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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风云录-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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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蛮荒的疆土,看到的是对中土财富垂涎三尺的北虏诸种,他的想法也就完全不一样了。消极防御肯定是错误的,大秦必须积极防御,必须以攻代守,必须杀出长城之外,赢得南北战争,否则中土根本就没有安宁之日,安居乐业长治久安更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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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怒气,一掌拍到了案几上,他想骂,但不知道骂谁好。
治理一个王国太难了,尤其处在这个大变革时代,不管是君王还是士卿,都看不到未来的路如何走,都是在黑暗中摸索,哪一个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的唯恐一失足成千古恨?
秦王政统一之后,当真不想与民休养?当真不知道与民休养对一个王国的长治久安意味着什么?他难道不知道穷兵黩武将给中土带来可怕的后果?
他知道,但他没办法,在中土刚刚统一百废待兴的时候,在中土历尽数百年的战乱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匈奴人从大漠蜂拥而下,他只能倾尽国力去北伐,只能去修长城,开直道,一切都是为了中土的安危,都是想把这个襁褓中的帝国保存下来,救活过来,为此他要集权于中央,要控制军队,要把中土的财富集中到一起。
只有集中中土所有的力量才能拯救中土,这是当时唯一的办法。秦王政做到了,但中土的生产力有限,中土当时的条件太差,秦王政掏空了中土的血肉,帝国在他死后终于轰然倾覆。
其实,就算秦王政没有死,是不是就没有陈胜吴广在大泽乡的揭竿而起?就没有六国贵族的疯狂反抗?帝国已经被掏空了,国人的反抗是必然,只不过需要一个契机而已,这与谁在皇帝的位置上没有任何关系。
看看当时的南征。王翦率军渡江之后,是不是横扫江东?楚国和其他各国的贵族后裔是不是都战死在江东?如果他们都逃到了南岭的南方,联合百越人一起负隅顽抗,甚至不断反攻江东、江南,秦国怎么办?当然只有继续攻击。
屠睢带着五十万大军,分五路南下,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开疆拓土,仅仅就是为了满足秦王政的个人私欲?这显然经不起推敲,最好的解释也就是秦国为了集中力量对付匈奴人,为了避免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不得不采取的一种战略。
再看看当时老秦人和楚系贵族的没落。统一后分封甚嚣尘上,隗状、王绾和冯劫这些公卿大臣显然都支持分封功臣,但一旦分封了,贵族们各自忙于掠夺权力和财富,大秦哪来的力量去对抗匈奴人?南北战争还怎么打?所以秦王政非常果断,以雷霆手段把这些贵族统统赶出了朝堂,赶出了军队。
统一刚刚结束就大举南征,但统率却是屠睢、任嚣、赵陀这些人,那么王翦呢?王贲呢?蒙武呢?李信呢?这些功勋卓著的大将都在哪?秦王政为什么不让他们率军南征?秦王政为什么要放弃他们?为什么要弃置不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和秦王政政见不合,是秦王政在朝堂上的政治对手,秦王政不能用,也不敢用。五十万大军交给这些人,一旦他们以武力胁迫咸阳,秦王政怎么办?
南征尚未结束,北伐就开始了。秦王政为什么要两线作战?肯定是没办法,北方边疆的形势已经到了不打不行的地步,否则他断不至于倾尽国力,断不至于以吸噬大秦国人的血肉为代价同时进行南征北伐,同时在两线作战。
北伐的统率是谁?是蒙恬,那些老将还是全部弃置不用。打下了河南,夺回了云中,然后就是迁徙人口屯田,把几道长城连为一体,期间还有一个大工程,那就是直道。
直道的修建肯定比北伐要早。直道肯定是为北方战场而修建,先修到白于山、横山,这样就可以支撑秦军杀进河南之地,占据河套。然后直道继续修,修到阴山脚下,又可以帮助秦军占据云中,把匈奴人赶到阴山以北。
可以肯定的说,直道的修建就是为了北伐,并伴随着北伐一起北上。直道在南北战争中的战略意义太大了,但劳民伤财,而相比起来,南征北伐对国力的消耗更是惊人。
如果大秦的统一进程从灭韩开始,那么统一大战前后进行了十年。接着就是南征,南征前后有七八年。南征尚未结束,北伐又开始,北伐到大秦灭亡时尚未结束,前后大约有十年。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大秦帝国为什么只有短短十五年的国运,为什么十五年就崩溃了。大秦从统一大战开始到崩溃的二十五年里,一直在打仗,而且都是大规模的战役,以当时大秦的国力,以当时中土的生产力,以统一后百废待兴的局面,大秦能支撑如此长期的大规模的战争吗?
秦王政是暴君?帝国的文武大臣都是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之辈?这显然没有说服力,从太史公到后世史学家,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让我们引以为傲的“正史”,让我们为之自豪的“二十五史”,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污垢。
秦王政和大秦帝国在成立之初就面对着强悍的匈奴人,当时的匈奴人已经基本上统一大漠,也就剩下一个河西的大月氏,一个远在东方的东胡人,这两个强敌对匈奴人已经无法构成威胁,而对匈奴人来说,如其远征大月氏和东胡,占领两块蛮荒之地,倒不如南下越过长城打中土,抢占一块富裕土地。
匈奴人的选择没有错误,都是为了生存,所以匈奴人浩浩荡荡地南下了。
大秦崩溃之后是五年的后战国时代,然后刘邦击败了项羽,接着刘邦马不停蹄,迫不及待地带着大军跑到代北阻御匈奴人,差点在白登全军覆没。
秦帝国败亡到刘邦的白登之战有多少年?六年,只有六年。六年内,匈奴人就从一个弱小灭族一跃成为控弦几十万,差点把大汉皇帝刘邦都杀了的强大民族?
任何一个民族的崛起都需要时间,匈奴人也是一样,但太史公也罢,后世的史学家也罢,都故意忽略了这个重点。在他们的笔下,秦王政时代的匈奴人就是一只土狼,想这么杀就这么杀,到了刘邦时代,突然间匈奴人就从一只土狼变成了雄狮。
历史有时候看上去很荒诞,但荒诞的背后隐藏着太史公和后世史学家们的智慧。越是荒诞的历史,其背后越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需要读史的人去思考,于是迷雾在思考中渐渐散去,突然你就会发现,原来真相距离自己近在咫尺。
秦王政肯定想在统一后与民休养,让中土人过上好日子,但匈奴人杀来了,南北战争爆发了,中土岌岌可危,秦王政怎么办?是选择拔剑一战,还是选择忍辱负重?秦王政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人生,他选择了拔剑一战,他宁愿战死,也绝不忍受屈辱,苟延残喘。
秦王政打赢了南北战争,但输掉了帝国,而刘邦在南北战中输得很惨,为此他不惜以屈辱的“和亲”来换取休养生息的时间,最终他不但保存了帝国,他的子孙后代还打赢了南北战场。
今天,历史的轨迹在宝鼎的引导下逐渐改变,但这种改变仅仅局限在某个范围某个区域,而天下大势,南北大势,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改变,都在既定的历史轨迹下飞速前进。大秦帝国终归要与匈奴人一战,南北战争终究要分出胜负,但帝国的存亡呢?
历史上秦王政拒不分封,高度中央集权,这是他打赢南北战争的基础,但这个基础现在在宝鼎及其所属利益集团的齐心协力下被改变了,分封已经开始,高度的中央集权制已经难以实现,秦王政是否还能在南北战争中赢得胜利?假如他像汉初时期的文帝、景帝一样,面临内有诸侯王的对抗、外有匈奴人的压迫之窘迫,他又将采取何种对策?这种对策对帝国的命运又将产生何种深远的影响?帝国是不是再一次崩溃?
宝鼎陷入沉思,怒气早已不翼而飞。
他就像秦王政一样,面临艰难抉择,是选择打赢南北战争,还是选择与民休养长治久安?是守外虚内,还是守内虚外?而之所以出现这种选择,就是源自宝鼎对历史的改变。他改变了历史,但他却无法掌控历史轨迹的走向,于是他就被卷进了历史的洪流,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第366章 兵制变革的背后
第366章 兵制变革的背后
军队直接关系到王国的存亡,军制变革容不得任何闪失。
现在是非常时期,特殊年代,可以名正言顺地过度征发兵役,但对国民利益的损害是显然易见的。战争持续的时间越长,国民所承受的损害也就越大,所以军制改革的目标当然是在保证军队武力的基础上,加速战争进程,维护边疆稳定,以减少国民利益的损害,逐步恢复和增强国力。
秦王政和咸阳宫的想法是好的,但实际上它的出发点是为了集权,为了控制军权,为了扼制和削弱封国的实力。假如国防策略定为守内虚外,加强中央常备军的建设,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北方镇戍军。
现在代北和燕两地的军队加在一起大约有四十万,分别来自代北、晋中、河北、中原和燕等地。如果实施新的军制策略,北方镇戍改为消极防御,那么咸阳就可以以扩建中央常备军为借口,把中原、河北甚至晋中的军队调离边疆。如此一来,北方镇戍军的数量大大减少,宝鼎实力大减,也就无法以武力胁逼咸阳,也就无法主导国策变革的走向。未来,整个北部边疆的封国不论有几个,都会因为此策的绑缚,很难发展自己的实力,实力不够也就无法与咸阳形成对抗,只能乖乖的听命于中央。
中央利用此策的确控制了军权和军队,达到了集权的目的,牢牢控制了封国,但它是以国防上的消极防御为代价,而以目前和未来的南北大势来预测,消极防御必然导致匈奴人的频繁入侵,导致南北战争陷入长期的僵持状态。可以预见,中央军为此不得不频繁北上作战,而频繁的战争将严重损耗大秦的国力,大秦必将因此陷入深重危机,一旦国内矛盾集聚到一定程度,轰然爆发,大秦也就难逃崩溃败亡之祸了。
赵高和朱英先后看完这封信。两人神情凝重,心如重铅。咸阳的反击太过凌厉,这边刚刚建立大秦第一个封国,那边就开始兵制改革,试图削弱和扼制武烈侯的军权,阻止武烈侯继续以武力胁逼咸阳进行国策变革。烽烟再起,如何应对?
“必须阻止咸阳。”赵高打破了沉默,“北方战局摆在这里。匈奴人步步紧逼,我们在代北战场完全处于被动。燕南战场还有连番苦战。燕王喜和燕军主力都逃到了辽西,我们的对手依旧还有反击之力。虽然我们已经攻占了蓟城,拿下了督亢,但即便加上上谷郡,我们所占据的土地也不足整个燕国国土的三成。北方战场在未来几年只有维持之力,若想彻底扭转被动局面,咸阳必须给北方战场提供充足的钱粮和武器,但这显然不现实。”
宝鼎、王翦和公子扶苏齐齐望向赵高,认真聆听。
“咸阳不是不知道北方战场的困难,咸阳之所以答应实施封国制,其实也是考虑到了北方战场的困窘局面,但突然间,咸阳要改革兵制,其目的却是为了控制军队,为了从北方战场上调离军队。”赵高不敢说咸阳要扼制封国,要削弱武烈侯的军权,只好避重就轻,“北方战场能维持今日局面,完全是依靠这四十万将士的厮杀,假如有一半军队调离北方战场,形势必将急转直下,北方战局必定岌岌可危。”
赵高苦笑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就是代北如果丢了,燕南如果丢了,前期战果全部丧失,武烈侯和公子扶苏,还有诸军统率,恐怕都要遭受重创。咸阳可不会承担失败的责任,他们会一推了之。
“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朱英指指案几上的书信,“咸阳只是来信征询,兵制改革不过是提上了日程,还没有拿出草案,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但咸阳的意思很明确,今日武烈侯掌控四十万大军,已经威胁到了咸阳。”朱英看了宝鼎一眼,犹豫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这种威胁不仅仅让咸阳宫寝食不安,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也是心惊胆战,所以兵制改革的方向虽然难以确定,甚至于在统一之后可能都确定不下来,但既然开始了争论,那显然就是有目的。”
目的是什么?当然是削弱武烈侯的实力,扼制武烈侯的兵权,也就是说,咸阳既然在封国制上妥协了,那么武烈侯在兵制改革上也要做出妥协,至于如何妥协,妥协多少,那就是武烈侯的事情了。
在坐几个人都知道武烈侯已经打算妥协了,也就是让王翦、羌廆、杨端和等人陆续离开军队。这个妥协之策看上去是有利于咸阳控制军队,但实际上更有利于武烈侯控制军队。
王翦等人离开军队,真正的目的是扼制因为封国制所带来的宗室和异姓贵族尤其是异姓功臣之间的矛盾,强行压制这些贵族对权力和财富再分配方案的不满。这些人的离去导致宝鼎对军队的控制力更强了,宗室把持了军权,秦王政和咸阳宫也就敢于进一步推行封国制。
然而,正是因为武烈侯对军队的控制力更强了,他对咸阳的威胁也就更大了,他也就可以以更强大的武力去胁逼咸阳,主导国策的变革方向,从而为所属利益集团谋取更大的利益,比如土地私有化和贵族世袭,甚至最后演变为封国制的扩大化,功臣分封。这就是以退为进之策啊。
咸阳当然要防患于未然,要阻止武烈侯“以退为进”,要逼迫武烈侯做出更大的更具实际意义的妥协。
朱英追随春申君很多年,为春申君出谋划策,对这种权力博弈看得比较透彻,所以他看到了咸阳讨论兵制改革的真正目的,而赵高没有看出来,他的政治经验和博弈水平与朱英相比,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公子扶苏同样没有理解咸阳的意图,所以他不假思索地问道,“目的是什么?”
朱英看看神色忧郁的宝鼎,又看看面如止水的王翦,想了片刻,说道,“武烈侯为了从根本上扭转北方战局,实施了迁徙人口和垦荒屯田之策,后来又提出了修筑直道之策。从这三策可以看出来,武烈侯在北疆实行的主动防御策略,是要守外虚内。守外虚内就要在北疆屯驻大军,要主动出击。武烈侯手握几十万大军,而且掌控战场指挥权,这对咸阳的威胁之大可想而知。”
“从目前形势来说,武烈侯可以借助北方战局,借助中原危机,以武力胁逼咸阳主导国策变革。北方战局受制于财赋不足,短期内根本没有扭转的可能,而中原危机随时会爆发。中原危机一爆发,咸阳就要指望北方战场上的军队去支援,如此武烈侯就有了胁逼咸阳的本钱,咸阳因此被武烈侯所掣肘,不得不一次次妥协。”
“咸阳太被动了,而要扭转这种被动局面,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马上进行中原决战,吞灭秦楚韩魏,完成中土的统一。中土统一了,中原危机不存在了,武烈侯还拿什么胁迫咸阳?”
“武烈侯要主导国策变革的方向,必然要维持这种局面,而咸阳当然要反击,所以咸阳开始讨论兵制变革,而讨论的重点就是国防策略,这直接击中了武烈侯的要害。”
朱英看看众人,目光停留在公子扶苏的脸上,“咸阳的目的只有一个,逼着武烈侯马上进行中原决战。”
公子扶苏恍然大悟。中原决战打赢了,咸阳就此掌控国策变革的主导权;打输了,武烈侯失去一切。
咸阳在钱粮上控制北方战场,制约武烈侯,而武烈侯则利用中原危机反制咸阳。现在武烈侯正在想方设法让北方战场实现粮食自给,增加财赋,打算摆脱咸阳的制约,以便始终控制形势的发展,牢牢掌控国策变革的主导权,咸阳则想方设法从北方战场上抽调大军南下,试图尽快展开中原决战,完成中土的统一,继而掌控一切。
所谓兵制改革,所谓国防策略的争论,其实就是秦王政和武烈侯在争夺国策变革的主导权,争夺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权。
大帐内再度陷入沉默。
此事牵扯到秦王政和武烈侯之间的博弈,秦王政的剑已经刺向武烈侯,武烈侯必然要还击,此刻即便是王翦,也不敢轻易拿出什么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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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扶苏踌躇良久,说道,“叔父,你与父王有十年之约,中原决战迟早都要打。迟打不如早打,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宝鼎叹了口气,冲着赵高做了个手势。赵高心领神会,把一副天下形势图铺在了案几上。还是那副画有三个血色箭头的形势图,只不过这幅地图是精简版。
“中原决战并没有我们想像的简单。”宝鼎说道,“姑且说我们一战而胜,我们攻占了临淄,攻占了寿春,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渡江作战,杀到江东,杀到吴越之地。楚国贵族是不是就在吴越缴械投降了?六国逃亡贵族是不是就此放弃抵抗了?不是,他们会继续逃,逃到更加遥远的岭南负隅顽抗。秦军是不是尾随追击?如果不追击,江东、江南从此战火不断,所以肯定要追击,杀进岭南。岭南地形复杂,路途遥远,秦军劳师远征,其困难之大,对国力的损耗之大可想而知。一旦秦军陷入岭南战场,北方匈奴人再南下入侵,形势就对大秦就十分不利了,必定难逃两线作战之窘境。
当初实施西南策略,开拓西南之地,就是为了防止秦军陷入岭南苦战。如今南岭大渠尚未开凿完成,西南之地尚未开拓,对楚国尚未完成包围,大秦是否有必要急于进行中原决战?
再看北方战场。匈奴人为什么急于攻占代北?很明显,匈奴人想乘着中土诸侯争霸,中土大乱之际,杀进中土掳掠财富,以便帮助自己完成最后的统一。
匈奴人基本上统一了大漠,现在无论是打河西大月氏,还是进入遥远的东北打东胡,都是为了巩固大漠的统一而进行的主动防御。假如匈奴人攻占了河西,又彻底征服了东胡,那么匈奴人在战略上就对中土形成了绝对优势,匈奴人可以调集几十万控弦骑士从东中西三个方向入侵中土。
中土统一,北方疆域长达万里,大秦需要多少镇戍军?假如那时秦军主力正在岭南苦战,北方疆域如何防守?
为避免大秦在统一大战的最关键时刻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导致统一大业功亏一篑,所以现在就必须在战略上做出调整,也就是说,暂缓中原决战,而是把力量放在实施西南策略和代北策略上。
西南策略的核心就是南岭大渠。这条大渠再有一两年时间就可以完成,完成之后秦军就可以翻越南岭开拓西南蛮荒之地,继而对楚国形成包围。
代北策略的核心就是垦荒屯田。代北的垦荒屯田刚刚开始,没有三五年时间看不到成效。只待垦荒屯田有了成效,代北的粮食危机得到有效缓解,那么代北大军马上就可以开始主动攻击,杀到云中,杀到阴山脚下,把匈奴人赶到阴山以北。代北大军占据云中,有了阴山、长城和大河之险隘,完全可以确保代北的安全。代北安全了,军队和粮食都可以保证镇戍需要了,那么即使西南策略没有完成,即使我们在中原决战中受挫,我们也不至于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
总而言之一句话,统一前后大秦国力穷竭,无法支撑两线作战,统一大业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所以为了确保统一大业,确保大秦的长治久安,就必须杜绝秦军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为此就必须在统一大业完成之前,先行完成西南策略和代北策略。
宁愿把统一大业完成的时间向后延迟,也不愿意为了统一而把大秦拖进败亡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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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的理由很充足,公子扶苏有了这些年的征伐经历,对此完全接受。王翦、赵高和朱英当然完全支持。
然而,他们处在同一个利益集团,他们又常年征战在前线,他们对天下大势的理解、对统一大业进程的理解,与秦王政、与那些坐在朝堂上想当然的、高谈阔论、夸夸其谈的公卿大臣们完全是两回事。
宝鼎穿越而来,他知道秦国崩溃的原因和秦军在统一后陷入常年的两线作战有直接关系,所以他能拿出对策,然后一遍遍地去说服大秦君臣,而前线的军政官长们亲眼看到了匈奴人的强悍、北方的贫瘠和远征作战对国力损耗的巨大,所以他们逐渐接受了宝鼎的想法,理解了他拿出来的战略并给予支持。
秦王政、咸阳宫和高居庙堂的士卿贵族们却对匈奴人不屑一顾,即使他们耗尽国力修建了长城,他们依旧无视北虏人的逐渐强大这一事实。
过去昭襄王和武安君时代,秦军所向披靡,现在秦王政时代,秦军虽然不能说所向披靡,但先后摧毁了韩魏赵燕四国,这是空前的战绩,这个战绩足以与先辈比肩。接连摧毁了四个诸侯国,占据了大量的土地,获得了大量的人口,大秦国力的增长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们认为只要倾尽国力,中原决战肯定打得赢,齐楚两个诸侯国根本不是秦军的对手,统一大业已经唾手可得。至于六国贵族余孽的抵抗,至于南方的百越人,北方的匈奴人,在他们的眼里更是无足轻重,谈笑间就可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当然,更重要的是统一后权力和财富的再分配,是利益之争,而这些东西驱使他们全身心地投入到权力博弈。咸阳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去理解宝鼎的战略,去关注大秦统一前后可能会遇到的一系列困难。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这也很正常,搞政治的不同于打仗的,对于政客来说,战争是为政治而服务,军队不过是他们实现政治目的的工具,在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不遗余力地掠夺长远利益和短期利益。他们也可以说是为了王国的利益,为了王国的存亡,但王国的利益一旦被他们置于集团利益、个人利益之下,那距离王国的败亡也就不远了。
这个时代的大秦贵族们,偏偏就是把集团利益和个人利益凌驾于王国利益之上的一帮政客,他们虽然不断地标榜自己对王国和君王的绝对忠诚,但李斯和他的追随者们用自己的背叛来证明,用帝国的败亡来证明,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一帮自私自利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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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冲着王翦躬身为礼。
“我需要上将军返回咸阳,向大王和中枢呈述我所说的一切。”宝鼎的神情很坚决,眼神却非常苦涩,做事难,做大事更难,改变历史逆天而行更是难于登天。
“我一次次向大王和中枢阐述西南和代北策略,一次次向他们分析和预测统一前后的困难,但大王和中枢显然并没有真正的理解。”宝鼎说道,“未来三年内,我不同意进行中原决战。”
王翦微微点头,“这就是你的条件?”
宝鼎叹了口气,“如果大王和中枢一定要在三年内进行中原决战,我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去中原战场。”
“军队呢?你手上可有四十万大军。”
宝鼎闭上眼睛,再度深叹,“或许,我可以做出一定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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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又是深秋
第367章 又是深秋
宝鼎和王翦上奏,阐述他们对兵制变革的看法。
宝鼎是北方战场的最高军政统率,而王翦是大秦的上将军,是北方战场上所有军队的最高统率。兵制改革关系到军队建设,王翦这时候理所当然应该返回咸阳参与兵制变革的讨论和具体方案的拟制。
春暖花开之际,秦王政以此为由,调上将军王翦回京。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人事调动和任命,其范围牵涉到河北、代北和燕三地的军政官长和北方军队的诸军统率。
宝鼎的职权也做了调整,以太傅领代北、燕两地军政大权,咸阳宫把河北的军政大权收了回去。
公子扶苏领封国,掌封**政大权。秦王政下令,凡燕国郡县皆属长平侯公子扶苏之封国。目前公子扶苏实际拥有的郡县只有一个广阳郡,外加蓟城及其周边地区,不过这两块地方都是燕国的富裕之地,靠督亢的粮食足以养活镇戍军。
燕地有十五万军队,杨端和、章邯、李信各领一军,其任务是在确保封国安全的基础上,向辽西展开攻击,一方面击杀燕国残余,一方面占领更多的土地。
代北有二十五万军队,司马尚、羌廆、王贲、蒙恬、辛胜各领一军,其任务是确保雁门、代和上谷三地的安全,并伺机向云中发动攻击。
中土迎来了几个月的平静日子。
代北无战事,燕地开始了春耕,河北形势渐趋稳定,中原依旧是处于紧张的对峙之中,江南则全力以赴开凿南岭大渠,工程已经完成了一半以上。
中土人的目光都放在咸阳,各国使者的身影也在咸阳城中往来穿梭。
秦国已经基本稳住了北方形势,接下来咸阳肯定要决战于中原,这从咸阳激烈讨论兵制改革就能窥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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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土大了,边疆遥远了,需要更多的镇戍军固守边疆和稳定新占领土,这导致大秦四十万大军都在北方战场上。四十万大军里,除了代北人外,其余大部分将士来自大秦本土,还有一小部分来自中原。
河北因为大饥荒和两次转徙,人口数量锐减,在加上赵人对秦国的仇恨,未来几年内在河北征兵上战场的可能性很小,河北人的兵役使用主要还是在运输粮草、修建城垣和道路等方面。燕南之地刚刚征服,而燕王喜还在辽西辽东顽强坚持,这种情况下,燕南之地的兵役征发也主要集中在后勤,而不会把燕人推上战场。
这样一来,秦国在未来几年内,军队数量的增加非常有限。扣除北方战场上的四十万大军,戍守陇西、北地和上郡长城一线的镇戍军,江南镇戍军,咸阳能投到中原战场上的只有关中、中原、东南和巴蜀四地的军队,其总兵力不超过二十万。
巴蜀、东南两地的军队不能轻易调动,他们处在中原和江南之间,对两地都可以起到支援作用,一旦进入中原战场,江南则独木难支,岌岌可危。
关中的中央卫戍军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蓝田大营现在基本上形同虚设,兵力极其有限。蓝田大营的主力前几年随同武烈侯进入中原作战,后来成为中原常备军的主要组成部分,现在都在北方战场。
大秦本土军队的主力基本上都在北方战场,造成的问题不仅仅是咸阳在兵力调度上捉襟见肘,更严重的问题是造成了本土兵役的无度征发,让本土国人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有限,兵农一体,士卒们既是勇士,也是农夫。不打仗的时候兵役征发有限,以保证农耕,打仗的时候则全民征发,仗打完了就马上回家种地。服兵役期间,士卒们的日常开度都是由家庭供给。家里缺了一个劳动力,收入减少,这种情况下还要供养其在打仗期间的日常开度,对家庭生活的影响可想而知。假如家里有三四个劳动力,父子几个都上战场,这个家庭基本上破产。立功了有奖赏,死了有抚恤,但事实上这种好事只有很少数人能够享受到,大部分普通士卒都是空手而归,死了的只有自怨倒霉了。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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