫的宫主,让鬼府给比下去了吗?」与冰寒语气相反的,是那甜美得令人害怕的柔润语音,让跪在大殿中间的女子打了一个寒颤,娟秀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深深的不安。
「不,素颜不是这个意思……」壮了壮胆,女子再次抬首,「宫主,素颜只是想告诉宫主,此次少宫主的提议,对于神宫,绝对是利大于弊。宫主还请三思!」
一声轻柔的笑,淡淡地在宫殿里逸起。
「素颜,你去告诉莫愁,尽快定个日子吧。神宫,该给鬼府去下聘礼呢……」
重纱后,那抹朦胧的身影,倏然起身,消失在重重的轻纱之后。
宫殿中,沉静的气氛却并没有随着那身影的离开而消散。
北神宫、南鬼府的联姻,只是一桩有着阴谋的交易而已……
重重的轻纱后,一身白衣的冰艳女子,冷冷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纸片,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手。
怱地,一道劲气划破了宁静。
一身黑衣的少女,恭敬地跪在地上。
「吩咐在江湖中的各处执事堂主,即刻注意少宫主的行踪。」
「是!」黑衣少女领命,身影一动,又消失在冰艳女子面前。
「莫愁孩儿,你送了为娘好大的一份礼,为娘的怎么可以不回赠你一份呢?」冷冷的笑了笑,冰艳女子的手掌轻挥,按在身前的书案上,一缕轻烟,那厚实的檀木上便印上了一个纤瘦的掌印。
「叮铃,叮铃………」
微风,在深秋的季节里,拂面,已然带着冰冷的气息,令衣裳单薄的人禁不住有些瑟缩起来。
微风吹拂进敞开着窗的小楼里,吹动着垂挂在窗棂上的剔透金黄色铜铃,轻柔清脆而又悦耳的铃声,随着微风的拂动,一波又一波地在微寒的空气中荡开来。
微风,伴着轻柔的铃声,慢慢地潜进还有些昏暗的房间,吹开空气中弥漫着的腥膻味道,吹开低挂着床幔,将床榻上的一片春光,静静地展现在带着寒意的深秋清晨。
清雅少年侧躺在床榻的正中央,乌黑的发丝,略为凌乱地披散在雪白的被褥上,精致的五官,在如玉的肌肤映衬中透着非凡的灵气。纤细的颈项,带着优美的弧度消失在厚实的锦被中,一抹雪白的肌光,随着少年的呼吸,在锦被中若隐若现。
清脆的铃声,随着微风吹进少年的耳中,令少年修长的眉微微地扬了扬,紧闭的眼睑动了动,慢慢地张了开来。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带着几分困倦,几分疲累,几分懒散,却透着诱人心弦的美。
「什么声音?」喃喃的自语中,少年慢慢地坐起身,厚实的锦被随着少年的举动,倏地从少年单薄的身子上滑落。身无一缕的白皙身子上,映着点点的青紫,一抹微风掠过了少年的身子,少年打了个哆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厚实的锦被,裹住单薄的身子,另一只手捏住被风吹拂得不住轻晃的床幔,侧首慢慢地往外探去。
清灵的铃声,轻易地抓住了少年的眸光,少年寒星般的眼眸里泛起了一抹异样的神彩,只是,那神彩却是一闪而逝,寒星般的眸子转瞬间变得更深暗了。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放开了纱帐,一阵窸窣的声响后,一身白衣的少年下了床榻。
雪白的指,轻柔地挑着小巧的金黄色铜铃,少年秀雅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的怅然:「又走了……他是谁啊……每天晚上来,清晨走……鬼府的护卫,究竟在做些什么呢……怎么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出现过呢……还……」
语音猛然停顿,少年秀雅的容颜上扬起了深深的晕红颜色,雪白的手指松开了钤铛,攥紧了微微敞开的衣襟,粉色的唇里逸出了一抹飘怱的叹息声:「其实不知道更好一些呢……那样就不会羞耻了……不会羞耻了……」
是啊,不会羞耻了……
自嘲似地笑了笑,合上了洞开的窗,清晨的微光便被摒弃在了窗外,整个房内怱地陷入了昏暗之中。
『叭』的一声,纤白的手,轻轻地点起了一团光晕,桔黄的烛火在书案上亮起。秀雅的少年在书案边坐定,摊开书案上的卷轴,卷首写着隽秀的几个楷体『鬼府机要图』,随着摊开的卷轴,蛛网似的线与点,密密地布满了半张卷轴。少年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画着密密麻麻的线路的卷轴,一声冷笑从那粉色的唇中飘落,秀雅的五官上染了一抹冷厉的神情,一瞬间,少年的风貌蜕变成冰寒。
「两百年来,鬼府经过历任府主的打造,早已经是布满了重重的机开,这一幅鬼府详图,在我的手中画出来,不知道会给鬼府带来多少的灾厄……爹爹,就算您聪明绝顶,也绝不会想到您的孩儿会将鬼府出卖吧……呵呵呵……」低低的笑声,自少年的喉间闷闷地响起,一滴晶莹的泪,慢慢地逸出了美丽的眼眸,「生为鬼府人,应当是众人艳羡,几世求不来的福气呵……可为什么,生为鬼府中人,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呢……爹亲娘慈,兄友弟爱,一家人,不应当是这样的吗……为什么,我有个那样的爹,有个那样的兄长呢……哈哈哈……」
满眼的朦胧中,少年雪白的手颤抖着捏起狼毫,研开了墨,笔尖沾上了墨,慢慢地在卷轴空白的地方添上了新的线,沾上卷轴的一瞬间,那握着狼毫的手,猛然泛白,颤抖的手,镇定平稳,稳得仿佛前一刻的颤抖,从来不曾出现过。
烛火下,少年认真的神情,美得令人心碎……
深幽的眼眸静静地望着那窗棂中透出来的烛光,修长的身体轻轻地贴在粗糙的树干上,一抹杏黄的颜色垂挂在枝极间。侧耳倾听着晨间早起的人远远传来的动静,树梢上的枝叶轻轻地动了动。
一声轻响,簌簌的黄泥自枝叶间洒落,醇厚的酒香,便自枝桠间慢慢地弥漫开来,一张美丽而又英气逼人的容颜带着浅浅的醉意,静静的笑着,低哑的语音里带着几分柔软的温柔:「狂,你选的是他吗……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都会为你去完成……娘那边,我已经飞鸽传书回去了,日子也应该定下来了,这是你第一次真心想要的,我一定会为你得到他的……燕不凡……燕不凡……你真不简单哪……这么些年来,狂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欲望呢……真是让我有些妒忌呢……二十年,二十年还不及在鬼府的这短短几日呢……呵呵呵……」
忽地,俊丽少女凝起了眉眼,看着穿梭在重重屋宇之间的黑影。熟悉的步伐,让她禁不住皱起了眉眼。随意地一个纵跃,她来到了黑影的身前。
那是一个容颜秀丽的妇人,看见了俊丽的少女,禁不住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少宫主,你果真在此!」
清朗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跟四周,敏锐地察觉到隐在暗处的细细呼吸又多了几缕:「怎么了,宫里出什么事了?」
「属下接获宫里传书,宫主知道了少宫主定下了鬼府的亲事,大为震怒。」声音,轻轻地抖了抖。
「她不同意?」微眯了眼眸,看着黑衣妇人。
妇人摇了摇头:「谏阁阁主素颜进谏,将其中利害关系一一表明,宫主同意了。」
「是吗?」眼眸微微地一暗,眉,却拢了起来,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
眼眸,静静地飘向遥远的北方,那里,是她离开了很久很久的家……神宫……
知道神宫吗?
所有的江湖人,都会睨着眼睛,看着问这个问题的人,废话!谁不知道神宫。
在北武林,更是如此。
只要哪里出了事情,即刻就可以看到神宫中人出现。调解事端,追查缘由,然后,处理结果。一切,都是十分的迅速。
神宫,是北武林的统帅。它在北武林是绝对的权威。北方七省,三十州,都有其分堂,统管各州事务。堂主称执事,下属七十二流,每流管辖本州各类事务,大到江湖纠纷,小到邻里吵架,他们都会一一地调解。如此庞大的机构,当朝又是作何想呢?
当朝,却是任由其发展,只在涉及朝政之时出来约束。这不由得不让人称奇。更让人称叹的是,神宫里不管是执事、流事,或是小小的一介丫鬟,全都是美丽的女人。
令人目眩的女人。也是行事狠辣的女人,说起这些女人,北武林中人,莫不投以又敬又畏的神情。因为,这些女人,杀起人来,并不比男人逊色。
所以、没有人敢违逆神宫。
所以,整个江湖,对于神宫这两个字,简直是如雷贯耳。
那么,你知道神宫在哪里吗?
被问的人,都会一脸的凝滞。
神宫在北七省三十州都有分堂,但是,那只是分堂。真正的神宫,谁也不曾去过,谁也不曾到过。问人?问谁去?神宫分堂吗?神宫里的人,会泄露神宫的所在吗?
曾经有一次,有一个小伙子与神宫冀州分堂的一个小丫鬟相好,欢爱之时,百般问询,那小丫鬟却是怎么也不肯说出神宫所在。即使是如此,隔日,那个小伙子就神秘失踪了。有人看到一群美丽的女人带走了他。
如此,谁还能问出神宫的所在?
那么,你知道神宫是怎么样创建的吗?
被问的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神宫,听说这个名字的时间已经有两百余年了。谁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谁叫出来的名号,只是知道,两百多年前,在天下武林大会上,来自神宫与鬼府的人分别打败了魔教的挑战者,平定了当时乱成一团的武林。
而后的两百余年,武林自动分为了南北,处于神宫与鬼府的统治下。谁也不知道神宫在哪里,神宫怎么样创建,神宫,是一个迷团。
现今的武林,只知道现今的神宫宫主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也很冷的女人。每次出现在江湖,血腥都会尾随而至。因为,她的美貌令人倾倒,自然是迷醉了不少男人,可是,她的血却是冷的,那些为她动情的男人,换来的下场都是死在她冰寒的掌下。
久而久之,江湖都知道,神宫的主人是一个冷血之人。
那么,神宫究竟在哪里?神宫又是因何而建?
冰峰,耸立在关外极寒之地,山势绵延数百里,名为冰峰,实为十数座山峰聚集而成,山势险峻,峰峦之间多为悬崖绝壁。每座山峰的顶端都有着皑皑的白雪,万年积累,即使是夏日的艳阳,也化不开那亘古以来的冰寒,阻拦着世人的探究。即便是偶然有人能进入这冰寒的极地,也会因为那一望无垠的白雪迷失了方向,常常误以为白雪后的那片悬崖是归去的路途而失去了性命,久而久之,冰峰,就成了死亡的代名词,关外的人,对其敬畏异常,不再有人涉足其中。
因而,也鲜少有人知晓,这冰寒的极地深处,隐藏着一片华美的宫殿。或许是物极必反,这冰寒的极地里,竟有一处山谷,山谷里有着无数喷涌的温泉,将这冰寒极地的山谷化成了一处长春谷。绿树如萌,百花绽放,鸟兽奔走,美得犹如一个世外桃源。
几百年前,一个身受重伤的美丽女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穿越了那片常常让人迷失方向的无垠雪原,闯进了这片美丽的山谷,为山谷的美丽而惊叹的女人,就在山谷里建起了木屋,居住了下来。而后,便不断地从谷外带回尚年幼的女童,陪伴着那渐渐长大的女婴,精心栽培,习文习武……
美丽的女人,或许是曾经遭受过男人重大的伤害,进入这山谷之后,就立下了男子不得进入的规矩,对着那些渐渐长成的女孩们也严厉的教导着,不许与男子有任何的接触,即使是自己年幼的女儿,也是这般耳提面命。
随着岁月的消逝,女孩们长大了,女人老了然后死去。而这一色的山谷里,只留了一群年少的美丽女孩。女孩们坚守着女人的教导,不与外界接触。一个误入的猎户,惹动女人那美丽女儿的春心,只是,女人的威严,即使随着人的死去,也无法在女孩们心头消失,于是,她们想出了变通的法子。男子依旧不得进入这山谷,只是,在山谷的外面,女孩们另外寻得了一处山谷,将那猎户安置了下来。而那猎户也被那美丽的女儿迷得失去了回家的欲望,与那美丽的女儿成婚,做了一对夫妻。
伴随着小主人长大的少女们瞧着那对夫妻,各自动了春心,便悄悄地自外界带回了男人,安置在那山谷中,各自婚嫁,生儿育女。女儿们被带进神宫中,而男孩们则被送往另外的山谷里……如此几年,几十年,百余年之后,这座山谷里,就从一座小木屋,演变成了屋宇成群的宫殿。而女人,也从一个,变成了成千上万个。
宫殿建在泉眼之上,回廊重叠之间,常弥漫着泉水氤氲的水气,娉婷婀娜的美人儿行走在这重重的回廊之中,犹如九天仙子一般,轻盈而美丽。所以,这座宫殿被宫殿的主人,命名为神宫。
神宫。
北武林的尊者。第一个闯入这美丽山谷的女人有着一身诡异超群的武功,而她教导出来的女孩们,也身手非凡。
当神宫规模渐大的时候,山谷自身的物产以不足已满足庞大的人群消耗,它的主人们,不得不从外界带回给养。一群美丽的女人,又有着卓绝的武功,行踪诡异,几百年来,竟在武林中渐渐出了名。而后,竟无人能与其匹敌,成为北武林的王者。
神宫,以女子为尊的地方,男人,在这里是弱者。
而今神宫的主人,是那个美丽女人的第十七代孙女,继承着女人的姓氏,姓龙,叫做轻寒。
龙轻寒,拥有绝世的美貌,却生来就是冰冷绝情的个性。她行事狠辣,绝情而冷厉,武林中都对她敬畏异常,称其为『冰雪龙女』。冰雪龙女及笄之后,依照神宫规矩,在行宫中和早已挑选定的男子婚配,当年,女儿龙莫愁出生,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生育。
谁也没有想到,冰雪龙女冰寒的性情,竟会生出一个性情狂傲,行事放荡不羁的女儿。继承自母亲的美貌,却带着令须眉汗颜的英气。自小聪颖过人,十岁就离开神宫行走闯荡在江湖之中。但凡女子不敢为的事情,她都要尽情而为。
她,好酒,一身酒量,天下无双。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她为了一坛酒国名手所酿制的极品女儿红,在其家门前等候了足足三个月,就为了在酒国名手的女儿出嫁之时,尝到第一口窖藏了十八年的女儿酒香。
她,好赌,但凡北武林所有赌场,她均有涉足。她赌技骄人,未曾输过一次。而她每每赌博,皆一掷干金,赢走赌坊无数银两。但是,北方赌坊却不曾将其视为瘟神,因为,她每次赌赢,只取赌坊一半银两,为赌坊留下后路,另一半银两也从不曾落入她的囊中,全数被她救济了北方无数的贫穷人家。
她,好色。此一行为,惊骇世人。她身为女儿,却喜欢美色。只是,她好色却只为欣赏女儿姿容,更是对容颜美丽的女子温柔体贴,尊重无比。因而,北方女子,莫不因她的喜爱而心欢不已。又因她行事狂放,颇有男儿之风,更是惹得无数美人忘了她身为女儿,暗生爱慕之意。曾有北国皇后与青楼歌妓为她争风吃醋,险些大打出手。
她,好武。生就一副清奇骨骼,天资过人,但凡武艺,只需过目一眼,便铭记在心,小小年纪便融汇了百家之长,而无敌于北武林之中。十一岁,独入沙漠,一人独捉了为害沙漠几十年的漠北双枭,为沙漠游民除却了心头之患;十三岁,与西域十大高手轮番斗技,越斗越勇,连拚七天七夜,也不分胜负;十四岁时,江湖之中,已无人敢掠其锋芒。
因上种种,北武林,称其为『狂龙』。
狂龙,莫愁。
只是,因她行事放纵,武林中人,常对其行为看不过眼,有些人自以为长者,常前去教训,只是技不如人,都在她手下败下阵来。而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因此常常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常咒骂她无人敢要,要做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今日,却是要教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大大吃惊一番,因为,北武林盛传,狂龙,好事将近了……
是谁敢娶这放荡不羁的女子?
是谁呢……
说起来,所有的武林中人可真是要大大的咋舌了。竟然是鬼府中人。
叫什么来着?
燕……燕,燕不,不什么?
燕不凡!
没有听过,是飞燕的弟弟吗?
那不是比狂龙年少吗?怎么有胆子娶这放荡不羁的女子?
或许,是出于什么的考量吧?
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武林中人都无法知晓,只是,鬼府与神宫的联姻,却像是投在一波平静湖水中的石子,一石击起千层浪。
第三章
雨,带着清脆的声响,打在翠绿的香樟树梢上,打在小楼的屋瓦上。江南的秋雨,透着一种精致的悲凉。
鬼府角落里。
古朴小楼中,燕不凡一身素白,端坐在大厅里。乌发如云,白衣如雪,沉静而温润地坐在秋雨飘摇的黑夜里,像是一幅淡雅的淡墨画卷,却透着淡淡的哀怨。眼眸静静地望着门外的风雨,风雨里,神情肃穆的护卫们,犹如威严的石像,动也不动。
好大的阵势呢。
燕不凡轻轻地叹了一声。是什么事情呢?
清早醒来,平日人烟极少的小楼里,无端端地多了几十个护卫。然后,是三司的管事,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平日里他极少与这些人接触,怎么一起聚了他这里来?
说话间,却又只是闲聊些家常,问询一些日常杂务,只是,每一个管事的眼神里,都带着打量与琢磨,着实让他费解。
最终,是一只鸟儿让他的心里明白了因由。
那是一只翠鸟,血嘴翠鸟。鬼府里用来传递书信的灵鸟。灵鸟带来一纸书信,上书:今晚掌灯时分。
那是大哥的笔迹。
也就是说,掌灯时候,大哥要来。
冷冷地笑了笑,那么,爹爹自然要来。什么失踪,那只是故意传出去的话罢了。鬼府里,这些年来,上上下下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不曾说破罢了。
早先就暗自猜想,什么时候这层纸才会破掉。
想不到却是那么快……手掌轻轻地捏成了拳,粉色的指甲,深深地抬进了掌心里,而且,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竟扯上了他。
那一夜,他送酒醉的龙姑娘回住处,然后去寻解酒药,路上遇着了出来夜游的爹爹,然后,爹就给了他两颗药丸,一颗让他服下,一颗给了龙姑娘。
他以为,那只是寻常的药丸,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也要吃,可是他还是吃了,因为,他不会想到,爹爹会害他。
给龙姑娘吃完药,他便准备回房,只是走至府里的竹苑时,他就觉着浑身奇热无比,身子羞人的地方痒得要命,只想用什么东西插着才解痒,然后,就出现了一个男人,然后……
雪白的牙,紧紧地咬了咬略微有些苍白的唇,神情有些惨淡。然后,他就在一个男人的身下,扭动着身体……疯狂的时候或许还好些,可是醒了之后却是羞愤欲绝。几次三番,都想寻死,可是,一想及娘亲孤单在人世间,他又舍不得了。
原也想,就当是一场梦,可是,不会想过,每至夜晚时候,那个占了他身体的男人都会找上他,将他一次又一次地带进可怕的梦境。
只是,想要挣扎,却是怎么也挣不脱。从此,恨上了给他药的爹爹,恨啊。好恨!
轻柔的足音,自小楼深处慢慢地靠近,将燕不凡精致脸上的恨意隐藏了起来,他抬起眉眼,看着温婉如玉的妇人在一身青衣的双髻少女搀扶下慢慢地近了身前。
「凡儿,还在等吗?」妇人憔悴的面容透着凄楚,「他……他们怎么还没有来?」
瞧出那妇人语音里微颤,也瞧出了妇人脸上隐约的惊惧,燕不凡沉静的面容染了一抹柔润的笑容,迎向了妇人:「大哥事多,迟些是应该的。娘,您身子不好,您应该歇了,大哥我来等就好了。」
妇人迟疑了片刻,与燕不凡相似的温过眼眸泛起了晶莹的光泽,轻轻地摇了摇头,轻柔的语音有些哽咽:「凡儿,娘什么事情也做不了。至少,让娘知道,你的妻子是什么人……」
妻子?
娘知道了什么吗?白天的时候,三司管事,轮番前来,说的虽是家常,可是,却都是绕着他的终身转。隐喻他男大当婚了。
然后,又接到了大哥的书信。
妻子?
娶妻?他这样的身体,配娶妻吗?如玉的眼眸微微一暗,燕不凡却不再言语,只是扶着妇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然后,整座小楼重又陷入了沉静,只有风雨的声音,映在沉沉的黑夜里,显得无比凄楚。
远处,更夫的更鼓敲响了三更。
楼顶传来了一声尖锐声响,那是屋瓦被故意踩碎的声响,燕不凡听着楼顶传来的声响,清雅的面容,有些复杂。苍白的嘴唇里,扬起了一抹讥笑,他转首望向满面不安的妇人,忽地开口道:「娘,您听,这雨夜里的,竟还有野猫在咱们的楼顶上玩耍着呢……」
妇人猛地颤了身子,瘦削如爪的手,猛地抓住了儿子白皙的手掌,狠狠地抓着,力道大地像是要把那白玉般的手掌狠狠地揉进手心里一般:「凡……凡儿……那不是野猫,是咱家里养的……」
燕不凡吃痛,精致面容上的笑容却更深了,深得带着恨,笑声,显得尖锐起来:「娘,那猫还真是贱着呢,这大雨天的,不在窝里待着,要跑到楼顶上去。也不怕着凉了,病了,毛发没了光彩,没有人疼了……」
他的语音才落,那小楼本就不曾紧闭的门,忽地洞开了。门外的护卫,齐刷刷地跪倒在了地上,映着那门前的人,更加的尊贵。
一身黑衣的少年,伫立在深夜里,仿佛鬼魅般的存在,却散发着威严霸气,令人不敢靠近。只是,那霸气却在望着怀中蜷缩着的人儿时,化成了温柔的春风:「独舞,到了,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湿了吗?」
黑衣少年的怀中,绝美的容颜懒懒地露了出来。
眉如柳,眼含水,瑶鼻朱唇,肌如羊脂,容颜美得今人不敢直视,更诱人的是那眉眼之间流动着的妖媚风情,只消半是娇、半是媚的那么一睨,便把人的心魂都勾了去。只穿著一身月白亵衣的人儿,伸出了雪白的手,轻轻地抚着少年被雨水湿透了的黑发,柔媚的语音,甜得仿佛要滴出蜜一般:「不归,有你护着我,我哪儿都没有淋着……早知道就不来了,还不如在家里你抱着我好呢……你瞧你,都湿透了,我帮你擦干……」
绝美的面容,轻柔地贴近少年俊美的五官,红艳柔软的舌,轻柔地舔着那滴落的水珠,月白的亵衣,随着主人的举动敞了开来,露出了雪白的身体,平滑的胸膛上,映着点点的红印,明眼人一瞧,便知那是欢爱的痕迹……
妇人紧紧地闭上了眼眸,晶莹的泪水,猛地滑落瘦削的面庞。
端坐着的燕不凡,怔怔地看着那旁若无人地做着亲昵举动的绝媚人儿,良久,才慢慢地开了口,干涩的语音,嘶哑而颤抖:「我的爹爹、我的大哥,你们深夜里来,不会是为了要做这种亲密的事情给我们瞧吧……」
他的语音,显示着那门前两人的身分。这两个人,便是鬼府的前任主人与现任主人,燕独舞与燕不归。
燕独舞神秘失踪,却是任谁也想不到,竟是被自个儿的儿子藏了起来。燕独舞身为男儿,貌绝天下,人都道他无情,却也谁想不到,他竟恋上了自己的儿子,甘为自己的儿子放弃一切。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呀……
妩媚的凤眼,冷冷地睨了一眼那厅中神情复杂的三人,修长的身影,慢慢地从少年坚实的胸膛里跳下,手紧紧地握着燕不归厚实的手掌,燕独舞冷冷地对着清雅之人冷笑了一声:「二娘,我倒是不晓得,你们这院子里养了猫呢?长什么样啊,让我瞧瞧?我可顶喜欢养猫儿了……」
妇人的勇气只是片刻,在那冷厉的眼神中,一会儿便低落了下去,瑟缩了身子,惊惶地摇着头。
清冷的眸光,直视着绝美男子柔媚而冷厉的眼眸,纤瘦的身子,慢慢地立起,护住了惊惶的妇人:「爹,那猫儿是凡儿养的,前些日子忽然走失了,娘为此还哭了好一阵,病了一场,娘身子不好,您就别再提了……」
绝美男子静静地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良久,忽地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颜,然后扯了黑衣少年在燕不凡面前坐定,熟练地坐在黑衣少年的膝上,寻了一个舒适的位责:「不归,早些儿说完吧,我想回去了……」
黑衣少年淡淡地笑了笑,大手轻柔地按住了那不安分地在身体重要部位摩蹭着的圆翘双臀,然后,乌黑的眼眸直视着那一脸惊惧的青衣丫鬓:「绿袖,有人来了,你怎么不奉茶?」
青衣丫鬓怔了怔,然后才慌乱地跑进了小楼深处,不一会,便颤抖着手捧出了几杯茶:「少主、幼主、夫人、二少爷,请用茶……」
「嗯。」黑衣少年捧起茶,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静静地看着对面那张清雅的面容:「不凡,你晓得我们来是为了什么,对吗?」
燕不凡揭开茶碗的青瓷盖子,看着在茶碗里飘荡着的翠绿枝芽,手,有些轻轻地颤抖:「大哥,我会娶什么样的女人呢?对鬼府来说,那应该是很有用的女人才对……」
「不凡,你想错了……鬼府到了今天,早就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扩张地盘了,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她来过鬼府,我曾经看到你偷偷地看她,我知道你喜欢她……」平静而轻柔的声音,落在了燕不凡的耳中,却犹如晴天落下的响雷。
『吭当』一声,燕不凡手中的茶杯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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