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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 第4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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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崎岖。
还是清露时分,眼望便一股薄雾淡淡笼在山间,幸好还不曾遮蔽视线。青年远眺来路去路,毫无半点生息,禁不住再叹息一声。
他一身月白华服已黄土蒙尘,脸孔及气度倒仍是丰神,眉宇间稍有倦色。
看来真要独自一人走下这万丈的深山了……
他方自思忖,后方传来一阵稳跃的马蹄声。一听就是良骏。挑眉,他欣喜地回首,眼神即刻暗淡。
从通体雪白的马身及修健有力的四肢来看的确是匹好马,只不过……他苦笑。
车前空无一人,这马车约摸无主。
想来也是,一般哪可能有人上这等荒山,也只有他这种好事之徒——
心语间,徐行中愈发接近的白马四蹄突得钉立地面,猛一瞬间就停在他身前不动。
这……
不待他猜想,似乎是风,帐幕微动,一人掀帘而出探露半个身子。
“山途险峻没有人家,阁下若不介意……”
老实说他并没有细听来人,眼光愣了片刻。青年平日里也自恃甚高,然而眼前这男子连他都忍不住要赞一声清朗。一身衣白霜雪仿如仙神,黑发修眉,唇角微笑温若三月春阳。
“那便有劳了。”不假思索他一句话脱口而出,道一声谢就要上车——猜想对方应该是这番好意。
“三个人可能略些拥挤,尚请将就一下。”
三个人?
在他疑问间,衣衫贵嫩柔白脸色也苍弱的细巧面容便落入眼前。
己已年五月十六
传说这世上有一宗宝物,此物三百年现一次人间。只要寻到七色魂魄,并在八月十五中秋将这七样事物带至“月涛浪”,便可得这宗宝物。
至于这宝贝究竟什么模样,来历如何,又是否真的存在……那七色魂魄又是何等样物,就连那“月涛浪”是何处所在,还没有人知道。
“我家世代经营古玩,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见过。只是这祖上相传,至今不能辨明真伪。我一来好奇也算是借机长一下世面,没想到被骗到这种荒山……”
青年笑说,也不见丧气。
“想来那盗贼还是有些良心,没有取我性命还给我留一身衣物放我下山。只可惜关于这样宝物还不曾获知半点消息。不知先生什么看法?”
“既然祖上传承百余年自有一定道理,况且宝物之说总是能令人动容。”温雅男子展袖,淡定自若。
“哈哈,我的确是很想找来看看这究竟什么东西。不过我看先生倒是一点都不稀罕。”
“因为我已得到这世上最弥足珍贵之物。”男子婉转笑说,衣袂下与我十指交扣。
我听,靠在他胸口绵软而懒洋。药物安神的效力还是没有散去。感觉手脚仍是有五、六分的迟钝。
上官青蓝,这位青年据他所说历代经商,也算是富庶人家。他虽不是江湖中人,但可能因往日结交广阔,斯文为人倒也豪气,不显一点傲弱。他随口问我们身份,四哥微笑说他交过几个学生当过师傅。现在也是带着我轻车简约,寻访灵秀天成之所给我养病。
“原来是先生。”青年拱手,自然产生出他的理解,神色恭敬。
“先前我就瞧先生文雅知书,也不像我这种商人一身市侩之气,说到灵秀……我家便在长安,这几日周车劳顿,我看小七似乎也是累坏了的样子。请务必赏脸,也算是我答谢先生。”
两三个月来,我们从都不与人交轕,遇到这个上官自是在意料之外,但总不能不管。我初醒还是有些风寒,身子也虚软,我自己说无妨,四哥却舍不得。
何况……
我稍稍掀帘又放落。这四下里还是有些不安分的。四哥也是觉察到,与上官同行顺势送他一程。
他们一路闲谈天南地北,青年话多,是不甘寂寞的人。四哥只是回应,偶尔交换几句让青年连连惊呼:“我真是服了!看先生也不过长我几岁,那曾想——我还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学识可以超越我家小叔,果真是天外有天!”
四哥摇头未置可否,这种比较关乎阅历对上官自是不公允的。说起年岁我们也都可以做他叔父,但当然不说。
下山便是一个小小的镇落,镇上也只唯一一家客栈。青年便欲在此安歇一宿。席间,不时多些江湖闲话说那一两个月的武林纷争。
旁人津津乐道,上官也很有兴味。我们邻桌一位看起来粗爽的男子大声说:“要算近来大事,哪有及得上‘刀口’关家、江南慕容的是非。关家易主,还疯了个女儿;而慕容更惨,听说慕容家那小子不知被谁人砍断一条手臂,而他家大人也竟然哼都不哼一声。然后还有——”他到此吸一口气,肃声。
“戚家的那位四爷……”
客栈内一片消寂,仿如被无形之物捆绑住音。
上官凑上前去眼眸一眨:“啊!莫非是那位传闻中赫赫有名的‘戚四’,我也有听说——”
“没礼貌的家伙!”那男子瞪眼:“凭你也配直呼那位的名讳,要叫四爷!”
“是、是!”上官正是兴致大盛,哪管对方毫不客气的言辞,“那位四爷怎么了?莫非也有什么变故不成?”
男子连连叹息显得很是黯然:“那位爷当真不是我们这些世俗中人可以想象。数十年声名不坠如日中天之际,今年三月他突然宣称退隐,自此再没有他的踪迹。戚家目前由那位神秘著称的五爷掌权。可叹我从来无缘拜会四爷,若能见上一面,便是死也甘愿了!”
厅堂一阵此起彼伏的惋痛。
上官生于商贾,对江湖中事当然陌生得紧。他看众人模样。
“这位四爷当真如此了得?”疑声,他转首面向一派闲适的男子,“以先生见闻之广博,可详知一二……”
四哥扶在我肩头只分一些细微的神思在他们交谈,手执一盏清酒让我就腕。仿佛座间话题全然与他无关。
“咦?这么小的孩子也给他喝酒?”上官的性子显是图新鲜事物,马上便被转移了注意。
四哥笑,无可奈何又是宠:“是啊,这孩子嗜酒,怎么说也不听。”
“呵呵,才只这么小就染上酒瘾可不好啊。先生为人师表,也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弟弟才成。”说着,上官便要摸上我发顶。
我倾身避开侧里伸来手臂,顺势倒入随时为我开敞的怀。而他也拥搂,一遍遍再,轻抚我还是不长不短,只不过披肩的发。
听上官的话,垂眼他柔声:“不过我还是喜欢,不管怎么样,都是喜欢。”
“呃?”好亲近的兄弟,青年想。因我是孩童模样,所以怎么都不显突兀。
又突然醒起什么半开玩笑道:“说来先生也是姓戚,莫非和那位爷有什么关联不成?”
他嘻笑不以为然,旁人倒是当了真。座下一片惊咦,都用心来看。尤其那粗豪男子定神,一拱手:“您是——”
四哥也是笑,轻悠:“我姓戚,在家里也排行第四。但不过一个读书人,当不得阁下一个‘您’字。”
男子在他脸上目光盘旋,毫无察觉什么异样。估摸也是想这人气韵文质很是不俗。不过,怎可能便真得恰是那位人物!
所以他摇头:“不是……你不像!”
四哥凝笑颔首,没有说出“我本来便不是”这一类违心之话。他隐瞒而不欺骗,分寸一向拿捏妥当。
上官哪里想到此间复杂,只忙不迭询问那男子关于他们所说他所听传“四爷”的生平,气氛很是热烈。
传闻中的男子却俨然置身事外,他自然环拥我身子不愿释手,我把面孔埋入他衣袖一截雪白苍白。
“四哥……”我低低吟。
“嗯。”
他应。其实并不用言语。
我们并不用口说。
四哥是个胆怯的人呢……他笑。在那一两月间,他不断下五哥那里讨来安神的药物使我整日里昏沉,人便仿佛身处混沌不得安心。只觉从一处到了另一处,这样几乎一刻也不停歇。
颠沛中只有那个温暖气息的怀叫我迟迟不肯放下心神陷进安睡的黑暗泥池。
四哥、四哥……
其实你要知道你应知道。
不管你对末子做了什么要去哪里,末子都会跟着你的。
末子……
在我终于开眼,终于远在金陵千里万里之外。他轻轻地唤,小心翼翼抚触。
便诚惶诚恐一般,这个天下无双的男子。只因我欢喜而欢喜。
而戚家——这个我和他心头同样重中之重。
我们已经为它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再来还有或许不谓长短,我们的时间。
四哥。
我披肩的发一绺墨黑蜷曲上他领口白衣,悄无融会了唇息。
末子,想去哪里?他问,也是说。
只要四哥,随便哪里。再合上眼,我说。
想起这些前尘,我唇瓣含笑。
“末子,你在笑吗?”
“嗯。”
“笑就好了。“他揪心地疼,不显在面上。我却是知道。
四哥……想说。
“戚四算什么东西?”突来一声叱呵,声音娇贵听是女子。
整个客栈但凡江湖中人齐都脸孔色变,伸手摸上腰际。那极是推崇四哥的男子更是暴跳了起来。
“大胆!何人敢对四爷无礼!”
上官“啊”得一声才匆忙一眼就飞快低下头去,掩在我们身后。
威风凛凛端立门外,那年轻女子一身彩妆比枝头花开,春色非常。
她明眉丽目扫过众人,眼光直指躲藏起的青年。
“上官青蓝,是男人就给我站出来!”
好生厉害的气势。
我暗赞,四哥也是忍笑,侧身一步让开。
脸上显出一抹苦色,青年施施然磨蹭,那女子气恼伸手就要一把揪,大概顾及到身份又中途放落。
“宫大小姐啊,我已经称了你的心意你到底还要怎样?”上官的音调甚是委屈,若留神兴许还能摸出点近昵,看来不是一般的熟识。
女子一跺脚风情十足,虽举止豪悍也吸引得人目不转睛:“我不管!你给我弄清楚了,我绝对不要嫁给你可是也不准你给我退婚!不准!不准!”
“……你还不是一般的不讲道理……”上官气结反倒无话,看他模样估计不是第一次被顶撞得哑口。习惯成了自然。
而客栈中人此时才从这桩婚事的闹剧——似乎就是如此——中回过神。
嗓音宏硕的男子又大声起来:“刚才是你这女人说话?”
女子睨视鄙低的眼神:“本小姐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你又是在讲哪一句?”
被无故轻蔑是任何江湖血气所不能忍受,更何况这男子脾性当然也是不好。
“你这女人……”
“怎样?”她抬首傲气,甩腕几乎擦过我脸庞。四哥已隐约退开一步,开口安抚。
“阁下豪爽人士,就不用和小姑娘一般计较。想她说得无错,那位四爷也不过生就一个凡人。”他言语中肯只有我知,甚或一点自嘲。
“四爷可不是——”
男子的辩驳还没有凝句成型,仍是那宫姓女子。
“慢着!你说谁是小姑娘?本小姐还用不着你这种文弱来替我说话!真是的,全天下都尽是些没用的男人!”
连上官都开始暗自皱眉,我也是觉这孩子说话不知轻重,轻易犯了众怒。但她仍是无畏,或许真是有恃无恐也未可知。
单手叉腰她亭亭玉立于人前,高声:“你们这些江湖草莽算什么?那个戚四又算什么?若论天下第一剑,除了我大哥宫桂还能谁属!”
宫桂?
我微微凝眸与四哥交换了视线。
众人全都换上一脸不以为然,更有人“嗤”得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什么人物,原来不过是朝廷走狗!”
眼看瞬间崩裂了紧张的空气,青年也是色变。不顾挣扎想要张口的女子硬是把她拖出了客栈。
我手指轻捻壶酒也跟在他们身后,四哥眼光波转,忍不住笑。收拾了残局,跟众人道个不是。
等我们行至外间,两人依旧吵闹。其实远眺他们模样,倒是相称人物。
当真说出口,可能两人都会着恼吧……
指掌被温热包裹,四哥就挡在我身后风口。任我懒懒地靠。而我听他柔声。
我们过往周身都多是冷静持重,又或淘气天然,少有这般闹腾。我在一边瞧着新鲜,倒舍不得提醒他们现下正是街上目光交集。四哥也是,唇笑欣然。
说起谈经论道逞口舌之利那宫大小姐又岂是上官的对手,可能心下正是着恼,见四哥便以为他笑作弄嘲。
“笑!你再笑!有什么好看的?像你们这种没骨气的男人我最是瞧他不起!”
“宫砂!”青年难能正经起面孔。
“我很是尊敬先生,不准你这样说话!莫忘了你大哥叫我好好管教你的礼数。一个女孩子家……”
“无妨。”四哥和煦地轻说。只不过当她一个小孩儿耍弄脾气。
“先生雅量。”上官松了口气,随即还是苦笑:“我受她大哥所托,而她这一路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幸好遇见先生……”
那小女孩满脸忿色,虽心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听上官的训话,显见上官所指称的大哥对她产生何种影响。
偶尔也在偷瞧一人。大概是源于好奇能令上官如何推崇的男子。虽口里说的不可一世。
她是无论如何都美丽的人,过去种种倾慕者没有哪一个对她视而不见。但四哥却只是保持彬礼在听。正眼都没有看她。
收容所有该见或不能见,我低头。三三两两寻思。
己已年五月十八
遵照上官的既定我们前往长安,人员由原先的三数变为四。可能原打算送青年一程便罢,即使他一再邀约。但那女子的出现却使我们正式默许了他的盛情。
“原来是宫家的人。”
我和四哥仍是马车,上官哀声叹气被揪上马伴在宫家小姐一侧。看她昂首颇有不让须眉的气势,我轻应一声,也是怀念。
“不愧是宫家的人。”
南宫、司徒、慕容三大世家,历来人才济济。
花家一脉单传,品质精贵。
关家最是不论门户,师徒传承。
而戚家,剑之王者,自不用说。
这是江湖。
江湖之外,朝野之中,尚有一声望显赫,豪名为“宫”。
说起宫家也算少许与我们历代有些渊源,既然知道那是宫家子弟,我们自然不能放他们两人只身在外。尤其依那位小姐惹是生非的程度而言。
再如何,我们精魄中始终埋印,名姓为“戚”。
我是,四哥也是。
“这一代宫家少主,应该就是那天下第一的少年杀手,‘刺客’宫桂。”我说,也约莫只知晓这些江湖听传。
“小一辈的事应该老六知道得比较清楚。我也只在十几年前宫家上一代寿筵粗略见过一次。都已经长成大人了呢。”
微有些抖晃的马车中,我随意抬眼车窗间寻隙女子的面容,企图融合一张传闻中惨白的绝秀脸孔。
即将入夏山涧的风还是偶尔兴味吹来些丝冷凉,我轻按额角有点头痛,于是作罢。
“末子。”
这是四哥的声音。
是那个温柔到痛彻入骨,任我假装也无从忽略的声音。
男子的吻落下,发眉,到眼唇。
这他独占的姿态,不想要给别的人。
我扶上四哥的腕挪到他怀讨一个安适的位置,拉开衣襟层层叠叠。牵四哥的手按在胸仍是鲜明的伤口。我低头片刻,而后眼神。
“四哥,你听。我只说一次。”
“虽然私心,不过我很开心……这样的事,一定,四哥会只想着我一个人。”
“永远都我一个人。”
“末子。”
这仍是四哥的声音。
他亲吻,仍是发眉眼唇。再颈,再我覆上他手冰细的指。最后当然便意料中,那个更痛,纠结他魂灵不得安生的痕口。
我姓戚。
戚家的人,无论哪一个,也永远都最是为自己着想。
己已年五月十九
人中数我最为闲凉,午后一番小睡,又已到了一处地头可供歇脚。
集市很是热闹,车马人流。上官两人也都下了马慢慢牵走。站在一家酒肆门口,看这一路他们不知第几次为了琐碎小事争执不休,我们知情识趣,不予介入。
拉开车帘我张望稍有些好奇两三分,近年自不用说,我都安生在那边陲小镇。而后入了川都正是腊月没有这许多人气。而五哥带我赶赴金陵也是马不停蹄。
这后,昏昏沉沉一路。
“好些时候没有来过市井,简直像隔生往事。”四哥把玩我落肩的发梢,也同我眼望一处。
“四哥也是?”侧首我惊讶。
“嗯,外面不论哪一处,都只一个人。慢慢也就厌了。”他语扫淡描,然后说:“况且,四哥也是老了。跑天下的事叫年轻人去做。”
“四哥不老。”
他突儿笑,放帘的瞬息偷亲我的唇:“是啊,四哥不老。有末子在,四哥怎么会老。”
我手画上他俊飞的眉,也是爱悦。很……容易便陷入一种满足。
四哥在这里,一直、一起。
当我指尖顿失四哥的体温,他已长身而起。
“四哥去买样东西,小时候末子喜欢的东西。”
喜欢?
小时候我那么贪心,喜欢好多样东西呢……
倚在车窗我眼眸只追跟人潮波滚中固执一抹永久高洁的白。他也不拥挤,礼让周边很是客气。
笑着摆脱数个商贩的纠缠,如玉无瑕的男子走到偏角不一时便取过两串瑰艳的物体。
啊!我讶笑,单手托颊。看四哥举着彤红的糖葫芦遥遥向我打个手势,我即刻点头。
在很久,还在很久以前,四哥会经常带着我出外。不管哪一次我都望着街边漂亮的果实垂涎。然后四哥便会笑我是只可爱的小猫。我也说,我只要做四哥的小猫。
末子喜欢什么四哥永远记得。他说。
四哥……张唇我正想如过去一般让四哥看我可爱被说成小猫的笑。
肌肤刺痛一阵死亡的冷冽。杀气!
谁!?
目标所指——明知不会有恙我也忍不住闭住呼吸。
四哥!
气机不加掩饰迅驰,连我身前拌嘴中的两个寻常男女也竟能被惊醒。
“啊!先生!”上官大惊失色,声音传不到他处。
一身长衣雪袍的男子正低头小心翼翼护持着手中看来就鲜嫩的两串果实避让人群,似乎仍是没有觉察。
仍笑意雅儒,只想着讨我欢喜。
剑气割肤切骨足以人命,男子衣袖从色白到红不过刹那间事。
怔怔抬腕,他皱了眉。
人潮依旧涌动,没有人惊吓动容。那刺客厉害非常,剑走一脉不触旁及。
“先生!”上官却是惨淡了一张俊秀的面庞,连忙赶到四哥的身边。
“先生,伤到哪里?”
“无妨。”他对青年笑说不碍事,眼光垂落我凉白的脸容。微带惋叹的举手给我看他提的糖葫芦。
“好可惜呢,都被血给弄脏了。”
我低头只是接过。红艳的外泽上更一色殷血,让我疼痛难忍。
“四哥再重新帮你买好不好?末子喜欢的东西呢。”
“没有关系。”我说。
贴上他腕口血衣,还说:“末子很喜欢,四哥送的,都很喜欢。”
而四哥掀唇,很开心地揉上我的发。
“末子喜欢什么四哥永远记得。”
嗯,我知道四哥。我一直相信。
紧紧依偎他身畔,我努力埋身到他胸口。那一刻的惊慌仿佛此时才能平定下来。尽管知道这人其实单剑孑身便足以号令天下。
其实,四哥……
末子从来不曾说与你听。
末子喜欢,因为是四哥。
因为四哥送的,所以末子喜欢。
在上官大惊小怪为四哥包扎伤口,那难能默默静立的女子突地惊咦一声。
“大哥!”
远在之前虽然已经摸晓剑气的出处,但如何也没有料想。
剑出夺命,莫与争锋,天下第一的少年杀手,“刺客”宫桂。
“嗯。”走到我们身前不足一尺,似乎常年不见人火苍白的面孔有女子那般丽秀婉约,另纤细身影一种格样柔弱。他手提薄剑,剑上褐迹斑斑。不望可知何物。
应是二十出头却少年脸容的杀手兼宫廷带刀侍卫冰冷着惯常的神情,稍望一眼四哥袖口,淡说:“认错人了。”
“宫桂……”上官沉下脸色。
手拿着四哥送我很喜欢的糖葫芦,我弯下身捡起几块碎石不大不小抬腰便往那少年杀手的身上丢。
一、二、三,统统中的。
“啊!”一声,显见上官两人惊吓不清。
我眼光不避不让正对少年,也学他淡说:“你伤我四哥,我打你三下,虽然吃亏勉强还是扯平。”
青年左右望来,不是一般讶异。从来不曾留心这孩子。因先生他极有好感有心结交,因此爱屋及乌也向来对这孩子和悦。那不是出众面孔的小孩却仿佛总是隐身于先生之后,让他以为羞怯。
再来,也不会想到这性淡的孩子会突发如此惊人之举。
举天之下,竟有人敢对名倾朝野的宫家少主动手!
即便只是一个病弱不识武的小孩。
更叫他吃惊便是,他熟知的友人也竟不加闪躲任由。他何时有此等雅量!
少年默然,目光定神凝在我脸孔一时无语。而四哥也与我牵手唇笑。
首发 沉香榭 乔君专区“楚天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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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
己已年五月二十一
我自度不是量小之人。既然口说与那少年扯平自然不会多番计较。况且四哥此举也是有意为之——不然普天之外还有谁人能伤他分毫。
照说理应如此,但心下不知为何始终忐忑。仿佛预见事发不会就此终结。我毕竟也是活过四十的人了,日后想来,此间种种臆测不是无端。
那宫家少主不是寻常身份,我们自不会以为他出现此地纯属偶然。但他竟然也随口应承与上官一同返家。
自此一行又变五人越发得像闲暇时游山玩水。
听驿站中说起这附近有一处天然水源很是奇特,平日里便是汛期也河谷枯竭,唯独每逢月圆后的十来天冒出汩汩山泉,闻传很是养颜。
宫家小姐不管平日里如何气盛都是女子,哪有不欢腾一声跃跃欲试的道理。看她勾着脸白色丽似乎比她更形纤弱少年的臂弯一幅撒娇的模样,上官“啧”声的同时叹为观止。
少年甚为冷淡地点头却是不假思索首肯了自家小妹的行径。到底也是做大哥的人。
“末子,四哥也带你去好不好?”听得兴味,手腕处还象征性裹一层布巾给人看的男子微笑,脸上的神情永远都叫人舒适愉悦。
我们当然用不着泉水养颜,我知道四哥的意思。虽然想说我身子慢慢条理总会好的,但又怎舍得拂逆四哥的心意。
“好。”我轻轻点头便象我外在一个孩童般乖巧,圈住四哥的腰也是柔顺。
“呵呵,小七好可爱呢。我也想要有这么一个弟弟了。”上官忍不住笑说,不知如何得出“可爱”这一结论,又想伸手来摸我的发。
我当然不肯,四哥也搂我身子侧开。
“先生您也太过小气,要我的话有这种宝贝还巴不得到处现给人看呢!”
四哥谈笑应对毫不输人:“既然是宝贝我的话当然藏起来,只教我一个人看。只怕万一露白被人偷了去。”
我闷声摇头,磨蹭四哥的胸口。
“唔,不懂……”上官抓首挠发,自知辩驳不过爱弟心切的执著男子。干脆弯下身对我一副诱哄的口吻。
“小七,让我做你哥哥好不好?会给你买老多老多好吃又好玩的东西呢。糖葫芦啊,琉璃珠还有风筝什么的……只要小七想要的话我都买给你哦。”
他自觉小小孩童无何都抵抗不了这番拐骗,我听着却是哭笑不得。又不能说我年纪做他的爹其实也不定绰绰有余。只好横眉过去睁着黑郁的眸掰过手指。
“我已经有好多个哥哥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他们统统对我很好,所以小七不要哥哥了。”
然后听到青年随口调笑说:“那小七想要嫂嫂吗?”
我一怔,似懂非懂他的话意。似乎也是觉着他突兀,置身事外的宫家兄妹随之眼望过来。
“你上官大哥也有一位小妹待嫁闺中,不是我这做哥哥的自夸她玲珑,但绝技不会委屈先生。我听先生说起过尚未婚配,便想要签这一桩姻缘——”
“好意心领。”四哥插口打断,虽仍是笑意温润但眼底却一方我能料见之冷淡并且不是寻常。
“先生!我极是敬重先生为人所以想若能姻亲……”
四哥环住我肩似乎言词也还是客气:“承蒙一番盛情,但我的心底却已有了人并且断无旁念,此间话题我无意再说一二,失礼之处尚请见谅。”
“先生……”上官一脸急惶:“若不甚冒犯了先生是我的不是,但无论如何还请先生不要气恼就此别过。我今后定不会再提及……”
“这是当然。”四哥失笑,顿时融化了风味冷萧,“应允了的事我自不会反悔,更何况,我也早想带末子上京畿重地走上一遭。”
上官松了口气点头。暗想幸好先生脾性极佳,恐怕这等样人是怎也不会发怒的。
“还走不走?”突来一声冷音,并许多的不耐烦。
上官目注友人,笑。只觉这一白一黑二人形成如此鲜明对比。跟他们走在一道,确是奇妙之极。
(2)
仍旧五人同行,我们往去那源泉水的山顶。可能左近人家也多有反复,山途不是难走。但也不到健步如飞的程度。
宫姓二人自不用说,但显然上官不是常在山涧行路之人。
在第三次停脚歇息,那兄妹二人丢下一句“先行一步”便远远遁去。青年拂去额角汗珠,侧望白衣还是飘然好不洒脱的男子一眼,叹道:“先生好体力!”
四哥与我指掌扣结站在他一旁,相形之下确实气定神闲。虽然不欲显山露水但也不会当真扮作一届文弱。闻言他笑说:“两三月来上得山路多了,也就稀疏平常。”
“啊啊,看来我真是处处不如先生。若我是女子,也定要嫁先生这般人物。”
四哥侧度一笑,不欲多说。
青年看在眼里,暗叹。面上却是自谑:“抱歉抱歉,我这人天生反骨也唠叨得紧。先生听过就算,不用在意。”
然后他眼光一转,不知为何还是对戏逗我有了十足志趣:“哎呀,连小七都好厉害呢。上官大哥真是没用!”
我抚发不是很想理他,惯常了不引人注目,也确实没有足以惹他兴味。不晓得这人究竟什么打算。
我不吭声也就罢了,哪想到这人童心大盛,扯着四哥的手臂甚是委屈:“先生您看,小七都不理我!我这么讨人厌吗?”
四哥放柔了声量,也举袖挡去青年注目。
“末子身子骨一向不好,寡言也不是乐性的孩子。你就不要闹他了。”
他的话音总是不可思议安抚去人焦灼惶急种种不良,跳脱的青年也沉静下来。
“关于这个,不止一次听先生说起。我家小叔学究渊博,还精通药理。我想让他来替小七瞧瞧,不定便能早日根治。请务必让我尽这份心意。”
青年说得这般诚恳,四哥也自不好回绝,于是说:“那敢情好,也省却我一番奔波寻访。”
他们谈笑倒也不觉疲累一路到了山顶,举目不消远眺便薄淡一股升腾的雾气润湿了发衣。我手触泉水相宜不感潮热。原不拟轻信,如今看来倒够得上一个妙处。
那小女孩早已玩耍多时不理会我们,我也有了些心情。拣一块平石挨坐在池畔随意俯拾两三枚的叶瓣。
并且还是有风息,吹得人暖洋。仿佛我遥想自己尚十四年方,不由起了情趣,一瓣一片取池中飘游堆在我手边。
身子临水愈发得近了,腰际环上温柔却不阻止,我回眸笑,拈指尖一色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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